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其尘收起妖耳妖尾,一头白发幻化成黑色,整个人也多出几分呆板。
应清率一众弟子先回长留山,留下几人与他们同行。
同其尘和燕辞归带着伤,脚程自然慢了些,足足比应清晚到两个时辰。
再次回到长留山,远远望上去,长阶依旧看不到尽头,一切都没变,仿佛昨日才下山,又恍惚过了一世。同其尘驻足在山脚下,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褪去长留山弟子的身份,或许是最后一次上山。
“阿七婆!”灵久看向不远处的老妇人,激动地蹦了下,快步迎上去。
阿七婆拄着拐杖,笑容和蔼可亲,颤颤巍巍地应了声。
同其尘和燕辞归也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阿七婆佝偻着身子,不到一年时间,衰老了许多。蝴蝶妖的寿命短,有的近乎和人一样,只有短短几十年光影。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阿七婆的目光扫过三人,又侧着身子望几人身后瞧,眼神有些空洞。
灵久道:“阿七婆,你在看什么?”
阿七婆讪讪地收回视线,嘴里喃喃了一句,“任姑娘走了啊,任姑娘走了……”
灵久道:“阿七婆,你说的卷儿姐啊,她等等就过来了。”
同其尘蹙眉道:“任姑娘走了?”
不应该问任姑娘怎么没回来吗?
为什么说任姑娘走了?
阿七婆看向灵久,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们要不要去我那坐会儿,采了好多鲜花,泡花茶喝。”
“花茶。”灵久认真想了想,“能不能做花饼吃?”
阿七婆没答她的话,抬头看向同其尘,好像费力分辨了片刻,“你们怎么在这啊?要干什么去啊?”
燕辞归指着一旁的长阶,“我们回长留山。”
阿七婆点点头,又道:“你们要不要去我那坐会儿,采了好多鲜花,泡花茶喝。”
燕辞归轻声道:“感觉阿七婆的记性不是很好。”
同其尘盯着阿七婆的脸,没看出破绽,只好道:“先送她回去吧,我们还得快点上山,交下清玉塔。”
阿七婆的住处十分简洁,两间茅草屋,小院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养了许多花。
同其尘环视一圈,目光再次落到阿七婆身上,只是盯了片刻,没开口。
三人离开后,阿七婆坐在椅子上,眼神活了过来,瞧着他们的背影,思忖片刻,缓缓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灵久跟在同其尘和燕辞归身后,起初不敢吭声,毕竟也算羊入虎口了,还是收敛些为好。
后面见小蓝袍没有跟她动手的意思,便大摇大摆地走到前面,四处瞧瞧。
长留山建筑规模宏大,气势磅礴,又与山间景色融合的恰到好处。
灵久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长留山真大啊!又不禁感慨道:“你们是大户人家!”
燕辞归笑道:“差不多吧,人是不少。”
一路走到大殿前,还未等通报,门中迎面走出一人。
“何师叔。”
同其尘和燕辞归一礼,灵久见状,虽没叫人,也有模有样地行了礼。
何缘空回礼道:“随我来吧。”
大殿无人,同其尘道:“师父和两位长老还在闭关吗?”
“今早出关了,受人所邀,不在门派中。临走前交代,等你们回来,先将清玉塔放在密室中。”
何缘空将三人带到屏风后,从腰间拿出一张符纸,在墙壁前轻轻拍下。黄白色的墙壁,凭空变出一扇木门。
“哇!”灵久呆看着,“墙里居然藏着扇门。”
何缘空看向她,浅笑道:“门里藏了不少宝贝,不要随便乱动,小心伤到。”他转眼看向同其尘,“你们去吧,放在八卦台上即可。没有掌门许可,我也不便进去。”
同其尘点头应下。
灵久小心询问:“我也能进去吗?”
何缘空没说话,笑着点了点头。
密室中,长留山的法器占据大半。灵久跟在最后,看得眼花缭乱,“……七个,八个,九个,这么多法器,能不能送我一个。”
燕辞归道:“送你一个?凭你脸大?”
灵久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看的两眼放光,也顾不上怼他,“不送就不送呗。”
她一个转身,撞在同其尘后背上,整个人趔趄了两步,才站稳。
同其尘虽没被她撞得东倒西歪,也着实一惊,手上不自觉加了力。
灵久揉着脑袋,“撞得我头疼。”
燕辞归也是第一次进密室,注意力被法器分走一半,“撞到同其尘还好,要是撞到法器上,小心当场把你收了。”
灵久一听,立即后退几步,离法器远了些。
同其尘走到八卦台前,看向手中清玉塔时,才发现手心的伤口开裂,鲜血沾染到上面。
手心的伤痕难愈,不管是用剑,还是拿些东西,总是反复撕裂开,同其尘倒有些习惯了。
他撩起衣角,想要擦拭清玉塔上的血迹,却突然愣住。
不对!
清玉塔能吞噬他的血液,为何这次不行了?
同其尘等了片刻,眸色越来越暗,干脆用清玉塔划开结痂的伤口。
鲜血滴落在清玉塔上,又顺着塔尖滴落在地上,丝毫没有吸收吞噬的意思。
同其尘脸色骤然一沉,一手结印,从塔尖抚到底座,如此重复两次,停下法术。他沉默片刻,突然低头笑了下。
假的。
清玉塔是假的,不只能感受到任卷舒妖力,还有长留山的幻化之术。
任卷舒为何要给他假的清玉塔?
她带真的清玉塔去哪了?说回半月山,想必也是假的。
假的清玉塔,长留山的幻化之术,掌门和两位长老又要做什么?
任卷舒为什么说谎?
他们到底在筹划什么……
“同其尘,怎么了?”燕辞归见他盯着清玉塔出神,“怎么不放上去?”
同其尘眼底发红,淡淡抹去清玉塔上的血迹,将它放到八卦台上,“没事,有点脏东西,擦了下。”
燕辞归没多想,感慨道:“长老们的法器真多,你说,这些以后都传给我们吗?”
同其尘平淡道:“应该吧。待的时间太长了,先出去。”
燕辞归道,“再待下去,何师叔该着急喽。”
同其尘遮住袖口的血迹,跟在两人身后出去。
何缘空一脸焦急,在密室门口反复踱步,听到开门声,立即整理好神情,“可还顺利?”
燕辞归道:“有点难办,不过,问题已经解决,将清玉塔放好了。”
何缘空看他,转身抿嘴:“要我看,不是难办,是你玩起来没够。”
燕辞归半开玩笑道:“师叔,我们也没耽搁多长时间,你不会连这都计较吧。”
何缘空扫了同其尘一眼,没看出异样,目光落回燕辞归身上,“何师叔是那样的人吗?”他挥了下衣袖,密室门凭空消失,“在外奔波了这么长时间,先回去歇息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空跟你贫嘴。”
“知道了,不打扰你老人家清净。”燕辞归说着,抬腿往外走,灵久紧跟其后。
同其尘道:“师父和两位长老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师叔知道吗?”
“掌门和两位长老的事,我也不知道。”何缘空看他,试探道,“你有何事找他们?”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还是等师父回来再说。”同其尘一礼道,“不耽搁师叔处理事情,我先回去。”
何缘空应声道:“好。”
燕辞归等在大殿外,“这么慢。你又跟师叔说什么了?”
同其尘面色如常,“师叔叮嘱了两句。你带灵久安顿下来,我去找应清。”
燕辞归一口应下。同其尘去找应清,无非就是去处理门派事务,正好他懒得管这些。
灵久自然没有异议。让她在同其尘和燕辞归之间选一个,那必然是燕辞归,不会管着她练功读书,闯祸还有垫底的。
灵久跟在燕辞归身后,“我饿了。”
燕辞归道:“先带你去拿吃的,再安排住处。”
灵久兴高采烈地应下,等看到吃食,笑容立即僵在脸上,“怎么没有肉啊?白萝卜,青萝卜,胡萝卜……你们是养兔子,还是养驴啊?”
从前听卷儿姐念叨长留山的伙食差,还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一看,半句虚话都没有。
清一色的菜,还是生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燕辞归翻出两屉素包,给她装起来,又带了些野果。
灵久跟在他身后,嘴里吃着胡萝卜,又往怀里揣了两个西红柿。
燕辞归将灵久安置在客房,大体跟她交代了几句。
灵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知道出门左拐能找到同其尘,右转能找到燕辞归,至于其他话,都跟着菜包进肚子了。
燕辞归拍拍手道:“行了,你先在这吧。我还有正事,等吃饭的时候再来叫你。”
灵久瞟他一眼,没说话,眼神倒是格外明显,“你有事?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燕辞归走之前还警告她,“你要是跟过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别说我欺负小孩。”
“切!”灵久给了个回音,懒得看他。
等燕辞归出去后,灵久拍拍手,化成原形跟上去。
她就不信了,燕辞归能有什么正事?
见燕辞归进到一处院子,灵久怕被发现,特意等了会,才跳上墙头。
小院还算雅致,有棵梅花树,燕辞归就坐在树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颤颤巍巍地打开。
灵久两眼一下子瞪圆了。还说有什么正事?原来是想藏起来吃独食!
燕辞归掀开手帕最后一角,包裹着的是只小麻雀。
灵久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上,堵得生疼。好不容易缓过呼吸,又感觉一口气变成了滚刀,顺着鼻腔滑下去,滚得到处疼。
……是雀知姐姐。
燕辞归的神情,灵久说不上来,也从没见过。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样子,整个人正经的有些凄凉。
灵久没多看,蹦下墙头,垂着尾巴走了回去。
——
“阿七婆,我来请教些事情。”
阿七婆靠在躺椅上,缓缓睁开眼,见同其尘站在面前,神情一滞,随后叹了口气,又像早有预料。
她拄着拐杖起身,同其尘想要搀扶,被她制止道:“不用。你先坐吧,我去泡杯花茶给你尝尝。”
同其尘没有心情品茶,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阿七婆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快。”
同其尘实在不好拒绝,只能应了声好。
不一会,阿七婆端着茶盘放在石桌上,示意他坐下,“尝一尝吧,有定神的效果。”
同其尘照做,如实评价道:“茉莉花清香味甜,阿七婆好手艺。”
阿七婆笑了笑,“有什么事,你说吧。”
果然,阿七婆没有糊涂。同其尘直截了当道:“任卷舒、白厌和长留山之间,有什么联系?一百多年前,任卷舒献尾镇压白厌,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碎玉集齐,他们要做什么?又要怎么做?”
阿七婆道:“你不必担心,这里面没有阴谋算计,白厌会被彻底消除,长留山还是一如从前。”
同其尘道:“任卷舒呢?任卷舒会怎样?”
阿七婆顿了顿,明显不想继续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同其尘异常坚定,“此事我必须知道。”
“此事跟你没有关系。碎玉集齐,能做的,你已经做了。”
“有没有关系,我自己说了才算。任卷舒的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阿七婆饮了口花茶,没说话。
眼下没有其他办法,知道实情的人,同其尘只能找到阿七婆。
同其尘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黔驴技穷下,他用了自己最不喜欢的办法。“阿七婆,能不能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帮我这一次。”
阿七婆眼中透出疑惑。
同其尘抿了下嘴,“家父是长空长老,你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帮我这一次。”
阿七婆眼底溢出吃惊之色,“你是长空道长的孩子?你是长空道长的孩子……”
同其尘近似乞求道:“阿七婆,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告诉我实情就好。”
阿七婆闭上双眼,“你是长空道长的孩子,是长留山的大弟子。结局已定,知道此事,对你并无好处。”
“我喜欢任卷舒。”同其尘平淡道,“就算现在不知道实情,以后也会追查到。真到那时候,阿七婆觉得,我会不会遗憾一辈子。”
“我……”阿七婆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该让你知道。”
“我早晚都会知道。”同其尘道,“阿七婆,我是个半妖。”
说罢,他幻化出妖身。
阿七婆万分震惊,仔细瞧着他的脸庞,是与长空道长有几分相似之处。半晌,她像是妥协一般,轻声道:“伸出手来吧,你想知道的,用你所有过往来换。”
……说起来,已经有五六百年了。
予怀是天上的小仙君,下凡历劫时,与猫妖凌霜结下过一段姻缘。
历劫后,两人本不该再有交集。
直到后来,仙师殿内的灵兽逃窜到凡间,搅起风波,予怀和几位小仙君奉命追捕,不慎受了重伤。
予怀奄奄一息之际,不仅再次遇到了凌霜,还被她带回去救治。
历劫时的重重,予怀都清晰记得,再见到凌霜,内心不免生出悸动。碍于现在的身份,他始终只字未提。
人总有些改不了的行为习惯。
最初,凌霜只把他当做伤者,捡回来救治,纯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到后来,越看他越觉得奇怪,越看他越像自己的短命前夫。
凌霜鬼迷心窍下,居然还试探了几回。
予怀始终不承认,凌霜几番试探无果,也就此作罢。
凌霜虽死了前夫,日子过得还算潇洒,吃喝不愁,还有两个小妖姐妹,时常聚在一起玩闹。
予怀认识她的两个好友,这次见面还被她们调侃了一番。
“好你个小凌霜,学会金屋藏娇了是吧,让我们再看两眼。”
“我觉得他比你前夫好看,就是有点病殃殃的。”
“人家那是受伤了,可不病殃殃的。凌霜,说实话,你藏了这么久,一个字都没跟我们说,是不是又别的意思?”
“你那短命的前夫,走了都快一百年了,轮回都快轮回两次了,你就别给他守寡了。”
凌霜明显不想提这个话题,三两句话带了过去。
予怀却听得不是滋味,一会不想让凌霜等他,一会想到凌霜和别人在一起,心里又止不住地发酸。
予怀养伤,凌霜不赶他走,他自己也不提离开。一个睡东房,一个睡西房,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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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竟呈现出搭伙过日子诡异感觉。
凌霜的两个小姐妹还好,时不时找上凌霜的两个追求者,才让予怀看得牙痒痒,脸上一会青一会绿的,又什么都不能说。
他已经修成仙,不该被这些情爱所扰。他已经修成仙了,能更好地处理自己的七情六欲。他已经修成仙了,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予怀每日念心经,将自己念到了凌霜怀里,自爆了。
凌霜对他虽有猜疑,亲耳听到实情后,还是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她低头看向怀里,以前这样抱着自己的是个人,现在可是个小仙君啊!
凌霜扶额苦笑了下,也没多大差别,她的感情注定违背天道?
凌霜没想要予怀一直留在身边,知道他有必须要做的事。不过,及时行乐的道理,她也是懂的。
她凭本事捡回来,凭本事救活的。在予怀养好伤之前,就是她的,想必老天爷也网开一面的。
短短几个月后,予怀逮捕灵兽,回到上届,凌霜就当自己又死了回丈夫。
凌霜也没料到,自己竟怀了孩子。一个神和妖的孩子,一个三界容不下的孩子。
孩子生下来会不会危害三界?予怀心性极好,她虽然是个妖,也能分辨是非。细心教导,孩子不可能做恶事啊……
凌霜万般纠结下,终是不忍心,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予怀知道时,凌霜已接近临盆。
神和妖的孩子,不仅有违天道,凌霜的身体也会因此受损,予怀放心不下,带着灵丹偷下凡间。
凌霜伤了元气,经予怀调理,又服下灵药,只要多加修养,无大碍。
生下的孩子不‘健全’,不仅缺少魂识,就连肉身,也未能完全成形,模模糊糊有个猫样。
予怀施法暂时护住孩子,防止它身魂破灭。
他思忖片刻,实在不忍心看着孩子灰飞烟灭,更不愿凌霜伤心,便取下自己两根肋骨,用法术给孩子补魂修身。此法成,孩子从此身魂一体,依旧没有轮回转世,没有死,若不能永生,便只有身魂破灭。
孩子身魂补全,还需要自己融合吸收,慢慢苏醒。
凌霜给孩子取名为‘卷舒’,予怀添了一个‘任’字。
予怀不敢多待着,救下孩子,立即回天界。职责所在,更不能随便下凡,十年间只偷偷看望过一次。
十五年转瞬而过,任卷舒身魂早已修复好,巴掌大的小黑猫,毛发锃亮,四个爪子粉粉的小肉垫,却迟迟没能苏醒。
予怀再次受命下凡,没忍住与她们多呆了两天。同行的小仙君发现端倪,查到他和妖相恋,惊恐下,向天界举报。
予怀和凌霜为保护任卷舒,先后被天界追杀身亡。
天兵本应该将予怀带回天界,贬为凡人,再诛杀。予怀为了藏匿任卷舒逃窜。天兵两次劝说未果,以为他心生反意,直接在凡间将其诛杀了。
这才有了仙骨留世。
……有了后来的白厌。
任卷舒掉落在半月山附近的荒林,后面的事情,同其尘听燕辞归讲过,都是回梦之术中呈现的。
直到玄机谷,净影给任卷舒一个人看的,朱又玄法术没有追踪到的,就是任卷舒身世。
长留山前掌门向天界请示白厌一事,这才知道了任卷舒的身世,也知道了消除白厌的办法。
白厌的命门是仙骨,生于它,死于它。要想除掉白厌,就要彻底销毁仙骨,虽然白厌难除,但有七个门派的掌门、长老联手,也能拿下。
可偏偏仙骨有缺。
毁掉玄机谷的仙骨,白厌也会合力冲到任卷舒身上,再次寄生。
只能抽取任卷舒身上的两块仙骨,一并销毁。
一旦这样做,任卷舒也会身魂破灭。
任卷舒在人间的两百多年,做了不少好事,天界知道她身世,没有赶尽杀绝。长留山前掌门也于心不忍,寻找其他办法,尝试将白厌从仙骨中剥离时,遭其反噬,断了性命,其余几位长老也身受重伤。
此事一出,除若谷外,其余掌门已经下定决心,白厌要除,任卷舒也要除。
净影接手长留山掌门后,知道了所有事情,想出一个办法——销毁仙骨,将白厌逼到净灵石中,任卷舒献七尾,分散镇压。
分散白厌,削弱它的力量,更为保险,净灵石能慢慢吞噬它。任卷舒献尾,其中仙骨之力包围碎玉,白厌也会乖乖待在里面。
此法若成,白厌毁,任卷舒能有一线生机。若是不成,还有挽救的余地,到时候,任卷舒便再也逃不过。
任卷舒回到玄机谷,无意间选中何元空和段红锦带路,找到净影,两人商议之事,就是看她怎么选而已。没曾想被段红锦偷听到开头,闹了个误会。
有一线生机,任卷舒怎会不选!
也是因为这个选择,才有了她一挑五个掌门的传说。
净影提的办法,若谷是第一个同意的。其余五个掌门担心此法不妥,也怕横生变故,皆不同意。奈何大话说在前头,比武打不过任卷舒,没办法了,只能半推半就地应下。
事情发展与净影的设想基本一致,可惜,也发生了一个变故,净灵石分散时,内外两股法力对冲,散落不明。
好在白厌之力被压制住,长留山一直在派人搜寻,都没有进展。
任卷舒苏醒后的十年里,也在打探,直到平江城一案,碎玉浮现。白厌增长速度,远大于被碎玉吞噬的速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冲出断尾压制。
“多亏你们及时找到碎玉,没让白厌冲破镇压,流窜出来。”阿七婆语重心长道。
同其尘垂眸思索,“彻底毁掉白厌,只要毁掉任卷舒身体里的仙骨就可以,她出生时的肉.身和魂魄还在。”
阿七婆惊愕地看向他,“你想要做什么?”
同其尘道:“保全她出生时的身魂,再次重塑。”
“胡闹!”阿七婆敲了下拐杖,“仙骨早就与她融为一体,你要怎么保全。”
“既然能融合,就能抽离。”同其尘认真道,“她要毁掉白厌,我绝不阻拦。只要将她原本的身魂收集起来,就还有办法。”
阿七婆道:“销毁白厌的阵法,岂是儿戏!你又如何收集?你也要入阵!那是销毁身魂的阵法,先不说怎么救人,你如何保全自己?”
同其尘起身一礼,“阿七婆不必担心,我既然要救她,无论如何都会有办法,大不了,陪一条命,也无妨。多谢您告知实情,我得先走了。”
阿七婆看着他的背影,“同其尘,长留山的大弟子,你当真要去?去了就……”
同其尘打断她道:“阿七婆不必再劝,我既然想到了办法,就不会袖手旁观,哪怕不是任卷舒,我也会去救,就像前两位掌门一样。长留山永远会有大弟子,维护天下的事,永远会有人去做。眼下能救任卷舒的人不多,我心甘情愿。”
他低头笑了下,“如今,我不仅在做长留山大弟子,也在做同其尘。任卷舒做了这么多,不该是这个结局。哪怕没法改变,我也不想让她自己走。她喜欢热闹,没个人说话,怕是会憋坏。我不太会说话,不要惹她烦就好。”
阿七婆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动容,眼底满是不忍,轻声道:“明日午时,玄机谷。”
同其尘一怔,转身答谢,快步离开。
他看了看手心伤口,一路奔向藏书阁,雪芽传授练鬼之术,鲜血相合,没有犯冲。
以血塑魂修身,一定要做到,一定要做到,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