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93. 酸楚

作者:芦笛飞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皇城司说出这种狗的不信的理由,顾云是不打算再去打探消息了,可别消息没探出,反倒又被害了。


    一连几日过去,顾云一直安心在府内养伤,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


    出乎意料地,一个本以为不会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岳星赜肃着张脸,满眼紧张,“顾大人,你可有大碍?”


    顾云朝他浅浅一笑,嗓音已恢复如初,“差不多没事了,你怎么来了?”


    他却似乎有些不敢看她,匆匆一眼见她大致如常,便再也没向她投去视线。


    顾云静静地看着他,“我并未听到通禀,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猛地抬眼,有些赧然。


    “咳,当初你送我的‘铁树开花’,很好用。”之前有好几次也都是这么进来的。


    顾云不由得失笑,当初送他这个,是想着也许可以帮他逃离南风馆。倒没想到他竟然将它用在这种地方。


    岳星赜又开始不敢看她,握着“铁树开花”的手臂也悄悄往身后背去,生怕她将这礼物收回去。


    “你偷偷摸摸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得她的问话,岳星赜突然向她正色道:“你等着,我会为你报仇。”


    顾云不明所以,随即又反应过来,“你知道是谁害我?”


    岳星赜更不敢说话了,撂下一句“等我好消息”,便快速离开了。


    这算什么事?


    顾云坐回廊下,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感受着大地的炽热烘烤,仍由思绪飘远。


    若是此事与岳星赜有关的话...


    他与戴丞相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戴?


    前几日工部司务厅戴恒破天荒来找她搭话,莫非他也是其中一环?


    戴恒,她从前从未仔细了解过他,可他姓戴,莫非他也是庞大的戴氏家族其中一员?


    零碎的线索被串起,顾云茅塞顿开。


    戴恒是工部的人,那么那日动手暗算她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而戴丞相因为岳星赜的事情看她颇为不顺眼,符合害她的前提条件,也有权力指使戴恒动手。


    再加上刚才岳星赜的反应,顾云觉得事情应当大约是这样没错了。


    可是她有些糊涂,她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过,竟让堂堂一国宰相对她动了杀心?


    她没记错的话,最初戴丞相得知岳星赜闹着要与她成亲,也不过是来警告了她两句。


    而且后来她又拒绝了岳星赜两次,他看起来明明被她说动了,似乎也决定了不再纠缠,何至于让戴丞相突然这样暗算她?


    顾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也罢,这段养伤的时间至少给了她一个暗中查证的机会,待查明一切再抉择也不迟。


    但是...若真是戴丞相动的手,她要怎么办呢?


    戴氏乃世家之首,凭借她一个孤臣,要撼动它几乎不可能。


    此事戴丞相做得隐秘,她断不可能贸然上前挑破一切,向他讨要说法。


    虽然很窝囊,但对于她来说,装作一切都不知道好像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岳星赜,他说的什么为她报仇,顾云并不非常放在心上。再怎么说,他们是父子,也许闹一闹这事就揭过去了。


    她只希望,日后别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毕竟,这次是侥幸被皇城司的人救下了,可下次呢?


    防贼千日,终究不是上策。


    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下次还是得和戴丞相说得更明白些,她并没有要染指他儿子的心思。这样,他总能打消害她的念头了吧?


    不过,戴丞相她是动不了,至于戴恒...待她查实,必会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顾云轻叹一口气。


    步入京师已半年有余,她还是很不适应看似平静的官场之下暗藏的汹涌波涛。


    有时她也在唾弃,自己怎么慢慢变成了一个欺软怕硬之辈。


    但她心里也清楚,很多时候人不能退让,一旦被认定为一个软柿子,随之而来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得寸进尺。


    她还有许多正事想做,不想稀里糊涂地折在他人的争斗之下。


    顾云忽然想到那些不幸被付之一炬的研制成果,有些痛心。


    要做一个不被俗世打扰,专注公务的官,怎么就这么难呢?


    闲着不是事儿,去不了公廨也无妨,顾云走向自己院里的木作房。


    这间木作房虽然比不上公廨那个,却也够用,比平城将军府上的精致不少,她平日里无事便爱泡在里面。


    步入木作房,顾云习惯性坐下盘点手稿,但手腕下方随即传来一阵刺痛。


    烧伤尚未痊愈,不便写写画画也不便施力制作构建。


    无法,她只好拿着古籍对着已有的零件在脑海里构思,倒也不算误事。


    一墙之隔的将军府。


    宁风在树上见着她与野男人谈笑,心里愤懑极了。


    他为自家将军不值!非常不值!


    他是听宁泽描绘了当时的场景的,周将军身上本就还带着伤,这般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将她救出来,又受了更重的伤,如今卧病在床,连起身都困难。


    她倒好,竟然对将军不闻不问!


    前些日子便罢了,她也受了伤,自是该休养一番。可这两日,她明明已经好了,竟然对将军连一句过问都没有,还与旁的男人说笑。


    亏将军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体救了她一命,这样的毒妇,就该让她葬身火海!


    宁风跳下树枝往周其钺卧房奔去,心里久久难平。


    当初在平城,她可不是这幅忘恩负义的样子,到底还是权势带坏了女人。


    走入周其钺卧房,内里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怎么样?”他被浓烟呛过的嗓子还未恢复。


    对上周其钺苍白面色之上焦急担忧的眼,宁风不情不愿地向他回禀。


    “顾侍郎她好得很,不仅活蹦乱跳的,还能与旁人谈笑风生。将军您不必担心,先养好自己的伤要紧。”


    周其钺想撑起身子亲眼去看看顾云,可后背的剧痛让他分毫难动。


    宁风见状,连忙上前制住他的动作。


    “将军!您安心养伤吧,上次的箭伤本就还未好透,如今又被房梁砸又被火烧的,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周其钺俯卧在榻上,背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他此刻冷汗涔涔,面色惨白,神色灰败,连头发都被火燎得长一截短一截,后背的伤更是触目惊心,整个人狼狈极了。


    宁风何时见过这般可怜的周其钺?


    他一向是骄傲的、张扬的、胜券在握的,而这次南征回京后,却愈发频繁地显出挫败的模样来。


    这几日,周其钺高烧不退,伤口愈合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0813|177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及预期,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直到方才才终于清醒一些。


    可他清醒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顾云如何了,甚至不先问问自己的身体!


    宁风实在是气不过,重重叹一口气。


    “将军,您这般舍命救她,一点都不值当。”


    周其钺也从他的态度中品出一些话外之意来。


    “她是不是,连看都没来看过我?”


    宁风脾气向来有些冲动,此刻听到他这般暗含苦涩的问话,心头更是酸涩不已。


    他自小追随的公子、驰骋沙场的将军,何须如此卑微!


    “将军您等着,我给您算账去!”


    “站住!”


    周其钺怕叫不住他,用尽全力砸向身下的床板,砰——


    宁风身躯一震,止住了脚步,脸上青白交加。


    半响,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不情不愿地重新回到周其钺榻前,眼睛却固执地不去看他。


    “宁风,不许去找她麻烦。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这句话对他来说相当重了。


    他和宁泽自小就伺候在周其钺身边,老爷和夫人也对他们极好,不论文武,样样都如周其钺一般栽培着他们。


    也正因为此,后来周家遭逢巨变,他们二人才能在他身边帮衬一些。


    三人说是情同手足也不为过,周其钺何时对他说过这种划分界限的话?


    宁风心里难过,可心里依旧那他当主子,只得闷闷地应上一声。


    “是。”


    周其钺也不希望和他闹僵,缓了缓语气。


    “晚些来帮我上药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嗯。”


    宁风闷闷不乐地拖着步子退出他的卧房,室内只剩下周其钺一人。


    周遭寂静无声,他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以往在战场上受了伤便是如此。当身体的生机被损耗,心脏总是会跳得更加卖力,努力维持主人机体的运转。


    可这次有些不同。


    心脏处除了超负荷运转的劳累,还有一股难言的酸楚,它们伴随着血液,被心脏泵到四肢百骸。一次次心跳,除了给他带来无限生机,还有无尽痛苦。


    她就这么恨他吗?


    连来看他一眼,都懒得吗?


    他还以为,她回赠他金疮药表明二人的关系开始缓和了。


    结果,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呵,一厢情愿,他从头到尾不都是一厢情愿吗?


    为何独独这次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呢?


    背上狰狞的伤口随着呼吸的起伏传来一阵阵疼痛,灼烧感仍未褪去,他感觉自己好像仍然被火烧着。


    可身体上的疼痛怎么也比不过心里的痛苦,那一股股翻涌不停的苦涩之意快要让他窒息。


    值得吗?


    他也开始问自己这个问题。


    是值得的吧?


    至少从此以后,他应当不会在夜里再做那个噩梦了——


    那个在白水寨,眼睁睁看她在眼前烧成灰的噩梦。


    至于旁的,他好像再怎么强求也强求不来了。


    如此想着,他不禁自嘲地笑笑。


    就算他是个与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般为了救她身负重伤,她也不至于对他不闻不问吧?


    这么想的话...当真是一点也不值得。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