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令仪在皇城司吃了些苦头,但如今人已平安无事地回到了铃音坊,成为引诱黑旗贼上钩的诱饵。
她和黑旗有联系。
这是她在面对皇城司的逼供时亲口承认的,还有铃音坊的众多双眼睛作证,有个可疑的中年男人曾多次出现在铃音坊,与高令仪会面,给她提供钱财。
于情于理这都不过分,高相之女流落教坊,总有几个逃过一劫的前朝旧人还记得她和她的父亲,念旧情地暗中接济她的生活,但就是这份好意,成了坐实她乱贼耳目的罪证。
孙承睿十分沉得住气,似乎已经放弃了这个他曾喜爱过的女人。
希音觉得不公平,将她带进宫的人是他,如今眼睁睁看她被皇城司带走,又弃车保帅,丝毫不顾念旧情,虽说高令仪并不领他的情,但当初看他百般照顾,还以为那是段多真挚的单恋,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权力内的举手之劳。
也许对男子来说,动情是件很轻易的事吧。
可惜了那个孙承睿许给她的人情,本来还想向他举荐圆镜,让他跟着大皇子到军中试试,说不准他尝过掌权的滋味,就舍不得再做回和尚了呢?
*
秋狩的日子来的比想象中快许多。
希音没来得及在圆镜身上争取更多特权,就觉得自己要失去他了。
不过好在秋狩她还能叫上他,一起到东郊的园林里凑一凑策马骑行的热闹。
那儿也是个前朝遗留下来的好去处,豢养飞禽走兽以供射箭娱乐,十分对皇帝的胃口,每年都将春闱秋狩视作一桩大事来办。
白天士族们在马背上争高下,夜里燃起篝火,跳起歌舞,在酒桌上论英雄,过上豪情万丈的两天一夜。
这样的场合叫上圆镜是有些格格不入的,但这都到最后关头了,希音怎可能不邀他一起。
因此秋狩这日未央宫的两架马车里,便有一架坐着圆镜。
路程接近半天,天不亮就动了身,希音半道趁休息的空档就猫儿似的钻到了他的车里。
这一路他不曾下来,在轿厢当中闭目养神,忽听得她闯进来,一睁眼的功夫,人已经坐到了身侧。
“你摘了幞头。”希音非但紧挨着他坐下,还拾起了座椅上他摘下的幞巾,玩闹着往自己脑袋上系,忽然注意到,“你的头发!你长出头发了!”
她后知后觉地愣在原地,望着他头顶上那短短一层青茬,痴迷似的,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这几日见他,他都着深衣,戴幞头,瞧着真和凡俗男子没两样了,要真说有什么不同,起先还有一身灰蓝的袍子叫人对他不得不保持恭敬,如今走在街上,男女老少停驻在他脸上的目光都变得越发肆无忌惮。
圆镜制住了她伸向自己发顶的手,口吻温和不失严厉,“你如今对我当真半点尊敬也没有了。”
希音嘟起嘴来,“那我闭上眼不看,你让我摸一下,我真的很好奇这样短的头发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这和你睁眼闭眼有何相干?”
“你不是怕羞才不让我摸吗?但你却让我看,说明看和摸只占一样,你就没那么害臊了。”
圆镜当真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故意板着脸。
她随即闭紧双眼,担心他不相信,她又拾起那条幞巾,系在了自己眼前。
女孩蒙上了大半张脸,整张脸只剩小巧的鼻尖和盈润的唇瓣裸露在外,“好了,这下可以让我摸摸你了吧?”
她想做什么?圆镜唇角不由浮现些微笑意,没有做声。
“你不说话,那我可就自己上手了。”她等了会儿,试探地将手伸过去,却是触碰在一块光滑细腻的所在,“这是哪?噢…是耳朵。”
她摸到了他的耳朵,指腹划过耳廓,耳鼓能清晰听见肌肤相触的摩擦。
圆镜痒得微微蹙眉,忍住了去捉她手的冲动。
“是这里,我摸到了。”希音触到他茸茸的发顶,起初还只是为满足好奇心,而后指尖便贪恋起那陌生的触感。
她悬空的拇指小心翼翼触碰在他脸侧,欲盖弥彰地说:“真奇怪,摸上去好像草地,又比草地柔软,好像小猫子的皮毛,又比皮毛坚硬。”
她的掌心跃跃欲试着要贴上他的脸颊,自以为做得不经意,实则根本不知道他始终斜睨着,目光早就落在她做贼心虚的手上,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圆镜…”他太久不说话了,她有些心慌,没话找话地问:“我看不见,车子要是不稳怎么办?”
还好他作答,“我会扶住你。”
“那你要是没——啊!”
怕什么来什么,车架因道路颠簸狠狠倒向一侧,希音蒙眼毫无防备,整个人都向前扑了过去。
这下她的手掌如愿以偿触碰上他面颊,甚至错过去,下滑抱住了他脖颈,探索进了他衣领后缘深处,牢牢攀附。
韩知平赶到车架外问她的安危,她蒙着眼,惊魂未定又难掩激动,嘴皮子碰一碰,偏头斥责,“怎么架的车?不许上来!我没事,往前去吧。”
声音越说越轻,因为她感受到了自己吐息间热气的回荡,圆镜的脸定然就在自己脸前……
她不是故意的,也实在是吓坏了。饶是如此,都不打算将脸上的幞巾摘下来。
他的手探至希音脑后,要帮她重现光明,希音摇头不许,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不要,我就要这样。”
他听上去有些生气了,“坐好,希音,这样危险。”
“不要!你抱紧我就不危险了!”
车架适时的颠簸,迫使男人收拢臂弯,将怀中不老实的姑娘稳稳抱在身前,宽大的手掌包覆着希音单薄的肩背,给足了她无可替代的安全感。
她咧开嘴角,肩胛在他手下动一动,需要靠不断确认才能确定这一刻是真的。
这样真好,可以坐在圆镜的腿上,永远不会失去他似的牢牢抱紧他。
她不知道她的鼻尖距离他的只有那么一丁点距离,他只需微微将目光下移,便能看到她欲言又止轻轻嗫嚅的唇。
“看,这样就好了,我困了,我要睡一觉,你可要这样抱紧我,别叫我摔下去了。”得不到他回应,她又问:“好不好?”
静待片刻,谁知他道:“你蒙上眼睛便觉得自己没有敌手,什么话都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了,是不是?”
希音嘟囔两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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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畏惧地往后蹭坐,依稀听他倒吸气,又问他:“怎么了?”
“…无碍,别再乱动了。”
早这么说多好,希音将头一歪,枕着他的肩,眼前雾蒙蒙的,又有些想反悔摘下眼罩。
她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一把将巾子掣下来,作势给他蒙上,“算了,我还是不蒙着了,我来蒙上你的眼睛吧,要是让你看到我睡觉流口水就不好了。”
圆镜偏头,“希音,别胡闹。”
可眼前已经被她霸道地蒙上,“我不,我是公主,你在公主的车架里,就要听公主的每一句话,圆镜,我要蒙上你的眼睛,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自己摘下来。”
他不语,唯有叹气。
“这才对。”希音蒙上他的眼睛,肆无忌惮趴在他肩头,端详他的侧脸,目光从他凌峭的眉骨来在高挺的鼻尖,再从柔软的双唇下滑至她从未仔细打量过的喉结。
她摸摸自己的脖颈,似乎感受到了细微凸起,但却不如他的明显,便伸手去戳弄他的喉结,却在触碰到他肌肤的下一瞬就被男人握住了手掌。
他蒙着眼睛,是怎么一下就逮住她的。
“你想睡就睡,要再闹,我就下车。”他警告她。
希音哼哼了一声,闭上眼在他肩上找到个舒适位置便睡过去,昨夜盼着要出游,实在是没有休息好,这会儿赖着他,困意来得异常轻易,哪怕她再舍不得想多说几句,眼皮也沉甸甸睁不开了。
这一觉注定睡得香甜,以至于车架停稳,韩知平来请她都没有动静。
但听里头窸窸窣窣了一阵,一只骨节分明的男手先探出来,拨开轿帘,随后韩知平便看到了蒙眼的圆镜,他侧身行下车架,动作轻缓,因为他怀中打横抱着仍然熟睡的希音。
“这…”韩知平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圆镜道:“韩内侍。”
“嗳!”
他语调平稳,只是阐述,“殿下蒙上了我的眼睛,我看不见路,还请韩内侍指引我到营帐。”
“好,好,请随我来。”
圆镜蒙着眼睛,所以看不到众人投来的各式目光。
营地宽敞,视野一览无余,此时又是队伍刚刚抵达的时候,宫人们忙着搬东西收拾,主子们也都坐得乏了,原地走动,不着急进到营帐中去。
“娘娘,您看那,那是长乐公主吧?”
尉迟皇后在身侧宫人的提醒下,也瞧见了这边的景象。
她先是皱起眉头,而后笑了笑,似乎对这荒唐的一幕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希音不是她尉的亲生女儿,若清平在大庭广众与男子这般亲昵,她是一定要狠狠管教的。
既然皇帝宠爱她,给她骄矜放纵的权力,那她这个做母后的何须替她操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
她并未言语,转身进了营帐。
此次秋狩尉迟皇后也有自己的安排,不似希音只想着她的爱情,这个早已坐拥无上权力的女人,一门心思只盯着空虚的储位。
上回揪出高令仪,却因为希音的口供,没能撼动大皇子的根基,甚至不曾将他弄出宫去。
她担心,要不了多久皇帝就要立孙承睿为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