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民怨暴起,李承璟看起来整个人抖得筛糠一样。他将孙县令一把扯了过来,眼中神色慌张。
“孙县令!现在已经压不住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孙县令的眼珠滴溜溜转着,他在考虑到底应该如何平息这民怨,听到李承璟的话,他显得十分为难。
“你去想办法!你去求龙王爷!去求山神!去隔壁县借!孤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解决这个问题!不然我们都一起掉脑袋!”
李承璟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的唯唯诺诺在这一刻因为怕死而变得硬气。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孙守仁。
孙县令看见外面不断砸进来的石头,飞棍,衙役们都快要挡不住试图冲进来的灾民,他点了点头,“殿下!下官这就去想办法!”
孙县令的效率高的惊人,暂时安抚了灾民,许诺明日必有赈灾粮到。第二日天光微亮,一队长长的运粮车便进了灾区。
车上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撕开一个口子,白花花的大米就像水一样流了出来。
孙县令站在车队前面,李承璟虚弱的扶着沈如玉赶到。孙县令慷慨激昂道,“殿下为灾民深夜祈福,感动了天地!下官昨夜顺利从龙王手中借来了粮食!”
灾民脑子里已经听不进去是龙王还是老天爷送来饿粮食,看着白花花的米,眼神里都是激动。
李承璟顺势叩谢天地,那只扶着沈如玉手臂的手也在颤抖。只是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孙县令,沈如玉看到了他眼中的嘲讽。
粥棚里的粥总算有了米香味,浓稠的热粥安抚了灾民的情绪,民变被压了下来,孙县令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虽然心疼损失的粮食,但是起码保住了头上的乌纱。
李承璟仍然每日拖着病体,在泥泞的地面,危险的堤坝穿梭。他佝偻着背,仍然是那个惴惴不安胆小的模样。
然而他每次装疯卖傻看似仓皇所下的指令,都正确的在统筹赈灾的局面。
王大人惊叹于他的歪打正着,“青壮年,去修堤坝,给他们饭吃!”
“你……你们别哭,你们这些妇孺,分一半去煮粥分粥,另一半去缝制被褥。”
“大夫呢?将病患集中带到最远的棚里去!”
旁人不知,只有沈如玉知道。她在夜里,路过李承璟房间时,他的房中深夜仍然点着烛火。
他的桌上堆满了赈灾的条陈,一条条针对赈灾出现的各种情况,清晰的写出方法。
分地设粥棚,避免过于集中。妇孺老人儿童分棚领粥。
以工代赈,凡参与修建堤坝,疏通沟渠者,每日发粮多半升。
设专门饿医棚,防止传染疫病。
专人管理,严明纪律,防止抢夺斗殴。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灾情已经在他们的通力合作下减轻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又让好容易加固的堤坝岌岌可危。
李承璟亲自上堤坝指挥,在泥水里泡了半日。直到堤坝保住了,暴雨歇止他才终于回到县衙。
“太子妃,不好了!”内侍急匆匆的跑过来。
“怎么了?”
“太子高烧昏迷了!”
沈如玉走到床边,见李承璟面色苍白紧闭眼睛躺着,身体有些发抖。他原本就浅色的嘴唇更无血色,干裂起皮。
大夫诊断连声叹气,“风寒入骨!殿下应本就体弱,这些天连日操劳,忧思过甚……”
“可有法子?”
“在下先开几副猛药,须得发得出汗才能脱离危险。”大夫将药方交给下人煎煮。
“顺便再烧一个暖壶。”沈如玉用手背贴了贴李承璟的额头,烧得烫手,他的手却像冰块一样。
下人拿来了暖壶,厚被,重新安顿好了李承璟。沈如玉坐到他的床头,吩咐下人去把医师开的药煎了趁热拿过来。
看着床上这个年轻人,沈如玉不由得念叨,“这身体真不是一般的差,换到军营里你早死八百回了。”
李承璟的高热让他原本端正的面容都有些扭曲,全身时不时的惊栗颤抖。沈如玉拧出冰凉的布巾,搭上他的额头。
一瞬间他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冷……”他无意识的呻吟着,烧得神志不清。
“阿钰……对不起……你快跑……”他的身体细微的颤动着,不知道是冷还是热,嘴里呓语不断。
沈如玉的心中一震,“阿钰……”他到底喊的是谁?
“假的……找到,找到人……通敌……假的……”沈如玉的手停下了动作,她死死的盯着李承璟,心中仿佛惊涛骇浪在涌动。
他也在找真相?!她怔住了,没有抽回被他紧紧攥住的手。
丫鬟端来了煎好的药,却怎么也喂不进太子的嘴里。李承璟因为高烧的牙关咬得死死的,勺子也撬不开。
沈如玉一只手接过药碗,另一只手摸上李承璟的下巴。手腕稍稍用力,太子的下巴便被卸了下来。
让丫鬟将他上半身稍事扶起,沈如玉一口气将一碗药直接灌了进去,然后再摸了摸他的下巴,恢复完好无损。
一气呵成的沈如玉,转头对上丫鬟惊呆了的脸。她有些尴尬的笑笑说,“别告诉太子啊!”
丫鬟点头如捣蒜,谁也不敢跟太子说,为了给他喂药拆了他的下巴啊!
随着药开始起作用,周身的温度提高后,李承璟明显舒适了许多。他一直紧咬着的牙关也松了下来,脸颊不再那么苍白,微微有了些红晕。
见李承璟病情缓和了下来,沈如玉也累了,靠在床边睡着了。
转眼几个时辰过去了,李承璟悠悠醒转过来,身上已经让汗湿透了衣衫。嘴里药的苦涩味唤起了之前的记忆,让他想起自己晕倒在河堤上被人抬回了府。
摸摸身上的厚锦被,又踢到了脚边的水暖壶,他侧头看到了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的沈如玉。
是她?
正想说话,李承璟觉得自己的下巴似乎有些酸疼,奇怪了,难道自己晕倒的时候摔到了下巴?
“你醒了……”沈如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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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动静醒了过来,她刚睡得迷糊,声音有些缱绻。
李承璟知道是她照顾自己,看向她的眼神温柔了一些,“谢谢。”
“嗨,别客气。”随口回答又突然惊醒不妥的沈如玉马上补充道,“照顾夫君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无需道谢。”
她偷偷抬眼看看,李承璟已经躺下面朝天发呆,应该没有听到刚才自己冒失的话,沈如玉悄悄转身吐了吐舌头。
“那夫君你好生休息,我先去吩咐下人给你做点粥。”
沈如玉离开了房间,李承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锐利起来,呵,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这果然不是你的真实模样!
没过多久,沈如玉已经将吃食端到了李承璟房里。
“今天多谢你的照顾了。”李承璟已经坐在了桌边,显然是好多了,有力气自己起床。
“哦,夫君客气了。”放下饭菜,沈如玉转身要走。
袖子却被拉住了,李承璟轻声说,“要不一起用饭吧?”
下人准备的量是足够他们二人吃的,想来李承璟也是为了聊表感谢之意。沈如玉便不再扭捏推辞,从容坐下来同他一起吃饭。
吃了几口,李承璟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本来装秀气小口吃饭就让沈如玉心中憋屈,见对方竟然笑了起来,她的语气硬邦邦的。
“不是笑你,是我从七岁母亲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与人同桌像家里人这样用过饭了。”
如果说之前的李承璟,对外一副窝囊蠢样,对内又心思深沉为人阴险,生了病的他在沈如玉面前,却突然柔软了起来。
就像沈如玉之前踩在河中捞起来的大河蚌,外面看不出来样子,又臭又硬,打开却是柔软脆弱的身体。
“以后我也是可以陪你吃饭的。”她不知为何自己会这样说。
屋外雨势渐渐小了,下人们收拾了碗筷,沈如玉将李承璟扶回了床上,正准备离开。李承璟却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我睡不着了。”
语气有些撒娇?沈如玉心头一动,“那我陪你聊一会儿吧。我好奇,你怎么知道孙守仁会把粮食拿出来?”
“这就是官场的规则,”李承璟耐心的告诉她,“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在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乌纱帽快要掉下时,他是绝对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粮食的。”
“我想不明白,他藏起那么多赈灾粮是为什么?”
“也许是为了卖钱,灾后粮食缺少,可以坐地起价。”李承璟眼睛望向远方,“怕的不是他贪墨钱财。”
“那怕什么?”沈如玉不解道。
“私,兵。”李承璟看向她,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此时,沈如玉突然直起身,对李承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的目光投向门外,那深沉的黑暗里。
在那一片寂静中,一种极其细微的,又异常整齐的响声传了进来。地面轻微的摩擦振动声,从四面八方逼近县衙。
那是她十分熟悉的,甲胄与刀鞘悄悄移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