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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 53 章

作者:滨水码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覆舟正在衙署审理一批漕运纠纷案卷,见谢椒映不顾身份径直闯入,眉头立刻蹙起:“何事如此惊慌?”


    谢椒映屏退左右,快步走到他案前,将手中一方紧紧攥着的、明显被药汁浸染过的布料扔在案上,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兄长自己看吧!”


    谢覆舟目光落在那布料上——那是极好的云锦,却已被污渍糟蹋,上面绣着的缠枝莲纹样,他依稀记得在谢椒映的衣物上见过。


    “这是何意?”


    “何意?”谢椒映冷笑,眼中已泛出水光,却是气的,“我今日险些穿了这身新做的衣裳!若非我的猫儿调皮打翻了准备送去洗衣房的篮子,弄湿了它,让我发现这药渍遇水竟显出诡异颜色,请了心腹嬷嬷验看……兄长此刻见到的,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她指着那布料,指尖发颤:“嬷嬷说,这是极阴损的落胎药,混了紫茄花和麝香,经特殊法子熬煮浸泡,无色无味,平日穿着并无大碍,可一旦遇水或体热蒸腾,药性便会缓缓渗出,穿上一两日……足以令孕妇滑胎,且难以察觉缘由!”


    谢覆舟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从哪里来的?”


    “从哪里来?”


    谢椒映声音拔高,带着哭腔:“我也想知道从哪里来。这衣料是半月前宫中赏下的,我一直收着未曾动过,前几日才送去绣房制成新衣。”


    “方才我已让人暗中去查,绣房的人支支吾吾,最后指认……指认说前几日,只有西院那位身边的石岳护卫,曾以主子要添置秋衣为由,去绣房挑过好几匹料子,其中……就有这同一批的云锦。”


    西院?石岳?扶登秦?


    谢覆舟脑中“嗡”的一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


    “不可能……”


    他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干涩:“她……她怎会……”那捧着图纸眼睛发亮的模样,那摔进泥坑大笑的样子……怎会与如此阴毒之事联系起来?


    “怎不会?


    ”谢椒映泪水滑落,语气却越发尖利:“兄长!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是谁?她是扶登秦!是巫工部的少司空!是太子殿下都想除之而后快的人!她与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她留在你身边,焉知不是另有所图?如今见我回来,见我怀有殿下骨肉,她怕了!她定是怕我谢氏凭借此子更得圣心,她扶登氏永无出头之日!所以才下此毒手!”


    她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谢覆舟踉跄一步,手撑在案上,指节泛白。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疑虑瞬间翻涌上来——她突如其来的失忆,她过于顺畅地接受“江秦儿”的身份,她与公孙止的亲近,甚至……那日酒楼外,她与公孙止并肩看镯子的画面……


    “兄长!”


    谢椒映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这是谋害皇嗣!必须严惩!否则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如何向陛下交代?”


    谢覆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骇人的血红。他猛地挥开谢椒映的手,声音嘶哑如同困兽:“……查!给我彻查!所有经手之人,一个不许放过!”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补充道:“……暂时,不要惊动西院。”


    他终究还是存了一丝荒谬的、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侥幸。


    谢椒映看着他挣扎的神色,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复杂,随即被更深的恨意与决绝覆盖。


    她屈膝行礼:“是,椒映明白。望兄长……以谢氏满门为重。”


    说完,她拭去泪水,挺直脊背,转身离去,每一步都踩得决然。


    谢覆舟独自留在空旷的公堂内,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的地面上,孤寂而压抑。


    他缓缓拿起案上那方污浊的布料,刺鼻的药味隐隐传来,令他胃里一阵翻搅。


    谢府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而紧张。


    谢椒映的院落加强了守卫,称太子妃需绝对静养,等闲人不得靠近。府中暗中开始了悄无声息的盘查,几个绣房的绣娘和仆役被带走问话后,便再无声息,如同石沉大海。


    扶登秦并未立刻察觉到这些变化。她仍沉浸在她的水利世界里,偶尔被谢椒映邀去,也只觉对方似乎比以往更沉默了些,眉宇间常带着淡淡的愁绪,问起,只说是孕期不适。


    这日,公孙止前来谢覆舟书房商议沧江春汛布防之事。事毕,他正欲告辞,谢覆舟却忽然叫住他。


    “先生留步。”


    谢覆舟屏退左右,书房内只剩他二人。他沉默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公孙止耐心等候,温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询问。


    “先生……”谢覆舟终于抬眼,眼底带着血丝和难以掩饰的疲惫,“依你之见,一个人……若是记忆有损,心性可会大变?变得……全然陌生?”


    公孙止眸光微凝,沉吟片刻,缓缓道:“记忆乃人之根本。失却过往,如同树木断根,心性动摇乃至改变,并非奇事。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些深植于骨血中的东西,譬如善恶之辨,行事之则,恐非轻易能够抹煞。”


    他顿了顿,反问,“督政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谢覆舟避开了他的目光,声音低沉:“只是……有些事,难以想通。”他终是未能将布料之事和盘托出。


    公孙止静静看了他片刻,忽然道:“督政所惑,或许与秦儿有关?”


    谢覆舟猛地抬头。


    公孙止叹了口气:“府中近日暗流涌动,止虽为客,亦有所觉。椒映太子妃突然深居简出,府内暗查不断……而所有指向,似乎皆与西院牵连。”他语气平和,却一针见血,“督政是怀疑,秦儿与谋害皇嗣之事有关?”


    谢覆舟抿紧嘴唇,默认了。


    公孙止摇了摇头,语气肯定:“绝非秦儿所为。”


    “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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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何以如此笃定?”谢覆舟追问,心底那丝侥幸又悄然抬头。


    “一则,动机不足。”公孙止分析道,“秦儿若恢复记忆,首要之敌应是太子与……督政你。谋害一个未出生的皇嗣,于她眼下的处境并无直接益处,反而会立刻引来杀身之祸,得不偿失。若未恢复记忆,以她如今心性,更无可能行此阴诡之事。”


    “二则,”


    他继续道:“手段拙劣,破绽百出。通过绣房衣料下毒,经手人多,极易查证,非秦儿行事风格。她若真要动手,必有更隐蔽周详之法。”


    谢覆舟听着,乱麻般的心绪似乎清晰了些许。是啊,那女人若真要算计什么,何至于用如此蠢笨的方法?


    “那先生以为……”


    “栽赃嫁祸。”


    公孙止斩钉截铁:“有人欲借刀杀人,一石二鸟。既除皇嗣,动摇东宫与谢氏关系,亦将秦儿置于死地。”


    “会是谁?”


    谢覆舟眼神锐利起来。


    公孙止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眼下线索纷杂,难以断言。或许是太子自导自演,或许是其他势力。但……”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沉,“督政不妨想想,此事若成,谁获益最大?谁又最擅长于细微处着手,利用人心猜忌?”


    谢覆舟脑中瞬间闪过几个名字,却又难以确定。


    公孙止起身,拱手道:“止言尽于此。督政心中既已有疑,更需冷静查证,切勿冲动,以免亲者痛仇者快。秦儿那边……望督政暂勿惊扰,止亦会从旁留意。”


    谢覆舟颔首:“有劳先生。”


    送走公孙止,谢覆舟独自在书房坐了很久。公孙止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被愤怒和失望冲昏的头脑。他重新拿起那方布料,命人秘密请来城中数位老道的药师和绣匠,分开仔细查验。


    与此同时,萧春和所住的客院却一如既往的宁静。


    她正坐在窗下刺绣,针脚细密匀称,是一幅即将完成的婴孩嬉戏图,寓意吉祥。萧景明坐在她对面,眉头紧锁,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萧景明压低声音问:“阿姐,府里最近不太对劲,你听说什么了吗?是不是谢覆舟那厮又要搞什么鬼?”


    萧春和头也未抬,声音平静无波:“能有什么不对劲?谢督政日理万机,太子妃静养安胎,我们客居于此,安分守己便是,何必打听那么多。”


    “可是……”


    萧景明还想说什么。


    萧春和忽然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着他:“景明,你近日似乎常往西院跑?”


    萧景明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说:“我……我就是去看看她……毕竟……”


    “毕竟旧识一场,是吗?”


    萧春和接过话,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告诫道:“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是谢督政的‘未婚妻’,你是戴罪之身,瓜田李下,该避的嫌还是要避。莫要惹祸上身,更莫要……给人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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