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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第 48 章

作者:滨水码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萧春和执棋的手指微微一顿。


    谢椒映有孕……太子妃若诞下皇孙,于日趋激烈的权力格局而言,无疑是一个崭新的、难以预估的变数。


    她几乎立刻便想到了谢覆舟——那个可能是先帝遗孤、如今正与太子暗中角力的男人。


    谢覆舟从头到尾都未坚定地说过要联手他们和太子作对,他希望的只是替老督政守住沧江,某得一方安宁。


    但是,如果可以借用谢椒映的肚子里的孩子,让太子更加对谢覆舟心生猜忌,先发制人。那到时候,就由不得谢覆舟犹犹豫豫了。


    她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甚至堪称柔美的弧度:“是变数,解决了便是。”


    语气轻巧得像在谈论今日的茶点,“一碗落胎药能解决的事,何足挂齿。”


    公孙止执棋的手终于停在了半空。他缓缓抬眼看她,以为萧春和的立场是善妒。


    半晌,他薄唇微启,吐出几个字:“最毒妇人心。”


    此话一出,萧春和像是被瞬间激起了多年前在云山书院与同窗辩难时的好胜与锐气,下颌微扬,眼神倏地变得清亮而锐利,迎上公孙止的目光。


    “非也。”她反驳,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男子的心,亦不可谓不毒辣。翻云覆雨,争权夺利,哪一桩哪一件,其下不是白骨累累?‘最毒妇人心’……这词,我素来最不喜听。”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与自嘲,仿佛忆起了某些不堪的过往:“仿佛天下阴毒算计,皆是我等妇人所为。而男子行事,无论多么狠绝,都总能寻得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公孙止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愠色,反而在她话音落下后,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的、意味复杂的笑意。他像是无奈,又像是早已看惯,将手中一直拈着的那枚棋子轻轻丢回棋罐,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他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了然,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接了她的话道:“是啊,太子殿下……又何尝不是‘最毒负人心’。”


    春日的官道两旁,新绿初绽,野花零星点缀其间,马车辘辘行驶在通往沧江平峡关的路上。


    车帘随着行进微微晃动,偶尔漏进几缕裹着草木清香的微风。


    公孙止静坐车内,目光投向窗外,看着不断后退的田野山峦,似在放空,又似在沉思。


    驾车的马夫是个本地人,见贵人一直望着远处山腰上一片隐约可见的青瓦建筑群,便热情地开口介绍:“先生,您瞧那边,那就是咱们这儿有名的云山书院了!可是出过不少秀才举人呢!”


    公孙止闻言,眸光微微聚焦,从遥远的思绪中被拉回现实。


    他望着那熟悉的轮廓,唇角不自觉地带上一抹温和的笑意,似是怀念,又似是感慨。他转过头,对车内另一侧的萧春和道:“云山书院……时光过得真快。初见萧姑娘那会儿,仿佛还是昨日。”


    萧春和正倚着车窗,闻言侧过脸来,脸上带着询问的神色。


    公孙止眼底笑意更深了些:“那时你穿着云山书院的学生服,混在一群学子中间,辩论什么‘民为重社稷次之’,一脚踩在石凳上,挥斥方遒,声音清亮得压过所有男子,引得无数人侧目。”


    听他提起少女时代的糗事,萧春和面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她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抬手故作随意地捋了捋鬓角,打哈哈道:“咳,陈年旧事了,那时年少轻狂,不懂事,让先生见笑了。”


    公孙止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而真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何来见笑。少女情性,赤诚坦荡,意气风发,是何等难得的美好。可惜如今……”


    “如今什么?”萧春和立刻扭回头,柳眉微挑,带着点挑衅的意味打断他,“人老珠黄?风采不再?”


    公孙止先是一怔,随即被她这急切护短的模样逗得低笑出声,连连摆手:“哎,我可没这么说,这话可是萧姑娘你自己说的。”


    他眼中笑意流转。


    萧春和自知失言,被他笑得有些羞恼,鼓了鼓腮帮,索性扭过头去看着窗外,不再理会他。


    车内一时只余马蹄声与车轮滚动之声,气氛却并不尴尬,反有种旧友相处的熟稔与微妙张力。


    马车驶过平峡关关口,周遭景象逐渐变得喧闹杂乱。


    忽见前方聚拢了一大群兵士模样的人,情绪激动,与几个看似小吏的人推搡争吵着,堵塞了部分道路。


    公孙止与萧春和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公孙止微扬声音:“阿成,去看看前方发生了何事。”


    侍从阿成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回来禀报:


    “公子,萧姑娘,问清楚了。是驻防的士兵在闹事。眼下正是春播农忙时节,他们中许多人家中是主要劳力,被征召入伍无法归家,担心误了农时,家中田地荒芜,老小无以维生,故而在此与军吏争执,要求放归。”


    公孙止听罢,沉吟片刻,看向萧春和:“看来我们这一趟是来对了。总是与谢督政书信往来,对实地情况的了解,终究隔了一层。”


    萧春和颔首,面色沉静:“民生多艰,春播确是一年生计所系。兵役与农时,历来两难。”


    马车艰难地穿过骚动的人群,最终抵达谢府衙署。


    甫一进门,便被眼前景象惊了一下。


    衙署内人来人往,个个步履匆匆,抱着一摞摞公文卷宗,几乎是小跑着穿梭于各个堂口之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灼忙碌的气息。


    公堂之上,谢覆舟一袭玄黑沧江督政官袍,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公文之后。只见他一手执笔疾书,目光快速扫过另一只手拿着的文书,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几乎忙得“手批眼批都要冒烟”。


    公孙止二人的到来,他竟丝毫未觉。


    直到一名抱着高高公文的小吏慌慌张张后退,险些撞到正好奇打量四周的萧春和,公孙止眼疾手快,伸手拦了一下那小吏,双方这才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


    谢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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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闻声抬起头,揉了揉眉心,待看清来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才放下笔,从那座“公文山”后绕出来相迎。


    “公孙先生,萧姑娘,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恕我公务繁忙,有失远迎。”谢覆舟抱拳见礼,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三人简单寒暄后,公孙止直接切入正题,目光扫过周遭繁忙景象:“谢督政可是在处理关前士兵与农忙冲突之事?”


    谢覆舟叹了口气,面露倦色:“正是。年年如此,今年尤为激烈。沧江防线吃紧,兵员抽调本就困难,但春播事关民生根本,若处理不当,恐生民变。两相为难,公文批复如山积,却难有两全之策。”


    公孙止沉吟道:“依止之见,农事乃国之根本,百姓生计所系,眼下或应以安抚农人为先。可否酌情分批放归部分兵士归家抢播,或由官府协调人力、贷借粮种,助其度过难关?”


    萧春和亦微微颔首,补充道:“或可计算清楚各地春播紧要程度与驻防压力,错峰安排,或许能得一线转圜。”


    她心思敏锐,立刻听出并赞同了公孙止话中隐含的折中之意。


    谢覆舟听到这话在眼睛闭着的时候翻了个白眼,但在大众面前表现出认真听着的样子,点了点头:


    “二位所言甚是,覆舟会多多参考。只是具体调度繁琐……”


    他话音未顿,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几乎是自言自语地低喃,“或许……可以把家里那位派去研究些省人省力的农业灌溉?”


    公孙止闻言,猛地一怔,脸上温和的神色瞬间凝住。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试探开口问道:“谢督政家中……哪位是巫工?莫非……是秦儿?”


    不等谢覆舟回答,旁边一个正等着批示公文的小吏似乎想表现一下,抢着赔笑道:“这位先生说的是,正是我们家督政的准夫人,江秦儿姑娘!手艺可巧了!要不是老督政过世得守孝三年,我们督政早就成婚了!不过现在虽没成礼,也已是住在一处……”


    这话如同连珠箭般射来,公孙止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微微白了几分,端着茶盏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些。


    萧春和在一旁看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方才在马车上被公孙止打趣,此刻正好找到了“回报”的机会。


    她故作惊讶,顺着那小吏的话,笑吟吟地添了一把火:


    “哦?竟是如此?江姑娘如今可好?这般才情,谢督政真是好福气。不知平日里二位是如何相处的?想必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


    她每问一句,都像是一把小刀,精准地扎在公孙止心上。


    谢覆舟眉头微蹙,瞥了那多嘴的小吏一眼,待人走后,才略显尴尬地咳了一声,对公孙止和萧春和解释道:


    “二位莫听下人胡吣。那些……都是对外应付的说辞。实则我白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她……她夜里常埋首图纸,两人说起来,都有三日未曾碰面了。”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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