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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 23 章

作者:熙光冉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看清来人后,沈晏眼中蓦地亮起一线光。他下意识想起身,却刚一动,便被脚踝铁锁拽得生生一滞,发出“哐啷”一声冷响。


    他抬眼望着那人,嗓音带着久违的急切:“谢大人,请问……昭昭近日如何?她的身子……可大好了?”


    谢执身着墨色常服,乌发挽束,金冠嵌玉,外披鹤氅未解,整个人冷白瘦削,神色却从容淡定,宛若一柄久藏匣中的利刃,光锋未露,却寒气逼人。


    他站定在沈晏身前,唇畔隐约勾起笑意:“你既不在,昭昭自然会好。”


    话音落下,沈晏神色微滞,眼中震愕一闪而过。他紧蹙眉头,迟疑地开口:“谢大人此话……何意?”


    身后小吏搬来一张雕花太师椅,谢执不紧不慢地撩袍落座,指尖把玩着暖玉,姿态闲适得仿佛在听曲品茶。


    “沈家私设盐场,勾结贩商,意图通敌——此事,你总听说了罢?”


    “构陷!”沈晏猛地出声打断,声音因情绪而发颤,“这些都是构陷!满口胡言!”


    “是么?”谢执微微仰起下颌,虽坐着,却仍俯视着他:“三司会审的供词、账册、书函,今日都已呈至御前。想来不过一夜,沈家全族流放岭南的圣旨便会颁下。”


    沈晏脸色倏地惨白,胸膛剧烈起伏,喉头哽住,一时间竟无法言语。他张了张口,仿佛还在试图用理性寻找一线生机:“谢大人……你我明明即将结亲,你怎会——”


    “结亲?”


    谢执一声嗤笑,眉眼间褪去原本伪饰的风度,笑意骤冷:“沈公子未免太自不量力。想娶昭昭,也得问问你有没有那个命数。”


    电光火石之间,沈晏像是被雷劈中般,脑海中诸多细节忽然拼合在一处。


    他猛地睁大眼,目光里满是不敢置信:“难道……这一切皆是你的手笔?!”


    谢执垂眸,手中暖玉轻轻一转,眸底澄澈如水:“现在才想明白,未免迟了些。”


    “不过——若非你沈家自己手脚不干净,我又怎能轻而易举查出这些痕迹?我只是,顺水推舟,肃清朝野罢了。”


    “你到底为什么?!”沈晏再也无法抑制情绪,手腕铁链猛然一拽,撞得囚栏铿锵作响,“谢执!我沈家何曾与你为敌?你为何要毁我家门?!”


    他声音哑到极致:“难道只是因为……朝堂旧怨?”


    谢执忽然起身,缓缓踱近一寸,居高临下望着他:


    “……你真的以为,是朝堂之怨?”


    他微微一笑,却不带半分温度,眉眼间浮着一种阴鸷克制的冷意,像是那份隐忍至极的心思,终于在夜色最深处发了芽。


    “你不该靠近她。”


    “从一开始,就不该。”


    沈晏倏然怔住,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唇角泛白:“你……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他脑中却已飞快闪过诸多异象——


    谢昭病重卧床,整月不得出门;他屡屡托人递信,却毫无回应;原本已定的婚期,被谢家一再推延……而谢执,却每一次都冷眼旁观,从不解释一句。


    他忽而心中升起无限寒意。


    “你还不明白?”谢执声音骤然低下去,带着几分冷笑,“你以为,你对她几分温柔,逢场作戏几句誓言,就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你配么?”


    沈晏怔在原地,眉眼间浮现无法置信的震骇,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真相正从裂隙中破土而出。


    “你……”他几乎找不到词句,喉头发紧。


    谢执却忽地俯身,一字一顿地贴近他耳边:


    “我想要她。只属于我。”


    沈晏身形剧震,面色几近惨白,声音都发了哑:“你……你疯了?!你们……你们是……”


    谢执身形一顿。


    下一瞬,他竟笑了出来,低低的,如同从胸腔深处挤压出的,笑意一点点浸透眼底,却不是喜悦,而是压抑太久的疯魔汹涌。


    “对,疯了。”


    “我早就疯了。”他抬起眼,盯着沈晏,眼底猩红。“在她对你笑,唤你沈郎的时候,在她拿你送的香囊揣在怀里睡觉的时候……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亲手了结你?!”


    沈晏失语:“你这个……衣冠禽兽……”


    “她不是我妹妹!她是我的!”谢执倏然暴吼,拽起沈晏衣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提起,“从她生下来那一刻起,她就是我的!你凭什么碰她!凭什么!”


    空气在这一瞬死寂。


    半晌,他忽然松手。站直了身子,神情恢复惯常的冷静,从容整了整袖口,语气稀松平常:


    “——她这辈子,都只会属于我谢执。”


    话音一落,他再无留步,长袍一振,转身离去。


    重重铁门随之一扇扇阖上,锁声沉沉,将沈晏撕心裂肺的怒吼与不甘,一并隔绝在了幽深牢底之外。


    ——


    翌日天光微熹,林氏步入内室时,带着刚熬好的药膳,柔声问道:“囡囡醒了?今日气色好些了没?”


    谢昭仍虚虚地靠在床头,却强撑起精神说:“娘亲,女儿今日好多了……”


    似想到什么,她唇畔漾起笑意,问道:“待我身子好些了,还要跟嬷嬷学礼仪么?从前日日练嫌累,如今总是歇着,反倒闷得慌了。”


    林氏动作微微一顿,眼神闪了闪,笑容却仍维持着柔和:“嫌累便先歇些时日也好……礼仪之事,不急的。”


    她将药碗轻轻放在几案上,似不经意地避开了女儿的视线,语调依旧温婉,却比往常慢了半拍:“等你身子大好了……再说不迟。”


    谢昭怔了怔。


    她一向知道母亲最重规矩礼数,平日若她偷懒不学,林氏虽心疼,也总会叮咛几句“女儿家将来要入大族,万不能失了体统”。可如今,却只字未提“婚事”、“沈家”……甚至连“礼仪”都一笔带过。


    她心口像被什么轻轻一搅,一种隐隐的不安悄然浮起。


    她缓声问:“可嬷嬷不是说……待我好了,要开始预备成亲的仪节?”


    林氏低头拭着药盏,动作小心却慢得不自然,嘴角弯着,声音却轻了些许:“……婚事的事,先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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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昭轻轻攥紧了被角,眸色微敛。


    她性子虽不似兄长那般锋锐,却也并非全然懵懂。娘亲刻意避而不谈,显然有蹊跷。


    她定了定神,语气放柔,似是随口问起:“那……娘亲前些日子说,要替我裁新衣做嫁妆,是不是也先不做了?”


    林氏脸色微变,指尖一紧,随即低声应道:“过了冬日再做也不迟……”


    “娘亲。”她轻轻开口,语气比先前沉了些,“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不愿告诉我?”


    林氏眉心动了动,笑意却未断:“怎会呢?我有什么不告诉你的?你是我捧在手心长大的囡囡,我巴不得事事都让你知道才安心。”


    谢昭盯着她的眼,想从那温婉的神情里找出一丝裂痕。


    可林氏只是低头拭了拭女儿鬓角的汗,语气怜惜又平静:“你放心,好好的,一切都安稳。”


    话说得滴水不漏,连眼角的细微波澜都收得极好。


    林氏走后,谢昭唤来夏枝:“你告诉我,沈家最近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枝低头垂眸,死死捏着帕角:“奴婢……奴婢也不知。”


    谢昭凝视她许久,旋即一把掀开锦被,披衣下床,身子却一软,踉跄着才站稳。


    “小姐!”夏枝惊呼,急忙扶住她:“小姐你病体未愈,这是要去哪?”


    谢昭眼眸坚定,“既然你们都不说,我便去找阿兄问清楚!”


    夏枝吓得连连跪地磕头,声泪俱下:“小姐……您身子还没好呢,求您回去吧!大人吩咐过,您这几日不许出门半步,若他知晓了……”


    “他为何不许我出门?”


    谢昭垂眸看她,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


    夏枝愣住了,半晌不敢回话。


    谢昭没再看她,扶着廊柱,一步步朝外走去。


    春日寒意未尽,风吹在她虚弱的身子上,冷得她指尖发抖,可她却像浑然不觉般,执拗地走着。


    娘亲骗她,夏枝也瞒着她,一定有什么她必须被瞒住的事。


    她步伐凌乱地穿过回廊,才转过东厢角,忽听墙角几名丫鬟压低的私语隐隐传来——


    “唉,沈家这回是真的完了……今早我还看见沈家少爷,披枷戴锁地从刑部押出来,说是要流放岭南呢……”


    “沈家罪名可大着呢,听说是私通贩商、勾结敌国,这罪可是诛九族的!现下只判个流放,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可惜了那么好的人家,小姐还跟沈公子定了亲呢,如今——”


    “嘘,莫再说了,听说大人早就知情,只是……没敢让二小姐晓得。”


    谢昭脚下一晃,整个人几乎跌倒在地。


    她死死攥紧身侧的衣角,耳中嗡嗡作响,连眼前光景都开始模糊。


    “……流放?”


    她喃喃自语,声音颤得不像她自己,“沈晏……他要被流放?”


    她怔怔望着院外的天光,半晌缓不过气来,丫鬟的低语、寒风穿林的响动、她胸腔里的心跳声,全都在耳畔混成一片。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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