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间,罗乐坐在一辆自行车上,一条腿随意撑着地,另一条伸得老长。
他现在也不怕超话上墙了,就明目张胆地在校门口等着,姿态比保安还从容。
一个男生径直朝他走来,抬手一扬,把书包扔进了自行车的前筐里。
“让让。”男生挑了挑眉,示意罗乐从车座上起来。
罗乐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屁股底下的软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人家对象的专座。他讪讪起身,站到一边,见男生接过女生的书包,熟练地背在自己肩上。
“去吃炸串吗?”男生殷勤地问一旁的女生,刚才还满脸不耐烦,这会儿笑得毫无保留。
小小年纪,当舔狗倒是很熟练!罗乐嫌弃地哼了一声,他本想再找个地方坐着等,刚迈出一步,就看见陶律夏出来了。
他今天背着一个橙色书包,这颜色已经连续背一周了。
超话的姐妹们分析,「陶神」最近“情绪很高,活力值拉满”。
“你回来了。”陶律夏声音轻快地和他打招呼。
罗乐的视线跟着他理书包带的动作滑过去,忽然冒出个念头——
要不然自己也搞辆单车,最好是那种带大车筐的,这书包一放刚刚好。
或者,干脆自己亲自上阵?他伸手虚虚地勾了一下垂在一边的书包带,声音不自觉软了些:“沉吗?”
“还好,我们去哪?”陶律夏仰起头问他。
“你想吃什么?要不……”罗乐停顿了一下。
“吃点炸串,再去晚自习?”
“买点三明治,再去公园。”
两人的声音在空气中一撞,节奏短暂地卡了一拍,罗乐轻笑出声:“走,去公园。”
买完吃的,罗乐把打包袋塞进陶律夏怀里:“这个你拿着。”
“书包我帮你背会儿。”说完,他把人肩上的书包薅下来,单手一甩,背在自己肩上,先一步走出了门。
五月末,马路中央铁丝网上月季花摇摇欲坠。
它们一夜之间从城市的钢筋水泥里破土而出,将单调的环路装点成流动的花海,又悄无声息地落败……
两人一路走进公园。陶律夏熟门熟路地绕到池塘边,指了下树荫下的空长椅:“那边。”
刚坐稳,他就从书包里拿出驱蚊水,麻利地往身上喷了几圈,接着又转头朝罗乐身上喷了几圈。
他拆开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拿出几枚圆圆的贴片,不由分说地贴在了罗乐手腕上。
“驱蚊贴效果很有限,但这种场景下,可以防止蚊子精准落在你的手腕。”
“……你是不是提前踩过点?”罗乐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没有。”陶律夏神情自若地把瓶子放进收纳袋,“临时决定的。”
“嗯。”罗乐眼神微妙地从收纳包上扫过,“临时决定,带了湿巾、驱蚊水、防蚊贴、手电筒……合理得很。”
陶律夏没搭话,只是低下头,又把罗乐手腕上的驱蚊贴边缘仔细压了压。
他抬起脸,声音轻淡:“等周隽回国,会怎么处理?”
“先到云南接受审查吧。”罗乐随口答着,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驱蚊贴。
怎么还是小猫图案,那猫还戴个眼镜?!什么玩意啊这都是……
“回来审查,认定他是受害者还是参与犯罪?”陶律夏又问。
罗乐点点头:“如果他确实有违法事实,那也只能依法处理了。”
“嗯。”陶律夏从袋子里拿出三明治,低头咬了一口,他吃得很慢,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安静进食的小型啮齿动物。
罗乐这么想着,竟真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嗖地从树干蹿下来,钻进长椅旁的灌木丛里。
他心笑,拿起一个三明治,也吃了起来。
“总归是自由了。”陶律夏咽下最后一口,又慢吞吞地说,“希望他没事。”
不远处传来水鸟扑棱棱拍水的声音,罗乐闷声道:“光说他,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陶律夏偏过头笑道:“谢谢你,麻烦你又跑了一趟。”
“夸一句「哥真可靠」不是更好?”罗乐笑着看他。
二人对视了几秒,陶律夏转过头望向远方。
晚霞还没完全褪去,月亮悄无声息地从东方升起,在玫瑰色的薄纱下露出温柔的弧边。
“你可靠,是默认项。”陶律夏说。
罗乐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自己算靠谱的,甚至称得上专业素养过剩的那一类,出任务稳,扛责任快,朋友找他帮忙,十有八九都能搞定。
“靠得住”这词,罗乐不是没听人夸过,要不然也不会主动抛出来,等着他来接。
但真听他说出口,那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你可靠,是默认项。”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是他给自己的信赖。
信赖是什么?
不是背锅、救急、撑场面,是那种不用表现、不用证明,就在心里打好了勾的,不经声响、沉甸甸落下的分量。
罗乐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口有团火热的东西窜了上来,没能拦住,他转头问:“我能不能……透支一次。”
“不算透支,采样规则,一见一次。”陶律夏说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动作不算大,却实实在在地贴在了他怀里。
罗乐僵坐了好几秒,才抬手将胳膊绕过去,把人圈在怀里。
——什么都好,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老是突然来这么一下,撩得人五感失调、心慌意乱。
晚风吹过,池塘的水面泛起点点波光,草丛深处传来一阵“呱——呱”的叫声。
“黑斑蛙。”陶律夏随口说道。
罗乐把人揽紧了一点,下巴垫在他的头顶,轻声开口:“你是蛙语通吗?听声就知道是哪位选手?”
“主频不算高,节奏慢,叫声有拖尾,而且现在是五月末,黑斑蛙是这片水塘的主角。”
“这个季节偶尔也有泽蛙,它们叫声的音节很短,池塘那边的是花背蟾蜍,叫声频率很低,像牛叫。”
罗乐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
「陶神」是什么人啊,一块石头也能讲出一节《地质概论》的男人,在这种时候和你贴脸讲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行行行,又从蛙语通变成蛙的私人翻译官。”罗乐低下头,口气里全是宠溺。
这一低头,视线恰好撞进陶律夏的眼睛里。他正仰着脸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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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专注,没有一丝防备。
水草轻响,蛙鸣断续,全都退成了背景,另一个世界在罗乐眼前缓缓展开,炽热、滚烫,而眼前的人,就是唯一的焦点。
他喉结轻轻动了一下,视线落在陶律夏的睫毛、鼻尖,嘴唇上……
死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看人,很危险?
罗乐差一点就低下头去,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冲动,就是一种极自然的念头,就像夜风穿林,月光入水,火热的心找到了温柔的落点。
但最终,他只是浅浅地呼了一口气,把被撩起的冲动一寸寸压回去,抬手拨开陶律夏额前的一缕头发,声音低哑又克制:“要不要,去走走?”
“好啊。”陶律夏应得飞快,他轻快起身,从书包里拿出手电筒,“去看看能不能碰到有意思的小虫子。”
把别人撩得一身火,自己倒是精神抖擞地转身搞科研,罗乐低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上他。
两人并肩走在幽静的小道,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香。
头顶的路灯散发出橘色的光,褐色的蛾子在灯光附近跌跌撞撞地飞。
“这虫子什么品种?”
“东亚小灰蛾。”
“你是不是连它们夜里几点上班都知道?”
“不确定几点上班,只知道是个灯控。”陶律夏低下头,眉眼间藏着狡黠的笑。
草丛深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啯——啯啯——”节奏明快、声调高亮。
罗乐眼睛一亮,朝声音那边走了半步:“这个我熟,蝈蝈。”
陶律夏蹲下身,侧耳听了几秒,点头确认:“发声器在前翅,主频大概三到四千赫兹,音色清晰,节奏规整。它在求偶。”
“优秀雄虫拼命展示体能和基因质量?”罗乐啧了一声。
“也可能是吸引声控的渣蝈蝈。”陶律夏忍住笑。
“芦苇为什么这么响?”
“叶缘有锯齿,风一大就会摩擦出声音。
“那只大个的是啥?”
“螽斯,蝈蝈的亲戚,叫声像打电报。”
“这是什么?”
“艾草,能驱蚊子”
“那个蓝色的呢?”
“鸭跖草,能止血。”
“行行行,你以后最差也能当个江湖郎中。”罗乐感慨道。
“……”
月亮升到半空,云层边泛起一圈温柔的银光,罗乐看向身边的人,声音低了下来:“你经常来公园看这些吗?”
“偶尔来,花花世界能让人心里安静。”
“等你放假了,我们去郊外吧。”罗乐说,“去看更多的花花草草。”
“嗯。”陶律夏应了一声,转过头,“你也喜欢这些?”
“以前没在意,觉得看花看草是退休以后的事,现在不一样了。”罗乐声音低了下来。
“现在,我喜欢了。”
月光静静洒落,草丛深处又响起蝈蝈不遗余力的求爱鸣唱。
“你说的那些——”
罗乐的眼神落在陶律夏脸上,没有再移开:“虫鸣、花香、风声我都喜欢,不过最喜欢的,是你说话的样子。”
“整个花花世界,我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