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亭夏嗓音紧绷:“我以为他应该被关在某个牢房里。”
游轮内阳光和煦,舷窗外海天一色,轻柔的钢琴曲在香氛空气中流淌。这本该令人放松的环境,却在那个熟悉身影出现的瞬间化作冰窖。卫亭夏脊背绷得笔直,掌心的冷汗几乎要浸透衬衫。
[就目前而言,你的以为是错的。]0188说,[看来你临走前的谋划没有成功。]
卫亭夏:“……”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玻璃杯折射的光斑在苍白的脸上晃动。赶在燕信风发现之前,卫亭夏迅速站起身。
“我累了,”他说,“回去一趟。”
他的动作突兀又古怪,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可卫亭夏没心思修饰,不等燕信风有所反应,直接回了自己的套房。
刚关上门,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无法显示。
0188自动提醒:[周围无监听设备。]
卫亭夏接通电话。
一段细微的嘈杂声从电话那边响起,混着旋律轻柔的乐声,打电话的那个人应该正处在某个较为私密的娱乐场所。
卫亭夏安静等待着。
半分钟后,乐声消失。
“好久不见啊,小夏。”
男人的声音带着异国他乡的卷曲腔调,又因饮酒多了几分沙哑,喊出卫亭夏名字时,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知道我回来了。”卫亭夏说。
他走到窗户前,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看向外面无垠的海浪,角落的倒影反射出半张虚化苍白的脸,卫亭夏的眼神变得很冷。
“这只是一种习惯,”男人说,“我的追踪点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你男朋友。”
所以当卫亭夏出现在燕信风面前时,追踪点重合,男人发现了他的踪迹。
“你是故意让他出现的,”卫亭夏道,“让我发现。”
男人没有否认:“是的,这就是我的想法。”
卫亭夏冷笑一声:“你想要什么?”
从来都是别人问他这个问题,没想到有一天卫亭夏也要这样问别人。
“我不想要什么,”男人说,“我只是想和我的弟弟说说话,确定他活着,这很不好吗?”
卫亭夏直接道:“是的,这很不好。而且我不是你弟弟。”
“我们有一半的基因是相同的,我认为这足以说明问题。”
“按照你的逻辑,你在这个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兄弟,谁知道你爹死之前和多少女人上过床?”
“我不认可他们,”男人轻描淡写,“我只认可你。”
卫亭夏道:“我不需要你的认可。”
“那我的钱呢?”男人紧跟着问,“你是我的兄弟,你可以分享我的财富。”
他当然会这么说,任何了解卫亭夏与燕信风感情纠葛的人,都会说卫亭夏是为了钱。
然而卫亭夏却冷笑:“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需要。”
说完,不顾男人的阻拦,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回床上。
0188适时开口:[游轮上有2145名工作人员。]
基数这么大,无从排查。
“查出来能怎么样?”卫亭夏盘腿坐下,凝望着窗外的风景,喃喃道,“我还真能把他扔海里去?”
那肯定是不能的,卫亭夏不杀人。
但今天这通电话仍然为他敲响警钟。
当天夜里,卫亭夏又去敲燕信风的门。有前几天的前车之鉴在,胡耀痛失夜晚休息时间,卫亭夏敲门的时候顶着一束灼灼目光,有点紧张。
门开了,燕信风穿着睡袍站在门后,与卫亭夏对视。
走廊里的光稍亮些,燕信风睡袍的系带也只是松松挂在腰间,露出大片肌肤,卫亭夏能从脖子一路看到他的腰腹,然后再看上来。
燕信风意识到了他在看什么,伸手拢拢两边,问:“怎么了?”
卫亭夏开门见山:“我要和你睡。”
?
燕信风语气平稳地重复:“你要和我睡。”
卫亭夏烦躁地拧起眉毛,下一秒就要发火:“很难理解吗?”
“不难理解。”燕信风后退一步,让出通道,“请进。”
卫亭夏风风火火地走进去,连想都没想,直接找到燕信风刚刚睡过的那张床,躺了上去。
燕信风半分钟之后来到他身边,见卫亭夏躺在了自己睡的那边,便换了一边坐下。
“缺钱了?”他随意问,“还是想要什么?”
卫亭夏闻言动动,侧过身子望向他。
燕信风默默等待着。之前是要游轮顶级套房的使用权,那这次是要什么?
“你把上衣脱了。”卫亭夏说。
这个答案超出了意料范围,燕信风愣住了,没有立刻动作。
他不脱,卫亭夏懒得等,当即跪坐起来挪到他面前,两手一伸就把睡袍上半部分扒了下去。
燕信风终于回过神,抬手按住卫亭夏的手。
他道:“你太心急了。”
“心急什么?”卫亭夏反问,浑然不觉得这个姿势这个时间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心里龌龊,不要赖在别人身上。”
“我龌龊?”
燕信风怒极反笑,“前几天是谁半夜犯骚来敲门?话都没说两句就爬到人家大腿上——”
话刚出口,一个巴掌就糊到他嘴上,挡住了所有他想说出来的话。
燕信风睁大眼,万万没想到自己快三十了还能被人捂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卫亭夏骂他,“上床是我一个人就能上的吗?还不是你自己心里也琢磨!”
他一边骂一边伸手顺着燕信风的肩膀向后摸索,指尖在触碰到一片狰狞疤痕时停顿住。
那是五年前的陈旧伤疤,来自于一场突然袭击。
燕信风在这场袭击里失去了父亲,并获得了长达两个月的急救室就诊记录。
袭击者至今未能找到。
卫亭夏小心摸索着那处伤疤,感觉到手下的呼吸平缓不少,便慢慢将手挪开。
耳侧,燕信风声音沙哑:“你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卫亭夏还在摸着,闻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燕信风嗤笑,眼神很冷淡。
卫亭夏撑着他的肩膀坐直身体,从这个角度,燕信风眼里的嘲弄冷漠一览无遗。
“你笑什么?”他问。
燕信风道:“别装得好像你很关心我,不好用。”
明明都想好要不清不白地牵扯一生。可真碰到痛处,还是忍不住心生怨怼,刺挠几句才好受些。
卫亭夏听进心里,可面色不改。
“我觉得是有用的。”
说完,他翻身离开,重新平躺回床上。
身边,不知是否被说中了心事,燕信风很久没有说话。
卫亭夏选择先开口:“我就是突然想看看。”
“……看我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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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燕信风真的不想再问下去,他想让这个夜晚就此沉默,把卫亭夏带来的所有问题一同抛离,可他无法忍受。
“为什么?”
卫亭夏偏过头来,笑着问:“你有没有觉得你问题很多?”
燕信风面不改色:“我可以付钱。”
这本该是卫亭夏最喜欢的回答,可燕信风看过去时,却看到一层若有若无的阴霾从枕边人眸中划过。
“你付钱?”
卫亭夏的声音在一片暗色中难辨喜怒,“准备付多少?”
“十万。”
卫亭夏评价:“不是很多,但也勉强够。”
燕信风微微颔首,心中暗道最近几年卫亭夏的日子应当过得不错,连十万都看不上。
“很抱歉不能给出更高的价格,”他声音僵硬地公事公办,“下次我会尽量调整。”
“好吧,”卫亭夏换了个姿势躺着,“我过来是因为我做了个梦,梦见你死了。”
莫名其妙死在梦里的燕信风:“……显然我还活着。”
卫亭夏叹了口气,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如释重负。
“是啊,”他重复着,“显然你还活着。”
“那么你可以回自己房间了。”
“这算问题吗?”
“……算。”
“那答案是不要。”
“我花几百万给你买了隔壁套房的使用权,”燕信风沉声道,“而你现在做的就是一直睡在我的房间。”
“没错。”
“那我把它买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卫亭夏伸了个懒腰,思考一会儿后说:“意义在于我知道有这个房间的时候,我会高兴。”
所以就是花几百万换了个笑脸。
五年前燕信风会觉得很值,五年后他的心情很复杂。
而复杂心情换来的就是沉默。
卫亭夏在沉默中昏昏欲睡,赶在真正睡着前,他强撑着精神道:“还有问题吗?”
燕信风听出他语气里的困倦:“撑不住了?”
“这也是一个问题,所以现在是三十万,我接受24小时内到账。”
“……”
“没有问题我就睡了。”
五分钟狂赚三十万的卫亭夏摸索到被子裹在身上,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燕信风,“晚安。”
他睡得很快,基本就是道完晚安后不过半分钟就睡着了,呼吸平稳悠长,像一首旧日的童谣。
燕信风靠坐在床头,默默听着,后背早已愈合的伤痕突然泛起一阵刺痛麻痒,好像有隐形的种子在卫亭夏的触碰下开始生长。
半晌,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调出支付界面,往卫亭夏的账户转了三十万。
转账成功的提示刚弹出就被他左滑删除,紧接着更多未读消息争先恐后地挤满了屏幕。
这些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燕信风随手点开最新的一条,屏幕上跳出一个女孩的照片,下方附带着详细的个人资料。
自从卫亭夏离开后,燕母就锲而不舍地要给儿子物色一个“正常贴心”的妻子,在被敷衍多次后,最近的消息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威胁意味——再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就滚出家门。
燕信风盯着这条消息权衡片刻,觉得如果让母亲知道卫亭夏回来了,场面恐怕会很难收拾。
于是他指尖轻点,回了两个字:
【好的。】
不回就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