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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昏迷的告白

作者:眸花入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几日过去,书房里青铜灯盏里的烛火随风摆动,映得赵允定紧蹙的眉峰满是戾气。


    钟审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


    “殿下,那日茶肆二楼被知府缉拿的杀手,昨夜已照计划在牢中自尽……至于沈睿渊,那厮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并非咱们的死士,不易控制。如今关在府衙大牢,守卫严密,咱们的人想动手,还需些时日。”


    赵允定没有多言,只猛地抬手,将案上的端砚狠狠砸了过去。


    砚台砸在钟审脚边,墨汁溅了他满袍,他却连动都不敢动,紧接着只听得赵允定淡淡道:“办事不力。”


    钟审身子抖得更厉害,刚想开口请罪,就见苏晴枝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她身着一袭牡丹红襦裙,手里端着一盏热茶,走到赵允定身边,轻轻握住他青筋暴起的手,声音柔得像水:


    “殿下息怒,钟审也尽力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局面,而非动气伤了身子。”


    说着,她转头对钟审递了个眼神:“你先下去吧,沈睿渊那边多派些人盯着,务必找机会干净利落地解决,别再出岔子。”


    钟审如蒙大赦,连忙叩首:“属下遵命!”起身时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书房。


    *


    书房门关上的瞬间,苏晴枝放下茶盏,轻轻抚着赵允定紧绷的脊背,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峘王殿下这火气,莫不是在气我?”


    赵允定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转头看向她时,眼底的戾气已消了大半,只剩下几分无奈:


    “阿姐,那日你怕伤着晏井承,关键时刻让杀手留了一手,我都知道。”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苏晴枝的手背,语气沉了沉:“我不怪你阿姐,可你看现在,沈睿渊在范仲淹手里,万一他招出闲居楼的事,牵连到你我……”


    话未说完,苏晴枝突然俯身,伸手轻轻抱住他的头,将他的脸按在自己腰间。她站着,他坐着,姿势颇有些亲昵安抚的意味。


    赵允定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苏晴枝身上淡淡的熏香,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放心吧,子峘。”苏晴枝的声音贴着他的耳际,“阿姐会像小时候一样,护着你,把这些麻烦事都处理干净。范仲淹也好,沈睿渊也罢,尤其是那个柳嘉之,都不会成为你的阻碍。”


    *


    同一夜晚,范府。


    柳嘉之守在晏井承床前,发髻松垮地挽着,身上还穿着那日的青碧色襦裙,眼底的红血丝像爬满了细网,连范纯祐推门进来的脚步声,都没能让她动一下。


    “父亲在书房等你,闲居楼那边有了新线索,要跟你合计。”范纯祐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僵成石像似的背影,放轻了语气,“先去吃点东西,换身干净衣服。你这样熬着,等晏兄醒了,指不定要怪我们没把你照顾好。”


    柳嘉之像是没听见,目光牢牢锁定在晏井承紧闭的双眼上,整个人呆呆的,只剩眼底一片化不开的空洞。


    范纯祐无奈地叹口气,刚要再劝,就听门外传来一声轻响。躲在门外偷看的范柔沅和范纯礼,不小心撞在了一起,索性红着脸推门跑了进来。


    “五姐姐!”范柔沅小心翼翼抱着她的胳膊轻轻晃,“我和六哥哥给你带了【笋菰焖鸡】!是小厨房用砂锅慢炖的,而且我特地盯着他们,一点胡荽都没放!”


    一旁范纯礼掀开食盒盖,里面还冒着热气,嫩黄的鸡肉裹着浓油赤酱,鲜笋和菌菇吸饱了汤汁,香气扑鼻。


    柳嘉之怔怔地看着那盅笋菰焖鸡,又缓缓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范柔沅的脑袋。


    *


    范纯礼见她反应不大,连忙上前一步道:“五姐姐,那晚咱们在院里对饮,我问晏大哥,他怎么总叫你柳东家,明明你俩那么亲近,听着生分极了。”


    柳嘉之心湖忽然起了一丝涟漪,终于缓缓转头,眼底的空洞淡了些,望着范纯礼,带着几分茫然的期待。


    范纯礼挺了挺胸,清了清嗓子,刻意放沉了声音,学着晏井承平日里温和又郑重的语调,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


    “晏大哥当时眼神落在你离开的方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跟我说,‘你五姐姐不是寻常女子,她像枝在风雪里绽放的梅,看着柔和,骨子里却藏着一份独有的聪慧坚韧。我叫她柳东家,是因为我尊敬这样的她。我也更盼着,等我们携手将这场连绵的风波平息了,我能跟她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她仍做她风风火火的州江楼东家,我自与她并肩,共对往后所有风雨。’”


    他顿了顿,想起晏井承当时眼底的温柔,又补了句:“晏大哥还说,他最担心的就是,五姐姐你遇事总爱自己出风头,所以我想他一定会尽快醒过来,跟你面对一切。”


    柳嘉之静静地听着,眼眶慢慢红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五姐姐,你别哭呀!”范柔沅见她落泪,连忙掏出帕子帮她擦,“晏大哥肯定会醒过来,大家一起把拐卖我的坏人抓住!”


    柳嘉之抬手接过手帕,擦干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再抬眼,眼底已变坚定。她站起身,转身看向范纯祐:“大哥且等我一会,我换了衣裳,就跟你去书房见范大人。”


    范纯祐看着她终于恢复神采的模样,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


    月白襦裙的裙摆在廊下微风里轻晃,柳嘉之跟在范纯祐身后,乌发也已仔细簪了支素雅的玉簪,褪去了前几日的憔悴。


    跨步进了书房门槛,柳嘉之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望向一方角落。


    暖光下,范仲淹端坐主位,而一侧的梨花木椅上,正坐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男子。那人侧脸清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四目相对的瞬间,柳嘉之眉头紧蹙,竟忘了上前见礼。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薄唇微勾,似是早料到她的反应。


    “小之?”范纯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嘉之才猛然回神,连忙敛衽躬身,对着范仲淹行了个标准的揖礼:“小女见过范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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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吧。”范仲淹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关切,“那边情况如何。”


    “劳范大人挂心,仍在昏睡,不过气息已平稳许多。”柳嘉之应声坐下,视线却怔怔瞧着那男子。


    范仲淹放下茶盏,缓缓开口:“今天叫你们过来,是为着蒲大人查到了些线索。”


    蒲大人,柳嘉之听罢嘴角不由勾了几寸。


    蒲信,刚征克西苗的武状元,庆历五年春闱,官家亲赐的头名武魁。


    贾蒲,蒲信。


    假的蒲,真的信。


    *


    范仲淹自然没有注意到柳嘉之的微小情绪,接着道:“闲居楼不仅私设娼馆、逼良为娼,背后可能还和西夏倒卖人口有关。”


    范纯祐握着茶盏的手猛地一紧:“西夏?这闲居楼的胆子竟大到通敌境外?”


    他转头看向蒲信,“蒲大人刚从西苗平定叛乱回来,对边境势力的门道最清楚。这邠州倒卖人口的案子,当真是有西夏暗中牵线布局?”


    “没错。”蒲信抬手放下茶盏,目光却转向一直沉默的柳嘉之,若有似无的试探道,“范姑娘前几日在闲居楼查探过,想必对里面的往来人员不陌生。闲居楼的掌柜行事诡秘,我顺着他那查下去,发现他常与几个西夏商人私下接触,且每次见面都避开人耳目。”


    柳嘉之抬眸,语气客气得近乎疏离:


    “蒲大人查得细致。”


    范仲淹轻叹一声:“这事难就难在牵扯太广。峘王就罢了,现如今又扯上了西夏。若是办不好,不仅邠州要乱,怕是还要牵连整个大宋,委实是天大的隐患。”


    他顿了顿,看向蒲信:“前几日蒲大人在茶肆二楼抓到的杀手,昨夜已在牢中自尽。接下来,他们必定会对沈睿渊动手。他是这条倒卖线路上的关键人物,知道的太多,对峘王那边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爆的雷。”


    “我会加强府衙大牢的守卫。”范纯祐沉声道。


    蒲信缓缓点头:“我也会继续查,尽力找到被拐百姓。”他目光又落回柳嘉之身上,“晏兄的蛊毒,我也会命人尽快解了。”


    柳嘉之只微微颔首:“多谢蒲大人,感激不尽。”


    这蛊毒,其实早就在解了。


    早在她的铺子剪彩前,晏井承和喻赤总是找不见人,范纯礼哄着她、陪着她的那些时日,贾蒲——现在应当叫蒲信——就已到了邠州,带着西苗的蛊医为晏井承开始解蛊了。


    所以那日晏井承才会突然使用内力,不想解蛊未全,倒让自己昏迷了几天几夜。


    *


    商讨良久,三人起身,正要向范仲淹行礼退出,范仲淹却忽然开口:


    “柳姑娘,你且留步。”


    柳嘉之一惊,看来范大人猜到了她和蒲信之前是旧识。范纯祐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便与蒲信一同转身。蒲信则是脚步微顿,回头看了柳嘉之一眼,随即择门而出。


    书房门缓缓合上,范仲淹指了指一旁的座椅,语气温和:“坐吧,不用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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