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枝听到声音的瞬间,脸上的得意与狠厉骤然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来人。
只见曹婧一如既往穿着一身素雅的暗纹褙子,脸上依旧如平日里那般温和。她身后跟着两名范府的嬷嬷,原本有些喧闹的水阁瞬间安静下来。
“婶娘!”柳嘉之声音里竟似有一点委屈。
曹婧三步并两步走到柳嘉之跟前,拾起她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咱们回家。”
苏晴枝这才回过神,强装镇定地笑道:“原来是范夫人,晚辈不过是和县君姐妹间热闹热闹,夫人何必这么急着带她走?”
“姐妹间热闹?”曹婧轻轻挑眉,目光落在柳嘉之微微泛红的眼角,“我倒是不知这热闹,是要拿我范家的名声说嘴,还是要拿我小女的婚事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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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道冷意的男声传来:“范夫人倒是心急,本王的行宫,何时容得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众人循声望去,赵允定终于是按捺不住现了身。
苏晴枝上前福了福身:“殿下,我和县君正聊得起劲,范夫人就……”
赵允定上前托起苏晴枝的手,眼底瞬间软了几分,转头看向曹婧时,眼神又恢复了狠厉:
“聊得起劲,那就多聊聊。”
曹婧握着柳嘉之的手未松,脸上笑意未减:
“峘王殿下,小之是范家的孩子,既是范家的人,殿下要留她,总得给范家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是她犯了大宋律例,还是冲撞了哪位贵人?”
要知道,曹婧可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堂妹,如今更是撑起整个范家的主母。朝堂上多少权贵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怎会因一个亲王的威压就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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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什么话?本王的地盘,本王要她留,她就得留。”赵允定不屑道。
曹婧从容接道:“峘王殿下,殿下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该在意这位姑娘的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
“今日这事若传出去,旁人只会说亲王恃权刁难命官亲属,更会说这位姑娘仗着殿下的宠爱,在行宫对朝廷诰命不敬。殿下不在乎这些议论,难道也忍心让这位姑娘落个这样的名声?”
赵允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刚要开口反驳,却被苏晴枝轻轻拉了拉衣袖。
“殿下,算了……县君既然想走,就让她走吧,别因为我坏了名声……”
赵允定皱紧眉头,“本王说了,只要你开心,这些虚名算什么!”
“若这事传去汴京,旁人该说我不懂事,连累殿下了,届时我……我心里会不安的。”
她说着,凑近赵允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子峘让她们走,我们从长计议。”
*
柳嘉之出了门,就被眼前的阵仗惊住。
行宫门外乌泱泱站着好几十号人,全是范家的人。
柳嘉之情绪瞬间决堤,从身后紧紧抱住曹婧,将脸埋进她的衣衫。
曹婧被她抱得一愣,随即艰难旋身,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傻孩子,你受委屈了。”
柳嘉之埋在她的肩窝,轻轻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曹婧拍了拍她的手,笑着指了指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快跟我上车,咱们回家。”
柳嘉之被曹婧牵着,走到马车旁,待她刚踏上车凳,曹婧却转身走向了另一辆马车。
柳嘉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的马车帘子被轻轻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
“小之,”晏井承轻声道,“差点又找不到你了。”
*
柳嘉之抬起手,朝着晏井承的掌心轻轻递过去。
晏井承眼底漾开笑意,手指微微蜷起,正准备稳稳接住她,谁料柳嘉之手腕突然一转,那只抬起的手径直擦过自己的脸颊,飞快抹掉了残留的泪痕。
整套动作连贯,等晏井承反应过来时,柳嘉之已经自己弯腰钻进了马车,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留。
晏井承僵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着的掌心,先是愣了愣,宠溺地摇了摇头,也跟着弯腰踏进了马车。
刚一进车厢,就见柳嘉之正背对着他缩在软垫角落。
晏井承没说话,只悄悄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想帮她理一理微乱的发簪,却被柳嘉之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躲开了。
“我知道小之不让我见苏晴枝,才把我打晕了。”
说罢,他故作委屈揉了揉后颈,“所以婶娘去里面接你,我在马车里乖乖等你,绝对合规矩。”
柳嘉之依旧背对着他,闷声道:“谁要管你见不见。”
“你当然得管我啊,”晏井承顺着她的话应着,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不然我被妖怪抓走吃掉怎么办。”
柳嘉之被他的语气逗得噗嗤一笑:“你不是说你是二郎神吗?怎的又开始抢大哥的唐僧了。”
晏井承看她笑了,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是小之的跟屁虫。”
*
晏井承的怀抱温暖又踏实,柳嘉之愣了愣,最终还是没忍住,轻轻往他怀里缩了缩,方才的委屈与不安,像是正在被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悄悄抚平。
“苏晴枝说她和你是漠北旧识。”柳嘉之闷在他怀里喃喃出声,“她说你们在漠北,有一段缘分。”
晏井承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
“小之还记得我说阿赤在漠北救我之事么?”
“当然。”柳嘉之不明所以抬头看着他。
晏井承目光落在马车窗外掠过的树影上,回忆道:
“苏晴枝当时也在漠北,恰好也在胡杨林附近,先阿赤一步遇到了昏迷的我。”
“然后呢?”柳嘉之从晏井承怀里直起身。
“那年我商队被劫,躲在胡杨林里晕过去,迷迷糊糊间确实感觉到有人往我嘴唇上淋了半捧水,后来才知是她。”
“那照这么说,其实她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
晏井承顿了顿,“她给我淋完水,远处就传来马蹄声,她以为是马匪,转身就躲起来了。”
“等我再次醒过来,身边只有阿赤。是他骑马路过,见我晕倒,就救了我。我与苏晴枝,从头到尾就只有那半捧水的交集,连正经对话都没有,哪来的一段缘分?”
“原来如此。”柳嘉之轻轻叹了口气,些许释然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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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遇到危险躲起来,本就无可厚非。而且她还想着给你递水,不管最后有没有真的帮上忙,这份心意总是真的。”
柳嘉之这句话倒是真情实感,她不禁想起自己初来这个时代时的惶恐,若是换作自己在荒无人烟的漠北遇到马匪,恐怕也会本能地害怕躲闪。
晏井承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将她往怀里又揽了揽。这就是他的小之,总能看到事情最柔软的一面。
“你说得对,她那时候确实勇敢,换作旁人,未必会对一个陌生的伤者伸出援手。”
“就是啊。”柳嘉之点了点头,忍不住感慨,“只是没想到,当年那个会给陌生人递水的小姑娘,现在会变成这样……或许她心里有着执念,才走了歪路。”
晏井承闻言,轻轻握住她的手:“但再执着,也不能用伤害别人的方式。而且当年,即便没有她那半捧水,我也会遇到阿赤。苏晴枝的出现,不过是个巧合。”
柳嘉之反手抱紧晏井承的腰,将脸颊紧紧贴在他温热的衣襟上:
“命运的事,谁说得准呢?那半捧水、阿赤的出现,好像都是巧合,却又凑成了现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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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赵允定,忍不住好奇:
“对了,你说苏晴枝和峘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看峘王的样子,好像特别在意她。”
晏井承轻轻拍着她的背,摇了摇头:
“这我还真不清楚。赵允定虽是亲王,却一直不涉朝堂,之前也没听说过他和苏晴枝有交集,这次突然为了她现身,总觉得不简单。”
“不管怎样,下次再和他们交锋,我得想办法打听清楚。”柳嘉之突然来了干劲,“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总不能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她话刚说完,马车外忽然传来小厮的声音:“晏公子、五姑娘,府衙到了。”
柳嘉之猛地起身,看着车窗外的府衙大门,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晏井承:“不是说回家吗?怎么来府衙了?”
晏井承伸手帮她理了理微乱的衣领,“婶娘的马车已经先回家了,三公子说有重大进展,让我们直接来府衙商议。”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以,小之说的下次交锋,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
可踏入议事厅,柳嘉之就觉气氛不对。往日议事时只有他们几个人,今日却多了十几个身着玄甲的兵卒,手持长刀肃立在两侧,神色严肃,像是在候命。
“他们来了。”范纯仁反常地最先迎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没伤到哪儿吧?”
柳嘉之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吧三哥哥,我没事!经你认证,我可是有三脚猫功夫傍身的。”
一旁的范纯祐也走上前,眉头皱着:“太危险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别自己去孤身犯险,我们范家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得罪任何人。”
听罢,柳嘉之心里一股暖流经过,和他们关心她一样,范家早已成了她这大宋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她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谢志业的事,连忙看向范纯仁:
“对了三哥哥,你是不是找到谢志业说的马车了?他说的装人的箱子,有眉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