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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在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盼到去书院的日子,希音出宫第一件事不是去见圆镜,而是到枯水巷子去找那馄饨摊。


    老远看到那一对夫妻又出摊了,丈夫的腿脚稍好一些,能站在锅炉边掌勺,妻子满脸笑意在边上打着下手。希音正好奇为何那妻子没有收拾上桌客人吃剩的碗碟,但见一瘦瘦高高的少年肩上搭着巾子,独自到前头收拾碗碟。


    这该不会就是他家的二郎吧?


    希音第一次见他,惊叹于他的身长,难怪要被人强征入伍,但细看就看出他稚气未脱,果然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真好,看到一家人和和美美,希音心满意足去了书院,和房景初好好炫耀了一把自己的智慧。


    房景初不知她大闹县衙后竟还有如此举措,拍掌称好,他以为事情多半要不了了之,谁知道希音半点不受打击,真的将事情办成了。


    他大拍希音马屁,“不愧是你,你就是大曜最聪明最有智慧的公主。”


    希音半点不谦虚,“我可是在菩萨眼皮底下长大的,慈悲为怀还聪明,最重要的是我说到做到,绝不是心血来潮。”她自豪地说着,眼梢瞥见窗外走过的人影,连忙起身,“不说了,我有事要办,要是回来迟了你就和吴邕子说我肚子疼。”


    “你去哪?”


    “别问了,我还能向你报备?”


    希音说着快步追出去,绕过月洞门,见圆镜缓步走向廊下,心说自己那一眼果真没认错人,隔着竹帘都认得出他的身形,连忙快步追赶上他,“圆镜!今日是吴邕子做讲授,你怎么到前头讲堂来了?”


    他似乎听见了她与房景初的谈话,“你将事情解决了?”


    “嗯!”希音重重点头,“解决了,那男孩都已经回家了,不过我是和皇长兄交换了条件。”


    他步履匆匆,即便知道希音在等自己好奇,也不接招,“解决了就好。”


    希音只好继续说:“这个条件和前朝有关,真不知道皇长兄怎么想的,居然会和前朝的人扯上关系。”


    圆镜果真顿住脚步,“前朝?”


    希音笑起来,“还是好奇了?哼,我还不说了。”


    圆镜问:“前朝的什么人?”


    “你不是不想听吗?”


    他作势又要走,希音伸手拦住他,朝他招招手,让他弯下腰来,示意不好叫别人听见。他迟疑片刻,蹙眉弯腰。希音踮起脚,用手挡在他耳畔,故意不说,又忍不住笑,呼出的热气扑簌簌瘙痒在他耳畔。


    他不想陪她闹,板起脸制止,“别这样。”


    她连忙摆正态度,笑盈盈的,“带我到个没人的地方,我告诉你。”


    这儿哪有什么没人的地方,无非是暂时无人,圆镜沿路领她到个空屋,掩上门,等她说。


    希音这才不再继续卖关子地说道:“我大哥从教坊司带回一个歌伎,他大抵是见色起意想救风尘,对方却因为他的身份不领情,只好让我收留她,既将她带离了虎狼窝,又能将她养在宫里随时见面。”


    “这个歌伎是前朝人?”


    “她说她是前朝国相的女儿,还是前朝太子的未婚妻呢。”


    “…她姓高?”


    希音眼睛一亮,点点头,“对,她叫高令仪,你知道前朝国相?”


    圆镜沉默下来,目光落在窗棂下渺小浮动的微尘上,希音盯着他观瞧,发觉他眼神流露出了一种痛惜,这是希音鲜少在他脸上看到的情绪。


    她不解,“你觉得我大哥办了坏事?虽然她是前朝罪女,但我大哥应该是喜欢她的,不过不能娶她就是了,或许将来等他有了自己的府邸,会给她个名分。”


    她故作老成地叹口气,“是挺叫人唏嘘,要是没有那些新仇旧恨,他们两个也是很登对的,你瞧,感情上的事真说不准,是不是?”


    圆镜“嗯”了声,回过神来就要伸手推门,却被希音握住手腕,“圆镜,别急着走。”


    他看向她,又看向被她按住的右腕,温声问:“你还有话没说完?”


    “你还没夸我做得好,我帮了那家人,他们团聚了。”


    “你做得很好。”


    “就这样?”希音咬了咬下唇,“圆镜,你能亲我一下做奖赏吗?”


    她从来这样,直来直往地缭乱别人心弦。


    圆镜无可奈何咬了咬牙关,不语去推门,希音才不想错过这次独处的机会,连忙踮起脚,想在他面颊落下一吻。


    结果高度不够,他又正巧偏脸,只亲在了耳根。唇瓣挤上耳垂,触感柔软得惊人,情急下连呼吸都是滚烫的,她嗅到他颈间淡淡檀香气,他也感受到了那仓促又柔软的一吻。


    这位置比两颊狎昵,希音自己反应过来也有些面热,但又难掩高兴,“你躲什么?你要是不躲,我还亲不到…亲不到你耳朵呢。”


    圆镜却是恼了,面色铁青着沉默了片刻,说道:“还请公主不要再执迷不悟,你我身份悬殊,你料定我拿你没有办法,但也实在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底线。”


    希音嘟囔,“又不是没亲过。”


    他闭上眼睛不愿交谈。


    希音赌气地继续说道:“可别说什么酒后乱性,你亲我时是清醒的,你是看着我的,你知道我是谁。”她眼巴巴瞧着他,轻声复述,“你知道我是谁…我不信你心里没我…”


    希音回忆起那晚所发生的细节,只令他双掌合十,无地自容般的默念起经文。


    他像一尊入定的塑像,连脸色都是苍白的。


    希音不依不饶去抓他的手,试图将他两只手掌都圈在掌中,但她手小,总觉得抓不紧似的,只有更用力去握,“那你说,你说圆镜不喜欢希音,圆镜从来没有为希音动过心。”


    他皱着眉头,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胡闹的孩童。


    “你说,你说呀!”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一定不会说的。


    “圆——”


    话一出口,就被她用掌心牢牢堵回去,希音瞪着他,眼圈红红的,“你就不怕菩萨听见?”


    这还是他教她的,说话做事要问心无愧,否则菩萨听见,虽不会怪罪于她,但在将来的一天总有因果。


    他垂下眼眸,微微偏过脸,躲开了她的手,“够了,别闹了,回到讲堂去吧。”


    希音没有回讲堂,她的心思全然不在书本里了,不欢而散便早早打道回府。


    回宫后希音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玉真哄着她去瞧小玳瑁,说高姑娘也是个爱猫之人,将玳瑁交给她真是太正确了,公主实在是英明。


    哄希音已经是玉真的拿手好戏,三言两语后,她果真分心,撇着嘴去瞧小猫和高令仪。


    高令仪的额际还缠着白帛,惨淡地坐在窗前,见了希音也没什么情绪,只起身见礼,希音叫她歇着,问她吃过些什么,御医可曾来过。


    高令仪答了她的问题,大抵是看出她情绪也不高涨,二人无言地对坐了会儿,希音心中的愁绪又翻涌上来,便叫她保重身体,抱走小玳瑁望天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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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怅去了。


    她正抱着猫儿在内院溜达,外头就来了御前的内侍,说皇帝要召见她。


    希音一愣,不敢怠慢,抱着猫就去了。


    皇帝想见她都会直接来未央宫,鲜少像今天这样叫内侍宣旨召她进乾元殿。乾元殿是皇帝寝宫,也是皇帝日常料理证物的地方,自然而然的,这座宫殿就蒙上了肃穆的面纱。


    希音抱着小玳瑁,就这么来到了摆放着典籍奏折的内书堂。


    进门前那皇帝身边的内侍想来阻拦,却听殿内皇帝问询:“是朕的长乐来了吗?让她进来。”


    玳瑁进殿喵了一声,像是和皇帝行礼问安。紧跟着希音也抱着猫儿蹲下去欠了欠身,那乖顺的模样看得皇帝心情大好,只叫内侍上前来,去抱过希音的猫。


    皇帝搁下毛笔,对她说道:“下回觐见,就不要带你的小猫来了。”


    希音小心翼翼将猫交给内侍,“是爹派人来找我时我正好抱着小猫,心想爹鲜少召我进乾元殿,便着急地赶来了,连玳瑁都来不及放下。”


    “那还是我叫你来得太突然了?”


    希音点点头,煞有介事的样子。


    皇帝笑了,“过来,我有话问你。”


    她走过去,皇帝拉过她,让她坐到那宽阔的宝座上,希音挨着爹爹坐下,看到了桌案上一本本奏折的内容。


    “长乐,念给我听。”


    希音拿起最面上那本,一字一顿地念道:“龙体康泰,万福齐天,臣等瞻仰圣德,万分感戴。臣职在礼部兢兢业业不敢懈怠。谨祝圣躬万安,日月齐辉。”她读完笑了,“怎么只问安也要写一封奏章。”


    皇帝也笑了笑,“继续念。”


    希音拿起第二本,“皇长子孙承睿,谨奏。近日奉命征兵,因事务紧急,疏于审查,误将未满丁年之人征入军中。日前长乐言及此事,臣方深省其误。”她顿了顿,继续念道,“此举有违朝廷法度,臣已查明情况,妥善遣返,并责令严加整顿,以免再误。谨此奏请,望陛下垂察。臣必引以为戒,谨慎行事,不敢再有懈怠之失。”


    皇帝听罢,“嗯”了声。


    希音连忙起身,“噗通”跪到了父亲脚边,怯生生道:“父皇恕罪,长乐僭越,插手了征军事务。”


    “此事我已叫来你皇长兄,问了清楚。他说你本意不为军政,只为小贩一家团圆。”


    “是。”


    “那还跪什么?”皇帝伸手将希音带起来,坐回自己身边,笑容慈蔼,“你帮了那摊贩一家,帮了你皇长兄,更是帮了你父皇。你对你兄长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说得好,荣誉和畏惧,长乐,我想不到你有如此出色的见解。是龙山寺的僧人教你的?”


    这时候提起圆镜来…希音安静了一会儿,说道:“他虽没教过我这些话,但的确让我懂了许多典故。”


    皇帝沉吟片刻后问:“如今那圆镜还在吴邕子的书院吗?”


    “在。”就是不知道今天之后,他会不会“落荒而逃”。


    “我这就定下日子见见他和吴邕子,不,我要宴请他们。”皇帝抚摸女儿发顶,“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位高僧,将我的宝贝长乐教得这样明事理。”


    希音虽然欢喜,但还有些沉浸在适才的奏章事件,不能回神。


    她体会了圆镜不让她在县衙将事情闹大的利害,试想一下,这奏折若不是皇长兄的自省书,而是由相关府衙上禀,矛头直指她干涉军政,只怕今日等她的就不是一位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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