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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逻辑和花

作者:柚子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陶律夏看着程骁然的身影没入人流,他拉过椅子在罗乐身边坐下:“你还有心思吃生蚝?刚问到关键问题,你怎么就走了?”


    罗乐把盘子放好,拿起一只生蚝,用小刀在壳缝一撬,清亮的汁水流了出来。


    “装卸区和仓储向来有监控死角,出库环节又多。程骁然说的没错,想弄清楚谁在帮杜彦成运废料并不容易。”


    罗乐说完挑出蚝肉送到陶律夏唇边:“来,宝贝,张嘴。”


    陶律夏沉默三秒,还是配合地咬下去,他咽下后接着问:“程骁然既和死者在同一个厂,又在案发地1.5公里内摆摊,这两个条件叠加,本身就是低概率事件。你不觉得他出现的有些太巧了吗?”


    “觉得。”罗乐神色一敛,点了点头。


    “但现在并没有能把他们联系起来的实际线索。程骁然有什么杀人动机?又有什么理由帮杜彦成运废料?他车上随便一瓶好点的酒,都顶得上十几车废料。”


    “所以,你是打算从经济动机入手,先把程骁然给排除了?”陶律夏追问。


    “不。”罗乐抬起头,“我觉得他不太对劲,现在还不好描述,是种直觉。“


    “刑警的直觉?”陶律夏刚说完,又被投喂了一颗蚝肉。


    “嗯。”罗乐自己也拿起一只吃了,“有时候是现场的一点异常,有时候是嫌疑人一句多余的话。那种细微的突兀感会像刺一样冒出来,提醒我这儿不太对劲。”


    陶律夏微微俯身,凑近了一点:“你能把零散、模糊的异常提炼出来,甚至能提示行动方向,这是高于直觉的判断力。那天你审陈森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你很出色。”


    “等下……”罗乐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你刚才好像还在质疑我,现在怎么又开始夸我了?”


    “两者并不矛盾,质疑是理解的一部分。我上次就想说你工作的样子很迷人。”陶律夏说着。


    二人在夜色中对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在罗乐鼻尖萦绕,像某种冷调的木质基底被玫瑰的香气包裹。味道不浓,是只在极近距离才会被发现的秘密。


    罗乐呼吸一顿,又凑近了一点,想在那人颈侧确认香气的来源,嘴唇刚要碰上……


    “砰--”


    夜空被一道流光划破,陶律夏被那一瞬的亮光吸引,转过头去。


    “谁啊这是!”亲人未遂的罗警官一脸不甘,他擦了擦手,拉着椅子靠到陶律夏身边,手臂一揽把人带到自己肩上。


    “敢在二环内放烟花?”


    “放烟花也在罗警官的执法范围?”陶律夏扭过头。


    “怎么不在。”罗乐故作正色。


    “什么罪名?”


    “盗窃罪,偷走陶老师的注意力。”


    罗乐哼了一声,指尖顺着陶律夏的肩线滑上去。那股香气又回到了鼻尖,带着不经意的甜气,他深吸了一口,轻声问:“要不要去帐篷里聊案子?咱们充分交流下内在和外在。”


    “不过这地方不隔音,你得收敛一点。”


    陶律夏把头从罗乐肩上挪开,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收敛?既然不隔音,那还不如回家。”


    “你、你、你……”罗乐又被他大胆的言论震惊了。


    “我怎么了?”陶律夏微仰起脸,“我只是在陈述条件,不是实际邀约,还是,你不喜欢我这样?”


    “我喜欢……”罗乐把人重新揽回怀里,“你什么样子我都我喜欢,最喜欢你放纵、耍赖、不稳定……因为你会这样,大概是因为我。”


    “描述不准确。”陶律夏笑了。


    “哦,耍赖有待商榷……”


    “要把‘大概’去掉。”陶律夏一偏头,吻在了他的颈侧。


    *


    次日上午,罗乐早早去了杜彦成家的小区,问了几个在院子里闲聊的邻居,他便踩着小区的健身器械等冯宁。


    这是个老旧小区,住宅楼外墙正在改造,脚手架层层叠叠,一直搭到半空。金属的吱呀声混进远处施工的噪音中,等了一会,冯宁就到了,罗乐从上面跳下,迎了上去——


    “辛苦冯警官跟我跑一趟。”


    楼梯间狭窄逼仄,转角处堆着废旧小车和纸箱。“几楼啊?”冯宁迈上台阶。


    “四楼。”罗乐跟上去。


    “这次是不是又要请一周咖啡?”冯宁半开玩笑。


    “咖啡管够。”罗乐爽快应下,“之前在局里问过一次,她不愿意说。从心理学角度讲,家属面对女警官更容易降低防备心,这是性别赋予的天然信任。”


    冯宁脚步一顿,侧头看了罗乐一眼:“……你这口气,怎么有点像小陶?”


    “跟他在一起久了,多少染了点学术腔。”


    “你们两个——”冯宁刚要问。


    “唉,到了。”罗乐抢先半步上前,伸手按下门铃。


    屋里传来一阵小跑声,防盗门上的布帘被小手一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探出头来——是罗乐在双安门口见到的那个孩子。


    冯宁俯身,轻声问:“妈妈在家吗?”


    屋里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沈颖萍扶着腰,一步步走到门口。


    “沈女士,打扰了。”罗乐先开口。


    沈颖萍伸手把小男孩拉到身边,拧开防盗门,把人让进屋。客厅不大,靠墙摆着一张沙发,沙发座用布罩仔细蒙着。


    沈颖萍在一旁落座,神情略显疲惫:“警官,案子有消息了吗?”


    “还在调查,我们今天来,是想再了解一点细节。”罗乐回。


    小男孩一路小跑进了厨房,没一会儿拿出两杯水,小心翼翼地端到两人面前。冯宁接过杯子,冲他笑了笑:“谢谢。”


    她把水放在桌上,目光落在沈颖萍隆起的腹部:“几个月了?”


    “七个多月,再过两个多月就该生了。”


    “这是您在吃吗?”冯宁拿起茶几上的药看了看,“孕期血压有波动是吗?现在这个阶段尤其要注意身体,情绪也要稳住。”


    沈颖萍摇摇头:“不是我的,是我婆婆的,她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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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了,血压一直高。”


    “您丈夫平时有没有吃药的习惯?比如高血压、心脏病,或者其他慢性病?”冯宁问。


    “没有,他身体一直很好。”


    罗乐接过话头:“杜彦成落水当天,说是去厂里找人?他有没有提过名字?”


    “没有……就说去见个人,没说是谁。”


    “什么时候跟您说的?”罗乐继续问。


    “就是出事那天下午,他早上出门钓鱼了,后来发微信说要去厂里见人。”沈颖萍回。


    罗乐点点头,把笔记本摊在膝上:”杜彦成手机进了水还没恢复,能借我看看您的手机吗?就看下那天你们的聊天。”


    沈颖萍轻声招呼,在饭厅写作业的小男孩一溜小跑去卧室拿来手机。


    “你有没有注意到,您丈夫这段时间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冯宁轻声问。


    沈颖萍像被这句话戳中心口,怔了片刻,才低低开口:“过完年,产线就停了。他也没跟我说,还是每天照常出门……”


    “照常出门?他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假装还在上班是吗?”冯宁问。


    “嗯……那会他整个人都很焦躁,吃饭时心不在焉。我问过,他不肯说,我还以为是活儿太多心烦,哪知道他……其实已经没了工作。”


    “可就在出事前两周,他忽然不着急了,晚上也不再唉声叹气,好像……松了口气似的。“话说到这儿,沈颖萍的声音突然断了,她攥住沙发巾,努力压抑哽咽。


    屋子安静下来,只剩钟表一下下敲打着时间。


    “谁能想到,他最后竟然去做了傻事……”沈颖萍终于撑不住,双手掩面,泣声破碎,“怪我……怪我太不关心他了,后来回想起来,他早就不对劲了……”


    冯宁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人在当下,总会忽略一些细微的变化,这是记忆和注意力的局限,只有事后回想才会觉得格外明显。这不是你的错。”


    “他平时和谁有过矛盾吗?有没有……仇家?”罗乐放缓语气。


    “没有,他性子挺老实,没和谁结怨。”


    “那走得近的人呢?”


    “我弟弟,他的同事陈海,还有几个钓鱼的朋友。”沈颖萍抹去眼角的泪。


    “听他的钓友说,他前阵子买了根新鱼竿?”罗乐顺势问道。


    “不止鱼竿。”沈颖萍苦笑一声,像是终于把压在心里的话吐了出来,“他突然变得很大方,给我买新衣服,给孩子买学习机,甚至连还没出生的老二,他都提前买了一辆挺贵的婴儿车。”


    说到这儿,沈颖萍的眼圈又红了,“那时候我还埋怨他乱花钱,没想到……他是因为不想活了,才这样。”


    冯宁劝慰片刻,见她情绪缓和,二人对视一眼起身准备告别。罗乐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他偏头朝饭厅方向看了一瞬,随即转身朝置物架走去。


    置物架的格子里摆着观音像、药瓶、票据,还有一支红酒,酒标上方是圣彼得的人像图案,几个暗红色的字母隐隐发亮——Pét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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