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的耳朵轻轻动了几下,来者不善,人数也不少。细碎轻微的脚步越来越近,看着榻上高烧未退陷入沉睡的李承璟,沈如玉咬咬牙,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她强硬的抽出被紧握住的手腕,飞快的点了李承璟身上几处大穴,强行压下了他现在的病情。
一阵钝痛从胸口传来,李承璟混沌中睁开了眼睛。沈如玉贴近他小声道,“情况不妙!我封住了你的气穴,虽然暂时会很难受,但是你应该有点力气了,保持清醒!不然我们都可能会死!”
李承璟的头脑在一瞬间恢复了清明,他的眼底布满血丝,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任由沈如玉将他包裹起来,负在她自己的背上。李承璟心中有惊讶,这么一个娇小的女子,自己贴在她单薄的后背上是多大的一个负担。
沈如玉轻声哼了一声,纵然是常年习武,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可是不轻松。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李承璟从窗户翻出去。
临出去之前,她看到墙脚燃着的炭火,一脚踹翻。炭火飞溅出去,快速点燃了床帷。
他们出去后,隐身在走廊拐弯处。
“来人啊走水了!”
“快点拿水!”
直等到火光冲天,下人们惊呼救火他们才趁乱离去。
不出沈如玉所料,她看到了一队流民打扮的人,已经进了县衙的院子。那些人虽然衣着褴褛,但是衣服下都有软甲,手上拿着的也是精良的刀剑。
“这是冲着夫君你来的啊!”沈如玉小声感叹了一句。
“抱歉,拖累夫人了。”背后的李承璟在她耳边打趣了一句,比正常更灼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耳畔。
沈如玉冷哼一声,转身背着李承璟消失在混乱的救火人群,隐入漫漫黑夜里。
外面的空气是雨后的湿冷,冰凉的打在脸上。沈如玉不敢松懈,出了县衙观察了一下地势,就往后山树林里跑去。
不能去流民多的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刺客混入其中。一边想着一边使劲奔跑。背上的李承璟,身体的疼痛浓缩在他每一声闷哼里。
李承璟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量减轻沈如玉的负担。他很清楚这些刺客就是冲着他来的,沈如玉,她究竟会不会扔下他?
县城被山洪泥石流拦腰冲垮了,虽然已经雨停堤坝补上了,但是残垣断壁在月光下仍然触目惊心。
通往后山的路并不好走,沈如玉还专挑废墟和泥泞的小路。听到她负重喘息的声音,李承璟有些于心不忍。
身后遥远的火光还在闪动,喊杀声逼近,分作几股从各个方向包抄过来。那些刺杀者明显训练有素,他们分队配合默契,手里的尖刀闪着寒光。
到处都是泥水,沈如玉只能一直往高处跑。后面的追兵紧追不舍,一只弩箭带着风声擦过她的头发,而后一支又一支。
她已经被逼到了后山坡的最高处断崖,往下看,是洪水退却形成的深不见底的沟壑,翻涌着混浊的泥水。
“见到人格杀勿论!”从风中传来声音,沈如玉的耳朵动了动。
前面是断崖,后面是追兵,前后都没有生路,沈如玉停下了脚步犹豫了。
“你把我留下来,你走。”滚烫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李承璟在她背上清晰的吐出一句话。
“闭嘴!”沈如玉有些烦躁,将他从背后解下来。
“跟你没关系,他们要杀的是我。”黑暗里,李承璟的眼睛闪闪发光,他说的从容又坚定。
看着后面林子里影影重重晃动的身影,面前混浊泥水的天沟,李承璟苍白的面容,沈如玉烦躁的搓了一把脸,“干!”
“啊?”听到这么粗鲁的话从沈如玉漂亮的嘴巴里说出来,李承璟愣了下。
“看什么看,跳不跳?!”沈如玉瞪着眼睛吼道。
李承璟笑了,“跳!”
沈如玉没有再犹豫,她抱紧李承璟,抱着必死的决心,纵身跃出。她将身体蜷缩尽量的包裹住李承璟,笔直的坠落到断崖下湍急的水中。
巨大的撞击力导致的疼痛让她想呻吟,一张嘴,混浊的泥水就淹没过来,糊住口鼻。
她睁不开眼睛,只能死死抓住身边的李承璟,缠住他以免被冲散。头开始发晕,她狠狠的咬了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旁边的李承璟似乎在撞击下已经没了声息。沈如玉使劲挣扎,终于抓到了岸边一块伸出来的巨石,稳定住了身体。
当她将李承璟拖上岸,倒在巨石后面形成的空洞处时,已经全身脱力瘫软在地上。
“李承璟,我们活着……”她喃喃说道,旁边没有声音。
沈如玉一骨碌爬起来,伸手去摸李承璟的鼻息,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气了。她赶忙使劲锤他的胸口,按压,为他渡气。
“李承璟!李承璟你醒醒!”
“你别死啊!你别死!”
她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也不知道处于何种情绪,只是使劲的按着他的胸口。
突然,“咳咳……”李承璟的嘴里咳出一口浑水,他开始喘气了。
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阿钰,别哭,我没事……”而后手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沈如玉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抹了一把眼泪。她的脸上都是泥水,傻乎乎的咧嘴笑了起来。
她将李承璟拖到巨石后面,自己靠着岩壁休息,呼吸引起胸口剧烈的疼痛,估计刚才在激流中也撞伤了。
看着身边呼吸逐渐平稳的李承璟,她有些懊恼,自己这是在干嘛!如果刚才真的死了呢?父亲的仇还要报吗?
不知过了多久,沈如玉从昏睡中醒过来。崖壁上传来了追兵的声音,“找!死了也要见尸!”
她伸手摸了摸李承璟的脉搏,还好虽然微弱仍然平稳。她伸手扯出一块里衣,干燥温暖,为李承璟擦去额头伤口的血迹和泥水。
打量四周,因为大岩石的阻挡,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洞。更让人惊喜的是,角落位置有几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
“小蓟!”沈如玉惊喜的跑过去摘了几片叶子,塞进嘴里嚼烂,吐出来给李承璟的外伤敷好。
自己也吞了一口草药,眼看着李承璟刚渗血的额头不再出血了,沈如玉精疲力尽靠在洞旁喘息。
还不够,她冲出洞,仔细将他们的足迹和拖拽痕迹掩埋,旁边又找了个倒塌的树将洞口盖住。
做完这一切,她缩回洞中,靠在李承璟旁边,透过树叶的缝隙紧张的向外看着,现在的身体,绝对抵抗不住那么多的追兵。
没过一会儿,果然有绳子从崖上悬垂下来,几个追兵拿着刀四处看了看。天还未全亮,他们匆匆检查过,甚至有个追兵的刀插进了树枝中间探查。
沈如玉用手捂住自己和李承璟的口鼻,一点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最后追兵终于离开了,她确认再三,才放下手,长舒了一口气。
李承璟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手心,她刚想抽回手,却一把被李承璟抓住。他用近乎蛮横的力道,死死的抓住她的手。
沈如玉抽不出手来,前半夜的疲于奔命和刚才的紧张情绪让她疲惫不堪,干脆任由他拉住手,便这样头抵着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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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外面追兵的声音远去,剩下的只有退去的洪水无力拍打岸边的声音。
就这样迷迷糊糊,沈如玉竟然陷入了沉睡。等她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崖壁上传来搜寻的声音。
她摸了摸李承璟的额头,幸运的是他的高烧已经退了。感受到她的手,李承璟睁开眼睛,冲她微微一笑,“辛苦夫人了。”
清晨的光线从遮挡洞口的树枝缝中照射进来,在他的脸上打出明暗交错的痕迹。他苍白的脸色掩盖不住眼睛里的笑意,沈如玉有些脸红。
突然洞外有人踩到落叶的声音,沈如玉的手捏紧了李承璟的胳膊,死死的盯着外面。
“太子,太子妃!”传来的是南宫回小声试探的声音。沈如玉想开口回应,却发现嗓子说不出来话,她只能用力扔出去一个小石子。
还好南宫回很是机智,搜寻的都是可能落脚的地方。在他之后很快就有几个衙役拴着吊绳从崖上滑了下来。
待衙役将挡门的断树移开,南宫回大吃一惊,赶紧扑过去摸了摸李承璟的额头,又给他搭了脉,而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满身狼狈的沈如玉,深深的鞠躬行了一个礼,“多谢太子妃!”
李承璟他们两人在衙役固定好的绳索后被拉上了崖上,沈如玉有些顾虑,该如何解释自己能够将李承璟带这么远救出的事情。
李承璟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转而对南宫回说,“传回去,就说我赈灾不利,虽已经处理完毕,却仍然造成民怨,以至于被流民所伤。”
“是。殿下,孙县令他……”
“他怎么了?”
“死于昨夜流民暴乱之中。”南宫回的言下之意,让沈如玉的心一沉。
人都灭了口,果然是要封死了想要刺杀太子的事情。
赶回京城的路上,李承璟虽然人已经清醒,但是身体的疾病是实实在在的。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除了沈如玉拿来的吃食与水,别的一概不碰。
南宫回像是跟在一旁的影子,将沿途所有的麻烦都处理了干净。
马车终于回到了京城。李承璟提前传回的信息早已呈至御前,皇上让他先回府中休养,身体养好了再回堂上。
太医进进出出,汤药的味道弥漫了整个东宫。沈如玉称职的陪伴在太子所有,为他喂药喂汤。
三日后,李承璟的病好了大半。他恢复了之前脸色苍白,目光游移不定,懦弱躲闪的神情。
这时皇上的传召到了。
“儿臣……惶恐,儿臣无能,未能及时体察民情……流民生变,孙县令亦遭袭丧命……儿臣有愧!”
李承璟伏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恐惧得很。
皇上却未见喜怒,缓缓开口道,“人没事就好。百姓可安好?”
“安……安好,堤坝也已修好……灾情已稳。”
“嗯,德夏,后续抚恤,追查暴动之事,让萧玄去办。”德夏躬身领命。
“太子受惊了,去看望一下你的母后,而后好生回宫休养吧。”皇上挥了挥手,结束了这场对话。
沈如玉陪同李承璟去后宫时,却未曾想陈贵妃主动邀约,两人只得去行了个礼。
一身华服的陈贵妃,慵懒的倚在软榻上。在李承璟说起遇袭时,她只是安静的吃着手里的葡萄。
直到他说完“侥幸捡回性命,现奉旨回宫休养。”陈贵妃稍顿了一下,她的眉毛,细微的上挑了一下。
转瞬即逝,她将葡萄塞进红唇里,冷意的目光看着李承璟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