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谢书珍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谢书庭脸色奇差的换好衣服,阴沉着脸随侍女而去。
只留下小厮手抖着捏着斧头,大汗淋漓道:“瞧着二公子劈柴,一斧子下去,就成两半了,怎么到我这儿这么难劈?”
“这瞧着也不像是身上有伤的样子呀?”
小厮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扭头奇怪地看向谢书庭离去的方向,视线下移时,才发现那汤药一动未动,仍在石桌上放着,还是满满一碗。
去前院提饭的沈宗宁姗姗来迟,正准备往屋里去布菜。
被院子里劈柴的小厮给拦住。
“二公子被姑娘给叫走了,多半就在松雨阁吃了。”
院子里除了两个小厮,就只剩下追鸡撵鹅的大黄狗和鸡鸭鹅了。
主子不在,两个小厮无所事事,便聊起闲天来。
“咱们这位二公子怕是不好伺候,我瞧着都敢给姑娘使脸色呢,方才姑娘差人来叫,咱们公子脸拉得老长,可不情愿了。”
另外一个小厮样貌清俊,身形略高些,闻言不甚在意道:“主子的事儿跟咱们无关,咱们做下人的,做好分内之事,莫挨主子罚就不错了。”
沈宗宁将食盒放下,瞧着对方有些眼生。
于是他又问:“我才来不久,没怎么见过你,你不是后院伺候的吧。”
那人摆摆手道:“嗨,我是前院的,原先在咱们老爷跟前伺候,后来老爷嫌人多,便挑了我们几个去前院儿了。”
主子跟前的奴仆不常换,沈宗宁一听便知道此人必定是犯了什么错,想必不是什么大错,这才被主子打发了。
也不戳破,只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
“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主子指哪儿打哪儿罢了,左右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小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沈宗宁瞧着地上劈得粗细不一的木柴,估摸着他不是在谢国公院子里做杂活的,多半是近身伺候,所以对这些粗活一窍不通。
于是浅笑着接过他手中的斧头。
“柴不是这么劈得,要用斧头尖往这儿下力。”
那小厮见他娴熟的一斧子下去,木柴应声被裂开两半,眼神一亮的夸道:“呦呵!兄弟厉害嘿!”
沈宗宁自谦道:“我自小在关北之地长大,幼时家里穷,冬日没钱买碳火,便烧柴,故而熟练些。”
二人往后要在一个院子伺候,往后少不了互相帮衬,那小厮也心生了亲近之心。
听见他生于关北之地,更是有话聊了。
“往前我也去过关北,是沾了老爷的光,那地方可比咱们这儿冷,冬日得烧炕。”
闻言,沈宗宁眼神一凌,垂眸敛去,劈开木桩上的柴,抬眼又是一副笑意连连的模样。
“关北严寒,气候不比关内,有淮安山横亘,且上京城四面环山,地势低,自然就没那么冷了。”
沈宗宁手上动作未停,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不过关北之地穷荒绝徼,白草黄云,没什么看头,老爷去那做什么?”
小厮听他说话文绉绉的,便知他是个读过书的。
主子们附庸风雅,高门显赫,他们这些做奴仆的,自然也羡慕那些肚子里有墨水的,总觉得读过书,通事理之人自带一股书卷气息,连婚配也能往高了看。
于是不由得更加亲近。
“我一瞧你便知你肯定读过书,会识文断字,我就爱听你们这种人说话,虽然不懂,但我能明白意思。”
沈宗宁仍旧是浅笑着,浑身气息温润如玉,样貌又是一派正气,连脊背也比别人挺拔些。
那小厮不由得心生羡慕:“啧啧啧,这么一看,你若是换身衣服,和那些公子哥儿也没什么两样嘛哈哈。”
“我家没落前是开私塾的,些许认得些字罢了,不是什么值得一提之事。”
沈宗宁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心知从他身上恐怕是问不出来什么了,正想着作罢,又见那人往院子外头探着脑袋瞧了瞧,将他拉下身来蹲下说道:
“你方才不是问我,去关北做什么,实不相瞒,跟着咱们老爷出去一番,虽说是见了世面,但我可宁愿没出去过。”
“要不是我爹在老爷跟前能说上话,我这条命早没了。”
沈宗宁压下心中的万种情绪,眼神惊讶又惶恐,他慌忙摆着手道:“你这么说,那必定是什么不能为人知晓之事,因着关北是我家乡,我这才多嘴一问罢了,不说了不说了。”
那小厮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进了东院又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人,当差的地方又与西院隔得老远。
他看沈宗宁相貌堂堂,又不是个多事多嘴之人,索性打开了话匣子。
“那有什么?我远在东院,也没个说话的人,不过闲聊罢了,你听过就忘,别当回事也就得了。”
小厮说着,干脆拿来一个木墩子坐下。
“那年我们六个人一同随老爷去了关北,听我爹说是上头吩咐了什么事,老爷才去的。”
“关北虽说地处偏远,但当年南梁王尚在时,百姓倒也算得上安居乐业了吧。说句大不敬的话,自从咱们这位新帝登基,平头百姓也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那小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睛滴溜溜的转,说到后面声音压得极低。
沈宗宁静静听着,小厮口中的南梁王是先帝的手足,关北是他的封地。当年新帝登基,太后垂怜,又恰逢改制。新帝便封南梁王为威北大将军,攻打南羌。
“所以自从朝廷改制后,民间便出现了许多不满的声音,关北之地尤甚。当时民间多歌颂南梁王,那些读书人甚至写了不少文章,痛骂新帝,扬言南梁王的死就是新帝害怕自己地位不保,欲将南梁王除之而后快的手段罢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咱们老爷是奉命去处理此事的,当时因着此事,还死了不少读书人呢。”
听着他说的话,沈宗宁面上不显,手却暗自攥紧,指节被他捏得发白。
那些读书人里,有一人便是先生。
小厮自顾自的说着,并未留意到身旁之人的细微变化。
“关北的官员也被处置了不少,因着那些文章,听说连陛下都震怒了。我们跟着老爷烧了不少那些文章书籍,也看了不少大逆不道之言。回来后,一行六人,除了我全都去了外院听使唤,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只是被赶了出去,后来听我爹说才知道,他们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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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说着,伸手摆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神情更像是至今都还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拍了拍胸口,咽了咽口水:“听说是陛下亲自下旨降罪的,老爷事情还未查清,陛下就知晓了,你说神不神。”
沈宗宁笑笑,有些敷衍:“陛下乃真龙天子,自然有老天护佑。这么说,处置书生是陛下的决定?”
“那可不,咱们这位陛下性情多变,残酷暴戾,听说那些读书人死的可惨,陛下下令斩首后枭首示众,那些人头听说至今还挂在城门上呢。”
闻言,沈宗宁脸色略变,眼中闪过一丝痛恨,又很快低眸敛去。
随后抬头苍凉淡笑道:“写那些东西有何用,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反因此丢了性命,愚不可及。”
小厮听他文驺驺的感叹着,突然发现他挺直的脊背略弯了弯,周身气质凉薄又淡漠。
陈遥久不召见马奴,早上沐浴完后便被系统警告。
她虽接下了攻略谢书庭的任务,变成了谢书珍,但她终究不是原主,她不愿与旁人同榻而眠,更遑论欢好。思来想去,她想了个办法。
沐浴完,正值饭点,便使唤人去叫了谢书庭。
他跟着侍女进门时,一袭白衣,衣襟衣襟绣着流云纹,步履间广袖如云。
深邃而冷峻的面容阴云密布,眉如远山,鼻梁高挺,阳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孤傲的轮廓,带着宛如青松的挺拔。
虽低垂着眼,却掩不住他眸色幽深,夹杂着不耐与阴郁。
陈遥不知道他的喜好,只好让人依着各类菜式多做了些。
身后的侍女低头出去,将门带上,刚关了一半,便被陈遥制止。
“不必关门,敞开。”
侍女依言退了出去,立在门外。
看着一桌子的菜色糕点,谢书庭眉间微蹙,脸色阴沉着看向坐在桌前之人。
只见她端起碗盛了一点药粥,扬起下巴点了点,示意他坐下。
见人未动,她将碗放在桌上。
“坐下吃饭,你身上还有伤,要多吃一点有营养的,伤口才能好好愈合。”
“放心,我没下毒。”
谢书庭眼里闪过一丝不解,有些不情愿,但身体先于意识替他做了决定,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下了。
桌上菜品丰富,陶罐慢火熬煮的粳米粥,掺着鸡丝与松茸片,撒一把青葱,有淡淡的药香味传来,香气氤氲,最适合冬日寒晨。
桌上的菜色更是琳琅满目,薄如纸皮的包子裹着鲜黄的内馅,鲜香四溢。
还有梅花酥饼,薄如蝉翼的云英面,更稀奇的是还有掺了烤黄的板栗,炒熟的芝麻,和核桃豆蔻的香印子。
这顿早饭可谓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奢华,丰富。
更何况谢书庭这些年来总是饥一顿,饱一顿,早已习惯了不用早饭。
骤然间的变化让他不适,不只是吃食方面,还有谢书珍这些日子的变化。
早上他如此对她,言语狠毒凌厉,她竟也毫无动静。
若是以往,别说是吃食了,恐怕他如今早已被关进密室,此刻正在挨鞭子了。
今日如此反常,她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