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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燕信风的一见钟情

作者:机械青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们陷进了一场静默的冷战。


    直到游轮停靠在法罗群岛的港口,两人之间的对话用五根手指就能数清。


    法罗群岛上植被低矮而坚韧,苔原覆盖着岛屿,在稀薄阳光下泛着冷调的绿。铅云间漏下的光线斜斜掠过黑色玄武岩。


    婚礼场地搭在临海的悬崖草坪上,纯白帷幔被海风掀起,花架上缠绕的铃兰与常春藤簌簌作响。


    当象征婚礼进行的音乐响起,卫亭夏和0188坐在角落,看着徐薇穿着自己设计好的婚纱出场。


    经过这几天的磨炼,0188已经失去了抗争不屈的心气,说话平心静气许多:[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说?]


    卫亭夏面色不改,边鼓掌边问:“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我会根据你的回答,来决定什么时候去购买足量炸弹,]0188说,[等任务失败,咱们俩一起去死。]


    卫亭夏:“……”


    伴郎与伴娘像装饰一样站在两侧,一身燕尾服把燕信风衬得身材修长有力,卫亭夏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在不期然间与他对上目光。


    “冷静,还不到任务失败的时候。”


    他安抚0188,“而且人家结婚呢,别谈什么死不死的。”


    0188冷笑,不愿分出一秒钟来理会卫亭夏拙劣的转移话题手法,直接挂机离开。


    卫亭夏的耳畔终于恢复清净,却感觉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身上。


    “……从今日起,无论顺境逆境、富贵贫穷、健康疾病,你是否都愿意爱他,珍惜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牧师的询问将卫亭夏拉回现实,圣坛边,徐薇脸上的笑真诚又快乐。


    “我愿意。”她说。


    伴随着他的回答,燕信风的目光又缓缓落下来,仿佛羽毛一般停在卫亭夏肩膀。


    卫亭夏佯装不觉,抿了口香槟。


    等仪式结束,现场的氛围松快许多。卫亭夏端着香槟溜到后花园,远处乐声飘渺,像隔了一层毛玻璃。


    他俯身观察一朵白玫瑰,花瓣边缘泛着细微的褶皱,像被谁的手指轻轻揉过。


    脚步声从身后靠近时,卫亭夏没有回头。燕信风身上带着冷冽的雪松气息,与花园里湿润的草木香微妙地融合。他直起身,看见对方同样端着一杯香槟,酒液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光。


    伴郎礼服的剪裁同样是大师级别,考究妥帖,胸口的配花有些歪了,卫亭夏放下酒杯,伸手替他拨正。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燕信风的西装前襟,布料下的体温隐约可感。


    整个过程中两人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等卫亭夏收回手,燕信风才开口道:“我最近在A市市中心置办了一套大平层。”


    平白无故谈起房子,说明房子是筹码,也是台阶。


    卫亭夏勉为其难地接过台阶:“给我住的?”


    燕信风颔首,目光终于落在他脸上:“你可以自选装修风格,助理会配合你。”


    他们已经冷战太久,卫亭夏也厌倦了这种僵持。既然对方先低了头,他也没必要继续端着。


    他抿了一口酒,唇角微微勾起:“地段呢?如果附近太无聊,我可不要。”


    燕信风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问。他报了个地址,恰好是艺术区与金融中心的交界处。


    卫亭夏挑眉,终于正眼看他:“你倒是会挑。”


    海风掠过花园,远处传来宾客的谈笑声。燕信风忽然伸手,指尖蹭过他的唇角,抹去一点残留的酒液。


    “所以,”他低声道,“结束了?”


    卫亭夏轻哼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他不可能真的离开燕信风,或许就像老一辈说的那样,先别管对错,含糊着活下去。


    他还有个濒临崩溃的世界要处理。


    *


    婚礼之后,宾客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在当地多停留一段时间。


    燕信风刚跟母亲摊牌,知道回去以后应该被骂,还不如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等人气消了再回去。


    而卫亭夏在哪儿都行,见燕信风没有立即启程的打算,便要来助理的联系方式,和他线上沟通装修方案。


    第四天,新婚夫妻要开始旅行蜜月,出发前,鲁昭在当地一家小酒馆里找到了独自一人的燕信风。


    “卫亭夏呢?”


    他左顾右盼,没发现人。


    “骑马去了。”燕信风道。


    他面前摆着一扎黑啤,一口没喝,水珠凝结滑落在桌面上,气泡向上翻涌。


    “你怎么不去?”鲁昭问,“骑马,多好的机会,他前你后,你俩策马奔腾……”


    他的脑子已经完全被黄色废料占据,三句话里面说不出一句干净的。


    燕信风摇头:“我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所以他暂时不准备与卫亭夏长时间接触,以免让本就不怎么清醒的思绪更加混乱。


    鲁昭点头,表示理解:“你俩之间确实应该有很多事想不明白,我的意思是,非常混乱而且震撼人心。”


    他用词乱七八糟,但基本可以表达那种心情。


    之前在游轮上时,即便燕信风闭口不提,明眼人也能看出来他和卫亭夏吵架了,两个人在冷战,而冷战带来的附加影响就是身处他俩半径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窒息。


    那是一种恨不得把对方掐着亲死的烦躁不满,俩人都在等着对方服软,很焦灼。


    而根据目前的事态发展分析,率先服软的人应该是燕信风。


    也不是新闻了,以前就这样。


    鲁昭合理怀疑卫亭夏压根不知道“服软”这两个字怎么写。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们两个的事?”燕信风忽然问。


    “什么?我有吗?”


    “……”


    燕信风认真回溯记忆,然后肯定地点头:“你有。”


    不止现在,一直如此。


    他朋友不少,但愿意砸两千万让卫亭夏消失的,唯独鲁昭一个。


    这早已超出普通友情的范畴。


    鲁昭闻言,顺着他的肯定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关于这个……”


    他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清清嗓子:“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有我的责任在。”


    燕信风看向他:“什么意思?”


    “你俩,”鲁昭比划,“是我牵线认识的,我没想过后面会发生这件事情,可我总觉得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难辞其咎。”


    如果他没有把卫亭夏介绍给燕信风,如果他在意识到燕信风一见钟情以后马上出手阻止,把这两个天上地下的人分隔开,今天说不定会是另一个局面。


    燕信风可能早就成家了。


    每每想起曾经,鲁昭心里都是后悔的。


    ……


    九年前。


    A大。


    鲁昭抄近路穿过操场时,正赶上大一新生解散休息。


    今年学校选的军训时间非常恰好,军训场像个巨大的蒸笼,毒辣的阳光把塑胶跑道晒出刺鼻的橡胶味,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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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午就能晒蜕皮,军训之后学校里会多不少黑皮猴子。


    迷彩服们潮水般涌向食堂,鲁昭不需要和大一新生抢饭吃,侧身让到路边梧桐树下,盘算着等人流散尽再走。


    然而就在转身躲闪的功夫,鲁昭一个没留神,手肘结结实实撞上了什么人,被撞的那个人闷哼一声,坐在地上。


    鲁昭心中一紧,以为自己把人撞晕了,连忙蹲下查看,正好听见身旁有人喊那个人的名字。


    “哎,卫亭夏,没事吧?”


    坐着的那个人低头摆摆手,声音低哑:“没事,就低血糖了。”


    “哦,那你……”


    卫亭夏的同学显然是犹豫的,不想为了他耽误去吃饭,鲁昭作为始作俑者,当然不能装不知道,便说:“我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同学一听有人接手,立刻如蒙大赦般转身冲向食堂,此时卫亭夏也终于缓过劲,抬起头来。


    鲁昭看到一张足够给任何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脸。


    湿漉漉的碎发黏在额前,卫亭夏的五官过分明艳,偏偏因为年轻而使得面容带着几分稚气,他眼尾微微上挑,有一节很漂亮的弧度。


    而最令人惊艳的,是他左边的断眉,仿佛刻章时故意敲下的缺口,让这张面孔多了几分难以忽视的野性。


    卫亭夏开口道:“你不用带我去医务室。”


    “你确定?”鲁昭盯着他苍白的嘴唇,眉毛皱起,“你看起来快要昏过去了。”


    “不会,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卫亭夏撑住地面站起身,拍干净膝盖上的尘土以后,他重新看向鲁昭,目光扫过他腕间的手表和衣服的面料。


    “刚才是你撞了我,对吧?”


    鲁昭点头:“对。”


    卫亭夏道:“那你赔我点钱吧,不用多,几天饭钱就行。”


    “什么?”


    鲁昭不相信有这么一张脸,卫亭夏还能没钱吃饭。他怀疑这是某种拙劣的搭讪手段。


    然而卫亭夏却认真重复:“两百行不行?我要现金。”


    当然可以,哪怕是为了花钱消灾,鲁昭也愿意把钱给他,但是他身上没有现金。


    “我的现金在宿舍,”鲁昭拿出手机,“你能等会儿吗?”


    卫亭夏挪到树荫下蹲着,简短地应了声:“可以。”


    于是鲁昭给目前还在宿舍的燕信风发了条短信,让他带着现金下楼来西操场。


    燕信风很快就到了,但天气太热,加上鲁昭语焉不详,所以他脸色很难看,活像别人欠了百八万。


    “钱呢?”


    鲁昭伸手,燕信风把一沓现金拍进他手里,鲁昭转过身开始数钱,直到这时,燕信风才注意到树影里还蜷着个人。


    “给你,”鲁昭多数了几张,“实在不行还是去医务室看看,下次再晕可没有这种好运气。”


    卫亭夏从臂弯里抬起头,视线先掠过钞票,而后缓缓上移,与燕信风四目相对。


    他没有等很久,也没有看很久,沉默点头后接过鲁昭的现金,“谢谢。”


    “没事,钱也给了,那我走了哈。”


    鲁昭把剩余现金收回口袋,拍拍燕信风的胳膊:“走了。”


    天太热,热得鲁昭没心情想东想西,因此他没有意识到燕信风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更没注意到卫亭夏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身影。


    所以半个月后,当燕信风带着卫亭夏出现在聚会现场时,鲁昭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意识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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