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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宴邀

作者:枕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永宁宫


    送走医女后,蕊青留在了偏殿内。


    她看向榻上坐得方正的霜玉,眼中闪过一丝讽意,“怎么?你以为这种把戏能勾的陛下来瞧你吗?”


    霜玉握着医女留下的膏药,对她的话反应平平。


    见她不说话,蕊青脸上笑意更深,“省省吧,你的手段压根不够看的。今日你便是真的被毁了相貌,陛下也不会怜惜你。”


    “与其在我面前装可怜,不如先想想怎么出了这永宁宫。”


    “我可不想一辈子就待在这里!”


    蕊青说罢,扬长而去。


    霜玉将脸抬起来,比起蕊青,她的容貌更加妍丽,但巴掌大的脸庞上此时却有一道小指长的红痕,从嘴角延至耳垂。


    伤口并不深,可她的贴身宫女离香见了,还是心疼地道:“主子何必处处忍让着蕊主子,刚才您明明能躲过去的。”


    霜玉将膏药递给离香,嗓音泠泠:“都说了以后别叫我主子,我可不算什么主子。”


    “把这盒膏药收进箱笼里吧,不必拿出来了。”


    离香“啊”了一声,“那您脸上的伤怎么办?”


    霜玉满不在乎:“不妨事,方才医女不是给我涂过了吗?”


    身为女子,她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破了相。


    离香咬咬牙,知晓她性子最是倔强,只好按照她的要求将膏药收起来。


    等离香重新回到霜玉身边,却发现她已经安静地趴在窗前誊抄经书了。


    前不久刚下了一场雨,天际正泛着白,透出一道微弱的光。


    看上去,天又要晴了。


    霜玉不喜欢离香唤她“主子”,离香隐约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心里却有些忿忿不平:“姑娘是先帝赐给陛下的侍妾,按照规矩,陛下该册封您为嫔妃的,今年都过去三个月了,姑娘怎么一点也不急呢?”


    霜玉仿若未闻。


    她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写着簪花小楷。


    离香在一旁絮絮叨叨,却半分没有影响她。


    “奴婢真替姑娘委屈。”


    “姑娘受了伤,陛下只派了医女来看您,可奴婢从太医院那儿回来时却听旁人说,陛下给御前的那位姑姑请了苏院判呢,还让苏院判往后专门负责调养她的身子——”


    听到这里,霜玉笔尖倏然一顿。


    她的眼中也掀起了些许波澜,“御前的哪位姑姑?”


    离香努了努嘴:“如今能被众人称为姑姑的人,不是只有一个吗?”


    即使是背地里,她不敢直呼名讳。


    阿楹。


    她是陛下最倚重和信任的宫女。


    依照品阶,她是从二品御侍。


    她们见了,都要福身喊“姑姑”。


    她的名字很简单。


    满宫上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但能喊她名字的,已经寥寥无几。


    想到这一点,霜玉心中不无苦涩。


    阿楹,你还怨我吗?


    知晓我受伤,你会是什么反应呢?


    ***


    永宁宫里发生的事和扶晓对她们的处置先后传进了阿楹耳中。


    妙菱挑眉啧了一声:“蕊青和霜玉从前不是一向姐妹情深吗?今日怎么忽然会不顾颜面地动起手来?”


    她心里畅快极了,“该!”


    她与这二人并没有什么龃龉,甚至也没有多少来往,与她们有关系的,是阿楹。


    阿楹却一笑置之。


    她和霜玉、蕊青已经身份有别。纵有交情,也太过浅薄。


    不值得她分神。


    唯一让她无奈和头疼的是,扶晓竟让永宁宫那些人将抄完的宫规和经书给她查看。


    她们怎么说也是先帝赐给他的侍妾,他能拖着不给她们册封位分,难道还能一辈子让她们无名无分地待在永宁宫?


    让她扯进这种明显的争斗里,叫什么事啊?


    不过,更让阿楹费解的事还在后面——


    两日过后,太后再次派人来找到她。


    “姑姑,过几日太后打算在御花园举办一场赏花宴,要邀请长安城中的不少贵女来赏花。”


    颐华宫来传话的是一个比阿楹年纪大一些的宫女,面对阿楹时,她姿态放得极谦卑。


    “太后想着您是陛下身边的人,与各家小姐们年纪相仿,便也请您也来一道赏花。”


    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古怪的意味。阿楹没有直接应下,而是问:“我身份低微,何德何能与各家小姐一起赏花?”


    宫女却笑着:“姑姑虽是宫女,却最得陛下倚重。姑姑不必妄自菲薄。”


    这是太后的意思,阿楹无法拒绝,但她想了想,还是准备去问一问扶晓。


    这件事,他是什么态度?


    午后的勤政殿一如既往地安静。


    阿楹从偏殿出来,一眼就见到了在门外侍立的章禄。


    她移步上前,“章公公怎么不在殿内伺候陛下?”


    章禄理了理手腕处袖口的褶皱,低声同她苦笑:“姑姑有所不知,陛下因着朝政之事,气不顺,嫌奴才侍奉得不周到,将奴才打发出来了。”


    对于这种似真似假的话,阿楹只略笑了笑:“若是这样,那我也不敢进去了。”


    还没等章禄回答,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扶晓的传唤:“章禄!”


    章禄一激灵,也顾不上阿楹了,忙不迭地冲进了殿内。


    阿楹在原地站着,并未跟着进去。但殿内的谈话声却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听语气,扶晓确实动了怒。


    这两日她心绪有些乱,便依照扶晓的话在屋子里歇息。她人虽没出来,但宫内外的各种消息却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这两日,只发生了一件事:先帝的云妃柳氏不治而亡。


    柳家在朝中有几位官员,在长安城中也小有名声。先前先帝的几位嫔妃被关进冷宫一事便让扶晓遭受了不少诟病,如今云妃忽然亡故,御史大抵会不遗余力地劝诫扶晓,以“孝”来压他。


    除了柳家和御史,仍在冷宫的几位嫔妃的母家和她们本人约莫也在想法设法逼迫扶晓将人放出来,再予以尊封。


    尤其是常氏。


    她所出的四公主今年及笄,先帝驾崩前,已经为她赐了一桩婚事,婚期就定在今年的六月中旬。驸马乃辛家之子,也是温慈太后的子侄。


    这桩婚事乃先帝生前所赐,圣旨已下,故而并不受其驾崩的影响。


    既如此,四公主的生母岂能一直住在冷宫?


    阿楹对常氏没什么印象,但她听四公主提过几次她的生母。


    常氏同柳氏住在一个宫中,因着不得宠爱,即使生了四公主,位分也不高,一直都依附着柳氏,算是个谨小慎微之人。


    四公主是在柳氏所出的三公主夭折后几个月出生的,那时候柳氏悲痛欲绝,一腔怒意都转到了四公主和常氏身上,听说差点就闹出了人命。


    最后还是皇后动了善心,将四公主抱到了膝下,亲自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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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膝下无子嗣,在她膝下长大的四公主便沾了不少光,一及笄就被先帝赐了“长茂”二字为号。


    先帝膝下皇子众多,但公主却寥寥无几,最后长成的也仅有两位。可想而知,被皇后抚养着的四公主的待遇有多高。


    扶晓上位后,除了追尊先帝和温慈太后及自己的生母,便只加封了四公主为长茂长公主。


    不过,让许多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在常氏同柳氏一道被关进冷宫后,长茂长公主并未来扶晓面前给自己的生母求情,而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公主府,为先帝和温慈太后守孝。


    温慈太后于三年前三月初病逝,长茂长公主为她戴孝至今,几乎一步未出公主府,此举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仍有人觉得她行为不妥,是为不孝。


    温慈太后是她的养母,但常氏也是她的生母啊。


    阿楹不以为然。


    正因常氏是长茂长公主的生母,所以她更不宜插手此事。


    柳氏是扶晓亲自下令赐死,想来他早已预料到今日这个场面,阿楹虽不知扶晓怎么忽然急着处置了柳氏,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让柳氏死得其所。


    阿楹的脑海里登时浮现出三个字:替罪羊。


    柳氏得罪过的人不少,想要堵住悠悠重口,最好是有人主动站出来顶替这个罪名。


    而这个人——


    阿楹沉了沉心思,走进了殿内。


    殿内的扶晓脸上泛着薄薄的红,大抵是残余的怒意。


    “动怒伤身,还请陛下息怒。”


    扶晓见到她时,还愣了下:“阿楹?”


    阿楹不由失笑:“两日没伺候陛下,陛下都要忘了奴婢不成?”


    这话一出,直接冲散了殿内冷滞的气氛。


    扶晓也笑了起来。


    见他露出笑意,章禄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朝阿楹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而后有眼力见地带着桌案上的茶水退出了殿内。


    阿楹在御桌边上站定,习惯性地开始研墨。


    她穿着一袭天青色的宫装,样式简单合身。扶晓在她身上定了几息,不知看到了什么,猝然又移开了视线。


    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可好些了?”


    “有苏院判在,奴婢已经好多了。”阿楹低着眼帘,一边不紧不慢地研着墨条,一边回应他,“多谢陛下厚爱。”


    见她没提什么“不合规矩”之类的话,扶晓指节微动。


    阿楹原也打算推拒苏院判照料她的事,但转头一想又觉得无可厚非,左右这是扶晓的好意,推辞来推辞去也没甚意思,反而让她与扶晓间生分了许多。


    她抬起眸,提起了前来的正事。


    阿楹轻蹙眉头,语气迟疑:“太后一番好意,奴婢不好推却,只是奴婢与贵女们到底身份有别……”


    她不明白太后此举是何意,也不想和那些陌生的贵女们打交道。


    却不想,扶晓仿佛没有看出她的担忧,反而笑着道:“这几日司苑司培育了不少新鲜的花,阿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御花园好好同长茂赏一赏。”


    阿楹被他后半句话吸引了注意力:“长茂长公主也会来?”


    扶晓点头,像是后知后觉她的顾虑,他略作思忖:“三年孝期刚好过去。你也许久未见长茂了,难道不想同她说说话吗?”


    阿楹哑声。


    见她有所松动,扶晓眼中浮起笑意,一字一句地道:“况且,在朕眼里,那些个贵女远不如阿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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