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不知受了谁的指使,突然掏出了黑色的绸布将他的眼睛蒙上。
待听到两道轻缓的脚步声后,戴恒才明白过来是为何。
原来幕后之人就在现场。
现在他寡不敌众,为免真的死在水里,便语无伦次地将知道的消息全都抖落出来。
“其,其实是新归家的戴家小公子一直吵闹着要与顾侍郎成婚,戴丞相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
夏日的夜风拂过,有些凉,湿透的戴恒抖得更厉害。
黑衣人开口,“出此下策杀人?世人眼中的戴丞相,可不是这般手段狠辣之人。”
闻言,戴恒心跳猛地失了一拍,他这样的行为,岂不是在给家主泼脏水?若是来日事发,他又该如何面对家主、如何面对范阳戴氏。
犹疑间,在场之人皆品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黑衣人二话不说,一把抓起他作势往水里抛,戴恒瞬间崩溃,扯着破锣嗓子竭力嘶吼——
“是我!是我的过错!”
再次被丢到地上,他终于完全老实了下来。
“戴丞相并非草菅人命之人,朝臣不可通婚,小公子日后必定是要入仕的,丞相他不过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顾侍郎消失在世间,好让顾娘子陪伴在小公子左右罢了。”
“谁知道,谁知道...”
见他依旧不敢直说是自己暗算了她,顾云也不欲与他纠缠,只是在心头冷笑,这些所谓的名门望族,可真是手段了得。
所谓的折中法子,成全了他们所有人,唯独她顾云的意愿完全不值一提,现如今还受了这无妄之灾,真是好没意思!
周遭陷入沉默,戴恒不知他们是否满意,下意识继续说道:
“都是我的不是,是我迷了心窍,想让小公子与家主反目成仇才铤而走险...”
“大侠们饶命呀!看在顾侍郎没死的份上,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他挣扎着起身,凭着感觉朝方才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一遍遍磕头。
侧边站立的黑衣人却再次开口,“那你可知,是谁救了顾侍郎?”
戴恒有些茫然,磕头的动作戛然而止,“周将军呀,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他心里暗恨,也不知道那个皮糙肉厚的将军是如何将顾云全须全尾带出来的,他明明把顾云绑住了,那间小屋还是最先起火的地方,没道理外面都烧得开始塌了里面的人还没死...
言杞看向身边的顾云,只见她神色尚算冷静,眼睛里却开始闪烁细碎光点。
久久没有回声,戴恒突然感到不太妙。
他的眼睛看不见,心里愈发战战兢兢,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你,你们该不会是周将军派来的人吧...?”
无人应答,戴恒越想越怕,这个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连忙哀声求饶。
“饶命啊!小人此番绝非有意害周将军,这件事实属意外啊!”
“将军他老人家伤势如何了?被房梁砸那一下伤得不轻吧,小人认识些神医,家中还有不少珍稀药材,愿全数奉上,用以赔罪!”
“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留我一命啊!”
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白胖男人,顾云心里的怒火一簇一簇往上窜,当真是气煞人也!
她竭力平复急促的呼吸,抬手对二位黑衣人示意,戴恒再次被丢入水中。
“啊——”
噗通。
顾云一错不错地看着水中挣扎的人,手腕上的灼痛愈发明显,连带着周其钺缠着一圈圈绷带的可怜模样也浮现在脑中。
关于此事,他竟真的完全无辜。
顾云的心里有些闷闷的。
他竟然还被房梁砸了一下,难怪看起来那么虚弱,而且,他背上原本的伤应当还没好吧...
事实摆在眼前,顾云对周其钺的怀疑彻底打消,再想起白日里他虚弱的样子,心里突然泛起些酸涩。
明天得去看看他。
水中的人挣扎渐收,顾云看向黑衣人,“五次,别让他死,多谢。”
两个黑衣人看言杞一眼,随即依言点头。
顾云和言杞重新隐入黑暗之中,冷眼瞧着作恶之人自食其果。
烈火灼人,浓烟呛鼻,湖水冰冷,同样让人窒息。
想必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今晚,就让他好好尝尝。
...
回到顾宅时,天色已熹微,倒是正好避开了宵禁时间。
出乎意料地,顾云走入卧房,迎接她的不是体贴细心的夏蕊,而是一捆粗大的麻绳。
忽然被人绑住,顾云惊诧不已。更令她惊讶的是,绑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宁风和宁泽。
她满眼疑惑,他们却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与她对视。
宁风也许对她还有些气,缠绕麻绳的动作有些重,顾云被绑得死死的。
“这是干什么啊?”
她不觉得二人会害她,但也完全看不懂眼下这局面。
可他们连眼神都不分给她,更别说此时回答她的话了。
被捆好后,顾云径直被推入她想念了一晚的床榻中。
屋门被重重关闭,顾云艰难抬眼。
只见,自己床帐中居然有一个黑影——周其钺。
顾云满脑子都是问号,她明明感觉和他的关系缓和了啊,他现在是要闹哪一出?
周其钺端坐着,似是等了她很久。
“一夜未归,顾侍郎这是又与谁去厮混了?”
“我没...”
顾云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他伸手抵在了嘴唇上。
“莫不是白日里瞧见我这幅破烂身子,觉得终于可以摆脱我了,所以,晚间迫不及待就去找野男人共度春宵?”
顾云披着晨露归来,身上凉凉的,此刻抵在唇上的那抹灼热愈发难以忽视。
天色尚未大亮,床帐内的光线更是昏暗。
她好半晌才适应过来,也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态——
面色苍白中透露着潮红,眼里晦暗不明,唇角勾着温柔却古怪的笑。
整个人看起来既病态,又扭曲。
莫不是被高热烧傻了?
顾云偏头避开他的手指,“你不好好养伤,来我这里瞎折腾什么?”
若不是被绑着,顾云恨不得把他按下去好好休息。
虽然他刚才的话尽是阴阳怪气,可有一点没错,这幅破烂身子,没死都算他命大,还敢这样随意作践,她看着都生出些幻痛来。
周其钺发出低低的笑,顾云有些不明所以。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顾云不说话了。
是,但她还有些不愿意承认。
周其钺心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管她是不是在关心他,这个人他都要定了!
反正他无论如何做都得不到她的接纳,甚至在得知他为救她身受重伤时,她都冷淡至此。
这么一个人,他根本捂不热,那就干脆不捂了罢。
从今往后,她要厌恶他、恨他、甚至杀他,他都奉陪到底!
就让他强求这一世,待到身死,再入那十八层地狱。
他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捧起她的脸颊,俯身吻了上去。
他的动作霸道凶狠,似要将她口鼻的空气尽数掠夺。
顾云完全无法躲开,脸颊边是他滚烫的双手,呼吸间是他喷薄出的灼热气息,她感觉自己好像也烧了起来。
但她有些想不明白,前一日他还不是这幅不顾一切的疯癫模样,怎的今日忽然又发起疯来。
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她的分心,周其钺狠狠咬了一下她的嘴唇,顾云猛地回神,继续沉入到这个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深吻中去。
半晌,周其钺松开她,满意地看着她红润的脸颊和嘴唇,说出了他斟酌许久的话。
“云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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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待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每日来我的将军府,嗯?”
他的眼神有些狠厉,又带着淡淡的期许,交织在一起,竟让她品出些自厌自弃的味道来。
她被松开,身子却似乎被这个热吻融化了,整个人都懵懵的,有些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为了救她伤成这样,她再怎么也得时时去看顾他才对啊。
这二者,有什么冲突吗?
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周其钺唇角勾起了一个恶劣的笑,“来我的将军府,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就像刚才那样,你也不能反抗。”
“不然,我就把你工部侍郎的身份夺掉,把你日日夜夜都锁在我的身边,眼里心里都只能装下我一人。”
帐中的气氛骤然凝滞。
话音落下,周其钺的心脏泛起密密匝匝的疼痛,有些绝望地等着她严词拒绝,可没想到——
顾云突然笑出了声。
“周将军呀,你是不是烧糊涂啦,怎么突然说这些疯话?”
随即,她正了正神色,“我没想到能从这场火里活下来,也没想到你会为了救我受这么重的伤。”
“周其钺,谢谢你,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你养伤期间我肯定会多加看顾的。”
“也很对不起,连累你受这无妄之灾,你想要什么,我会尽力补偿,但能不能等我先睡一觉再说?昨晚去惩治坏人了,一夜没合眼,真的好累...”
周其钺听着她的话,逐渐僵在原地,浑身的尖刺瞬间被抚平。
他看向眼前被绑得像蚕蛹一般的人儿,的确满脸困倦,眼底也尽是红血丝,就连眼皮也像是费了十分的力才得以睁开。
突然想起什么,顾云一个鲤鱼打挺便从榻上站立。
“噢不行,你喝药了吗?换药了吗?休息了吗?我去叫宁风他们来照顾你。”
说着,顾云强打精神走到门边,发现自己没法开门,干脆大声喊道:
“宁风大人,进来一下——”
周其钺仍有些愣愣的,她的腿是能活动的,她刚才没有踢开他——所以,她没有拒绝他。
她说他想要的会尽量补偿,那是不是说,她在接纳他?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时,周其钺头晕目眩、浑身战栗,像是残缺了多年的心脏突然被填满,连灵魂都在震颤。
这几日情绪大起大落,他完全想不到最后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得偿所愿,他终于得偿所愿了吗?
他吩咐过宁风宁泽,没有他的命令,他们不会擅自闯入,所以顾云呼唤之后,只得到一阵长久的沉默。
周其钺心绪高扬,喜不自胜,朝顾云唤道:“我如今不需要照顾。”
“过来,我帮你解开便是。”
顾云回头看他,他的身影隐在帘帐之后,她看不真切,但他既然这么说,那就照他的意思来吧。
终于被松开,顾云出屋简单洗漱了一下,正准备倒头大睡,却发现他还在她的榻上。
这就有些为难了,但她怎么也不好让重伤者挪动,于是迈开步子朝书房走去。
“你要在这休息吗?那我去书房了。”
“站住。”
“怎么了?”
“回来。”
顾云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情,乖乖走了过去,可立马就被一只大掌拉入帘中,随即倒在他的身侧。
“一起。”
他的语气霸道,又隐含试探。
顾云不再理会他那些小心翼翼的心思,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好。”
不就是个病人嘛,一起就一起。
几乎是在脑袋挨到枕头的同时,顾云的呼吸就变得绵长。周其钺再朝她看去时,已然是沉沉睡去了。
他其实也一夜未眠,但此刻脑海里反复咀嚼着她方才的话,迟迟没有睡意。
待她醒来,哼,待她醒来,一定要让她说清楚——
他想要的,她会尽力补偿,这话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