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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166

作者:一棵野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半月山禁地,桃花开得正艳,阳光穿过花朵间隙,落到陶笛上。


    小黑猫躺在树下,翻身将陶笛圈在怀里,遮住光线。


    “起来吃点东西。”


    听到若谷的声音,任卷舒伸了个懒腰,化为人形,拿起陶笛,懒散道:“师父,真买不到桂花酿吗?你徒儿快要馋死了,师父~”


    若谷将食盒摆放好,“多大了,一口酒喝不到嘴里,就差撒泼打滚了。”


    任卷舒吊儿郎当地走到若谷身后,脑袋往人肩膀一杵,“师父要这样说,我可撒泼打滚啦~”


    若谷敲了下她的额头,“行了,还跟小孩一样。”


    一闭眼的功夫,若谷手中变出两坛桂花酿,任卷舒在人侧颈蹭了蹭,“我就知道师父最疼我。”


    任卷舒接过酒坛,迫不及待地打开闻了闻,“就是这个味道,馋死我了。”


    “去年存了两坛,春夏之际,买不到新鲜的。你这金嘴,委屈委屈吧。”若谷坐在石桌前,示意她快坐下。


    “哎?有的喝,一点都不委屈。”任卷舒饮了口酒,又看向桌上饭菜,都是她爱吃的。小黄鱼是怀州的特色菜,此地离半月山很远。


    若谷跑了不少地方,将她爱吃的、爱喝的都找来了。


    任卷舒鼻子一酸,心里冒出句不假思索的话,“我这断头饭,未免太丰盛了。”


    她看向若谷,话到嘴边,硬生生顺着酒水咽下,整个胸腔火烧火燎。


    那些惹人伤心的话,一鼓作气,都烧尽。


    任卷舒突然笑了下,“师父,我好像知道你为何总生我气了。”


    若谷不明所以,“又想什么了?”


    任卷舒笑道:“不跟你说。”


    若谷神色淡淡,眼底泛着抹哀愁,倒显得任卷舒有些没心没肺。


    两人闲聊,谁都没提明日之事。


    任卷舒抚摸着陶笛,不舍地放在桌上,推到若谷手边,“师父,阿姐就交给你照看了。万一,我是说万一有异样,师父觉得棘手,可以去找同其尘,他知道阿姐的练鬼之术。”


    若谷收好陶笛,眼底哀愁更甚,心中也凝起无法言说的酸楚。她稍作平静后,问道:“你确定同其尘他们没有起疑?”


    “肯定没有。”任卷舒摆摆手,“一切都合情合理,根本没地方怀疑。而且,同其尘已经把假的清玉塔送到,净影安排人暗中看守,不会有差错的。”


    比起同其尘他们起疑心,任卷舒更担心明日的阵法,“这次只有净影、顺成和德真三人,总感觉哪里不靠谱,师父,你说他们三个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若谷没应声,机械地吃着碗中饭菜。


    任卷舒探过身,有意大声道:“师父!”


    若谷吓了一跳,抬手敲她额头,“你还担心上人家了,你先管好……”她话音一顿,转道,“此事关乎重大,净影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别担心这些了。”


    任卷舒早料到若谷的动作,这次偏偏没躲,任由师父敲了下。她揉了揉额头,笑道:“行吧,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长留山的掌门和长老,肯定有些本事。”


    若谷道:“快吃吧,别想了。”


    明日就要身魂破灭了,任卷舒可不想住嘴,“当年七个门派,至今还有四个尚存,不对,泠河派也不在了,那就还有三个。苍月宫前几年遭受重创,能帮上净影的,恐怕只有师父了。”


    任卷舒语调轻松,若谷却听出几分试探之意,平淡道:“我也想帮忙,净影不用。”


    不知道任卷舒信了几成,只听她又问道:“彻底销毁白厌的阵法,对净影三人有影响吗?”


    “肯定有损修为。”若谷道,“除此之外,想不到还有什么影响。”


    有损修为,可大可小,若是修为全损……


    任卷舒沉默了会,不愿将事情往最坏想,也不再追问,就当给自己留个好念想。


    若谷没什么胃口,早早停筷,坐到桃花树下,随手翻开本杂记,心思却落不到字上。


    任卷舒认真享用完,拎着酒坛坐到若谷身边,头枕在人腿上,二郎腿一翘,找了个舒服又没正行的姿势躺下。


    若谷压低手中书卷,看她迷迷糊糊的醉样,无奈摇头笑了笑。


    任卷舒醉意上头,整个人也更加放松,轻声道:“师父,我想和你说说话。”


    此话一出,若谷就已知道,任卷舒会毫无顾忌地说,不会管她现在想不想听。


    “师父,能被你捡回来,我心里特别美。最开始,真是什么都不懂,虽然嘴上叫你师父,其实还把你当爹娘。现在懂事了,还是有这种感觉。你都不知道,你赶我下山那一次,我一路跑走,心里恨死你了,我还想着找别的师父,也不要你了。”


    说罢,任卷舒笑了下,“可是,看到你来找我的那一刻,我就谁都不想要了,我只要你当‘师父’。


    当时,你太生气了,嘴上凶,说着赶我下山,心里肯定舍不得。


    现在,我也怕你舍不得,怕你以后想起我,心里难过。”


    一滴泪落到书卷上,若谷尽力平稳语调,“师父整日忙得昏天黑地,没时间想你。”


    “才不是。”任卷舒翻身贴进她怀里,“师父也知道,我这辈子多数随心所欲,没多大志向,但四处行侠,也算做了不少好事,勉强能说句‘不负师父教导’。


    当初的选择,这一路的挣扎,已经足够了。生死之事,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至此一生,已是尽兴。”


    若谷没说话,轻拍她的后背,算是给了回应。


    捡回来四只小妖,眼看只剩雪芽残魂,若谷心里的各种情绪交杂,实在难以平复。


    任卷舒道:“师父,倘若阿姐和同其尘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一人潇洒去了。等到实在瞒不住的时候,也要跟她们说,我是畅畅快快走的,让她们不必记挂。”


    若谷道:“你啊,走了也得给师父留个难题。”


    任卷舒声音停住,若谷看不到她的脸,以为人睡着了,轻拍她的手撤了回去。


    半晌,任卷舒突然道:“师父,我们此行还有一个小妖,叫灵久,是只狸,现在跟同其尘去长留山了。她饭量大,比我听话,麻烦师父以后照看着点。”


    若谷道:“好。”


    任卷舒再次沉默,思索半天,没有其他交代的了,只有一事好奇。她稍稍侧脸看向若谷,“师父,同其尘是言一师姐的孩子。”


    若谷轻声道:“同其尘的长相,有几分随言一。”


    任卷舒:“师父果然早就知道。”


    寻找碎玉前,若谷在长留山见到同其尘,说了句‘真像’,她还好奇像啥,现在解开谜团了。


    若谷笑而不语。


    任卷舒道:“师父,明天给我梳头发吧。”


    “好。”


    “还有眉毛,眉毛也要师父描。我再换身新衣服,漂漂亮亮的。”


    “好。”


    翌日。


    “卷儿姐什么时候过来啊。”灵久生无可恋地拿着胡萝卜,三顿了,已经三顿了!顿顿不离胡萝卜,再吃下去,就算变不成胡萝卜,也会变得焦黄,黄里透红。


    燕辞归道:“你着什么急,卷儿姐多久没回去了,不得跟师父讲讲话。再快,也要等雪芽情况稳定了。”


    任卷舒回到半月山,用八卦盘给他们传了信,燕辞归不担心她那边,倒好奇同其尘去哪了。


    房间没有,后山没有,没跟应清一起,又没带弟子训练……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灵久叹息道:“我得去读书了,万一同其尘检查,又要挨罚。”


    燕辞归蹭地站起身,“藏书阁!把这地漏下了。”


    灵久吓一激灵,无奈给了他一记白眼。


    燕辞归看向她,损招涌上心头,“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长留山事务繁多,同其尘没空管你,放心吧。好话说在前头,现在不去,以后可没机会了。”


    灵久又不傻,一听就知道,燕辞归肯定不会带她干什么好事,可是心里又按耐不住,想看看他究竟要干啥。


    燕辞归三两句忽悠下,成功把灵久带上路,两人一起朝藏书阁走去。


    等灵久见到同其尘,肯定生无可恋,两眼幽怨。想到这,燕辞归没忍住,抿嘴偷笑了下。


    燕辞归和灵久踏进藏书阁正门,同其尘自侧门走出。


    从阿七婆那回来后,同其尘一头扎进藏书阁,争分夺秒,赶在午时前钻研出一套阵法。


    时间太紧急,根本来不及试验。此阵法史无前例,同其尘只能确保它不会干扰其他任何阵法,不给师父添乱。


    至于有几成把握,他也不知道。


    最糟糕的情况,不过是阵法败,他随任卷舒而去。


    同其尘自藏书阁走向大殿,路途不算远,他静下心来思索。长留山所有事务在脑海中过了遍,确定没有其他需要叮嘱的,才稍微松了口气。


    昨日,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同其尘知道实情后,根本没时间处理自己情绪,甚至说,他都来不及反应自己的情绪。


    只有短短十几个时辰,同其尘满脑子都在想解决办法,无暇顾及其他。


    如今得以喘息,心中种种情绪翻涌,说不清是怨、是心疼、是恨、还是担忧,只觉乱糟糟的一团。


    倘若不是任卷舒,而是他背负这些,毫无意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同其尘理解她为何隐瞒实情。


    可是,一路出生入死,情难断意难舍,心底难免滋生怨意。怨她不说,怨自己能力不够,不值得她说。


    “大师兄。”


    同其尘抬眼,恍惚间已走到大殿前。


    几名弟子抱着新鲜蔬菜,还绑回只兔子,朝他走近几步。


    同其尘见此情形,疑惑道:“它已修得灵智,你们要养兔妖?”


    其中一弟子急道:“不是不是。这兔妖整日糟蹋庄稼,人们赶不走又抓不到,实在没办法了,来找我们帮忙。它除了偷菜,没干过别的坏事,我们想着先抓回来关几天,教导一下。这些菜是人们给的。”


    同其尘点头,“快去吧。”


    大殿前,一众弟子练功,同其尘径直走过去。


    应清最先看到他,命其余弟子继续练,自己跑上前,“大师兄。”


    同其尘轻轻嗯了声,看向众弟子。


    应清见他好像在找人,问道:“大师兄,是有什么事吗?不然,我叫他们先停下?”


    “你们两个,在这说什么呢?”何缘空先一步开口道。


    要找的人来了。


    “不用,我就是看看。”同其尘先回完应清,才转头看向何缘空。


    何缘空身后跟着四个小弟子,估摸着八九岁,身背桃木剑,之前从没见过,应是入门不久。


    同其尘深深看着他们,像是看到了自己刚入门的模样。


    当时年纪太小,不能配刀剑,也和他们一样,背着桃木剑跟在师父身后。转眼间,已经十多年了,桃木剑早已换成青纹剑。


    何缘空跟四个小弟子说:“这个是你们的大师兄,前些日子没在,快叫人。”


    四个小孩纷纷一礼,“大师兄。”


    脸庞稚嫩,动作倒十分干脆,资质很好。


    同其尘:“嗯。”


    何缘空看向同其尘,迟迟没等得他下一句,无奈抿了下嘴,看向四个小孩,“你们大师兄小的时候把舌头闪了,这些年一直没好,话不多,你们有什么不会的,多问他。”


    四个小孩一齐看向同其尘,向他投来同情的眼神。


    同其尘懒得多说,随便何缘空胡说。


    “资质都不错,”何缘空拍了拍为首的小孩,“这个孩子叫怀素,听净影的意思,要分给你带。先叫大师兄吧,等拜师礼结束,再改口。”


    同其尘跟怀素面面相觑。孩子眼神坚韧,身形挺拔,面上丝毫没有惧色。两人间仿佛有一面镜子,一边看到过去,一边看到将来。


    何缘空自顾自道:“你可别小瞧怀素,净影可说了,这小子比你当年还厉害,你可要好好……”


    同其尘已听不到后面的话,缓缓蹲下,将怀素歪掉的衣领调正。


    怀素道:“你是我师父。”


    同其尘摇头:“现在不是。还没到拜师礼。”


    怀素点头,“我以后会和你一样吗?”


    同其尘不知道怀素问的什么,是修为一样?个头一样?还是为人处世一样?


    久久没听倒回答,怀素撅了下嘴。


    “不会。”同其尘道,“你永远不会和谁一样,因为你是怀素,你要记住,你是怀素。而且,你的修为会比我厉害。”


    怀素点头道:“好。我会记住的。”


    同其尘站起身道,“我还要下山一趟,就不和你们多说了。”


    何缘空眼前和睦融融的氛围瞬间破灭,警惕试探,“你要下山?!你刚回来,又有什么事?”


    “昨日回来,在山脚下遇到了阿七婆,她身体不太好,我查看书卷找到些办法,想着去试试。她对我们有恩。”同其尘看向何缘空,“师叔还有其他事吗?”


    何缘空知道他去看望过阿七婆,也知道在藏书阁呆了许久,没多怀疑,笑了下,“没有,你去吧。”


    “好。”同其尘一礼,转身离开。


    他只身一人,在众弟子间走过,耳边的练剑口号渐渐模糊,身后人影越来越远。


    他先是走,越走越快,忍不住跑了起来,顺着长阶而下,背对长留山离去。


    ——


    净影选来选去,最后还是将法阵设在了玄机谷。此地空旷,不会波及其他。


    快到午时,任卷舒姗姗来迟,一身红衣,黑发侧编及腰,若谷给她头上簪了几朵野花,再无其他配饰,美得恰到好处。


    任卷舒环视一圈,玄机谷还是老样子,成片的大麦草随风轻摇,宛如世外仙境。


    “卷舒来了。”净影站在阵前,已等候良久。


    任卷舒笑道:“我算着时间,不早不晚。”


    净影身后是生灭阵,三个金光圆环嵌套,清玉塔位于正中间。远远站着,就已感受到阵法压迫。


    任卷舒道:“我该怎么入阵,站哪合适?你们的阵法,每次都乱七八糟的,看得人头疼。”


    净影道:“等你走过去,自然会被阵法带进去。”


    “行。”任卷舒抬头看向太阳,时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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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了。


    她正儿八经地行了回礼,“多谢净影掌门和两位长老。这次真该结束了。”


    净影重复道:“结束了。”


    任卷舒略过三人,留一背影挥了挥手,径直走向生灭阵,只道:“走了。”


    靠近生灭阵时,一条金色符文迎了上来,绕任卷舒旋转两圈,牵引她入阵。


    踏入阵法瞬间,任卷舒只感觉昏昏沉沉,意识逐渐模糊。


    “启阵吧,”若谷赶到阵法前,“不好跟得太近,晚了些。”


    净影道:“不晚。启阵吧。”


    四人各执一方,手掌微扬,金光圆环将任卷舒托到半空。


    生灭阵的符文探出,形成条条金线,落在四人手中。


    阵法未稳,一阵凉意抚过,青纹剑横在四人面前一顿,猛地旋转半圈,一剑入地,定在生灭阵正下方。


    同其尘急停阵前,抬头看了眼任卷舒,划开掌心,抽出血符,穿梭在四人之间布阵。


    净影严声道:“同其尘!你要干什么!”


    “我要救她。”同其尘平淡道,“师父放心,我能确保不会影响你们的阵法,我只是在白厌被毁的瞬间,抢回任卷舒。”


    生灭阵启动后,不得擅动,净影和两位长老只能干着急。此阵大损修为,阵成后,四人也不知道能撑几天,长留山定要交到小备手中。


    同其尘和燕辞归需担重任。


    净影和两位长老怎能不急?


    同其尘定下符纸,“长留山的大小事务,只要是我能想到的,都已编写清楚,给燕辞归留了信。至于修炼法术,他与我相差无几,还有应清相助,师父不必担心。”


    “你啊……”净影无奈叹了口,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要让燕辞归全权处理门派事务,他那个性子,着实让人不放心。


    “燕辞归,你再快点!快点啊!”灵久坐在玄蛇剑上,恨不得自己能飞。


    燕辞归道:“你别催了,我也着急。没办法,伤还没好利索,已经最快了。”


    一炷香前,燕辞归带灵久进藏书阁,没找到同其尘,倒是翻出了他给自己留的书和信。


    燕辞归顿感不妙,连忙拆开信,全是嘱托,只有最后短短两句道别。他看完,感觉同其尘已经替净影把长留山交到他手上了。


    同其尘没说去哪,也没说去做什么。


    这封信不对,时候不对!


    燕辞归了解同其尘的性子,哪怕他碍于半妖身份,打算离开,也会跟净影和两位长老道别,绝对不可能给留下两封书信打发人。


    难道有十万火急的事,等不了了?


    同其尘生在长留山,长在长留山,眼下又无异动,难道是卷儿姐出事了?


    卷儿姐在半月山,有若谷掌门在,能出什么事?


    清玉塔也送回来了,还能有什么事,白厌一事不是很紧急吗?为何掌门和两位长老还没回来?难道还没结束?


    燕辞归少有思索到出神的时候,灵久唤了他两声,都没回应,干脆抄起书卷砸向他。


    燕辞归被打醒了,连忙收起信,“快快快!卷儿姐有危险!”


    灵久一听,立即就炸毛了,“卷儿姐有危险?快,我们快点去!在半月山吗?有什么危险?”


    燕辞归也顾上回答这么多,将灵久拎到剑上,朝东北方向的半月山起飞。


    他也不确定任卷舒和同其尘在哪,凭着感觉,应该是这个方向没错。


    还没到半月山,途径一地时,突然感觉有股巨大的法术波动。燕辞归压低剑,向下飞了一段。


    有妖气!


    这妖气有点熟悉。


    灵久急道:“在下面!是卷儿姐,快下去,快!”


    “抓稳剑!”燕辞归急转向下,认出此地是玄机谷。回梦之术中见过,还真是一点没变。


    剑还没落稳,被一股强劲的法力掀翻,燕辞归和灵久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灵久爬起来就想往上冲。燕辞归将她拽住,“等等,先看一下,这阵法太强,不能硬闯,别赶着送死。”


    灵久随停下脚步,却急地忍不住跺脚。


    燕辞归看不懂净影四人的阵法,但看清玉塔和任卷舒同在阵中,也猜出八九不离十。


    同其尘的阵法就更让人头疼了。


    灵久摇晃燕辞归,“卷儿姐,卷儿姐怎么开始碎了。你看没看出来,到底怎么办啊?!”


    燕辞归正看得头晕脑胀,只见同其尘将两手掌心划伤,十指编织结印。


    “阴阳调,四象转,吾以吾血塑汝身,锁魂阵起!”


    燕辞归立即按着灵久蹲下,一阵法力波及过来,险些将两人掀翻。再次抬头,锁魂阵以青纹剑为中心,在地面呈现出八卦九宫样式的阵盘。


    锁魂阵法通天而起,同其尘已入生灭阵。


    燕辞归心底猛地一坠,看懂了同其尘的阵法。


    也看到了两处漏洞。


    生灭阵中,任卷舒逐渐碎成灰烬,同其尘化为人形血焰,一点点吞噬着灰烬。


    锁魂阵,阵盘中,乾欲开,坤欲合。


    “坏了!”燕辞归疾步冲进锁魂阵,一手按住青纹剑,一手拉出乾。


    他伸出脚,想要挡住坤中间的裂缝。


    两点相对,奈何腿还是不够长。


    灵久紧跟着跑进来,又看不懂这些阵法。


    燕辞归道:“挡住‘坤’字中间的裂缝,不能让它合上。”


    灵久焦急道:“那个字是‘坤’啊!”


    “我正对面那个。”燕辞归吼道,“你再敢偷懒不看书试试!”


    灵久两手扒住裂缝,费力往两边拉,无暇顾及他说了什么。


    僵持了半刻钟,灵久两手打颤,实在没有力气,一脚伸进裂缝卡住,两手也不敢松懈。


    脚腕刺骨的疼,她甚至能感觉到,脚踝的骨头被一点点挤碎。


    灵久疼的眼泪直流,依旧不肯抽出脚,手臂不停打颤,用尽全力往两边拉扯缝隙。


    她抬眼看向燕辞归,心脏被猛地攥了下,他拧着‘乾’字的那条手臂,拧成了麻花。


    “燕辞归,燕辞归……”


    “马上、马上就好了,再坚持、坚持一下……”


    灵久向上看去,一团人形血焰快要燃烧殆尽,卷儿姐早已不见踪影。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都还给我!他大爷的!把卷儿姐和同其尘都还给我!”


    她想喊,想大声喊,最好能将天捅个窟窿出来。可是她没有力气了,连喊的力气都没有,这句话只能颤颤巍巍,毫无气势地吐了出来。


    最后的血焰燃烧完,灵久面前飘落下一小支山茱萸花,一朵纯白,一朵鲜红,落进裂缝中。她想伸手去抓,又不敢放开缝隙,眼睁睁看它落下去。


    随之,法阵消散,与双手抗衡的力量消失,挤压在脚踝的力量也消失了。


    不知是那个方向传来的法力,横在胸口打过。


    灵久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费力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燕辞归,我们成功了吗?卷儿姐和同其尘呢?怎么、怎么看不见了?”


    “白厌销毁,算是成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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