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
这绝对是个恶魔!
两名北真军副将此刻心中已经满是骇然和畏惧,他们打死都不敢相信,凌风居然真的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的二皇子。
关键是,那个时候他们的二皇子已经选择了投降,甚至愿意供出所有军事情报。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这两人的神经,两人疯了似的抢着开口:
“我说,我愿意把所有的军事情都告诉您!”
“六殿下,我不仅知道附近五大城池的城防军情,我还知道北真国内的情况,我愿意投诚!”
凌风脸色依旧冷漠,丝毫没有一丝波动:
“徐将军,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单独关押审讯,凡有出入者,两人皆杀。”
“是,殿下!”
徐雄沉声领命,带着两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北真偏将离开了现场。
三个时辰后,依旧是在府衙的大厅之中,镇北王、赵星瑶及她的三位兄长、徐雄和一杆天策军将领齐聚一堂。
两名北真偏将已经全部交代,大景被占领的五座城池可谓兵力空虚,竟只有不到三万人镇守。
平均下来,每座城池的北真守军居然仅仅不过六千人。
但同时,凌风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五座城池的具体情况。
里面百姓基本死的死,逃得逃,很多残留下来的也多是年纪老迈,行动不变的。
北真人就如同一群嗜血的蝗虫,所过之处,无不是抢光杀光烧光。
特别是在北真大军战败于京都城门口之后,北真王庭更是因此而下令,再次对其中三座城池进行了一般血洗,以泄心头之恨。
这些消息,之前因为北真军镇压,所以一直不曾外传。
“畜生!这就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生啊!”
镇北王忍不住悲怆咆哮,纵然他在北境之地已经戎马半生,可依旧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血债必会血偿!王爷此刻不必动怒。”
凌风的脸色极为阴沉,语气中透着一股冷冽寒意:
“现在本宫已经派出斥候前去查探,看那五座城池是否真的已经兵力空虚,一旦确定情况属实,便是我们出击的时候了。”
收复城池,这是凌风此行的最大目的之一。
“殿下,五大城池,三万守军,这未免也太过蹊跷!”
忽然,赵星瑶提出了质疑:“那五城之中,皆有我大景数以万计的百姓!区区五六千北真蛮兵,分守各处,如何能弹压得住?”
“这会不会是那两个俘虏有意欺骗,想让我军放松警惕呢?”
按照常理,赵星瑶的质疑的确有理。
一座城池,人再少,大几万人总是有的吧?
又怎么可能被区区几千人镇压?
可赵星瑶不懂人心,也不懂什么叫做奴性,大景长久以来的无能和朝廷的软弱,使得边境的这些百姓早就放弃了抵抗。
凌风端坐上首,面上并无愠色,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酷的笑意。
他没有立刻回答赵星瑶,目光却缓缓扫过坐在下首的镇北王赵渊。
赵星瑶见凌风不答,心中急切,转向自己的父亲:“父王,您说呢?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诡计吗?”
镇北王赵渊,这位镇守北疆数十载,脸上刻满了风霜与疲惫的老王,此刻缓缓抬起:
“瑶儿……此情报十有八九不会出错!”
赵星瑶错愕,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赵渊闭上眼,仿佛不堪重负,又猛地睁开,眼底是一片荒芜:
“你不懂……你不懂现在的北境,不懂现在的大景……成了什么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铁锈与腐朽的味道:
“就在我镇北军战败前三个月的某一天,滦河那边逃过来一批残兵和百姓,约莫有两三万之众,而追在他们后面的,是北真的一支游骑,多少人?不到八百。”
帐内落针可闻,只有赵渊沉重的声音在回荡。
“那八百骑,就像驱赶羊群一样,追着这两三万人跑了三天三夜。”
“他们没有直接冲阵屠杀,只是不停地绕后、切割、用弓箭点名射杀落在最后面的人。你猜怎么着?”
赵渊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死寂:”“那两三万人,没有一个将领敢回头组织抵抗,没有一群青壮敢结阵自保。他们只是跑,拼命地跑,互相推搡,踩踏而死的人,比被北真人射杀的还多。”
“跑到滦水边,河水并不深,只及腰胸,可溃兵和百姓为了抢先过河,自相残杀,河水都被染红了……北真骑兵就在岸上看着,哈哈大笑,偶尔放几支冷箭取乐。”
赵星瑶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不可能……他们,他们为何不反抗……”
“反抗?”接话的是她的大哥,偏将军赵云霄。
他一直没有抬头,但声音却异常的冰冷:
“朝廷的无能和对北真的一次次退让、低头,使得下面的百姓不敢反抗,甚至是忘记了反抗。”
“在北境的几座大景城池中,北真人若是伤了大景人,不需赔偿、不需道歉,直接扬长而去。”
“但如果是大景人伤了北真人,不,不用伤人,哪怕只是骂上一句,当地官府都要严惩那个大景百姓。”
“你生在京都,无法理解这种明明是在自己国家领土之内,却要向外族摇尾乞怜的感觉。”
大景六座城池为丢失前,曾一度和北真开放了贸易往来。
这本是好事,但当地官府贪生怕死,一味的讨好外族,打压本国百姓,久而久之,百姓们都已经麻木了,哪里还会去反抗什么?
反正反抗是死,不反抗也不过如此。
“大景缺的其实从来都不是人,而是骨气。”
他顿住了,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仿佛要将涌上来的恶心和悲愤强行咽回去。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他粗重的喘息声交织。
大景百姓的骨气和脊梁,早就被朝廷那群贪官、权贵以及北真人给彻底碾碎了。”
“北真士兵可以用十人军队,轻易的镇压数百,甚至上千大景百姓。”
赵云霄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声音悲吼:
“别说六千北真兵守一城,就是三千!甚至一千!也足够让满城的百姓跪在地上,把家里的粮食、钱财,甚至自己的妻女,双手奉上,只求能多活一刻!”
“大景的脊梁骨断了啊!”
赵云霄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镇北王赵渊伸出手,重重地按在长子的肩膀上,那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望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女儿,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无奈:“星瑶,现在……你明白了吗?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城外的北真铁骑……更是城内……那无数颗已经跪惯了、麻木了的心。”
赵星瑶两色苍白,已经哑口无言。
“脊梁断了那就由本宫亲手接上!”
正这时,凌风那充满戾气的声音陡然响起:“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商议的是如何拿下这五座城池,然后一举杀向北真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