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卿提眉:“什么意思?”
“你就没想过你连心的挖了,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
兰烬叹息。
“三年前,你因剜心而死时,我就想,你们刍族天生力强,大多数对他人而言的必死之局,但于你们而言,却有逢凶化吉的可能。即使失了心,也能试试可否有办法救下你。”
“可是你的命星又真真切切消失了,即使我不信,但整整三年,不论我同何种方法尝试唤回你的命魂,俱是徒劳无获。”
“我尝试了三年,失败了三年,都要放弃了,却在一个月前,我看到你的命星,突然闪烁在慕容溯那颗紫薇帝星的一侧。”
“若我所料不错,你此番还能站在这里喘气说话。”
“慕容溯,功不可没。”
夏浅卿蹙眉。
剜心无异于剜命,三年前她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剜了心,也没有料到有朝一日再能转醒。
醒来后她倒是也疑惑过如何能转死复生,最后只归结到要么是“刍”之一族力强之故,即使剜心也能苟延残喘些许时日,要么便是兰烬或者族中豁尽一切,勉强救下她的性命。
可兰烬却说……
“慕容溯一个凡人,”夏浅卿不解,“他如何能救得下我?”
她苏醒后陪在慕容溯身侧一个月之久,也没见慕容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除了今次慕容溯莫名其妙吸收九婴的灵力。
“我也不知晓,可你就是在他身边复活的,除了他,我们想不到还能有谁。”
兰烬道。
“我知道你还是不信,我再告知你一个消息——我还观察到,你剜心身殒的这三年来,慕容溯的那颗紫微帝星也在时有震颤,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坠落下来,且震颤的趋势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危险。”
“直到你近日转醒后,才有几分稳固……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夏浅卿:“为什么?”
“慕容溯毕竟是帝王,关攸重大。”
天道给慕容溯划出了既定的路线前行,或许他要成为一代明君,流芳千古,或许他要成为一代暴君,遗臭万年。
只是不论明君还是暴君,天道都没想让他慕容溯居然会因为一名异族女子,让他既定的帝王之路路线,产生了偏移。
“所以天道只能让你复活,如此,也好保证慕容溯沿着既定的命轨前行,不会发生偏移。”
须臾静默。
“你的意思是,慕容溯的命数因为我发生偏离,为了将他导正,天道不得不复活我,确保慕容溯的命数回归正途。”夏浅卿抬眉,“你不觉得这种说辞太过天方夜谭?”
“那你能拿出其他更为合理的解释吗?”兰烬问,“为何慕容溯的帝星会动摇,为何你会转死复生?”
夏浅卿良久没有出声。
兰烬:“不过我得给你提个醒……我近来还发现,即使你的命星重新点亮,但它仍在不断暗淡,而在东南方向,有一颗星正在不断靠近帝星。”
夏浅卿:“何意?”
“天道将你复活,兴许只是稳住慕容溯的权宜之计。一旦有朝一日,那颗东南来星取代你的位置,成功陪在慕容溯身侧……”
“那我就没有存活的必要了。”夏浅卿接口,笑了一下,“到那时,我还是注定难逃一死。”
她只是慕容溯的白月光,真正携手与慕容溯共度一生的,另有他人。
兰烬睨了她一眼。
“所以,你要紧紧抓牢慕容溯的手,让他永远陪在你的身边,让白月光成为朱砂痣,也好借此维系住你的小命。”
夏浅卿却是眨了眨眼:“兰烬啊,你本就是不信天命之人,更不会将自己的性命系于他人手中……到了我,为何会觉得我会为了活命,委曲求全,心甘情愿将我的命,完完全全放在慕容溯手中?”
即使他是我的心上人。
相爱之人应当携手共进,相互扶持,而非谁当归属于谁,谁又该全然掌控着谁。
……
二人的谈话最后以“我知道你不想把命攥在慕容溯手中,所以你可以努努力颠倒颠倒将慕容溯的命攥在你手中,就像我十分支持你把慕容溯压倒任你为所欲为就像在床上一样”“好了兰烬你这个老色鬼我宣布你可以闭嘴了”做了结局。
末了兰烬补充一句:“我先前推演了一番,那取代你命星的人好像姓……姒,这个姓氏的人不多见,你若要往东南而去,不妨多留心些。”
兰烬把事情交代完,合上水月镜继续享受去了,一直守在一旁的祁奉走上前来,笑出两个酒窝,问向夏浅卿。
“姐姐接下来要去哪里?”
兰烬方才告知,慕容溯已经成功破开迷宫,顺利脱身而出,八成他很快就能寻过来,此地不宜久待。
“回族中看看吧。”夏浅卿道,“已是许久不曾回去,爷爷……怕是早已对我失望透顶。我着实不该。”
而且族中位置本就在东南,说不准能遇到兰烬口中那位取代她留在慕容溯身边的人。
“夏爷爷不会怪罪姐姐的!只会因为多年不见姐姐,欣喜若狂!”少年眉眼弯弯,“我陪姐姐一起回去!”
夏浅卿向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盯着脚边一棵其貌不扬的“萝卜叶子”足足两秒,俯下身一把薅了起来。
几乎是在“萝卜”离开泥土的瞬间,便化作了一只三岁左右大的男童,穿着一身红肚兜,毛躁挣扎被夏浅卿攥住的朝天髻。
“夏浅卿你这个暴力的女人,快放开你祖宗我!”
“没成想我离了趟皇宫,居然遇见这么多人都在等我。”夏浅卿摸了摸脸,在萝卜头满脸“你丫自觉不错”的目光中,很痛快地松了钳制,把手腕伸过去:“那你看看,我还能苟延残喘多久?”
“没救了。”萝卜头理着朝天揪不耐:“可以现在就着手准备后事。”
话语未落,又被祁奉握着小揪揪提拎起来,阴森森问他:“你说谁准备后事!?”
夏浅卿拦住祁奉,又盯住萝卜头:“无妨,实在没救,大不了我就吃了你。”
“人参可是大补之物,何况还是千年人参,吃了总会帮我多活那么两天。”夏浅卿煞有介事道,“就算不能补,和着老母鸡小火慢煲两个时辰,也是入口唇齿生香的美食……你知道的,我口腹之欲极重。”
萝卜头……不,人参娃娃已经抱着脑袋嗷嗷怒吼出声:“夏浅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敢炖我我跟你拼命!!”
……
人参娃娃将手按在她的腕上沉思,明明面庞稚嫩,却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滑稽感,片刻后道:“暂无大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顿了顿,挑眉又问:“你最近在宫里……又吃了些什么妖异玩意儿?”
夏浅卿想起被慕容溯强硬喂下的那股森凉之气:“我只知晓我失了灵力。”
“你的灵力倒无大碍,不过是因为经脉被阻,灵力无法流动,自然也无法释放。”他从腰间的百宝袋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夏浅卿,“吃了稍加调理片刻便好。”
又道:“你身体最为主要的异常,还是你灵力的改变。”
夏浅卿扬眉:“什么意思?”
人参娃娃没有隐瞒:“你的灵力,生出一种通过剥夺他人生命力,弥补自己生命力的能力。”
夏浅卿愕然:“剥夺他人生命力,剥夺谁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阻塞你灵力之人,也可能是与你因果相牵之人。”
夏浅卿一时沉默,心下隐约猜到了几分,又问:“会如何剥夺?我多存活一天,他便要少活一天?”
“怎么可能。”人参娃娃满带鄙视地瞧了她一眼,“你既守护予生树,当也知晓,便算予生树有通天之能,能否救下一个人,归根结底要看的,也是所救之人的命数。”
天命不允,便是大罗金仙,也只得束手无策。
“以命换命本就是逆天之举,怎还可能以一换一。”人参娃娃道,“那人能用十年寿数换你一年好活,便已经是莫大的机缘。”
夏浅卿没说话。
半晌后,她与人参娃娃道:“三日之内,我要得到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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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
人参娃娃登时跳脚。
“这种以命易命的妖邪法子,我也是头一次遇见,从前只是听人提及过,一无所知你竟要我三日之内拿出解法……虽然我天赋异禀聪明绝世所有病症手到擒来小菜一碟,但你还不如把我炖了拿给那给你换命之人,说不准他还能多活几日!”
夏浅卿瞧了他一眼:“如若可以,却之不恭。”
人参娃娃气得咬她。
倒是一旁许久不言的祁奉凝望了夏浅卿片刻,轻声而问:“是那人间帝王给姐姐换命吧。姐姐日后还要为了那人间帝王,回到皇宫里吗?”
夏浅卿沉默认下。
“为什么?”祁奉盯住她,目中隐带恨意,“从前姐姐分明与我说过,你不喜欢宫廷,不喜欢那种处处拘束的生活,如今为什么还要回去?”
“倒也算不得拘束。”毕竟慕容溯从没拿宫廷里的那些规则约束她。
“何况,”夏浅卿几步行至的绕山而流的溪水前:“世上之事,总不能万事随心。撒手人寰之前,我也要将生前之事一一置办妥当。”
“姐姐何苦,姐姐本就属于山野,何必耽于纷扰红尘?”祁奉眯起眼睛,了悟几分,“莫非姐姐真的对那人间帝王死心塌地?”
夏浅卿皱眉。
祁奉怒极反笑:“姐姐是那么不喜拘束的洒脱之人,居然会为了区区一个凡人驻足,想来他是用了不少手段吧?是如何手段?是将姐姐强行留在身边,甚至加以禁锢,日久生情,以致终有一日姐姐会心悦于他?”
眉心红痣妖冶,他拉着夏浅卿的衣袖,眼中闪过阴鸷:“早知今日,我便应如那慕容溯一般,将姐姐禁锢在身边。”
那样的话,姐姐岂非早已属于他了?
夏浅卿定定望了他几息。
最后脚底发力,一脚将他踹入对面的溪水中!
猝不及防被冷水溅了满身,祁奉愕然抬目,便见溪水边的夏浅卿冷淡望着他,道:“好好洗洗,把你脑子那些损人不利己的阴私丑恶尽数洗去。”
不管怎么说,她和慕容溯之间,除了今日之外,慕容溯从来不曾胁迫于她。而今日之事,说不准也掺和了几分慕容溯被九婴影响的原因。
若是胁迫,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上慕容溯。
“可不管怎么说,他慕容溯终究是害了你!”
被心上之人推入水中,祁奉亦是怒然,“若不是为了救他,姐姐何必剜了自己的心,落得了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他明明没有能力护你周全,为何偏去招惹你!”
祁奉涉水而来,珍重着要执过她的手:“莫要继续回到那个华丽的囚笼了,和我在一起吧姐姐,我会倾尽一切救你……你知道我心悦你的,姐姐。”
夏浅卿避开他的手,顿觉头疼。
她又不是个傻子,自然能看出祁奉对她的心思,所以平素交往中竭尽所能拿他当寻常亲人对待。
用兰烬的话说,她简直都要把“老娘拿你当弟弟你丫别想睡老娘”几个大字写脑门上了。
偏偏祁奉也是个偏执的性子,就算她拒绝了,想来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我只拿你当弟弟。”说完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有些欲擒故纵,奈何不能误导小孩,还是得扯一个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苦口婆心,“祁奉,这世上比我好的女子,千人万人。”
“可她们都不是姐姐。”祁奉执拗道,“何况,就算不是为了我,那夏爷爷呢,映儿呢,那些……需要姐姐守护的族人呢?姐姐总要回去的。”
夏浅卿沉默。
祁奉微笑道:“他们都在等待姐姐。”
见夏浅卿没有动作,祁奉慢慢张开双臂,想要小心翼翼抱过她,却在环过她腰身的瞬间,耳边忽有破空之声遽然而来,一只短箭直袭他的手臂!
祁奉猛然避开。
继而怒然转身去看。
背后已然传来一人清透散漫若溪水凌然的声音,又带着几分淬雪凝冰的冷意。
“朕的皇后,朕自会照料,毋需闲杂人等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