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扫视他一眼,沉思片刻,眼底复杂情绪闪过,缓缓说道:“惠贵妃有心,说到底还是朕前几日说话重了些,老五,回去跟你母妃说,今晚朕去碧水宫看看她。”
钟离桑唇角一勾,露出浅浅的笑:“是,多谢父皇,母妃若是知道父皇如此记挂她,定然欣喜万分。”
皇后咬住下唇,脸色难看了几分,全无方才的得意。她的心里终于明白过来,五皇子这时候过来分明就是来抢人的,他在宣帝面前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顺势表露正与槿桑交好,帮助他的母妃惠贵妃重得盛宠。
好心机。
皇后没想到自己掌管后宫十几年,竟被一个尚未成年的皇子摆了一道。
钟离桑佯装看不出皇后眼中闪过的厉色,微带淡笑:“母后,父皇日理万机,不如快些命人传膳吧?。”
语气如同在他的昭阳殿一般随意。
皇后听罢,只觉得胸中闷了一口气,难受得紧,很快便神色如常,温婉一笑:“是臣妾疏忽了,陛下请上座。”
宣帝拍了拍皇后的手,抚慰道:“宫中事宜繁多,皇后,你辛苦了。”
皇后摇头,柔声道:“臣妾与陛下夫妻一心,自是要尽职尽责,为陛下分忧。”
钟离桑眼帘微抬,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默不作声。
目的已经达成,现在的他无需多言,只待用完膳……
想到钟谨言先行一步去陌府,钟离桑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膈应。钟谨言不是弱不禁风么?怎么现在就可以活蹦乱跳的跑出去找她了?那个臭丫头力气大的很,随便一招都能把他的骨头拆了。
转念一想,因着自己的缘故,钟谨言说不定还会在槿桑面前扮起一副可怜模样。
若是他们真的对彼此暗生情愫……钟离桑心中一动。不行,用完午膳,他需即刻前去陌府。
这顿饭,钟离桑与皇后吃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皇后挥手退下宫人,亲自为宣帝布菜,体贴关切道:“陛下,外面日头正热,不如用完膳,您就在臣妾宫里休息片刻,可好?”
“不了,蛮族的那些旧患最近在沙城附近闹得厉害,朕还要去与朝臣商量对战之策。”宣帝叹了口气,随即转头对他说道:“老五,午后你舅父入宫,你用完午膳,同朕一起去上书房议事。”
皇后倏然停下动作,眼中升腾出一股惊色。不等宣帝察觉,又用银筷轻轻挑出鱼刺,将一片鲜美的鱼肉放到宣帝的盘中。
钟离桑闻言愣住,很快正了正神色,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口道:“是,儿臣已用好午膳,不如先去上书房等候父皇。”
宣帝淡淡的“嗯”了一声。
钟离桑垂眸,躬身行了一礼,缓缓退后几步,转身离开长乐宫。
等到钟离桑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皇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说起来,还是五皇子年轻有为,能为陛下分忧解劳,平日里与朝中的众大臣也亲近些。”
宣帝喝了口汤,听闻此话,微微皱起眉头,却并未言语。
“陛下,这八宝乳鸽汤是臣妾专门为您做的。”皇后悄悄瞥了一眼宣帝,并未发现宣不悦,旋即温婉的笑了笑,拿出汤匙细细舀出里面的燕窝,端到宣帝面前。
她意有所指道:“陛下,说来也有趣,此汤虽名为乳鸽汤,却贵在八宝,其中的松茸,燕窝,党参等八种物料紧紧连在一起,反倒让乳鸽失去了原本味道。”
“依皇后所言。”宣帝并没有接过汤羹,而是端过一旁侍女呈上来的茶润了润嗓子吐出,嗓音中带着几分探究。“若是五皇子与朝臣关系亲密,是否就会令朝政如同乳鸽一般失去原味。”
“陛下所言甚是。”皇后目光一亮,随即垂下眼眸,认真地说道:“若是皇子和臣子太过亲密,无异于结党营私——恐怕会威胁于陛下。”
“休要妄言!!”宣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呵斥,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离桑这孩子素日只在国宴上与那些老臣会过面,私下从无有过交集,即便是惠贵妃的母家萧氏一族,这些年他也只在萧老夫人的寿宴去探望过,上次去陌家也是为了拜访他的皇姑,事先也是得到过朕的批准,怎么到皇后这里,竟成了结党营私?”
“臣妾失口误言,请陛下恕罪。”皇后未曾料到宣帝因此龙颜大怒,大惊失色,猛然站于宣帝面前,跪地行礼。
“皇后,有些事情朕不想说的太明白,只是怕伤了夫妻情份,你要的后位朕给你了,但是这皇位——”宣帝顿了顿,长舒一口气,冷声道:“莫要贪心不足,适得其反。”
“陛下,臣妾从没有这样想过。”皇后心头一颤,声音里带了些委屈:“五皇子最得陛下喜爱,臣妾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同他过不去?只是臣妾略有耳闻,才同陛下说了几句心里话,臣妾与陛下夫妻多年,可曾见过臣妾薄待过几位皇子……”
宣帝面色阴沉,他对这些弯弯绕绕丝毫没有兴趣,直接开口打断了皇后的辩解:“你自己心里清楚。”
“陛下——”皇后说话的尾音绵长而哀怨。
“回上书房。”
宣帝话音刚落,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长乐宫。
望着宣帝离开的背影,皇后心里涌上一股寒意,她早已看清楚自古无情帝王家,前一秒宣帝还能对她温言细语,后一秒就会对她冷若冰霜。
只是宣帝未曾说完的话就已经表明——她不可以觊觎皇位。
宣帝虽不似圣祖那般杀伐决断,却也胸有城府,若是没有这些故意挑拨是非的话,他心底或许还会忌惮出类拔萃的五皇子,可是这话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他只会认为皇后是故意构陷五皇子结交大臣,意图离间他们的父子之情。
卫嬷嬷心疼的上前劝道:“皇后娘娘,您得心疼些自己的身体啊。”
“钟——离——桑。”皇后恶狠狠的瞪向一旁的菜肴,推开卫嬷嬷,迫不及待的冲上来,一把掀起桌布,将菜全都摔到地上。
卫嬷嬷被推的踉跄了两步,满脸皆是震惊,随即跪在地上,颤着声音说道:“娘娘息怒。”
殿内侍候的奴才纷纷跪伏在地,不敢作声。
皇后眼神猝毒,厉声道:“有本宫在一日,你就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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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皇位,本宫绝不会让你们母子这般得意。”
——陌府。
繁郁摇曳的紫藤下,钟谨言立于庭院,抬眸安静的看着树上的雀鸟。眉眼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一身清冷气息却铮然凛冽。
槿桑坐在一旁秋千上悄悄打量着他,数日不见,钟谨言的气色越发好了,一袭紫色云绣锦袍,发丝如墨,以玉冠束起,他本就生的清冷,尤其是那双清浅的眼睛,敛在纤长睫羽下,平静剔透,像浸在冰雪里的琉璃,清泠泠的,只轻轻一眨便漾开潋滟波光。
“三皇子,你午膳吃的那么少,不如再进些糕点吧?”槿桑坐在秋千上,微微侧头,方才午膳时,她都比钟谨言吃的多。
虽然舜华长公主以搬府事忙为借口,并未见钟谨言,镇北侯进宫前却暗自吩咐槿桑要彰显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番他。
槿桑心道钟谨言好不容易出了一趟宫,午膳就扒拉了两口菜,若是传出去,还当她这里吃不饱饭呢。
她歪头,两鬓发辫缠着的浅粉色发带轻轻随风飘起,嘴角扬起弧度,问道:“三皇子,你是喜欢甜口还是咸口?我最近新得了一个民间小吃——豆花,你听说过没有?吃起来滑润可口,还可以加很多小料,要不要我让小萝卜准备一下?”
“多谢郡主好意,我不饿。”钟谨言扬了扬唇,弯出的弧度凉薄比冰雪更胜几分。
“都说了叫我槿桑,你怎么还叫我郡主?”槿桑思虑片刻,扯了下唇角,语气轻的像叹息:“看来三皇子心里还是防着我,不肯与我做朋友。”
钟谨言眼中微微闪过诧色,他虽然与槿桑有过几面之交,却未曾想到槿桑说话方式如此直白,旋即摇了摇头,淡声道:“非也——”
话未说完,槿桑手指按在唇上,伸手做出噤声的动作,一本正经的说道:“三皇子,别说那种文绉绉的言论,我们是在闲聊,便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主要她真的怕听到文绉绉的成语。
钟谨言闻言怔然一瞬,微微张开嘴,解释道:“槿桑,我出门前食过一些药,当下并未有太多食欲。”
槿桑点点头,说道:“好吧。”
说完,两人看着彼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槿桑目光流转顾盼,不大习惯这样安静的氛围,率先开口,有一大没一搭的聊起来:“三皇子,你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
钟谨言抿了抿唇,说道:“看书,习字,下棋。”
“我记得你画画不也挺好?”话刚说出口,槿桑就懊恼自己嘴快。心想那日遇到钟谨言作画时,他还被她失手打了一拳,那幅画后来也被毁掉,她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槿桑抓着秋千绳子轻轻晃动着腿,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转而岔开话题道:“三皇子,不如你为我画一幅画吧?”
钟谨言停顿少倾,嗓音微沉。“好。只是我画技拙劣,你不要嫌弃才好。”
“不会的,那是你没见到我作的画”槿桑微微仰起脸,展开笑颜,吩咐道:“小萝卜,去准备笔墨纸砚。”
小萝卜欣然应下:“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