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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 27 章

作者:疏雨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昭华借着微弱的星光望去,山坳下,是一处孤独矗立的破庙,破庙的周围是废弃的断壁残垣,干枯的荆棘杂草丛生。


    希望瞬间赶走了沈昭华所有的疲惫,她轻踢马腹,奔了过去。


    昏迷的温景珩太重,她知道自己抬不动他,直接打马进了庙里。她翻身下马,轻轻一拉温景珩就跟着摔了下来。


    她站着看了他良久。他还活着吗?


    她蹲下身,伸出手探他的鼻息,他鼻息微弱,似有似无。


    北风又起,拍打着破旧的窗棂,沈昭华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她做不到见死不救,她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


    她连忙跑出去收集杂草,她此生第一次做这种事,很快就气喘吁吁,担心温景珩冻死,她决定先回去把火点着。


    她抱了一堆干草回去,堆在温景珩身边,伸手去掏他怀中的火折子。这些动作她做的很自然,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所有的教条规矩都是建立在丰衣足食的前提下,像他们这种朝不保夕、生命垂危的人不配谈这些。


    火很快被她点燃,但是干草不耐烧,她还没感觉到什么暖意就很快熄灭了。她回忆起温景珩砍回来的枯枝,又去他怀中掏匕首。


    感受到他的体温心中更加焦急,快步奔了出去。人在着急的时候力气出奇的大,她很快又抱了堆干柴回来。


    忙活半天,她终于点燃了火堆,身上也没有刚才那样冷了。她又赶紧去看温景珩,她将火堆往他身边推了推,伸手去握他的手。


    他的手寒凉如冰。


    沈昭华心中更加焦急,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做?


    他.....还能活下来吗?


    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情绪,焦急的看着他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脸,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害怕他会死。


    她本能的拉起他的手在手中揉搓着,企图能够给他带来一丝暖意。


    “怎么办?怎么办?”她拉着他的手,无助的啜泣:“温景珩,你不要死啊。”


    “在下常年在外游走,自然要准备的充分些。”她突然想起他的话。


    他还准备了什么?


    是不是有可以救命的东西?


    她焦急的探向他的怀中,将他怀中的物件一件一件都取了出来,开始仔细分辨。首先引起她注意的是一个精致的酒囊。


    他居然还随身带着酒,此前还遗憾不能与她共饮,温景珩,你的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


    她恨恨的看着他,却不得不承认,此刻这壶酒是顶有用的东西。


    她连忙撬开他的嘴,想要给他喂些酒暖暖身,却发现都是徒劳,他已经不能吞咽,大部分酒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不想再浪费,她连忙停了下来,蹙眉思考。


    纵使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拘泥,可她还是不受控的红了脸,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听。


    她扒开他胸口的衣服,入目的景象却让她心中震颤。只见他袒露的胸口上布满大大小小的陈年旧伤,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千疮百孔、触目惊心。


    她脸上的红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不知道为什么,有氤氲雾气迷了她的眼,她抬手抹去,将烈酒倒在他的胸口,伸手覆上去用力揉搓。


    人人都道他是叛臣贼子,可是当年他究竟是怎样活下来的,却无人在意。


    若定国公真有冤屈,叫他怎么不恨?


    她这是怎么了?他怎么活下来的跟她有什么关系?他这样罪大恶极的人,不是死了才好吗?


    可豆大的泪滴从她眼中直直滴下,落在他的胸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色终于恢复了血色,不再惨白如纸,她长舒一口气。


    眼睛却无意中瞥见一物,觉得甚是眼熟。是她之前从他怀里掏出的一枚碧绿色的龙纹玉佩。之前过于担忧他的性命,所以忽略掉了,如今越看越觉得眼熟。


    她眉头微蹙,将玉佩拿在手中细细观摩,细看之下沈昭华的心猛地一跳。


    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瞬间击中了她,她下意识地用残破的袖口用力擦去玉佩表面的尘土。


    狰狞的龙纹在火光下显露出来,更重要的是那一道贯穿龙身的触目惊心的裂痕。


    记忆的闸门,如同被这道裂痕狠狠劈开。


    漠北的风沙声瞬间远去,耳边响起的是多年前京城寒冬的呼啸北风。


    那个蜷缩在阴暗小巷馊水桶旁的小小身影,冻得浑身青紫,瑟瑟发抖,只有一双眼睛,倔强又绝望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厚厚的积雪几乎将他掩埋。


    那时的她正好路过,掀起帘子的那一刻对上了那双无助又倔强的眼睛。


    他穿得那样单薄,在这寒冬腊月里,会被冻死的吧?


    鬼使神差的,她叫停了车,裹着母亲新做的雪白狐皮大氅走到他的身边。


    那刺骨的寒意和那绝望的眼神,让她心头一紧。她解下那件价值不菲的狐皮大氅,轻轻盖在了那个几乎冻僵的小乞丐身上。


    触手是刺骨的冰凉,她赶忙将自己的手炉塞到他的手中。


    小乞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惊住了,茫然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映着她模糊的身影。


    她记得自己当时似乎还说了什么?好像是:“快去找个暖和的地方吧。”又觉得一件大氅可能不够,随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


    那是她生辰时父亲随手赏给她的,并非什么要紧物件,塞进了小乞丐冰冷僵硬的手里,补充道:“这个,拿去当了,换顿饱饭,买件厚衣裳。”


    她甚至没有看清小乞丐的脸,只记得那双骤然亮起、又瞬间盈满复杂情绪的黑眸。


    她只当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善事,很快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风雪太大,她匆匆离去,只留下那个裹在厚重狐氅里的小乞丐,握着玉佩,怔怔望着她的马车,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发狂一般追赶她的马车。


    她探出头,朝他摆手:“我叫晏晏,言笑晏晏的晏晏。”


    记忆的碎片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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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涌回。


    温景珩那紧闭的眼睛轮廓,那双深邃沉静、偶尔掠过复杂情绪的眼眸与记忆深处风雪中那双漆黑倔强的眼睛,瞬间重合。


    是他。


    当年那个蜷缩在雪地里、濒临冻毙的小乞丐,竟然是如今权倾漠北、心思深沉如海的军师温景珩?


    她无法想象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当年未及弱冠的他又是如何走到千里之外的北漠,又是如何走到今天的位置,有了与仇敌匹敌的能力?


    他竟将那块她随手塞给他,让他换顿饱饭的玉佩留到了现在?


    为什么?


    巨大的震撼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沈昭华,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握着半块龙纹玉佩,指尖剧烈地颤抖着,脑中浮现出不久前他不顾性命保护她的一幕,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他是认出她了吗?她的内心被深深震撼。


    所以,他不顾惜自己性命来救她,是不是也有一丝算计以外的情绪?


    原来,这漠北的千里黄沙,步步杀机之下,一直守护着她的,竟是当年风雪中她无心救下的那一点微光。


    “原来,是你……”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在风中,带着无尽的酸楚、恍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你竟然,一直记得我吗?”


    她颤抖着将他的衣服穿好,又将披风盖在他身上,坐在旁边双手环住自己愣愣地看着他。


    她一时不知该怎样面对他,该继续恨他吗?该可怜他吗?还是,应该好好感激他一路护送?


    温景珩苍白的面容此刻却泛着奇异的红,她抬手轻触了触他的额头,烫的惊人。


    她这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条件艰辛,她又不通医术,他这样烧下去,该如何是好?


    她试探着推了推他:“温景珩。”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划破寂静的夜空,沈昭华吓了一跳,抬眼透过破旧的窗棂看向窗外,紧接着又是轰隆隆几声轰鸣,闪电照亮她眼前的破庙。


    形状各异的破旧佛像在闪电的照耀下显得狰狞无比,她环顾四周,对上了殿中央眉目低垂的孔雀明王。


    轰隆—


    又一声惊雷响起,惊得她连连后退,不由自主的往温景珩身边凑。


    她拉起他的手,用力的拉他:“温景珩,你快醒醒。”


    “你醒醒啊!”


    没有人回应她。


    窗外的雨倾盆而下,好似有人在天上拿着水桶泼下,水流如柱。


    沈昭华靠在温景珩身边,稍稍安定了一些,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突然反应过来,如今他们身处大漠。两人都很久没有喝过水了。


    如今这雨,就是天降甘霖,是救命稻草。这么想着,她也没那么害怕了,拿起温景珩的酒壶将酒都倒了出去,准备去外面接些雨水回来。


    她刚欲起身,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她心中惊惧,惊呼出声。连忙回头,看到温景珩拉着她胳膊,心中惊喜:“你醒了?”


    温景珩却依旧双眼紧闭,声音混沌中充满惊恐:“别走,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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