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管管吧,六皇子又发疯了!》 第1章 重生六皇子,开局三位绝色女子躺身旁? “好软,好香,嗯~~” 和煦的阳光洒落在脸上,半睡半醒间,凌风感觉到左边搂着一位姑娘,右边抱着一位姑娘,还有一位姑娘躺在自己身上。 可随着清风拂过,让昏睡的大脑渐渐清醒,凌风猛地睁开双眼,整个人虎躯一震! 还真有三位姑娘躺在他身旁! 我不是在公司加班吗?! 凌风目光所及,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左边搂着的姑娘天生丽质的脸颊之上流露出几分英气,右边的姑娘清冷高雅,哪怕昏睡着,也依旧散发出几分冰山美人的气质。 左边的姑娘相貌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右边的姑娘最有气质,傲雪凌霜。 而躺在凌风身上的姑娘则在三人之中身材最好,柔顺的长发散落在凌风脸上,带着几分赋予的香气,高耸的山峦,紧紧贴着凌风的胸膛。 “卧槽?!穿越了?!” 就在凌风心中充斥着惊喜、惶恐与疑惑的时候,大门砰一声被一把推开,而后一袭龙袍的皇帝率领着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嗯?!” 皇帝先是一愣,当看清了眼前的画面时,脸上从震惊转变为前所未有的暴怒:“逆子,朕怎会生出你这般的逆子啊!!!” 这一声咆哮犹如闪电划过混沌的迷雾,让凌风整个大脑嗡嗡作响,脑海里翻涌出数不尽的记忆片段! 穿越了! 凌风来自蓝星,家境贫寒,勤工俭学考上名校之后,进入大厂,可连轴转的996,终于是让他倒在了电脑旁! 大景王朝,和华夏古代差不多的架空朝代。 前身同名同姓,是大景六皇子! “你不学无术,朕忍了;疯疯癫癫,朕忍了;不知礼节,朕还是忍了!” 景帝的身子因为极度的暴怒而不断颤抖,扬起手掌便要狠狠扇下:“可你如今染指功臣之女,还一口气染指三个,你这是要让那些功臣记恨朕,让朕无人可用!” 虽说景帝既是自己的父亲又是大景皇帝,可凌风刚穿越过来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岂能白白挨打,他一把抓住景帝那要落在自己脸上的手掌,一脸无辜道:“父皇,儿臣冤枉!” “老六,你还敢说自己冤枉!” 一位衣冠楚楚、油光满面的皇子说道:“天策将军之女赵星遥;内阁首辅之孙女慕云昭;淮南王之女南宫清月,她们的父亲可是我大景的中流砥柱,赵家镇守北境抵御铁真;南宫家把控朝堂治理大景;淮南王更是勋贵之首,这些年来南征北战的平定叛乱!” “你倒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三天两头就舔着个脸让父皇将这三位姑娘赐婚给你,我呸,就你这憨子配得上他们吗?” “不仅如此,你还趁着皇后娘娘召集这三位姑娘入宫,就趁夜夺走了她们的清白!” “如今父皇训斥,你竟还敢还手!老六啊老六,你眼力还有父皇吗!” 他叫凌皓,是三皇子,痛心疾首的说完之后,凌皓拱手道:“父皇,老六犯下如此过错,若不严惩,难以服众。还请父皇立刻下旨,废黜老六皇子之位,立刻处死!” 景帝此刻的神情十分复杂,他舍不得这个儿子,遥想当年中秋家宴,刺客伪装成御厨行刺,凌风的生母贤妃为景帝挡下致命一剑,自己却不治身亡。 也正是因为亲眼目睹母亲离世,凌风精神遭到巨大打击,此后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 但这逆子又属实犯下了滔天大错,若不严惩,此事定然会在那三位功臣心中埋下一根刺。 “三哥,你这混蛋!” 然而,景帝还没下旨,凌风就好似发疯了一般,双目燃起怒火,一把扑倒了凌皓,左右开弓,一拳又一拳的捶在凌皓脸上! “啊!!!” “父皇救命,父皇救命!!!” 凌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景帝咆哮如雷道:“逆子,犯下这等滔天大错,还敢在朕面前打老三!” 一声令下,一众御林军迅速冲了进来,每个人都面目狰狞的使出了蛮力,这才将凌风给拖到了一旁。 “将逆子打入地牢!” 景帝大手一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滔天怒火。 “三哥,你为何要害我?昨夜分明是你让我来的!” 凌风暴怒发狂,狠狠踹了凌皓一脚。 “嗯?!” 景帝闻言眉头一皱,急忙拦下了要将凌风带去地牢的侍卫:“逆子,昨夜是怎么回事?!” “启禀父皇,昨夜三哥说赵星遥三位姑娘遇到刺客,让我过来保护她们。父皇也知道儿臣一直喜欢这三位姑娘,当下便是急匆匆赶了过来,过来之后,儿臣就被一棍子撂倒了……” 凌风说道,许是那一棍子力道太重,直接把前身打死,这才让自己穿越了过来。 至于罪魁祸首,凌风不用多想也猜到是凌皓这帮人。 先前,太子因谋反败露而自尽,当天凌风收到一封密信,信中太子揭露二皇子凌尊等人诬陷他谋反。 前身简单的大脑根本无法理解这封信背后的含义,还以为是恶作剧,随手扔到了旮沓角落。 是以,哪怕前身是个疯疯癫癫的憨子,凌尊等人也是无时无刻的找机会想要弄死他。 选这三位姑娘,一是他们家族掌控大权,此事一旦发生他们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凌风。 二是这三个家族为国为民,哪怕太子死后凌尊已经不可一世,三大家族也不屑效忠凌尊,凌尊自然是将他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此事便是凌尊对三个家族的报复,以及离间他们与景帝之间的君臣之情。 “老六,你别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那话了?昨儿我身体不适,在宫中睡了一夜!” 凌皓咬牙切齿道:“再说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整日把要娶赵星遥、慕云昭和南宫清月挂在嘴边?分明是你色胆包天!” 御林军们蠢蠢欲动,只等景帝一声令下!! 第2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这三个姑娘老六我全都要! “不对!” 景帝老鹰般锐利的目光,却直勾勾对准了凌皓: “上个月,老六掉入东湖,若非宫女路过,老六当时就要喂鱼。事后有人跟朕说,是你干的,朕没有证据,当时就没有对你如何。” “月初,老六突发重疾差点病死,朕听说是一位御医开错了药方,那御医畏罪自尽,可朕记得他先前曾在你宫中当过差。朕虽没有证据,但当时就警告过你,不得再胡作非为。” “老三,是你在陷害老六!” 景帝一声又一声的质问,犹如天雷滚滚在凌皓耳畔响彻,雷霆君威让凌皓止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砰砰砰磕头如捣蒜:“父皇明鉴,父皇明鉴!我从未害过老六,昨晚更没有怂恿老六来此房间之中!” “这么大的动静这三个姑娘都没醒来,这药下得不轻啊。你的意思是,老六一个憨儿会下药?” 面对景帝的咄咄逼人,凌皓顿时大汗淋漓,可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下一刻,凌风冲了过来,狠狠一脚将凌皓踹飞了出去! 凌皓的身子狠狠砸在墙上,凌风紧随其后,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对准凌皓的脑袋恶狠狠道:“说!昨夜为何要让我强了三个姑娘,再不说实话,我锤死你!” “父皇救命!” “老六,你快住手!” 凌皓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眼看凌风拳头即将抡下,急忙道:“我只是让你过来保护她们,没让你强了她们啊!” 按照凌皓原本的计划,勾引凌风过来之后将凌风打晕,然后扔到床上,他们知道凌风只是憨,不是坏,不会做出强的事情。 而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这番话,瞬间让现场鸦雀无声。 “老三,你终于承认了?” 景帝阴沉着脸,走上前:“朕三番五次告诫过,尔等虽出生皇家却也是兄弟,哪怕做不到兄友弟恭也万不可兄弟相残!老六一个憨儿,你都要这般陷害,太子谋反,该不会也是你们陷害的吧?” 这话一出,凌皓只感觉整个人快要窒息,他将脑袋紧紧贴在地上,颤抖的声音之中充满恐惧:“父皇明鉴,儿臣与太子兄友弟恭,绝无可能陷害!” “陛下!” 就在这时,景帝的贴身太监李福,惊慌失措地走了过来。 “说!” 景帝眉头一挑,若不是天大的事情,李福还真不会是这般神情。 “赵将军、首辅大人及淮南王妃在御书房求见!” 景帝摸了摸下巴,这么快,三个家族就全都知道了自家姑娘遭殃的事情,看来今儿这事,还真是一场阴谋啊。 “将这个逆子拖入地牢,李福,你亲自审讯!” 景帝拂袖而去:“老六,跟我走!” 离开宫殿,景帝道:“老六,你对这三位姑娘,是什么感觉?” “赵星遥长得最好看,睡觉时还会打呼噜,可爱得很!最重要的呀,是她身上那股子体香,啧啧啧。” 赵星遥便是躺在凌风左侧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她出生武将世家,跟随父亲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慕云昭是一代才女,气质又非常的文静淡雅,表面上看起来非常高冷,实则昨夜搂我搂的最紧!” 凌风一脸的回味无穷:“最后说说那个南宫清月,更是抱着儿臣睡了一夜。那身子细腻柔软,好,好极了!” 前身昨夜被一锤打死,然后凌风就穿越了过来,睡觉的时候可没少动手动脚。 景帝一头黑线:“那三个女子可都是大景天之骄女,连朕……” 说到这,景帝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他早些年倒是也想将这三女纳入后宫,只是这三女对他这个糟老头子没兴趣,毕竟人是功臣之女,景帝也不好强人所爱。 “连朕也觉得她们很好!” 景帝找补道:“朕可不是问你这个,朕的意思是,你真心喜欢这三位姑娘么?” “喜欢,请父皇赐婚!” 凌风顺着杆子往上爬,倒也不全是因为那三女美若天仙,而是自己和凌尊一派不死不休,必须拥有更大的力量才能在皇宫之中生存下来。 “你喜欢,也得人家看得上。” 景帝叹了口气:“这三位兴师问罪,朕还不知要如何应对呢,一会你别乱说话。” 走到御书房的时候,三人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看到景帝和凌风一同出现,一位干练的将军顿时迎了上来。 “陛下,我赵家满门忠烈,从我祖父那一代赵家便镇守北境,牺牲在铁真之手的赵家英魂不知有多少!” 赵星遥的哥哥赵维,恶狠狠瞪向凌风:“我妹妹虽为一介女子,却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她还未成婚,六皇子却夺走了她的清白,还请陛下严惩狂徒!” 古代思想保守,哪怕没有实际发生,只是在一起睡觉,也有损名声。 “陛下!” 内阁首辅慕山河拱手道:“老臣为官四十余年,兢兢业业,从不曾懈怠过半分。老臣从未求过陛下什么,今日只求陛下为老臣那可怜的孙女,讨一个公道!” 风韵犹存的淮南王妃表情始终都很平静:“陛下,近年来各地叛乱不断,为平定叛乱,王爷二十年间待在京城的日子不足一年,我三个儿子更是死于逆贼之手。清月是我与王爷活在世上唯一的子嗣,臣妾不敢为难您,臣妾只希望您能给王爷与臣妾,以及清月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人的言语都不同,但目的都相同,就是要景帝严惩凌风。 凌风此刻满脸无奈,得,刚穿越过来就摊上这么个大麻烦。 “诸位爱卿皆为朕的股肱之臣,朕又岂会不还你们一个公道?” 景帝叹道:“只是……此事事有蹊跷,老六绝非狂徒,他是被奸人陷害的!” “哦?那敢问陛下,可找到了凶手?” 淮南王妃冷冷的道,先前景帝还真向她提过,要让南宫清月嫁给凌风,希望借助淮南王的权势来庇护这位疯疯癫癫的憨子。 “朕……会尽力的。” 景帝犹豫片刻,道。 其一,皇子内斗,这是皇家丑闻,不便泄露。 其二,凌尊与以这三家为首的功臣集团本来就不对付,若是再说出凌皓是凶手,双方的斗争将会更加激烈。 当下大景天灾人祸不断,实在经不起内斗了。 “陛下找不到凶手,却又不肯严惩六皇子,臣妾只能以死明志!” 淮南王妃说完,猛地扯下朱钗,紧紧对准了脖颈。 “王妃,住手!” 景帝厉声喝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淮南王妃的朱钗插下! “丈母娘,可不要做傻事啊!” 凌风却早就洞穿了淮南王妃的意图,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淮南王妃的手腕,让朱钗距离脖颈仅有厘米之距时,停了下来。 第3章 老六我文武双全,什么女人我配不上? “你染指了我女儿,如今还要染指我?!” 淮南王妃冰冷的看着凌风。 凌风急忙出手,夺过朱钗,道:“丈母娘大人可千万别做傻事啊,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淮南王交代!” “你喊我什么?!” 王妃凤眼之中一片错愕,她万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丈母娘啊!” 凌风说道:“只要我娶了你们家的姑娘,那不就不会夺走你们姑娘的清白了吗?娘子和夫君一起睡觉,父皇说这叫天经地义!” 刹那间,众人先是一愣,而后赵维厉声喝道:“我呸!六皇子,你倒是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疯疯癫癫的模样,你配得上我妹妹吗?” 慕山河虽不敢讲什么太过分的言语,可目光之中难掩的都是嫌弃。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王妃瞪了凌风一眼,而后朝着景帝说道:“陛下,六皇子此番话无异于是在我们伤口上撒盐!您今日如不严惩,臣妾只能血溅当场!” “够了!” 景帝怒声喝道:“朕的皇子就这般不堪吗?诚然,老六不是那么的文武双全,可他品性纯良、孝顺懂事,再怎么说那也是朕的儿子,身上流着大景皇室的血!” 三人闻言全都沉默下来,可脸上全都写满了不服气。 “陛下这意思,真是要让这三位姑娘,嫁给六皇子?” 赵维脸上布满阴霾,死死地攥紧双拳,仿佛此事对他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嫁给朕的皇儿,就如此让尔等不堪吗?” 景帝脸色铁青,声音中已然透着一股盛怒。 皇子再差,那也是龙种,也就此刻景帝理亏,加之眼前三人都是肱骨大臣之流,不然以景帝的脾气,若有人敢如此羞辱皇子,早就拉去杀头了。 首辅慕山河最是了解景帝脾气,知道刚才那些话已经惹起了景帝的真怒。 这要是再硬刚下去,万一景帝心一狠,直接下旨赐婚,他们三家可就有罪受了。 当下,慕山河赶紧道: “陛下息怒!我等非是看不起六皇子,而是自家女儿自家知道。” “就说我那女儿,性子向来高傲,非才华横溢、诗词双绝之辈不嫁啊!” 慕云昭可是京都第一才女,诗词更是令当世众多大家拜服,号称“女诗仙”。 “我就是啊!” 慕山河话音刚落,凌风便双手叉腰站到了他的跟前,还顺带甩了甩并不存在的刘海。 慕山河顿时黑脸,刚想说话,却听赵星遥的哥哥冷声道: “六殿下,我家妹子曾发誓,这辈子只愿意嫁给武功能胜过她的男人,且还要有统帅之才,但以你的……” “没事儿,我可以练啊!” 凌风挥动了一下肩膀,然后弯臂尽量挤出一点肌肉。 赵维刚被景帝压下去的火气,刹那就噌噌噌的开始往上冒。 可凌风却是浑不在意,扭过头望向淮南王妃,露出一个谄笑:“岳母大人,要不你把清月的要求也一起说了吧?” “哼!” 淮南王妃别过头,尽量不去看凌风那副讨好的嘴脸,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给他一个巴掌。 “我家清月,眼光那就更高了,非文武全才不嫁。” “这不是巧了吗?等我练好武功,我不就是文武全才嘛!” 凌风憨憨大大笑起来,一副天下舍我其谁的架势。 淮南王妃瞬间被气的气血上涌,饱满的胸口一阵起伏,颇为惊心动魄。 至于景帝,此刻已经是彻底懵了,甚至还升起了一丝后悔。 似乎刚才自己有些太苛责慕山河三人了,这若是换做自己,打死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嫁给这么个厚颜无耻的憨子啊! “六殿下既然如此自信,那不妨让老臣考校一下。” 慕山河不屑的瞪了凌风一眼:“近日朝中因为火耗一事而争论不休,民间百姓更是因此而苦不堪言,六殿下是否有救世良策解决此等难题?” “火耗?” 凌风下意识的念叨了一句,心里更是错愕。 慕山河以为他不懂火耗是是什么意思,便揶揄道:“六殿下莫不是连什么是火耗都不懂吧?” 赵维和淮南王妃当即投来轻视的眼神,似乎在等着凌风出丑。 就是景帝这个父亲,此时也不免忐忑,这憨子从未参政,又不读书,怕是要丢脸了。 可下一秒,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凌风朗声解释道: “所谓火耗,乃是地方官员征收赋税时,因百姓缴纳税银皆为碎银,需要重新熔铸而产生的损耗,即为火耗。” 在大景,百姓一般以碎银缴纳赋税,但官府在将这些赋税送入国库时,为了方便运输和清点,会将碎银熔化并铸造成标准的银锭,即为官银。 这个过程中,因为熔铸技术原因,银子熔化必然会有损耗,而这部分损耗则需要由地方百姓来弥补。 “他居然知道!” 慕山河错愕,不由的嘀咕了一句,但旋即他便咄咄逼人的追问道:“六殿下知道火耗来由并不稀奇,但可知朝堂众臣为何为此而争论不休?” “不就是地方官员随意摊派火耗,加重了百姓赋税,导致民不聊生,但朝廷却又无力解决引起的嘛!” 凌风随意的回答,一脸的云淡风轻。 朝廷的税收是不能有折扣的,所以熔铸后损失的银两就需要百姓来弥补,但具体弥补多少却是由地方官员说了算。 如此一来,自然会有人借此中饱私囊。 明明火耗只有一百两,但等再次征收的时候却成了五百两,那多余的部分自然就进了贪官们的钱袋子。 慕山河再次惊讶,就连淮南王妃和赵维此时也露出了认真之色。 一个传闻中的憨子,居然对火耗之事如此了解,而且讲述起来又如此的言简意赅,这可比大部分的朝堂大臣要强多了。 “不可能!这憨子肯定是刚好听人讲过火耗一事,不然绝不会说得如此有条有理。” 慕山河仍旧不肯相信,进一步追问道: “那这火耗一事,又该如何解决?” 火耗事关民生大计,慕山河想知道的其实是如何改善民生,让大景再度步入盛世。 这一点让一直是慕山河这个首辅大臣的毕生心愿,但同时也是他劳心劳力了半辈子都未曾解决的难题。 这一刻,不管是慕山河还是赵维,又或者是淮南王妃,皆都露出了戏谑的表情。 这种朝堂难题别说他一个憨子了,就是当今状元来了,也是束手无策。 “首辅大人想要白嫖我?” 凌风嘿嘿一笑,接着道:“除非你答应当我老丈人,那我就告诉你解决之法。” 这一刻,凌风笑的像只奸诈的老狐狸。 第4章 一个月完成三大壮举,这仨姑娘就归你了 老丈人?! 慕山河老脸扭曲,你还真是叫的出口啊! 还有,什么叫白嫖? 慕山河略虽然不解,但也听得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话,当即冷声道: “火耗一事影响的是百姓的生计,历年来满朝文武竭尽心力,都未曾让我大景百姓真正脱离贫苦,就连陛下也因此而愁眉不展,但六殿下你却敢张口就言有解决之法,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这话简单来说就是在嘲笑凌风不知天高地厚。 “依着六殿下的语气,那我镇北军屡屡无法战胜那铁真异族,你也有法子解决咯?” 赵维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凌风,就好似在看一个小丑。 大景北面边疆,有一异族名为铁真族,就类似于大汉和匈奴,时常南下侵扰,大景一直无法彻底剿灭。 凌风这个原身虽说不学无术,但身为皇子自然也知道这些情况。 凌风不由憨笑起来:“赵将军也想白嫖吗?那你得和首辅大人一样,成为我大舅哥,我就告诉你法子。” “哼,简直不知所谓!” 赵维是军人,性格耿直,直接冷声斥责:“六殿下,此乃关系北境千万大景子民之大事,由不得你信口开河。” “我是不是信口开河,你成了我大舅哥你不就知道了嘛!” 凌风憨憨一笑,刚要接着往下说,却听淮南王妃讥讽道:“如此说来,六殿下可真是能文能武啊!” “若是王爷在此,怕是要礼贤下士,向你讨教如何平定南蛮之策了!” 这句话极为讽刺,毕竟淮南王可谓是功勋赫赫,为大景平定过诸多内乱。 可凌风此时想的却是着南蛮叛乱不就跟大清平定云南一样嘛,一招改土归流,不就大一统了。 “岳母大人,你也想白……” 凌风下意识的住口,这可是未来丈母娘,嫖这个字实在有些不合适。 他嘿嘿干笑了一下,接着道: “南蛮之地,以土司部落各自为据,但一旦遭遇外部压力,便会异常团结,这才是导致岳父大人迟迟无法平定南蛮的原因。” “不过只要岳母大人不弃,小婿给一良策,必能解决这个难题。” 凌风笑吟吟的望着淮南王妃,这王妃虽然有些年纪,可保养的极好,像极了熟透了版的南宫清月。 “哼!” 淮南王妃只觉得凌风是在说大话,干脆别过头不予理会。 “陛下!您听听,六殿下如此大言不惭、刚愎自用,如何能让老臣答应将女儿嫁给他?” 慕山河脸色铁青,吹胡子瞪眼地道:“人可以无才,但不能无自知之明,更不能不知天高地厚。” “陛下,您若执意赐婚,那就请六殿下在一个月之内,解决民生、边疆和南蛮之地三大难题。” “若他真能做到,老臣心甘情愿把女儿嫁给他。” 慕山河料定了凌风纯属口嗨,这三件事别说全部解决了,就是解决其中一件,都可谓是天纵之才了! “陛下,末将也是这个意思。” 赵维眼前一亮,心想首辅大人果然聪明,这等以退为进之策,实在是妙极。 就以凌风那不学无术的憨子脑袋,别说是火耗之事了,就是再简单的一些政务也处理不了。 “陛下,既然首辅大人和赵将军皆是此意,那我便代王爷应了,若六殿下能在一个月之内替王爷平定南蛮,清月便可以嫁给他。” 淮南王妃一脸戏谑地道:“但若是做不到,那就请陛下将六皇子贬为庶人,流放千里!” “不错!既然有赏,就该有罚,这样才算公平。” 赵维不由的激动道,他料想加上这一条,凌风必然会知难而退。 “陛下,老臣也以为淮南王妃所言甚是。” 慕山河紧跟其后,这三家在这一刻真可谓是同气连枝。 “你们这岂不是……” 景帝眉头紧锁,就差没破口大骂这三位臣子强人所难了。 可让景帝心里想要骂娘的是,凌风却在此时打断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旋即,他还转身对着景帝道:“父皇,这次你可要为我作证啊!这可是他们三家自己提出的条件,决不能让他们反悔啊!” 火耗一事,历史早有记载,可以采取火耗归功的政策解决。 至于所谓的改善民生,无非就是提升大景的经济,这对于凌风来说同样不是难题。 而南蛮之乱,一招改土归流就可以一劳永逸。 最后,那铁真异族,凌风同样也有法子,无非就是改造提升大景边防军的武器和装备就是,恰好他就懂得这些东西。 “……” 景帝怔怔地望着凌风,那表情好似在说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还怕对方反悔?对方那是怕你反悔啊! 可凌风话已出口,景帝纵然是想要偏袒,也已经晚了。 无奈之下,景帝只能叹息道:“既如此,此事便这么定吧!” 随后,景帝便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了一眼凌风,心想这憨子要是输了,就直接打发他去偏远封地做个闲散王爷吧! “既然陛下已经答应,那六殿下可否先说说你想如何解决火耗之事?” 慕山河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凌风放弃,是以当即就提问道。 “这还不简单?火耗归公,这四个字够了吧?” 凌风当即回答。 赵维忍不住一笑,讽刺道:“衮衮诸公挠破了头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六殿下居然说四个字就能解决?简直贻笑大方!” “看来陛下可以考虑将六殿下流放至何处了。” 淮南王妃冷笑道。 可两人没注意到的是,当凌风说出“火耗归公”四个字的时候,慕容山就已经露出了错愕之色。 紧接着,便又成了震惊和骇然。 他双目圆睁,张大了嘴巴,声音轻颤的道:“殿下,何为火耗归公?” 凌风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慕山河应该已经被点醒了。 毕竟这位老人可是当朝首辅,纵横朝堂四十余年,其朝堂之智慧自然是一点就通。 “这个不急,反正有一个月时间呢!” “到时不光是火耗归公,我还会给岳父大人提供一系列的策略来真正的改善民生,提升经济。” 凌风憨笑一声,目光投向已经面露狐疑之色的淮南王妃。 “岳母大人,南蛮想要平定,可以采用改土归流的政策。” “简单来说,就是拉拢、分化当地土司,对于顺从的土司,授予空衔官职,并调离原籍,让其无法抱团。” “对于顽抗的土司,则联合已经归顺的土司,一同派兵围剿、镇压。” “最后,废除土司世袭制度,派遣朝廷官员前往管理,并设立府州县,彻底取代土司管理。” 凌风每说一句,刚才还一脸不屑的淮南王妃脸上便会多一丝震撼。 等凌风全部说完,淮南王妃早已听得入迷,下意识的问道:“具体的实施之法呢?” 淮南王妃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极具见识,一听凌风那几句话便知道这个所谓的改土归流大有奥妙,绝对可以用来平定南蛮之乱。 可让淮南王妃恼怒的是,此刻凌风已经撇下她,对着赵维笑眯眯地道: “赵将军!听说过可以一目千里的千里镜吗?见到过一指扣下便能连发三到九根弩箭的连弩吗?” “还有那不惧刀枪的锁子甲?可一刀碎金裂石的百炼钢刀吗?” 这一刻,赵维目露贪婪之色,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第5章 棍棒底下出贤妻 火耗归公! 改土归流! 还有什么千里镜、连弩、锁子甲、百炼钢刀,当这些话从一个憨子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被彻底震住了。 景帝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了! 这还是自己那个憨子儿子吗? “不可能!一个憨子,怎么可能想得出此等妙法来解决朝廷的难题?” 首辅慕山河一遍遍地在心里呐喊,可脑子里关于火耗归公的设想却在不断地散发开来。 如果火耗归功真的能行,那凌风所说的提升民生经济怕不是也会真的可行吧? 若不是此刻赵维和淮南王妃还在,他甚至恨不得舍下老脸,立刻拉着凌风好好探讨一番才好。 “拉拢、分化?废除土司世袭,让土司去围剿土司?为何他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这要是真的实行,以南蛮土司那些贪财的性格,岂不是轻易就能分化?” 淮南王妃不可思议地一遍遍地审视着凌风,仿佛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可凌风不说话的时候,依旧是那个憨傻的模样,不见丝毫精明。 “一目千里?一箭九连发?钢还能被锻造一百次吗?” 不同于慕山河和淮南王妃,此刻的赵维从最初的激动和吃惊,渐渐地变成了怀疑。 凌风所说的这些军备对于大景这个时代,实在有些超前。 “我也是失心疯了,居然相信一个憨子的话,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一目千里的东西?” 赵维心里暗骂自己糊涂,不由得冷哼道: “六殿下还真会疯言疯语,一目千里,莫不是天上的神仙吗?” 他的声音很大,以至于一下打断了慕山河和淮南王妃的沉思。 “自己刚才是被这憨子糊弄了?” 慕山河将信将疑,可他已经隐约抓到了改土归流的一点真意,着实的心痒难耐。 “真是疯话吗?可怎么觉得那么有道理呢?” 淮南王妃终究是个女子,虽然觉得凌风的话有理可据,但又怕是自己理解错误,反而害了淮南王。 一时间,三人心思各异,连怎么离开御书房的都忘了。 “行了,你也退下吧!” 景帝脸上略显阴郁,接着道:“虽然眼前之事被你糊弄过去了,但你还是得去跟慕云昭她们道个歉。” “……” 什么叫糊弄过去了?合着我刚才表现了半天,全成了忽悠了? 凌风有点儿蛋疼地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改土归流和火耗归公的确是惊艳到了慕山河和淮南王妃,但要命的是他提出的千里眼之类的,实在太超出众人的想象了。 这也就导致最后所有人依旧把他当成了憨子,甚至是疯言疯语。 特别是景帝,原本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希望,又彻底破灭,能不心情阴郁吗? “特么的,都把我当憨子,这样也好,憨子有憨子的特权嘛!” 凌风心里嘿嘿坏笑,一把推开了房门。 却见偌大的房间里,居然只有慕云昭独身一人。 此刻这个才气满京都的女子,低头垂暮,神色哀伤,我见犹怜。 “那……那个……对不起,昨晚的事我真是被陷害的!” 凌风的语气不由得变得温柔,目光更是温和如水。 “嗯。” 慕云昭应了一声,声音凄婉地道:“我只是一个文弱女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星遥和清月怕是不会相信你所说的。” 赵星遥和南宫清月,两个可都是练过武功的,特别是赵星遥,更是军中女将,武功极高。 “没事!那个娘子……” 凌风话一出口,慕云昭立刻就美眸瞪了过来,刹那间风情万种,令人目眩迷离:“谁是你娘子,你果然就是个登徒子!” “我这是叫有责任感!” 凌风嘿嘿一笑,几步上前靠近慕云昭,柔声道:“咱们四个都已经大被同眠,迟早都是夫妻嘛!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说着话,凌风已经鬼使神差地抓起了慕云昭的玉手。 那柔弱无骨的触感,令人心头荡漾。 可就在这时,凌风忽觉双手一紧,紧接着一痛,双臂直接被人反剪在了身后。 他猛然回头,这才发现赵星遥和南宫淮月不知何时已经怒气冲冲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六皇子,昨晚你很快活是吧!” 赵星遥英气逼人的俏脸上,此刻满是杀意。 右边,南宫淮月一双凤眼凶狠地瞪着凌风,银牙紧咬:“星遥,别跟他废话,直接把他阉了就是。” “我擦!” 凌风瞬间头皮发麻,这三个娘们不会来真的吧? 他欲哭无泪地道:“三位女侠,咱们有话好好说,犯不着动刀动枪的吧?” 可他话音刚落,最为柔弱的才女慕云昭居然递出了一把匕首:“星遥姐姐,给!” 其实这三位姑娘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情,反而因为种种原因有些敌视,只是因为有了凌风这个共同的敌人,所以此刻才同仇敌忾。 “好你个文弱女子慕云昭,总有一天本殿下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棍棒底下出贤妻!” 凌风怎么也没想到,看着最善良文弱的慕云昭居然最狠辣。 “棍棒?你居然还想打我们?清月,抓紧他,等我阉了他,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赵星遥接过匕首,目光直接锁定了凌风的跨间。 凌风只觉得两腿之间一股寒意直接冒了出来,大喊道:“谋杀亲夫啊!你们三个臭娘们,有种就放开老子,老子跟你们单挑!” “哼,还敢口出狂言!星遥姐姐,快动手吧!” 南宫清月一脸讥诮,死死抓住凌风的双手不让他动弹。 至于慕云昭,竟然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块绸缎直接塞进了凌风的嘴里,两眼眯成了一弯新月地道: “殿下,你忍着点哦,星遥姐姐下刀很快的!” 果然,读书人最是歹毒啊!女才子更是如此! “凌风,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污了我们三人的清白,今日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了。” 赵星遥神色冷峻,手中匕首一寸寸地移向了凌风的跨间。 “破喉咙!破喉咙!” 凌风急忙皮了一下,这三个娘们还真是敢下手啊! 就在小凌风即将受到重创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暴力推开,一脸寒霜的赵维冲了进来,大喝道:“住手!” 匕首在距离小凌风不过三寸的地方堪堪停了下来。 赵星遥一脸不服地抬头道:“大哥,你别拦我,我今天必须阉了这个登徒子。” “胡闹!” 赵维厉喝一声,上前一把夺过赵星遥的匕首,寒声道:“你以为他是谁?他是当今六皇子,是陛下的骨肉!” “你若真阉了他,那不光我们赵家,就连慕家、南宫家都得陪葬。” “可是……” 赵星遥仍旧倔强地不肯退步。 赵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们三家已经和陛下立下赌约,若六殿下能够在一个月替赵家解决军备问题,替首辅大人解决内政难题,替淮南王平定南蛮之乱,便将你们许配给六殿下!” 第6章 看我怎么收拾凌皓 听到赵维的话,赵星遥、慕云昭和南宫清月三大美人直接就愣住了。 “大哥,你没在开玩笑?” 赵星遥狐疑地望了一眼赵维,又不屑地扫了一眼凌风。 凌风:“……” “陛下做证,君无戏言!若凌风做不到,他就要被贬为庶人,流放千里。” 赵维看了眼凌风,嘴角似笑非笑地道:“现在你们能放了六殿下了吧?” “你早说啊,那我还用得着冒灭族的风险吗?” 赵星遥窃笑一声,立刻对着慕云昭和南宫清月道:“把他放了吧,反正左右不过一个月的事情。” “嗯,那就再让他得意一个月吧!” 南宫清月松开了凌风。 凌风一把扯掉嘴里的绸缎,气急败坏地道: “你们三个太阴险了,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们居然联手要阉了我?” 凌风生气的是,他们居然利用慕云昭这个柔弱才女先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再由赵星遥和南宫清月从后偷袭。 此等心计,这要是以后全部娶回家,自己还能有好日子吗? “谁跟你一夜夫妻百日恩了?你要再敢胡说,看我撕不撕了你的嘴!” 赵星遥当即脸色一沉,一身武人的气势爆发了出来。 与此同时,南宫清月也是瑶鼻一皱,奶凶奶凶的。 但最可爱的还是慕云昭,尽管生气,却只会气呼呼地来一句:“星遥姐姐,他就是个坏人!” “你们三个不就吃准了我必输无疑,所以才敢跟我张牙舞爪吗?” “但这次你们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这次我必赢。” 凌风一脸认真地望着三大美人,豪气道:“无人扶我凌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你们等着吧!” 此话一出,精通诗词的慕云昭瞬间眼前一亮,不由得惊叹:“这一句出自何处?” 心中已然升起一股异样,这憨子居然能够作出此等壮志凌云的豪情诗。 “后半句呢?” 同样喜欢诗词的南宫清月跟着忍不住问道,她出生王府,向来被淮南王视为掌上珍珠,因此从小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舞刀弄枪,皆有涉略。 “什么破诗,你们别被他给骗了啊!” 赵星遥一看自己两个盟友被凌风一句诗差点勾走,当即就急了。 “想听后半句?那先叫一声好哥哥来听听。” 凌风不要脸地憨笑道。 刹那间,三女杀人的眼神宛如化作实质一般,朝着他集中射来。 凌风缩了缩脖子,暗叹这三个娘们果然不愧是被自己看中的,不仅长得倾国倾城,而且还这么有脾气。 “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赵星遥冷哼道。 “赵星遥,我忍你很久了,这个家里我才是男人,我才是一家之主!” 凌风大声提醒道。 “哼,这个家凭什么你做主?你打得过我吗?” 赵星遥得意地晃了晃粉拳,一脸得意地道:“我才是一家之主!” “星遥姐姐,你别说了!” 慕云昭忽然红了脸,拉了拉赵星遥的衣角,低声道。 南宫清月也是低着头,语气羞恼地道:“哎呀,星遥姐姐,你上当了!” “什么就上当……” 赵星遥一脸狐疑,但话到一半她才警觉过来,自己居然被凌风带跑偏了,立刻大怒道:“呸,谁跟你是一家的!” “……” 一旁,赵维捂脸低头,自家这个妹子属实是单纯了些。 “好,好,好,我们不是一家人,我们只是一起睡了一觉而已。” 凌风极为欠打地嘟哝了一句,然后又敢在赵星遥即将要爆发之前,认真地道:“我现在要去天牢审问凌皓那个浑蛋,昨晚就是他设计把我们四个放在了一起。” 根据前身的记忆,三皇子凌皓虽然嚣张跋扈,但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划这一切。 真正有这胆量和能力的,应该是二皇子凌尊,也就是他的胞兄。 “你……不准再提这事!” “现在我跟你一起去找这个混蛋,如果你说的属实,看我怎么收拾凌皓。” 赵星遥瞪了凌风一眼。 “揍他你不太合适,好歹他也是三皇子,这种人还是交给我来揍吧!” 凌风是皇子,而赵星遥只是臣女,真要动手,不管有理没理,都容易被反咬一口。 “哼,就你?” 南宫清月露出一丝鄙夷,冷冷笑道:“谁不知道你这个六皇子怕二皇子和三皇子怕的要死,平日里见到他们更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连个大气都不敢喘,被人欺负了都不敢跟陛下告状,你居然跟我说你要动手揍凌皓?” “就是,你要真敢动手收拾凌皓而且还不受惩罚,我就带你回府去见我家老太君。” 赵星遥戏谑的看着凌风。 赵家老太君,那可是真正的赵家之主,赵星遥此话等于是带凌风去见家长了。 是以她此话一出,南宫清月和慕云昭都忍不住惊诧了一下。 “好,一言为定。” 凌风立刻答应,这种大好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随后,两人便立刻前往天牢。 看着赵星遥和凌风离去的背影,南宫清月和慕云昭忍不住笑了起来。 南宫清月轻声道:“看六殿下的样子,分明是有贼心没贼胆啊,这里面怕是真的有什么误会啊!” “嗯,他虽然看着憨傻,可那一句‘无人扶我凌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却证明他是一个胸有沟壑的人啊!” 与此同时,赵星遥已经跟着凌风一路小跑地来到了天牢门口。 可刚要进去,却被告知凌皓已经离开了天牢。 “六殿下恕罪,非是小的擅自放人,而是贵妃娘娘带了御医过来,说是三殿下身体不适,必须要送去太医院诊治。” 天牢的狱卒一脸为难地解释道。 凌风冷冷一笑:“我知道了。” 说罢,他直接带着赵星遥调头去了凌皓的宫殿。 什么狗屁去太医院,这个王八蛋铁定是在自己宫殿享受呢!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当凌风冲进凌皓宫殿时,一身白衫,躺在床上的凌皓正享受着宫女的喂投。 床头,一壶美酒,几碟精致御膳,正冒着热气。 “凌皓!” 凌风一声厉喝,瞬间吓得躺在床上的凌皓一激灵,差点没被嘴里的食物呛死。 他一骨碌起身,神情惊恐地望着凌风和赵星遥:“你……你们来干什么?” “父皇把你打入天牢,你不仅没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居然还敢越狱?” “幸亏我发现得及时,不然你这一错再错的,可就无法回头了。” 凌风咧嘴憨笑,一步步逼近凌皓。 “放屁!” 凌皓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我是病了,是母妃把我带出来的,哪来的越狱!” “生了病还能像你这么胡吃海喝的倒是少见,来,让我好好地给你诊治一下。” 话音一落,凌风立刻如同猛虎出笼,冲上去一把就把凌皓摔倒在地。 然后,拳头便如同暴雨一般倾斜而下。 他可不是原身,这种差点让他挂了的敌人,凌风绝不会手软。 凌皓被压在身下,当即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赵星遥瞬间懵了! 第7章 道德绑架?我没有道德! 一直以来,凌风在众人的印象中,无不是胆小如鼠,毫无才华的软弱、废物形象! 可眼前,赵星遥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这个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嘴里恶狠狠咒骂着的六皇子,真的是个废物吗? “这一拳是打你设局害我的!” 凌风凶神恶煞地道。 凌皓:“设局的是二哥,是凌尊,真不是我啊!” “这一拳是打你害了我那三位娘子清誉的!” 凌皓:“你都喊娘子了,哪来的清誉啊!” “哟,还敢顶嘴!” 凌风笑了,又是狠狠一拳砸下: “还有这一拳,是打你既然设了局,为什么不让我生米煮成熟饭的!” “……” 凌皓傻了,这特么的也能怪我? “……” 赵星遥顿时黑脸,这个浑蛋,这种时候还要过过嘴瘾,简直可恶。 “陛下到!” 正这时,一道奸细的嗓音从外传了进来。 随后盛大的銮驾到来,景帝一脸严肃走在最前面,而他左右,一个是二皇子凌尊,面容阴沉,眸子里隐藏着浓烈的杀意。 一个则是贵妃,也就是凌尊和凌皓的生母,刹那花容失色,痛哭着快步冲上前,扑倒在地,哀声道: “皓儿,皓儿,你要不要紧?你身上的这些伤,都是这个孽畜打的吗?” 贵妃明知故问,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凌风: “风儿,虽然你母妃很早就已经过世,但你同样生在皇宫,理应知道兄弟和睦的道理。” “可你好狠的心啊,居然对着你三哥出手如此狠辣?你这分明是要弑兄啊!” 弑兄,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赵星遥顿时脸色一白,开始担心起凌风来。 可凌风却好似没有意识到危险一般,梗着脖子,依旧一脸余怒未消的模样。 “父皇才下旨将三哥打入天牢,可结果不到半天时间,他就回到了自己宫殿。” “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还叫来了歌姬饮酒作乐,他这分明就是抗旨不尊和欺君罔上。” “贵妃娘娘,我读书少,又是憨子,你可别骗我说是三哥自己跑出来的?” 凌皓刚才可是说了,是贵妃将他带出的天牢,凌风此时故意憨傻地问起这个问题,就是故意说给景帝听的。 果不其然,本来对凌风还一脸怒火的景帝,顿时就冷下脸,目光阴沉地看向了贵妃。 贵妃心头一颤,立刻发挥自身演技,哭哭啼啼地道: “陛下,皓儿可是皇子,从小到大哪曾受过这般折磨?” “臣妾也是担心天牢那些牢头不知轻重,伤了皓儿,这才将他暂时带了出来,可臣妾绝没有忤逆圣旨的意思啊!” 景帝眉头已然皱起,阴沉的脸上表情不停变幻,四周气氛顿时变得极为压抑。 赵星遥心里暗暗咋舌,这就是帝王威仪吗? 还有这贵妃,好不要脸,居然把越狱大罪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还顺带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爱子之情。 “这次凌风怕是要在劫难逃了!贵妃如此手段,凌风又没有生母袒护,陛下怕是会把凌皓贬为废人吧!” “眼下这浑蛋要是能求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赵星遥心里嘀咕,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毕竟暴揍凌皓的事是她提出来的。 可下一秒,让赵星遥吓一跳的是,凌风别说是求饶了,甚至毫不退让地道: “哼,我不服。” “父皇一直说无规矩不成圆的,三哥虽然是我兄长,可他先是联合二哥设局害我,后又擅自逃离天牢,还装病躲避审讯,现在贵妃却说三哥情有可原。” “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景帝黑着脸,纠正了一句,这个老六,一会儿聪明绝顶,一会儿又愚不可及,实在让人头痛。 “我不管是方的还是圆的,他们不就是欺负我没有母妃吗?” “反正二哥和三哥犯了错,会有贵妃护着,这次就当是我不对好了。” 凌风赌气似地别过头,但这两句话中的语气却是显得极为的苦楚和心酸。 景帝的内心一下就被触动,面露一丝愧疚和心疼。 凌风的母妃当年是被刺客刺杀而死,当时凌风就在跟前,因此才会大受刺激,变得憨傻。 这些年景帝始终对此事讳莫如深,反倒是渐渐地疏远了这个儿子。 但现在看来,自己这些年其实都错了,这个六子已经失去了母妃,又怎么能再失去父爱呢? “凌皓,你自己说,老六所说是否属实?” 被凌风几句话感染了的景帝,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了几分,锐利的目光更是犹如实质的钢刀让凌皓不敢有任何撒谎的念头。 凌皓浑身一颤,知道此刻绝不能在撒谎。 不然景帝只要对四周的那些太监、宫女略一审问,就能揭穿他所有的谎言。 “父……父皇,儿臣错了,求父皇原谅!” 凌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求饶。 “贵妃,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所谓的好皇子!” 景帝怒极反笑,贵妃几次想要张口辩解,但一看到景帝那盛怒的表情,便只能怯怯地闭上了嘴。 “父皇,三弟此次的确有些糊涂了,儿臣愿意代三弟向六弟道歉。” 正这时,凌尊忽然站了出来,接着道: “六弟,你三哥再怎么糊涂,终究也是我们的兄弟,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凌尊目光灼灼地望着凌风,但嘴角却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 景帝最是重视兄弟亲情,所以他特意用“终究是兄弟”这句话来道德绑架凌风。 这要是换做任何一个皇子,此刻绝对只能乖乖捏着鼻子忍下来,但可惜,眼前的是另一个凌风。 “想要道德绑架我?前提我得有道德才行啊!” 凌风心里冷哼一声,突然一拳砸在了凌尊的脸上。 凌尊瞬间吃痛,捂住鼻子,当即破口大骂:“老六,你疯了吗?为什么打我?” “对不起,二哥,刚才是我一时手痒了,你原谅我吧?” 凌风憨憨地望着凌尊。 手痒? 赵星遥瞬间目瞪口呆,凌风这个家伙莫不是疯了吧?如此局面居然还敢打人,还用这么烂的借口? “你手痒就敢打我?你当我是软柿子吗?” 凌尊怒不可遏,转身就对着景帝道:“父皇,您看到了吧?老六如此暴虐且以下犯上,理应立刻打入天牢,以正律……” 话到一半,凌尊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才用兄弟大义去要求凌风原谅凌皓,可结果自己只挨了一拳就要求景帝严惩凌风,这不等于是打自己脸吗? “父……父皇,儿臣……” 凌尊试图开口挽回,但一抬头却见景帝已然目光冷冽地看着自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后背湿了一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二,既然你想替老三道歉,那就送一座礼物给老六吧!” 景帝冷哼一声,又看向凌皓:“老六,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好吧!但那礼物我能去二哥府上自己挑吗?” 凌风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如此,若是不答应,反而会给景帝留下一个咄咄逼人的印象。 “朕准了。” 景帝露出一丝笑容,看向凌风的眼神显然多了几分欣赏和欣慰。 第8章 六皇子,赵府不欢迎你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但全程目睹了一切的赵星遥却仍处于茫然中。 凌皓暴揍凌皓,还当着景帝的面一拳砸得凌尊流了鼻血,可结果景帝不仅不斥责,反而要让凌尊赔礼道歉? 这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出了皇宫,赵星遥都在不停嘀咕景帝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喂,你再这么编排我父皇,是生怕天策府不会被灭族吗?” 大街上,凌风忍不住调侃道。 赵星遥立刻美眸一瞪:“哼,这次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这傻妞,这是运气吗? 这叫茶技,贵妃茶里茶气,试图替凌皓开脱。 凌风干脆就有样学样,拿自己母妃之事勾起了景帝的愧疚之心,再加上这次凌皓的确做得太过离谱,这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不过这其中的勾心斗角其实极为凶险,但凡凌风反应慢些,就会被贵妃坑死。 只是这些不着痕迹的厮杀,以赵星遥单纯的性格是绝无法想象的。 “你甭管是不是运气,这次你输了,是不是该履行诺言了?” 凌风提醒道。 两人事先有约,如果凌风能够暴揍凌皓并全身而退,赵星遥就要带着凌风去天策府拜见老太君。 这可是变相的见家长,凌风自然不会忘记。 “履行就履行,就怕你不敢跟我去见老太君。” 赵星遥非但没有一丝慌张,反而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娘们可不像是个好人啊! 凌风看着赵星遥那模样,心里不由得嘀咕了这么一句。 不过天策府赵家在军中威望无双,他想要在皇室争斗之中活下去,赵家必须要去见一见。 “你走不走?你要是怕了,可别怪我没履约啊!” 赵星遥见凌风忽然陷入沉默,不由得催促起来。 “是我见你家长,怎么你比我还急?” 凌风嘿嘿一笑,惹得赵星遥顿时俏脸一红,挥舞着粉拳就砸了过来。 两人一路就这么吵吵闹闹,终于在一刻钟后来到了天策府正厅。 “可恶的家伙,等会看你怎么出丑。” 赵星遥心里窃笑,故意不给凌风介绍正厅里的众人。 凌风也看出了这小妮子的坏心思,不禁觉得好笑,就这种小场面还能难倒本社牛? 下一秒,凌风当即堆起笑容,对着坐在正厅主位上的老太君道: “奶奶好,风儿见过奶奶!” 主位上,原本绷着脸的老太君瞬间发懵,这个六皇子刚才喊自己什么? “哟,大舅哥,你也在呢!怎么跟小媳妇似地站在一旁也不吭声,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老太君左侧,便是赵维,一听凌风的话,顿时就黑了脸。 这个六皇子,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娘子,你别害羞啊,这府上我就认识老太君和你大哥,其他几位你还不赶紧给我介绍一下?” 凌风笑眯眯地望着已经满脸通红又几欲暴走的赵星遥,心想就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跟我玩手段? 你怕是不知道这世间有句话叫做,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哼,堂堂皇子,竟如此厚脸皮?简直有失体统。” 这时,一位风韵犹存女子不禁冷言讽刺了一句。 而伴随着她的这句讽刺,正厅中的其他一些赵家族人也纷纷开始讥讽。 “都说六皇子愚笨不堪,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真是可笑!我家星遥何等天之骄女,他竟然也敢觊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吧?” “我天策府可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就算是皇子,那也要有真本事才能成为我赵家的女婿。” “……” 赵家族人一个比一个言辞犀利,老太君则老神在在,嘴角噙笑: “六殿下,请恕老身管教无方,这些族人平日高傲惯了,六殿下应该不会介意吧?” 凌风点点头,笑眯眯地道: “老太君言重了!本殿下与星遥已有肌肤之亲,日后他们也都会是我的族人,区区一点冷嘲热讽本殿下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况是我家星遥的绝色容颜,我就更加不会计较了。” 此言一出,刚才还在冷嘲热讽的众人顿时就一个个铁青了脸,好似吃了死苍蝇一般,死活都说不出话来。 至于老太君,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整个脸都黑了。 凌风心里不由狂笑:“讽刺啊!挖苦啊!老子一句肌肤之亲就能让你们闭嘴。” “浑蛋!谁和你有肌肤之亲了。” 赵星遥勃然大怒,俏脸上两朵火烧云煞是迷人。 她气急败坏地就要动手,但却立刻被赵维拦住,沉声呵斥道:“住手,不得无礼!” 顿了顿,赵维露出一丝苦笑,对着老太君道:“祖母大人,陛下已经下旨,让六殿下在一个月内帮助我赵家解决边关难题,如若成功,便会亲自赐婚。” “哼!我堂堂天策府何须六皇子来指手画脚?” “说句不中听的,六皇子可曾去过边关?可曾领兵打仗?又何德何能来替边军解决铁真一族?” 老太君老脸一寒,语气之中尽是鄙夷之色,接着道:“六殿下,我劝你还是识趣一些,趁早回你的皇宫,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吧!” “祖母大人,陛下旨意已下,还请慎言。” 赵维心头突突乱跳。 凌风毕竟是皇子,老太君如此羞辱若是凌风告状,惹来景帝不快,赵家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慎言?” 老太君不禁冷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了凌风一眼: “昔年我家老爷为大景浴血奋战,最终战死,但可笑的是先帝御赐的镇国剑却被如今的二皇子据为己有。” “那镇国剑可是我天策府的荣耀象征,更是代表着我赵家三代为大景所付出的所有热血,若六皇子真有本事,便替老身把此剑取回。” “到时,老身就向六殿下当面道歉,但如果六殿下办不到,那这天策府的大门你就不配进来。” 凌风一愣,旋即咧嘴一笑: “老太君说话算话?” 老太君横了他一眼,讥笑道:“自然说话算话!但我劝六殿下最好不要痴心妄想。” “那镇国剑可是稀世珍宝,二皇子向来视为性命一般,六殿下怕是连二皇子的门都进不去,就得被赶出来。” “谢老太君关心。” 凌风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对着赵星遥,意气风发地道:“娘子,走吧,跟我去把镇国剑要回来。” “呸!谁是你家娘子!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撕烂你的嘴。” 赵星遥皱眉怒斥,但还是跟了过来,低声道: “你别以为刚才凌尊答应送你一座礼物,你就能投机取巧。” “如果我是凌尊,就绝不会把镇国剑给你,你以后永远都别想踏入我天策府一步!” “那你还跟我一起去?” 凌风不以为意地道。 “我是去看你怎么丢脸的。” 赵星遥冷冷一笑,迈着得意的步子先出了正厅。 凌风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不由感叹:“这妮子不愧是练武的,这大长腿和翘臀,就是玩三年都玩不腻!” 第9章 跟我去拿镇国剑 凌尊府上。 刚刚被揍了一鼻子的凌尊,此刻正躺在摇椅上休息。 身旁,两名姿色绝佳的婢女正细心为他服侍,一人巧手翩然地剥着葡萄,一人则时不时地斟酒夹菜,好不快活。 “殿下,六殿下求见,说是来挑礼物的,要让他进来吗?” 正这时,老管家步履匆匆地走来,低声问道。 “哼,这个老六简直就是掉钱眼里了,连一天都等不了。” “别把他带院子里来,我不想看到这个憨子,你直接带他去聚宝阁,让他随意挑一件就是了。” 凌尊此刻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凌风,当即不耐烦地道。 老管家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殿下,要不要老奴把一些珍贵的古董字画先藏起来?” “用不着!就这憨子的脑子,他懂什么是古董字画吗?” 凌尊不屑地一笑,转身就和两个婢女玩闹了起来。 老管家不敢忤逆,当即转身出去将凌风和赵星遥迎了进来。 两人一路跟着老管家穿过长廊,又穿过一个小花园,这才来到了一座三层高的建筑前。 “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这么多的古董字画,大景皇子俸禄并不算多高,这得是多少百姓的民脂民膏啊!凌尊每享受一日的荣华富贵,就会有数不胜数的家庭被剥削得家破人亡。” 瞧着凌尊这令人叹为观止的藏宝阁,赵星遥忍不住感叹道。 “放心吧娘子,这天底下的不公之事,我老六会出手的!” 凌风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赵星遥虽然脾气暴躁还动不动就想殴打自己,但这体恤百姓、挽救苍生的心,真是赤诚一片啊! “得了吧,就你。” 赵星遥翻了个白眼,“你在城外连个府邸都没有。” 提到这点,凌风倒是思忖起来。 自己想要安身立命,自然不能总住在皇宫,看来得想个法子让景帝允许自己在外开府了。 闲谈间,两人终于走进了聚宝阁。 这一进去,别说是赵星遥了,就是凌风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露出了吃惊骇然的模样。 只见这聚宝阁内,空间极大,一排排小叶紫檀打造的博古架排得异常整齐。 架子上,各种珍宝鳞次栉比。 大如鹅蛋的东海珍珠、三丈多高的紫色珊瑚、一人来高的汉白玉佛像,可谓极尽奢华。 至于其他墙壁上挂着的古玩字画,更是不计其数,令人眼花缭乱。 一旁,看着凌风和赵星遥吃惊模样的老管家不由得心头嗤笑,果然这个六殿下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至于赵星遥,他并不认识,但也将其当作了和凌风一类的土鳖。 “六殿下,二殿下说了,这里的宝物随您挑选,您请吧!” 老管家语气虽然恭敬,但脸上的那抹鄙夷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赵星遥心里不忿,催促着凌风道:“你赶紧去找镇国剑,趁着凌尊不在,咱们赶紧拿了走人。” “你赶紧去叫人,管他凌尊在不在,这座楼的礼物我都挑定了。” 凌风摇头晃脑地欣赏着满屋的珍宝,啧啧赞叹。 自己刚决定要去开府,凌尊就送自己这么大的礼,他这人还怪好的。 “你刚才说什么?” 赵星遥满脸狐疑,挑个礼物还需要去叫人?自己有那么弱吗? “让你去叫人就赶紧去,不然这镇国剑你就不用想了。” 凌风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气得赵星遥银牙一咬,威胁道:“好,我去叫人,但你要是敢耍我你就死定了。” “别废话,快去快回。” 凌风摸着那尊纯金打造的佛像,不耐烦地道。 一旁,老管家始终冷眼看着凌风和赵星遥打闹,心想这个六殿下果然如同传闻中那般,愚不可及。 “六殿下,您挑好了吗?” “这聚宝阁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您要是不会挑,老奴倒是可以代劳。” 老管家语调高傲,端着一副看土包子的架子。 “的确不太会挑,你带我去上面两层看看。” 凌风咧嘴一笑,显得有些憨傻。 老管家心里越发不屑,讥笑道:“也罢,料想六殿下您平日里肯定没看过这么多奇珍异宝,今日老奴就带你开开眼界吧!” 说着,他便带着凌风上了楼,随后一路犹如专业导购似的,侃侃而谈。 凌风一路频频点头,模样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 “咦,这三楼居然还藏有兵器,难道都是绝世神兵?” 来到三楼,凌风第一眼就被摆在大厅最中央的一把长剑给吸引住了。 只见这把剑,剑鞘用不知名的特殊金属打造,通体漆黑如墨。 整个剑鞘之上,竟是镶嵌了十八颗猫眼一般大小的各色宝石,使得整个剑鞘就好似一片星空,那宝石便是闪烁的星辰。 “六殿下倒是好眼力,这可是先帝御赐的镇国剑,乃是真正的稀世珍宝!” 老管家得意地炫耀道:“这把剑当年可是天策府赵老将军的佩剑,他战死后曾不幸丢失,后被我家殿下重金寻回,您这才有幸能够看到。” “嗯,的确是稀世珍宝。” 凌风笑着点头,然后在老管家骇然地注视下,直接一把将镇国剑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不可!” “六殿下,这可是聚宝阁的镇阁之宝,二殿下不会同意你把此物拿走的。” 老管家一下就急了,这要是被凌风拿走镇国剑,那他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废话!本殿下是奉旨挑选宝物,就算是凌尊来了,那也得乖乖接受。” 凌风脸色瞬间变得冷峻,沉声道。 “六殿下真执意要如此为难老奴吗?” 老管家并不畏惧,反而语气森然了起来。 凌风笑了,意味深长地望着老管家:“怎么,你想拦我?” “六殿下何等身份,老奴区区一个奴仆怎敢阻拦?不过六殿下就不怕二殿下知道了,您走不出这府邸去?” 老管家目光阴沉,隐隐威胁,在他眼里,凌风这个六皇子只是一个空有皇子头衔的废物而已。 别人需要忌惮,可他家殿下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啪……” 凌风手腕一抖,手中镇国剑便直接横扫过去,砸在了老管家的脸上。 老管家当即吃痛惨叫,嘴角溢出鲜血。 他惊怒交加,旋即又狰狞地冷笑道:“好,好,六殿下这一剑老奴记下了!老奴这就去禀告二殿下,有胆量的话您就别走。” 说罢,也不管凌风答不答应,当即就转身下楼,却正好和赶回来的赵星遥撞了个正面。 赵星遥目瞪口呆地看着异常狼狈的老管家,随后快步上楼,斥责道: “你疯了?居然敢在凌尊的府上打他的人?这样一来,我们还怎么拿走镇国剑?” “这不就是吗?” 凌风晃了晃手里的镇国剑,揶揄道:“娘子,看来从今往后你家大门我可以随意出入了。” 这一刻,赵星遥直接扑向了凌风。 第10章 一座楼的礼物 “真的是镇国剑!” 赵星遥喜上眉梢,双手捧着镇国剑一阵打量。 这可是天策府的传家之宝,更是象征着赵家三代为大景立下的赫赫战功和无上荣耀。 曾经在无数个夜晚,老太君为了这把剑而夜不能眠。 现在,当自己真的握在手中,赵星遥激动得眼眶微红。 她猛然拔出镇国剑,剑身银光闪烁,寒芒毕露。 这一刻,整个大殿仿佛为之一暗,唯有那持剑的女子是如此的灿若星辰,锋芒毕露,犹如万军丛中取人首级的女将。 凌风不禁看的出神,这样的赵星瑶英姿飒爽到让人迷醉。 “噌……” 宝剑入鞘,赵星瑶开口道:“现在镇国剑已经到手,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走是不可能走的。 凌风在心里想。 他既然来到了凌尊的聚宝阁,要是不能狠狠的坑他一笔,那之前在景帝面前的表演岂不是有些浪费。 “来都来了,我总得再薅点羊毛吧!” 凌风一边说,一边开始从各个博古架上把各种奇珍异宝往地上放。 赵星瑶古怪的看了他一会儿,不由的问道: “你别告诉我你想把整个聚宝阁都搬空吧?” “要不怎么说你是我娘子呢,咱们果然夫妻同心。” 凌风厚颜无耻的一笑:“你也别愣着了,赶紧把你叫来的人叫过来,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得搬到什么时候去?” “你没开玩笑?” 赵星瑶自小在军中长大,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中豪杰。 可现在她却发现,凌风比她还要大胆,甚至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你才用剑鞘打了凌尊的老管家,他这会儿肯定已经去告状了,你就不怕凌风赶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星瑶觉得凌风这是在玩火。 虽然之前凌风当着景帝的面,暴揍了凌尊和凌皓,可那也不过是景帝一时心生愧疚,加之凌皓的确忤逆在前,才有的这样的结果。 可眼下,凌风这分明就是在挑衅,甚至是羞辱凌尊。 若今日凌风当着凌尊的面,搬走了整个聚宝阁,那凌尊二皇子的威严将如何自处? “那我们还是赶紧把镇国剑还回去吧,然后我再跑去磕头认错,求凌尊放我们一马?” 凌风阴阳怪气地损了一句,叹息道:“你怎么就发现不了我的优点呢?” “你信不信等会凌尊会哭着喊着地把礼物送给我。” “且!信你就是傻子。” 赵星遥瞪了凌风一眼,漂亮的脸上多出一丝担忧,催促道:“我们还是趁着凌尊还没过来,赶紧走吧!” 凌尊府上一直豢养着一批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真要这批人出手,就连赵星瑶也没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不慌,赶紧把你的人叫上来,我自然有办法对付凌尊。” 凌风毫不在意。 “你……” 赵星瑶气恼的不想再说话,这种明知必死的局面根本就没有任何继续下去的意义。 只是一想到镇国剑毕竟是凌风拿到的,自己若是此刻临阵退缩,丢下凌风一人,未免也太不是东西了。 “算了,你要疯我就陪你疯这一次吧!权当是报答你了!” 赵星遥犹豫了一下,无奈道。 “够义气!” 凌风咧嘴一笑,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都说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但赵星瑶明明可以拿着镇国剑先走,却还是选择留下来陪着自己。 这样的女人,他凌风这辈子非娶不可。 与此同时,正在别院中享乐的凌尊在听完老管家的汇报之后,勃然大怒。 他抓起身旁的琉璃茶盏就狠狠砸向地面,森然道: “这憨子真当本殿下是软柿子了?居然敢在我府上伤人,还要抢走我的镇国剑?” “来人啊,立刻跟我前往聚宝阁,我倒要看看今日这憨子有没有胆子当着我的面抢我的东西。” 凌尊怒不可遏,一掀长袍,气势汹汹地便带着府中的护院高手冲向了聚宝阁。 这一路上,老管家不停地添油加醋,使得凌尊的怒火越发的狂暴。 不多时,一众人终于来到了聚宝阁前。 但让凌尊目瞪口呆的是,眼前的聚宝阁大门敞开,一个个身材魁梧,力气不俗的糙汉子正扛着一个个装满了各种奇珍异宝的箱子往外走。 “都小心着点啊!这些宝贝可是很精贵的,不能有丝毫的磕碰!” “大家伙儿动作麻溜点,等把东西搬完,本殿下请你们去醉仙楼喝酒。” “……” 不远处,凌风正在吆喝指挥,俨然一副东家模样。 “都给我住手!” 凌尊疾步上前,双眼已经一片赤红,宛若吃人一般。 “老六,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抢我的珍宝?” 凌尊双目直欲喷火。 凌风咧嘴一笑,纠正道:“二哥,我这可不是抢,是搬走。” “殿下,您看到了吧?之前他抢走镇国剑的时候,比现在还要嚣张十倍。” 老管家声泪俱下,特意指着嘴角被打的伤痕,挑衅地望着凌风:“六殿下,您刚才不是说就算是当着殿下的面,也要打死老奴吗?” “现在我家殿下来了,您倒是动手啊!” 这话凌风刚才自然没有说过,但作为下人,老管家自然懂得狗仗人势的道理。 凌尊其实也清楚老管家这是在狐假虎威,可他身为主子,要的就是在这种时候替下人撑腰。 是以,凌尊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凌风,呵斥道:“老六,你立刻给我跪下、道歉,不然今天休怪我下手无情。” 话音一落,四周十几个身着铠甲的护院高手便齐齐上前一步,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特别是赵星遥和她叫来的那些人,一个个不得不停下动作,忐忑而不安地僵在了原地。 “你自己多小心着点,等会真动起手来,我未必能时刻照顾到你。” 赵星遥低声嘱咐,身体已然紧绷,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凌风趁机握住赵星瑶的玉手,她刚一挣扎,凌风就低声道: “你等会千万别出手,我能摆平的。” 说罢,他上前一步,冲着凌尊憨笑道: “二哥,是父皇答应让我来你府上挑一座楼礼物的,你要是不给我,那就是抗旨。” “父皇说的是让你挑选一座礼物,你现在呢,居然想搬空我整个聚宝阁?” 凌尊被气笑了,这个憨子简直蠢得可以。 “我不管,父皇说的是挑选一座楼的礼物,不是一座礼物。” 凌风执拗的摇了摇头,一副坐地无赖的架势。 凌尊顿时火冒三丈,试图张口解释,但又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跟一个傻子讲道理,怎么讲得通?! “殿下,这凌风左右不过是个憨子,而且有错在先,您就算让人动手教训,那也是师出有名啊!” 老管家见凌尊一时犯难,便立刻低声提醒道。 凌尊眼前一亮,自己也正是被这憨子气糊涂了,明明可以拿拳头说话,非得跟着憨子讲道理干什么? 老六,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二哥我心狠手辣了!” 凌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右手一挥,十几个护院高手当即出手,直接冲杀过去。 “当心!” 赵星遥沉声提醒,下意识的便将身子挡在了凌风身前。 可下一秒,凌风却忽然将她抱起,然后丢向了后方。 赵星瑶本要大怒,毕竟都这种生死关头了,这混蛋居然还想着占自己便宜。 可等落地的刹那,她却是惊骇了起来。 凌风明明是极为粗暴的将自己丢向身后的,可为什么自己落地时候却稳如泰山? 似乎有一股子特殊的柔劲,让她的身体能够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地。 “男人做事,女人待着!” 凌风回头朝她咧嘴一笑,正处于震惊中的赵星瑶一下急了,大喊道:“小心敌人!” 可她话音还未落下,扭着头的凌风就好似背后张了另一双眼睛,居然在刹那一拳一个侧身躲避,而后右臂猛然爆发,狠狠朝前轰出。 只听咔擦一声,那护院胸口的铠甲居然在这一拳之下四分五裂。 “噗……” 这个护院高手更是在同时口吐鲜血,身子不由的跌倒在地,竟是直接晕死了过去。 赵星瑶目瞪口呆,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憨子,居然有如此神力! 一旁,凌尊直接被吓得长大了嘴巴,好半天都没能合上。 而此时,凌风已经如同狼入羊群,开始了碾压性的战斗。 只见他挥舞双拳,明明招式颇为胡来,可却硬是凭借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将那十几个护院打的狼狈不堪。 可怜那十几个护院高手明明皆是军中高手,身手不凡,可就是这么被凌风生生的碾压了过去。 眨眼之间,十几名身着铠甲的护院高手,居然已经全部倒地,再无一战之力。“二哥,现在我能带走我的礼物了吗?” 此时,凌风已经来到了凌尊跟前,眼中杀意弥漫,吓得凌尊脸色苍白,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第11章 打屁屁 看着满地重伤不起的护院高手,凌尊心中又怒又恨。 这些高手可都是他花费重金,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平日里各个都自诩能以一抵十。 可现在呢,十几个人联手,居然都不是凌风的对手,实在丢人至极。 “凌风,你要敢今天带走这些宝物,你就不怕我日后找你算账?” 眼下凌尊自知阻拦不了凌风,但他却可以在日后报复回来。 这要是换做以前的凌风,必然患得患失,但此刻的凌风,却故意装着憨傻的模样,呆呆的反问: “父皇不是说好的让你送给我的吗?为什么还要跟我算账?我可不给你钱哦!” 说罢,他转身对着众人一声吆喝:“你们都给我快一点,赶紧把东西都搬走,不然我二哥多看一秒就要多心疼一秒了。” “狗东西,你给我等着吧!到时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尊心里恶狠狠地发着毒誓,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凌风带人搬空了他的聚宝阁。 这可是他将近十年的心血啊,其价值何止百万两银子? 其中花费的心血,更是无法用银子来衡量。 “噗……” 凌尊越看越是心疼,越看越是憋屈,竟一下气血攻心,张嘴吐了一口血出来。 “二哥,你身子这么虚,就用不着送我了,再见。” 正这时,东西也已经搬空,凌风嘿嘿一笑,带着赵星遥朝外走去。 “我就怕你有命拿,没命花啊!” 凌尊阴沉地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眸子中杀意弥漫。 凌风憨憨一笑,意味深长剐了凌尊一眼,离开了凌尊府邸。 随后,这一箱箱的珍宝便被人全部送进了凌风的宫殿。 看着满大殿上百个箱子的珍宝,别说是赵星遥了,就是凌风也还是忍不住一再感叹凌尊的富有。 特别是其中的一些珍宝,那都是孤品,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但同时这也体现出了凌尊身为皇子,到底收取了多少贿赂,又巧取豪夺了多少人的财富? 这些奇珍异宝越是珍贵,越是证明凌尊的贪婪以及他对普通百姓冷酷收刮。 “娘子,怎么样?我说到做到吧?” “现在不仅镇国剑拿了回来,我还得到了这么多奇珍异宝,你赶紧挑选一些,虽然俗话都说对女人不要大大方方的,该抠的地方也要抠一下。但俗话又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些就当是我娶你的嫁妆了。” 凌风笑眯眯地说道。 赵星遥黛眉微蹙,抠一下?这话咋听着这么奇怪呢? 什么娘子,什么嫁妆,真以为自己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会直接答应吗? “我向来不喜欢这些金银珠宝,我只要镇国剑就行了。” 赵星遥瞥了凌风一眼,接着道:“还有,别以为你帮我拿回了镇国剑,就可以娘子娘子的叫我,我才不会嫁给你呢!” “不叫你娘子,那叫什么?遥遥?” 凌风坏笑。 他知道前身给赵星遥留下的印象实在太差,他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彻底扭转赵星遥对自己的感官。 但俗话说,好女怕缠郎,他有意娘子娘子地叫着,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等时间久了,赵星遥自然就会被潜移默化掉,不再抵触。 “太恶心了!你还是叫我全名吧!” 赵星遥哆嗦了一下身子,抱着肩膀一阵恶寒。 “好的,遥遥!” 凌风憨厚一笑:“你有了,那月月和昭昭也得有一份,毕竟你们是好姐妹,我不能厚此薄彼。” “什么月月、昭昭?” 赵星遥不解,好奇地望着凌风。 “你傻了啊,你那两个小姐妹慕云昭和南宫清月啊!” “你们三个迟早都是我的人,我这聘礼自然要准备三份,不然我怕你们容易伤了感情。” 凌风说得认真,这也是他心里的想法。 这些珍宝除了分给赵星遥三女之外,他还打算把剩下的部分去换做银子,作为自己的启动资金。 可凌风没注意到的是,此时的赵星遥已经被他气得开始咬牙切齿。 “什么破昵称,这么恶心?” “还有,我不是警告你不准叫我遥……什么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真不敢打你?” 赵星遥冷着脸,笑得极为危险。 不好,这个娘们动杀心了。 凌风还是很会揣摩女人心思的,赵星遥一般情况下只会瞎咋呼,但一旦露出这种诡异的笑容,那就是要动真格的了。 不过凌风却没有退缩,反而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看来是得提早实行棍棒底下出贤妻的政策了”。 “遥遥……娘子……你舍得打我吗?” 凌风伸出脖子,堆起一张欠揍的笑脸,挑衅的意味十足。 赵星遥下意识地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凌风这个狗东西居然敢在这种时候如此挑衅自己? 遥遥娘子?这两个最恶心的称呼居然还能合在一起用? “你找死!” 赵星遥娇喝一声,毫不留情地便是一记撩阴腿。 凌风着实吓了一跳,这娘们出手未免也太毒辣了吧? 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双膝刹那并拢,恰好夹住了赵星遥的玉足。 赵星遥错愕,猛地抽回玉足,然后便是一连串的抢功。 她不愧是天策府的郡主,又从小在军中历练,一身功夫已然登堂入室,竟是打得凌风节节败退。 赵星遥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信心大增的同时,冷笑道: “六殿下,你要是现在跟我认错,且保证以后再也不说这两个恶心的称呼,我便饶了你。” “饶了我?遥遥娘子,你不会真觉得为夫奈何不了你吧?” 凌风咧嘴一笑,突然就不再后退。 赵星遥一愣,但依旧没有留手。 “砰砰砰……” 一连串暴击声响起,拳头如同雨点般砸在了凌风的身上。 可凌风却只是不动如山,双手不时挥舞,将赵星遥所有的攻击都拦了下来。 他咧嘴轻笑,眸子里透着一丝丝轻蔑的笑意。 赵星遥越打越惊,越打越气,可体力却已经渐渐不支。 “这就累了?那该轮到为夫训妻的时候了。” 凌风一个箭步上前,赵星遥刚要抬腿正踢,凌风却已经灵巧地绕到了她的身后。 下一秒,赵星遥只觉得身子一下腾空,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屁股突然就传来一阵剧痛。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赵星遥俏脸刹那红得宛若滴血,咆哮道:“浑蛋凌风,你居然敢打我屁股!” “哟,你是老虎啊,屁股还打不得了?” 凌风笑骂一声,巴掌立刻如同雨点般落了下去。 赵星遥一开始还能破口大骂,可等到后面却发出了呜呜的啼哭声。 “你哭了?” 凌风下意识地停手,尴尬地道:“我不会真的打疼你了吧?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哭啊!” “浑蛋!你就是个浑蛋!” 赵星遥号啕着一口咬在了凌风的肩膀上。 凌风吃痛,但却没敢把她推开。 赵星遥终究是个女子,刚才貌似玩得有些过火了。 但该说不说的是,这娘们的屁股是真的挺翘,肉感十足。 第12章 倒打一耙 半个时辰后,天策府。 赵星遥步子扭捏地带着凌风走进了正厅。 跟在身后的凌风,眼睛一直盯着赵星遥的翘臀不放。 这不是他变态,而是这女人似乎真的被自己打伤了,连带着走路的姿势都像是刚破了瓜一般。 “殿下,看够了吗?”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凌风顿时老脸一红,尴尬地直欲自杀,自己盯人家孙女屁股这种事居然被人家老太君抓了个正着,饶是凌风脸皮厚如城墙,此刻也尴尬地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来。 与此同时,赵星遥先是一愣,等看到凌风那尴尬表情后,再联想老太君的那句话,顿时就醒悟过来。 刹那间,那张绝美的脸上便布上了一层火烧云般的红晕。 这个狗东西,刚才没打够吗?居然还敢当着老太君的面如此放肆! “六殿下,老身之前跟你说过,除非你拿回镇国剑,不然这天策府的大门没就没资格踏进来。” “六殿下这是忘了,还是欺负我老太婆真不敢拿你怎么样,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吗?” 老太君手里的云鹤拐杖重重地在地面跺响,满脸不悦地望着凌风。 “老太君,镇国剑我已经拿回来了。” 凌风赶紧打开随身携带的礼物箱子,然后献宝似的快速取出了那把镶嵌了十八颗各色宝石的镇国剑。 这一刻,老太君浑身一抖,竟连手中云鹤拐杖都不要了,一把冲上前就将镇国剑抢在了手中。 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此刻满是动容之色,她用枯老的双手轻轻地拂过剑鞘,眼中已有泪水在打转。 “噌……” 一道犹如凤鸣一般的声音响起,镇国剑已然出鞘。 相比于漆黑的剑鞘,镇国剑的剑身却是一身亮眼的银色,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寒芒。 “真的是镇国剑!” “老爷!你看到了吗?镇国剑真的回来了,回到我们天策府了!” 老太君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凌风得意朝着赵星遥挑了挑眉,老太君终于是了了心愿,这可都是他凌风的功劳。 赵星遥皱眉做出张牙舞爪的表情,眼神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凌风顿觉得肩膀一凉,这娘们咬人可是真疼啊! “你居然真的能够从二皇子手里取回镇国剑,那老身便说到做到,老身给六殿下……” 说着话的同时,老太君竟欲向凌风行跪拜礼。 凌风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搀住老太君,连声道: “老太君,你这不是折我寿嘛!您可是先帝册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向您行礼才是。” “况且赵家乃将门之后,三代人皆为了我大景而厮杀战场,立下战功无数,我身为大景皇子,可不敢让老太君您道歉。” 老太君笑容逐渐变得和煦,之前她和族人如此羞辱凌风,但凌风却丝毫不去计较。 就连拿回了镇国剑,也依旧没有借此拿捏。 一个憨子能有如此胸怀和心性,属实让人感动。 “祖母,刚才六殿下欺负我!” 忽然,赵星遥告起了状。 凌风心里顿时不安,自己才好不容易获得了老太君的一点好感,这娘们就来搞破坏了。 赵星遥扬起下巴,一脸的得意地望着凌风。 凌风顿时恍然,这娘们是故意来拆台的,目的是怕自己得到老太君的好感。 果然最毒还是妇人心啊! “他怎么欺负你了?” 老太君不着痕迹地扫了两人一眼,语气随意地问道。 “他打我的……哎呀,我就是被欺负了,六殿下他打我……” 赵星遥一阵懊恼,那两个字她实在是羞于出口,特别是被凌风被打之后。 “不准胡闹!” 老太君声音一沉,接着道:“六殿下既然有本事拿回镇国剑,那就代表他是大智若愚之人。” “这样的人,再加上他皇子的身份,又怎么会去欺负你?” “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武艺吗?寻常高手三两人联手都不会是你的对手,你让六殿下怎么欺负你?” 老太君一连串的反问,问得赵星遥一阵哑口无言。 凌风在旁乐了,眯着眼挑衅赵星遥,让你给我上眼药,现在憋屈了吧? 人老太君压根就不相信你啊! 赵星遥气得一阵憋屈,只恨不能立刻抽出镇国剑,一剑斩了凌风的狗头。 “凌风,咱们走着瞧!” 赵星遥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凌风忍不住偷笑,但下一秒却听老太君那严肃的声音响起: “六殿下若真心想娶星遥,以后可不能欺负她一星半点啊!” 果然是人老成精! 原来这老太君早就看穿了自己和赵星遥之间的那点破事,凌风不由得尴尬回答: “老太君请放心,我一定会真心真意对待星遥的。” “此刻说这个还早了一些,一柄镇国剑可娶不到我家星遥。” 老太君淡淡一笑,继续道:“六殿下这些年装疯卖傻,看来应该是为了自保,但为何如今却不装了?” 老太君其实从凌风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就已经对凌风产生了怀疑。 她看似一点都不接受赵维关于景帝下旨的说法,但实则心里已经存了考校的想法。 一个能在当朝首辅、淮南王妃以及景帝面前侃侃而谈,还逼得三大世家答应给他一个月考验期限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个憨子? 不然老太君又怎么会对一个憨子提出让他帮忙取回镇国剑这等强人所难的难题? “我和星遥以及慕云昭和南宫清月出事的那晚,其实我差点被毒死,而这一切都是凌尊唆使凌皓设的局。” 凌风也不再隐藏,便将事情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他需要赵家的支持,那就必须要坦诚。 老太君不禁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道:“所以你想通过娶了星遥来把赵家拉到你的阵营?” 老太君的话很直,直得让凌风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摊开,凌风也就没什么好不承认的,点头道:“老太君所说的只是其中一个点,事实上哪怕星遥不是赵家独女,我也一样会娶她。” “老身暂且相信殿下所说,可就算天策府站在你的身后,你又如何能够斗得过二殿下?” “到时反倒会把天策府拉下水,让我整个赵家为你陪葬,所以星遥一定不会嫁给你的。” 老太君冷漠地注视着凌风,以为他会立刻发誓或者翻脸,却不想凌风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我,难道赵家就一定能够继续强盛下去吗?” 此话一出,老太君顿时变了脸色。 这些年伴随着二皇子的崛起,不管是朝堂还是军中,不少势力都已经被凌尊收买。 赵家曾数次拒绝了二皇子的招揽,如今已经被凌尊当作了眼中钉。 如果哪天凌尊真的继位,那赵家第一个会被灭族。 凌风所说的那句话,便是这个意思。 “老身果然没有看错人!六殿下当真是大智若愚啊!” 老太君在短暂的失态之后,重新恢复了老持沉重的模样:“既然六殿下这么喜欢星遥,那老身便再给六殿下一个机会。” “赵家军镇守边关,但朝中却一直拖延着物资,若是六殿下能为赵家军解决粮草、辎重、兵器等问题,那老身不仅答应把星遥许配给你,而且还会将镇国剑送给你。” “另外,老身还会将赵家隐藏暗中的麒麟军也一并送给你差遣。” 麒麟军?! 凌风瞬间骇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传闻中的麒麟军居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在老太君手里。 这一刻,凌风已然满脸狂喜。 第13章 拜访慕家 回到皇宫,凌风脑子里仍在回响着老太君的那些话。 特别是麒麟军,虽只有千人,但却是当世最强的战力之一。 据说当年赵家老太爷起势之时,便是由这一千人的麒麟军开始的。 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形容麒麟军,那就是等于现代的顶级特种部队。 麒麟军曾杀穿过铁真一族的王庭大军,也曾万里奔赴,救景帝于危难之际。 在那个时代,麒麟军共参加过大小战役上百场,却无一败绩! 只是后来随着战局逐步稳定,大景休养生息,加之赵家逐渐登上军部巅峰,需要收拢锋芒,这才将麒麟军隐匿。 但任谁都想不到的是,麒麟军这支千人军队,始终一直存在,且历经赵家三代人的淬血打磨,已然更胜往昔。 “赵家军中势大,慕家是朝堂巨擘,而南宫家则镇守南蛮,可谓一方霸主。” “我这未来三个娘子,还真都是豪门大族啊!” 凌风一边盘算,一边来到了自己的宫中别苑。 “殿下,啥时候吃饭啊!” 突然,一个刺耳的公鸭嗓传来。 凌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却见自己跟前不知何时居然站了一个如同小塔一般的巨人。 从他的角度看去,竟然只能看到对方的鼻孔。 “卧槽!你谁啊!” 凌风赶紧后撤几步,警惕地问道。 巨人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憨声憨气地道:“我是二傻啊,殿下,不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 二傻?! 凌风嘀咕了一句,终于找到了相关的记忆。 这是原身在宫中唯一的伙伴,也是他的侍卫,其天生神力的程度比之原身还要可怕,就是脑袋不太好使,真正的一根筋,但却对凌风唯命是从。 而二傻的主子,自然也被众人戏称为大傻了。 “噢,原来是二傻啊,前阵子你人哪去了?” 凌风心中一喜,又这么个得力干将陪自己一起装疯卖傻,往后凌尊凌皓的好日子可有得过了! “前阵子和殿下切磋,被殿下打到重伤,这会才从太医院出来呢。” 二傻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殿下,啥时候吃饭呢。” 凌风不由觉得好笑,便道:“等着吧,我这就让御膳房送吃的来。” 随后没多久,御膳房就送来了饭菜,结果凌风吃惊地发现,自己这个侍卫一餐居然能够吃下十人的量,而且似乎还有所保留。 “还饿?” 凌风问道。 二傻憨憨地点了点头。 “那就忍着!明儿本殿下带你去吃免费的,到时你尽管敞开了膀子去吃就是。” 凌风打算明天带上礼物去拜访慕山河,顺带去瞧瞧慕云昭。 自从凌尊和凌皓设局要害自己开始,他就被迫卷入了皇位之争。 他如果不能快速变得强大,那么死只是迟早的事。 如今,凌风靠着镇国剑先一步取得了赵家老太君的信任,接下来自然就该是拉拢慕容家和淮南王了。 “好。” 二傻的思维属于直线模式,回答的时候更是显得简短。 次日上午,在宫女的一番服侍下,凌风身穿锦袍,精挑细选了足足一大箱子的礼物,让二傻背着后,直接来到了慕家。 慕家门房倒是没敢为难,主要是二傻那恐怖的身高就足以震慑住不少人了。 不过凌风一进去,就不禁有些错愕。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在慕家? 正厅中,不少年轻俊杰齐聚一堂,更有不少朝中大臣端坐一区,正在谈论朝政。 “你来干什么?” 人群中,慕云昭一眼就看到了小塔般二傻身边的凌风,不禁皱眉问道。 今日家中所来的宾客,皆是为了来向慕山河商议政事的,凌风一个不学无术的皇子此刻前来,着实有些突兀。 慕山河作为大景的首辅大臣,向来开放言论,而且喜欢提携后辈。 因此慕家虽是首辅之家,但往来宾客大多却并不是为了攀附,而是为了讨教朝政。 “我来拜访岳父大人啊!” 凌风露出一个笑脸:“二傻,还不把礼物放下。” “砰!” 一声闷响,足有一米见方的木箱子就轰然落地,还震开了上面的盖子,露出了里面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慕云昭微微惊讶,却不多看一眼,而是目光清冷地继续望着凌风,那眼神就好似在说今天你不该来的。 凌风看懂了她的意思,正想发问,却突听人群里一个讽刺的声音传来: “六殿下真不愧是皇子,一出手便是这等黄俗之物,但可惜我家堂妹最是讨厌这些东西,还请六殿下拿回去吧!” 来人身材挺拔,一身儒雅,面容刚毅,颇有点俊美。 凌风扫了他一眼,好奇地问慕云昭:“他谁啊?能代表你慕家?” “我是云昭的堂哥,自然能够代表慕家。” 慕文正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六殿下今日来得不巧,我家伯父此刻正在议政,你还是先请回吧!” 首辅慕山河没有儿子,便一直对这个侄子竭力培养。 而慕文正深知攀附慕家的好处,因此向来对慕山河百般孝顺,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真的成为慕家继承人。 凌风一愣,目光扫向慕云昭,好似在说老子才刚来你慕家,这傻子就跳出来赶人,你身为慕家独女就不管管吗? 可慕云昭却是抿嘴微笑,挑了一下柳眉,一副看戏的表情:“是你自己跑来丢脸的,想要留下,就看你的本事了。” “卧槽!慕云昭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她居然能看懂我的眼神?” 凌云错愕,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人。 “你要不想自取其辱,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吧!” 慕云昭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扫了一下凌风,然后又看向了门外,凌风就立马心领神会。 “嘿!我跟我家二娘子还真是心有灵犀。” 凌风心头一乐,完全沉浸在了这种纯粹的眼神交流之中。 至于为什么是二娘子,那是因为三女之中,慕云昭年纪排行老二,赵星遥最大,而南宫清月最小。 “六殿下沉默不语,是自知理亏和不配站在这里吗?” “我知道你对我家堂妹颇为爱慕,但实话告诉你,以你的才华,根本就配不上云昭。” 慕文正见凌风和慕云昭眉来眼去,顿时醋意大发,挖苦道:“哦,对了,六殿下连四书五经都不读,根本就是没有才华!” “文正兄,此言差矣!六殿下曾经还是去过国子监的,只是后来被祭酒大人除名了而已。” 一旁,另一名男子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正是户部尚书之子,卢鹏。 他和慕文正是同窗,且都是京都有名的年轻俊杰,被誉为京都三大才子之一,同样也是慕云昭的爱慕者。 他的出现,立刻就引来了不少其他读书人的关注。 “六殿下,此地乃是年轻一辈学习和讨论如何理政的地方,你既不读书,也不听政,还是快些离开得好。” 卢鹏有意在慕云昭眼前展示自我,言语颇为犀利。 “而且,你刚玷污了慕姑娘的清白,却仍敢厚颜无耻地上门拜访,你这是欺首辅大人太过大度吗?” 凌风一夜大被同眠三大美女的事,虽然不至于传得人尽皆知,但一些朝中大臣的府邸和家人却也都听到了消息。 特别是关于慕云昭,本就是京都各大才子的梦中情人。 如今却被一个不学无术的憨子皇子玷污,卢鹏正恨不能将凌风碎尸万段呢! 第14章 二傻,上手段 “卢鹏兄不畏皇权,仗义执言,真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 人群中,一个捧臭脚的儒生大声赞许,引来不少人的钦佩之声。 卢鹏颇为得意,歪着脑袋,眼神睥睨地道: “六殿下一直不说话,是因为理亏而哑口无言吗?” 卢鹏以为凌风不敢跟他辩论,便越发地肆无忌惮。 慕云昭始终淡然自若,既不为凌风开口辩解,也不因这些人污蔑她丢了清白而懊恼。 她就像是个孤傲而聪明的旁观者,冷眼看着卢鹏和慕文正等人拙劣的表演。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 慕云昭露出一丝失望,冲着凌风微微摇头。 当日凌风留下一句“无人扶我凌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曾一度让慕云昭好奇凌风到底是否大智若愚。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娘子,这两个自言自语的傻子你认识?” 凌风忽然开口,慕文正和卢鹏瞬间就露出怒容。 “殿下,你叫我?” 慕云昭还没回答,一旁的二傻却突然抢答道。 慕云昭不禁露出一丝娇笑,顿时犹如昙花绽放,煞是迷人。 凌云懊恼地瞪了二傻一眼,低声道:“你叫二傻,不是真的傻,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傻子!” “好的。” 二傻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 慕云昭看得越发有趣,巧笑嫣然,可依旧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凌风和慕文正等人暗暗较劲。 在她眼里,慕文正、卢鹏,其实也只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这个娘们可比星遥要难对付得多啊!” 看着慕云昭置身事外的精明样子,凌风心里不由念叨。 赵星遥属于女侠一类的女子,豪气干云,武力非凡,但脑子就相对比较简单。 而慕云昭很显然是那种不仅才华横溢,而且极为聪慧的女子。 甚至你只要一个眼神,她就能看穿你的心思。 这样的女人,最是可怕,但若是能够征服,却也最是有成就感。 “六殿下,你拿傻子来羞辱我等,是否有失礼数?” 卢鹏义正严词地说道。 “不错!我等乃圣人弟子,又有功名在身,岂容六殿下如此羞辱?” 慕文正怒声斥责,眼神却始终停留在慕云昭身上,期待她能多看一眼。 凌风心里嗤笑,慕云昭连我都看不上,又岂会看上你们两个绣花枕头? “你们两个一上来,开口闭口地就说我玷污了我家娘子的清白,身为男人,我骂你们都是轻的。” 凌风有意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破口大骂道: “你们两个的清白才被人玷污了呢,而且是被十几个大汉一起玷污的,你们全家都被玷污了!” …… 在场众人瞬间错愕,旋即一个个捧腹大笑起来。 神特么的被十几个大汉一起玷污,还全家? 这是走的旱道吗? 慕文正和卢鹏顿时脸色铁青,被气得浑身轻颤起来。 “简直荒唐!我乃京都三大才子之一,向来洁身自好,哪来的清白被污?” 慕文正深吸一口,怒声驳斥。 卢鹏跟着点头,正义凛然地朗声道:“六殿下堂堂皇子,却满口污言秽语,简直有辱皇家颜面。” “污言秽语也好过你们污人清白,既然你们这么在意清白,二傻,你去提个粪桶过来,给这些清白之辈好好地洗个澡。”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保持清白之身。” 凌风咧嘴冷笑,二傻憨憨地一点头:“好的。” 然后转身就离开了正厅。 一众青年才俊瞬间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卢鹏下意识地感到了一丝害怕,弱弱地问道:“那个二傻该不会真的去找粪桶了吧?” “卢鹏兄多虑了!这里可是首辅府,在场又有这么多朝中大臣在,别说是那个二傻了,就是六殿下也不敢如此行事。” 慕文正一脸笃定,甚至还对着凌风讽刺道: “六殿下,你不必虚张声势,在场这么多人在,你若是犯下众怒,就是陛下来了也难以救你。” 说罢,他还对慕云昭道:“云昭表妹,六殿下这等不学无术之辈,你还是远离得好。” 慕云昭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言语,但却在和凌风一个对视之后,突然莫名地退后了好几步。 “云昭堂妹,我说的是远离六殿下,不是远离我等啊!” 慕文正觉得有些受伤,明明这个六皇子跟个废物似的,你却嫌弃我这样的才子? “我有些累了,先去那边坐会儿。” 慕云昭意味深长地看了凌风一眼,然后果断转身离去。 凌风顿时心里惊叹,这娘们未免也太聪明和狡猾了吧? “等等,娘子,我有话跟你说呢!” 凌风当即快步跟上,等来到慕云昭身边时,不爽地低语道:“娘子,你不厚道啊!你明明也讨厌这些人,却拿我来借刀杀人?” “六殿下一口一个娘子,我可曾跟你计较过?” 慕云昭眸子清冷,尽管始终保持着微笑,可就是给凌风一种孤傲如山巅雪莲的感觉。 而且她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你占我口头便宜,那我拿你教训一下这些癞蛤蟆又有何不可? “啊……”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惨叫之声。 “大粪!真的是大粪啊!” “啊……我的衣服……我的脸……呕……” “天杀的!这是个傻子吗,他真的拿粪桶泼我们啊……” “……”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一股恶臭旋即传遍了整个正厅。 以慕文正和卢鹏为首的那群年轻俊才,怎么也没想不到这天底下真的有二傻这么耿直的人。 说让他拿粪桶给众人洗澡,他就真的去找来粪桶,而且还灌得满满当当,瞬间让众人来了个透心凉。 “你这仆人倒是对你挺衷心的。” 慕云昭玉手轻掩琼鼻,不轻不重地道。 “他就是一根筋而已。” 凌云憨憨一笑,然后冲着正欲朝他走来的二傻呵斥道:“二傻,你别过来,赶紧回去洗澡。” 此刻的二傻,身上多少也沾了点污渍,凌风自然不想让他靠近。 二傻顿时有些委屈,但还是老实听话地转身就走。 “简直岂有此理!六殿下,你居然真都让人那粪泼我们?” 慕文正一身白色锦袍,此刻已经一片发黄,更有阵阵恶臭不断传来。 凌风赶紧后退几步,冷笑道: “你们几个明知我和我家娘子是被人陷害的,但却从一开口就咬定我玷污了她的清白。” “此事父皇早有判决,首辅大人也是知情,我和我家娘子虽然大被同眠,但却从未真正玷污过她。” “现在,你们满身黄金,知道被人玷污清白的滋味了吧?” 凌风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不禁让一旁的慕云昭美眸一亮,脸上露出了一丝欣赏之情。 第15章 说服还是睡服 凌风虽然字字在理,但此刻众人全部被泼了大粪,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一众青年才俊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才子身份,一个个对着凌风就是破口大骂。 巨大的吵闹声很快就惊动了在里间议政的诸位大臣,纷纷走了出来。 首辅慕山河首当其冲,下意识的鼻子一皱,沉声问道:“外面何事,为何如此喧哗?” 众人眼见慕山河和诸位大臣出来,一个个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开始义愤填膺地怒斥凌风的荒唐举动。 “伯父,我等学子本是来学习如何理政的,结果却被六殿下唆使下人,泼了满身的大粪,简直欺人太甚。” 慕文正第一个开口,那间土黄色的锦袍显得尤为醒目。 慕山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摆手制止他靠近: “你站在那儿说便是。” 慕文正一愣,一种被嫌弃的憋屈感油然而生。 他恶狠狠地瞪着凌风,控诉道: “诸位大人,这可是你们亲眼所见啊!六殿下堂堂皇子,居然如此羞辱我等,理应受到严惩。”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六殿下让人泼粪,我等必要向圣上讨个说法。” 卢鹏全身更为邋遢,整个脑袋湿漉漉的。 刚才二傻泼粪的时候,大半的粪水恰好都落在了他的头上,此刻还不断地流到面颊之上,惹得众人一阵恶心。 户部尚书卢鸿升眼见爱子如此狼狈,脸色铁青之余当即厉声呵斥: “六殿下,不管犬子之前是否言语不当,但你如此唆使下人,羞辱众人,我必要到陛下跟前参你一本。” 凌风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我一个憨子,难道还怕你告状不成?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慕山河竟极为意外地替他开脱道: “诸位,六殿下本就性子如此,大家还请海涵。” 首辅大人这么一说,四周的抱怨和斥责声立刻就小了下去。 唯独卢鸿升这个户部尚书,依旧不依不饶,厉声道: “首辅大人,纵是六殿下再如何憨傻,那也是犯下了大错,此等行为举止若是得以放纵,日后指不定六皇子还会干出什么更骇人听闻的事来。” 慕山河心里苦笑,他刚才之所以替凌风开脱,全然是因为昨日那火耗归公的法子的确有效。 昨晚慕山河回来后,便叫来了几个幕僚,一番分析和研究之后,发现此举居然真的适合大力推广。 可眼下,卢鸿升显然动了真怒,自己若是执意偏袒,怕是不妥。 “姓卢的,不就是告状吗?你以为老子不会吗?” 慕山河正头痛着怎么安抚卢鸿升,结果凌风却忽然开始发飙。 只见他指着卢鸿升的鼻子,就是一顿训斥: “你的犬子开口闭口污蔑本殿下玷污了慕云昭的清白,这是什么意思?污蔑皇族,那是死罪。” “你的犬子”这四个字一出,不少人便忍不住想笑,犬子只有父亲称呼儿子时才有的自谦说法。 这凌风摆明是着在占卢鸿升的便宜,还让人挑不出理来。 “装疯卖傻,胡搅蛮缠,看似莽撞,实则有的放矢!” “六殿下,你果然深藏不露。” 众人窃笑的时候,唯有慕云昭神色冷静,正在洞察一切。 “你不是想去我父皇那儿告状吗?来,咱们一起去,谁要不去,谁特么的就是孙子。” 凌风突然混不吝起来,顿时就震住了卢鸿升。 说到底,卢鹏有错在先,就算凌风报复的手段有些太过,但以凌风皇子的身份,再加上憨子的官黄,景帝必然不会过多苛责。 反倒是卢鹏,很有可能因此触怒景帝,就算是被夺去功名都是大有可能。 毕竟你卢鸿升会为儿子出头,难道我景帝就不会? 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想到这些,卢鸿升一下惊出一身冷汗。 可凌风却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上前一把抓住卢鸿升的手腕,生拉硬拽的就要带他去告御状。 卢鸿升欲哭无泪,忙不迭地朝着慕山河眼神求救。 慕山河自然不希望事情闹大,便赶紧上前劝阻道:“殿下,稍安勿躁!” “卢鹏和文正等人,皆是为了年轻一辈的翘楚,他们或许有失礼的地方,但也都是为了大景朝廷着想,还请殿下见谅。” “咱们不如这样,我与诸位大臣正在商议一些朝政,你们双方便各自提出自己的策论。” “若是六殿下赢了,那今日之事便一笔揭过,谁也不可再追究。” “同理,若是六殿下输了,那卢尚书尽管去告御状,老夫自会给你做证。” 慕山河此话一出,凌风倒不觉得什么,卢鸿升顿时就来了底气。 如果说刚才凌风拉着他去告御状,他会心虚,那么有了慕山河的支持,他可就丝毫不怕了。 “好,我等便依首辅大人所言。” 卢鸿升假意勉强地答应下来。 “诸位先去后面洗洗,换身衣服,等会再开始策论吧。” 慕山河略感头痛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吩咐下人赶紧收拾场地,驱散臭味。 等到好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 “你真有把握能够赢得了慕文正和卢鹏等人?你可知道,他们两人都被誉为京都三大才子之一,可不是泛泛之辈。” 慕云昭不知何时来到了凌风身边,低声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是御前对峙嘛!” 凌风说得洒脱,可慕云昭却是讥笑一声,揭穿了他的伪装: “你根本就不敢真的去御前对峙,不然你就不会答应我父亲的提议。” 顿了顿,她不给凌风狡辩的机会,接着道:“刚才卢尚书是一时心虚,才被你吓唬住了,可要真的去御前告状,绝不会只有卢尚书一人。” “到时在场所有大臣,包括那些被你玷污了的年轻俊才的家族长辈,都会联合弹劾于你。” “等那个时候,纵然陛下对你偏爱有加,你也难逃重责。” 什么叫被我玷污了的年轻俊才? 我有这么大的战斗力吗? 凌风腹诽一句,但同时也为慕云昭的缜密心思和毒辣眼光惊到。 这娘们,果然是聪明得离谱。 “那你干嘛不提醒你父亲?” 凌风好奇地反问。 慕云昭淡淡一笑:“因为我更想看看你是如何应对卢鹏和慕文正的。” “娘子,你就这么笃定我会赢?” 凌风又开始飘了,厚颜无耻地笑道。 “我只是想知道结果,并不认为你一定会赢。” 慕云昭冷冷剐了凌风一眼,转身离去的同时还不忘杀人诛心: “还有,你若真想娶我,那就先去说服赵星遥和南宫清月,让她们两个先做妾再说。” “……” 说服?这怎么说服? 凌风一想到赵星遥那火爆脾气,就一阵头大。 “哼,说服不了,我不会睡服吗?咱们走着瞧。” 凌风心里嘟囔了一句,正好这时慕容山开口道: “诸位,此次策论只有一题,如何赈灾!” 第16章 青苗法 近些年来,大景各地接连不断爆发旱灾、洪涝,民不聊生。 为此,景帝连年从朝廷税收中拨下赈灾银两,试图救灾。 但可惜,天灾频繁,朝廷税收早已不足以应对这些天灾,而民间那些地主豪绅却借此大发灾难财。 “百姓受灾,无钱购买粮种、农具,有的甚至直接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 “不得已之下,百姓只能向当地地主豪绅借贷,但这些地主豪绅为了谋利,却往往给予百姓极高的利息。” “百姓一旦还不上,不仅要将自己的良田赔偿出去,有的甚至只能直接卖身为奴。” “如此情景之下,各位觉得朝廷该出台什么样的政策,才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慕山河缓缓说道。 其实这种赈灾的策论并不新鲜,每年科考,都有提及。 但此时的策论,却不是纸上谈兵,各家必须说出真正行之有效的方法才算获胜。 “首辅大人,学生以为面对此等情况,朝廷可颁布法令,限制高利息借贷,同时拟定最高利息标准,推而广之。” “如此以来,百姓们都知道了利息标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上当受骗了。” 卢鹏当即开口,一番言论说得慷慨激昂,甚是自信。 慕文正听了,不由赞叹:“卢兄所言,真乃真知灼见啊!” “高利息被明文规定限制,的确可以有效杜绝那些地主豪绅剥削百姓,此乃上策。” “卢鹏兄之言,我等钦佩不已。” “此番金玉良言在前,料想那六殿下也该乖乖认输了吧?” “……” 一群所谓的年轻俊才们,一个个对卢鹏吹捧、高赞,同时又好似认定了凌风必输无疑似的。 卢鸿升眼看着自己儿子如此被人推崇,不由得抚须自得,暗自高兴自己得了一个麒麟子。 可没人注意到的是,场中除了凌风之外,还有两人始终眉头紧锁。 一个是慕山河,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之色。 另一个则是慕云昭,柳眉微蹙,眼神看似平静,但凌风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鄙夷。 也是,以慕云昭的聪明才智,一听这种策论,自然就能想到其中的各个漏洞和不切实际之处。 “卢公子所言,还算中肯,不知道六殿下您是否已有想法?” 慕山河简短一句带过了对卢鹏的评价,随后看向了凌风。 这也就是昨日凌风那套火耗归公让慕山河这位首辅大人深受触动,不然今日慕山河绝不会对凌风抱有任何希望。 众人一听慕山河对卢鹏的评价,一个个面露诧异,同时又对接下来凌风的策论感到可笑。 “六殿下向来不学无术,这种难题他怕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吧!” “人家是皇子,自然会有高见,大家等着就是!” “我敢打赌,六殿下等会肯定会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 “……” 众人一阵低声嘲笑和挖苦,但凌风却好似没有听到一半,笑眯眯地开口道: “那个卢什么?算了,这个不重要。” “你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被关了粪水?你的那些所谓的律法,也就只能用来当擦屁股纸。” “我要是地主豪绅,我在借钱给百姓的时候,直接就巧立名目,照样可以把高利息收回来。” 卢鹏顿时恼怒,愤愤不平地反驳道:“不可能!即使朝廷律法,只要监管到位,自然无人敢触犯。” “蠢货!” 凌风不屑冷笑,接着道:“那我要是借钱的时候让百姓借五写十呢?又或者增加一道手续费呢?哪怕再退一步,我也可以用让百姓额外的以物抵息。” 卢鹏瞬间哑口无言,但一旁的慕云昭却猛地眼前一亮,面露一丝惊叹之色。 “六殿下,你能详细说说你的这些东西吗?” 慕山河情急的问道。 “借五写十,意思就是当百姓跟我借钱的时候,他明明借的只是五两,我却让他立下十两的借据,等到还钱的时候,这多出的五两就是之前所谓的高利息。” 哗…… 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这法子还真是简单粗暴而歹毒啊,这就算是对薄公堂,都无法定罪啊! “至于手续费,这个更简单了!银子是存在钱庄的,我无论是派人去兑换还是自己去,总得花费时间和精力吧?” “这就等同于是替你办事,你不得付点银子给我?毕竟钱借来是给你用的。” “如此以来,这手续费我跟你要个三五两,不过分吧?” 嘶…… 此话一出,众人开始倒吸凉气。 任谁也没有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个借钱,居然还能整出这样的名目? “最后,所谓的以物抵息同样简单,你借了我钱,我可以只收你少部分的利息钱,但剩余的高利息,你得拿粮食来抵扣。” “反正朝廷颁布的律法只规定了不准采用高利息,而我要的只是粮食而已,这可不是银子,你官府能奈我何?” 凌风说得轻描淡写,可这会儿不管是慕山河还是卢鸿升等大臣,都已经感觉到了背后一阵发凉。 他们一个个眼神诡异地望着凌风,心中同时冒出一个想法,这六殿下得亏是皇子出身,这要是个地主豪绅,那当地百姓不得被他敲髓吸骨而死啊! “你……你……” 卢鹏试图找出凌风话中的漏洞,可“你”了半天,硬是没能接着往下说。 “闭嘴。” 慕山河沉声呵斥,此刻他正急着想要知道凌风的对策,哪还会给卢鹏留什么面子? “敢问六殿下,既然卢鹏之法不可行,那是否有行之有效之策呢?” “当然。” 凌风扬了扬下巴,淡笑道:“我有一青苗法,可让百姓在每年夏秋两季粮食未成熟前,向官府申请贷款。” “贷款可分两期偿还,夏税时还一半,秋税时还清,若届时真有无力偿还的,则可用粮食抵扣银子。” “如此一来,百姓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而朝廷又从中增加了税收,可谓一箭双雕。” 凌风话音一落,慕山河已然猛地站起。 他嘴里不停念叨“青苗法”三字,神色已然满是激动。 而其他的大臣,此刻心中也早已是一片震撼,这青苗法一听便大有可为,远比卢鹏的方法要不知道高明和有效多少倍。 可就在这时,户部尚书卢鸿升却突然冷笑道: “六殿下此举需要依托于各地府衙,可如今吏治败坏,各地官员为求谋利,一定会强迫不需要贷款的富户或贫农借贷,从而中饱私囊。” “更有甚者,会直接抬高还款利息,从而加重百姓负担,这岂不是和你自己刚才所说的巧立名目,收取高利息一个道理吗?” 听到这话,慕山河不禁皱起眉头。 卢鸿升的话虽是在为自己儿子找补,但也是事实。 青苗法的确可行,但前提是地方官员能够公平、公正、公开地执行。 “儿子蠢,做老子的也不聪明。” 凌风冷哼一声,这青苗法出自于王安石之手,也的确存在弊端,可凌风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早就想到了补漏之法。 只听他朗声道: “青苗法实施之时,朝廷理应向所有百姓公布实际利息,如此便能杜绝各地官员抬高利息的做法。” “同时,各地官府必须实施两套账册,即放款和收款分开记录,最后核对,凡有出入者,双方官员同罪严惩。” “最后,朝廷还可以派遣暗使,四处走访调查,一旦发现贪污舞弊者,杀无赦。” 当“杀无赦”这三个字落下的时候,全场一片安静。 这一刻,不管是谁,都已然满脸震撼,呆呆地望着场中意气奋发的六皇子凌风。 第17章 把这家伙给我丢到茅厕里去 “善!” “大善!” 十几息过后,首辅慕山河突然振奋地大笑起来。 凌风的青苗法虽然不能做到十全十美,但却可以最大程度上限制地方官员贪污,同时又能极为直接、有效地解决百姓的民生问题。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青苗法还可以在给朝廷减轻压力的同时,提升税收。 此等上上之策,就算是慕山河自己也想不出来。 “此法明日老夫会亲自向陛下进献,相信陛下会采纳此青苗法的。” 慕山河目光扫过众人,卢鹏和慕文正羞愧低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户部尚书卢鸿升身上。 卢鸿升脸色一僵,有些憋屈。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憨子居然能够提出此等精彩绝伦的策论。 现在全场众人盯着,他就算想要狡辩也无从开口。 特别是慕山河那句话,基本就已盖棺定论,他若反驳,那等于是在反对慕山河这位首辅。 不得已,卢鸿升只能硬着头皮道: “六殿下,是微臣愚钝了,还请您恕罪。” “无罪无罪。” 出人意料的是,凌风并没有得势不饶人,反而笑得异常爽朗,十足没心没肺的傻模样。 这倒让本已经准备好接受羞辱的卢鸿升有些错愕了,这六殿下到底是真憨还是假憨? 但不管如何,这个谦他都必须道。 “逆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向六殿下认错?” 卢鸿升恶狠狠地瞪了卢鹏一眼,然后又立刻朝凌风道:“六殿下,微臣这就让犬子向你道歉。” “他向来自傲,此次得六殿下教诲,倒是是一件幸事。” 卢鹏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忤逆,只能不情不愿地站出身,低头道: “六殿下才华横溢,卢鹏自愧,还望六殿下原谅卢鹏之前失礼之处。” 凌风憨憨一笑,摆摆手,略显不好意思地道: “没事,没事,犬子无礼,本殿下不会在意的。” “扑哧……” 一直在看戏的慕云昭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立刻引来了更多的笑声。 卢鸿升顿时就黑了脸,这狗东西占老子便宜! 慕山河干咳一声,提醒凌风道: “六殿下,犬子一般是作为父亲对儿子的谦称,您这么用这个词不太合适。” 凌风愣了一下,憨憨地道:“哦,受教,受教,以后我不叫卢鹏犬子了。” “哈哈哈哈……” 现场众人笑的更欢了,而卢鹏的脸则已经涨红成了猪肝色。 慕云昭同样乐不可支,这个六殿下太坏了,装着憨傻,堂而皇之地占着卢鹏父子的便宜。 其他在场人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个六殿下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憨憨傻傻,时而疯癫时而清醒。 “首辅大人,微臣先告辞了。” 卢鸿升铁青着脸,拱了拱手,恨铁不成钢地带着同样一脸憋屈的卢鹏快速离开了现场。 卢鸿升这位户部尚书一狼狈而逃,在场其他人也自然就散了。 至于慕文正,此刻正心里一阵忐忑和后怕,庆幸刚才是卢鹏回答的策论。 这若是自己,恐怕会被慕山河深深嫌弃,自此再不得到栽培吧! “六殿下,先前文正同样有些一叶障目了,在此向六殿下赔个不是。” 慕文正很懂得如何讨好慕山河,自己这主动站出来认错道歉,不禁不会被人耻笑,反而会让人觉得大有担当。 只是他最期望的慕山河对他的赞赏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凌风对他的道歉充耳不闻,直接来到了慕云昭身边,笑眯眯地道: “怎么样,我表现得还可以吧?” 慕云昭巧笑嫣然,略歪着头,淡淡地道:“尚可!” 随后,便翩然转身,离开了正厅。 “……” 凌风顿时有些无奈。 慕云昭聪明绝顶,又向来自傲,想要获得她的芳心,倒还真的得下点功夫。 “你怎么还杵在这里?” 凌风扫了眼木头似的慕文正就气不打一处来。 慕文正吓了一跳,赶忙解释道:“六殿下,我是慕家的……” “二傻,把这废物丢出去。” 慕文正刚才可是第一个跳出来讥讽自己的,凌风自然不会放过头。 “殿下,丢哪?” 二傻如小塔一般的身子立刻出现在凌风身边,瓮声瓮气的问道。 “茅房。” 凌风道。 “好。” 二傻点头,然后在慕文正惊恐的尖叫声中直接拎起他的脖子,朝着正厅外走去。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的吓人的尖叫声:“不好了,文正少爷掉进茅厕了!” “六殿下您……” 慕山河老脸抽搐,刚想开口,却被凌风立刻打断: “岳父大人,你不用留我吃饭,我这会儿还得去拜访我岳母大人呢!” 说罢,凌风冲着二傻道:“二傻,走,去淮南王府。” “……” 慕山河目瞪口呆,老子是想留你吃饭吗? 老子是想问你,凭什么把我家侄子丢茅厕去? 可此时,凌风早就跑的没影了。 淮南王府。 花厅中,茶香四溢,檀香袅袅。 淮南王妃一身明黄色宫装,略施粉黛,气质出尘。 身旁,南宫清月则更加明艳动人,一身白色长裙将她的身段衬托得凹凸有致。 精致的脸蛋再配上这婀娜身姿,凡是是个男子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三殿下,此乃南蛮之地特有的花茶,还请品鉴。” 淮南王妃轻抿了一口香茶,淡淡道。 “茶不急着喝,本宫来此是有件事想告诉王妃。” 凌皓笑了笑,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如空谷幽兰般绽放的南宫清月,干咳一声,道: “近日我听朝中不断有人提起,说是要淮南王撤军回朝。” “父皇似乎也已经有了此意,王妃可要早早通知王爷,这撤军可就意味着战败,此乃失利,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淮南王南征南蛮已有两年,但却一直无法彻底将南蛮异族彻底收服,此事已然成了景帝心中的一根刺。 而伴随着最近大景国库空虚,兵力吃紧,不光朝中大臣想要撤军,就连景帝也动了这个心思。 “南蛮之地对于我大景的重要性,想必三殿下也知道。” “若真让王爷撤军,那这两年王爷辛苦支撑的局面岂不是要付之一炬?” 淮南王妃脸上露出一丝愁容,着重说道:“我虽是一介妇人,但也知道攘外必须安内的道理。” “南蛮不定,大景如何面对北方铁真一族的侵略?又如何让整个大景稳定繁荣?” 凌皓嗤笑一声,目光第二次忍不住瞄了一眼南宫清月,讥讽道: “道理谁都懂,可朝堂有朝堂的规则,就算是父皇,有时候也会有心无力。” “其实南蛮是否平定,本宫并不在意,本宫真正在意的是,一旦父皇真的下旨撤军,那王爷怕是要背上战败的罪名。” “这些年我听说王府为了支持王爷,已经是耗空了家底,此时王爷若再背上一个战败的罪名,一旦回京,怕是要惹来不少人的落井下石啊!” “等到那个时候,怕是整个淮南王府都要万劫不复。” 第18章 欺负我娘子,找死! 万劫不复这四个字一出,淮南王妃瞬间花容失色。 这些年淮南王府看似风光,但实则早已外强中干。 淮南王因为长期镇守南疆之地,因此在朝中缺少政治同盟支持,唯有军中还有一些关系。 但淮南王早年是个嫉恶如仇之辈,得罪的朝中大臣不在少数。 如果真的战败而归,势必会有人借此攻讦,搞不好还真会让整个淮南王府陷入险境之中。 “三殿下此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淮南王妃强自镇定,但眼底的那抹慌乱却是被凌皓看了个一清二楚。 “王爷为我大景立下赫赫战功,陛下不会任由其他人无辜陷害我家王爷的。” “况且,淮南王府也不是人人都能捏上一把的软柿子,谁若敢对淮南王府动手,那就得做好粉身碎骨的打算。” 到底不愧是王妃,这番话说来平静而沉稳,但字字句句却都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只是凌皓显然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恐吓淮南王妃,而是为了拉拢。 作为二皇子凌尊的左膀右臂,凌皓此行的任务就是劝说淮南王妃让整个淮南王府投靠凌尊。 “王妃所言甚是,但如果我二哥也对淮南王府出手呢?” 凌皓冷冷一笑。 淮南王妃瞬间色变,就连南宫清月也是忍不住杏眼圆睁,露出一丝怒容。 “三皇子这是特意上门来威胁我们孤家寡女的?” 淮南王妃的声音冰冷了好几分。 凌皓摇摇头,一脸坦然和嚣张:“威胁谈不上,相反,我是抱着极大的诚意来邀请王妃的。” “淮南王在南蛮之所以迟迟无法平定,无非就是缺少银子而已。” “但恰好,我二哥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只要王妃能够说动王爷,在未来的争储之战中效忠于我二哥,我便替我二哥答应王妃,立刻往南蛮送去大批的军资和银子,必能帮助王爷快速平定整个南疆。” 说到这儿,凌皓有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满是侵略性地看向了一旁的南宫清月。 “不过为了确保王爷的忠诚,清月郡主必须下嫁我为妾。” “如此一来,你我双方便是真正的盟友,整个淮南王府的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 “砰!” 淮南王妃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神色严厉地道: “三殿下,请慎言!” “淮南王府就算真的万劫不复,也绝不会拿自己女儿的幸福当作筹码,此事休要再提。” 凌皓突然放声大笑:“王妃倒是挺有气魄,可如果淮南王府真的万劫不复,你以为死的仅仅只是你一个吗?” “真到了那个时候,不说王爷和王妃,就算是清月郡主一样会受到牵连。” “您说王爷万一要是被判个勾结南蛮异族,有意延误战机,这是该诛三族呢,还是诛九族?” “又或者父皇仁慈,只是判个男丁全部诛杀,女子全部充入教坊司呢?” 凌皓此时就像是一个恶魔,狰狞而跋扈,他接着道:“王妃如此年轻,郡主又正是青春年华之际,如此两大美人若真去教坊司,岂不是便宜了那些畜生?” “到时半点朱唇万人尝,成了路柳墙花,本宫可不会再开出这么高的价码了。” “你……” 淮南王妃脸色铁青,巨大的羞辱感和恐惧让她一时语塞。 身为王妃,她自然清楚凌皓所说并不是无的放矢。 大景的这座朝堂,早已腐臭糜烂,淮南王能够顺利平定南蛮,那自然是战功赫赫,整个淮南王府都会更上一层楼。 可如果再拖延下去,那凌皓所说的便一定会发生。 帝王无情,朝堂更是残酷,但凡只要有一点机会,那些政敌们就会将你撕得粉碎。 一时间,向来心如平湖的淮南王妃竟是在心底升起无尽的绝望,她甚至已经在此刻想到了自杀。 “清月郡主,刚才本宫的话虽然有些难听,但想来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凶险。” “本宫还是劝你,好好地劝劝王妃,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凌皓目露贪婪,直勾勾地盯着南宫清月。 南宫清月只觉得遍体生寒,一股绝望从心中升起。 她冷着脸,紧咬嘴唇,寒声道:“我既然是郡主,自然会跟随整个淮南王府同生共死。” “三殿下用不着如此恐吓,若真有那一天,我和母妃无非就是一起死罢了!” 凌皓当即脸色一沉,狞声道:“郡主未免想得也太天真了!真到了那时,生死可就由不得你们母女说了算了。” “你……” 南宫清月柳眉紧皱,突地感觉到了一种无力的挣扎感。 她望向了王妃,却见王妃早已面如死灰,陷入了绝望之中。 心头一沉,南宫清月凄然一笑:“三殿下大可放心,我不会等到王府彻底衰败前才自杀的,更不会给你们任何人留下任何能够凌辱我的机会。” “嘿嘿,这可由不得你了。” 凌皓不以为意,笑得越发阴狠。 可就在这时,忽地一道破空声从身后传来。 凌皓下意识地转身,却见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正迎面飞来。 猝不及防之下,他的额头顿时被砸中。 “是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偷袭本宫。” 凌皓吃痛,捂着瞬间乌青的额头破口大骂。 “是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威胁我家岳母和娘子?” 凌风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凌皓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凌风那硕大的拳头就已经迎面砸了过来。 “哎哟……” 凌皓一声惨叫,身子更是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淮南王妃和南宫清月吓了一跳,刚想要开口阻拦,却见凌风已经一个箭步上前,骑在了凌皓的身上。 与此同时,拳头如同暴雨一般瞬间倾泻而下。 “你居然敢打我家娘子的主意,我看你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呢!” “凌风,你疯了啊!我是三哥,你快给我住手!” 凌皓强忍着剧痛,寻着凌风落拳的空隙,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放你的狗屁!我压根就不认识叫三哥的人,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 凌风一把抓住凌皓的头发,抬手就是好几个巴掌。 一旁,淮南王妃和南宫清月已经目瞪口呆,甚至有些大脑宕机,六殿下这动手的借口会不会太儿戏了点? 凌皓此时已经晕头转向,嘴角更是鲜血四溢。 他含糊不清地再次开口:“我是凌皓,是凌皓啊,是你的三哥啊!” “凌皓?你干嘛不早说?非得说你叫‘三哥’,你直接告诉我你叫凌皓我不就不打你了吗?” 凌风果断停手,然后还一脸埋怨地提醒道:“我说三哥,你下次能不能直接报你的本名?刚才我还在想哪个缺心眼的居然叫‘三哥’这种破名字,这不是占人便宜嘛!” “你……你……” 凌皓一阵暴怒,可却又无可指责。 凌风是个憨子,他这样的理解方式放在一个憨子身上,自然是极为合理的。 哪怕是告到景帝跟前,景帝也最多就是一句你跟个憨子计较什么? 第19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凌皓倒在地上,满脸是血,肿得像个猪头。 淮南王妃和南宫清月这对母女,已然是看得目瞪口呆! 之前凌风去跟凌尊要礼物,南宫清月并没有随同,也就没看到凌风暴揍凌尊的那副架势。 但此刻,凌风的状态比之昨日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六……六殿下,你这么打他没事吗?” 淮南王妃好歹也是王妃,深知皇家的规矩,寻常皇子若敢如此私斗,出重手,非得被景帝严惩不可。 但似乎凌风这个六皇子,压根就没再怕的。 “谢谢丈母娘关心,我没事,喏,你看,我连手都没破皮。” 凌风抬头咧嘴一笑,还特意把双拳伸到淮南王妃跟前,甩动了两下。 淮南王妃顿时有些错愕,我关心的是你的手吗? “我有事啊!” 一声哀嚎,凌皓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哭丧着脸,满是怨毒地道:“老六,你就是个疯子!今日你如此辱我,来日我必百倍奉还。” 淮南王妃不由露出一丝愁容,凌皓和凌尊同气连枝,若是真要对付凌风,凌风可不会好过。 南宫清月也是隐隐有些担忧,毕竟事情是因淮南王府而起。 可让两人猝不及防的是,自己还在替凌风担忧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却不料凌风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凌皓脸上。 “啪……” 凌皓吃痛,越发怒不可遏:“老六,你居然还敢打我?” “跪下!给我丈母娘和我家娘子道歉!”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哼哼,你要是不跪下道歉,我就去告诉父皇,说你要抢我老婆,还要抢我的丈母娘。” 抢丈母娘? 凌皓愣了一下,忽然心生一丝怪异,不由得偷瞄了一眼淮南王妃。 说起来淮南王妃虽然四十左右,但却保养得当,看着就跟二十六七似的。 这要是真把淮南王妃弄到手,想来也是极为不错的事情。 想到这,凌皓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淫光。 “啪……” 又一个巴掌打了下来,凌风故作凶狠地道:“你居然还敢偷看我丈母娘?你这是在亵渎她!” “我没有!” 凌皓有些心虚,扯着嗓子反驳,似乎忘了自己刚又挨了一巴掌。 淮南王妃不禁有些脸红,凤眼嗔怒地剐了凌风一眼,但心里却不怎么生气。 毕竟她也是女人,能够吸引异性,证明她依旧美丽动人,自然是个好事。 南宫清月怔怔地望着凌风,眸子里又是疑惑又是期待。 疑惑的是,凌风该不会真的是个憨子吧?不然怎么敢这么暴揍三皇子凌皓。 至于期待,南宫清月其实自己也有些说不清,似乎是期望凌风能够帮一把淮南王府的,更希望他能够把凌皓这个卑鄙小人给弄死。 “还敢抵赖?你要跪下跟王妃认错,今天我就打死你。” 凌风怪叫一声,然后先是一拳把凌皓再次打倒。 紧接着,便如同疯魔了似的,一顿疯狂输出。 凌皓大声惨叫,同时不忘阴狠的威胁道: “老六,你如此打我,我必向父皇告状,让他把你打入天牢。” 凌风一听心里乐了,看来这凌皓还没意识到眼前的局面早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要告状是吧?好啊,我现在就带着你去找父皇,让他听听你是怎么威胁王妃和郡主的。” “他的好儿子不仅想要结党,而且还要觊觎淮南王妃的美色,更丧心病狂的连弟媳都不肯放过。” 凌风几句话一出,凌皓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话他的确说过,这要是别人去告状,他完全可以反咬一口,毕竟无凭无证。 可这告状之人要是凌风的话,那景帝绝对不会怀疑他的动机,只会把他的话当作真话。 毕竟凌风是个憨子,在朝中又无根基,更没有所谓派系,绝不会无辜污蔑于他。 而眼下,最为关键的是,凌皓实在是扛不住凌风的暴揍了。 这一拳拳的砸下来,痛得他快要晕厥过去了。 不得已之下,凌皓终于服软,硬生生跪了下去。 可心底里,他却在发着最阴狠的毒誓: “今日之耻,老子来日必报,到时不仅要让你这个憨子死无葬身之地,还要把王妃和南宫清月这两个贱人都弄到床上去。” 淮南王妃不禁目瞪口呆,呆呆地望了眼跪着的凌皓,又看了眼一脸得意的凌风,简直有种世界观被打碎的感觉。 一个权势在握的三皇子,居然因为一个废物憨子六皇子而跟自己下跪道歉,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南宫清月此刻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凌风他只是个憨子啊,你凌皓居然如此怕他? 到底这个憨子身上,蕴藏着多大的恐怖,才让凌皓你如此畏惧? “起来吧!此事就此揭过,还请三殿下以后不要再提起。” 淮南王妃此话的意思是告诉凌皓,今日一事只要你不说,我们没人会再提起。 这是为了保存凌皓的颜面,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淮南王府。 “哼!老六,你满意了吧?” 凌皓果断起身,然后瞪了凌风一眼,阴恻恻地道:“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回来。” “嗯,嗯,父皇说知错能改是好孩子!三哥,你可一定要努力啊!” 凌风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凌皓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不再理会,愤然甩袖而去。 他这一走,整个花厅便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刚才要不是凌风及时出现,无论是淮南王妃还是南宫清月,都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 “今日多谢六殿下解围!” 淮南王妃由衷地感激道。 凌风憨憨一笑:“那你答应把清月嫁给我了?” 南宫清月顿时要急,淮南王妃却已经一下变脸,沉声道:“六殿下休要胡闹!既然我和陛下已经有约,自然不会食言。” “但在此期间,也请殿下不要胡言乱语,平白污了清月的清誉。” 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刚才还对我一脸感激呢,这会儿一提嫁女儿立马就公事公办。 凌风心里嘀咕一句,倒也不是那么在意。 “好吧,那就等一个月后吧!” 说着话,凌风冲着花厅外喊道:“二傻,把礼物搬到花厅里来。” “花厅哪里?” 二傻粗犷的声音传来,立刻引来了王妃和南宫清月的好奇。 “就放我脚边上,放哪里?你每次都要我说得这么清楚吗?” 凌风没好气地嘟哝了一句。 随后,如同小塔一般的二傻便单手抱着一个木箱子走了进来。 王妃和南宫清月不禁有些害怕,这二傻长得未免也太高了吧? “砰!” “放好了。” 二傻果真把装满了礼物的木箱翻在了凌风脚边,极为严谨。 “清月,这是我从凌尊那要来的礼物,里面都是一些奇珍异宝,我特意挑了一箱子给你送来的。” 凌风一边说,一边将木箱打开。 里面那些古董字画以及珍珠玛瑙,着实地让人眼花缭乱。 南宫清月一下高兴起来,兴奋地道: “母妃,这些珍宝应该可以卖不少钱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拿变卖来的钱去填补那些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了。” 凌风本来看南宫清月高兴,心里还挺满足的。 但等她后面的话一出,他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不禁问道: “娘子,你刚才说填补抚恤金,怎么朝廷没有发放吗?” 此话一出,不仅南宫清月脸色一暗,就是淮南王妃也忍不住悠悠叹息了一声。 第20章 王府的事情,老六我来搞定 淮南王镇守南疆多年,期间各种大小战役无数,其所率领的镇南军自然也死伤无数。 但自从朝中出现撤军的意见后,镇南军这边的军资补给和将士的阵亡抚恤金就开始拖欠。 一开始只是两三个月发放一回,但现在却已经足足半年未曾发放。 “朝中有些人不愿意看到淮南王府得势,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要拖死镇南军。” “可这些人却不想想,南疆的安稳对我大景到底有何等重要的意义?” 淮南王妃目露愤怒,声音轻颤:“若淮南王府的没落,能够换来南疆的安稳,我宁愿和王爷带着清月解甲归田,从此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母妃……” 南宫清月柔声喊了一句,然后上前握住了王妃的手,轻声道: “母妃不用太过担心,父王一定会有办法解决军资和抚恤金难题的。” 凌风听在耳中,计从心起。 他问道: “咱岳父大人还缺多少军资和抚恤金?” 王妃惨然一笑:“此事乃是淮南王府之事,六殿下不宜插手。” “今日六殿下能为我和清月解围,本王妃已是感激不尽了。” “至于军资和抚恤金,涉及户部、兵部,甚至其中还有二皇子的身影,实在不宜让殿下插手。” 听到这话,凌风不禁咧嘴一笑,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然后又装着憨傻来气的模样: “这个岳母大人你别管,清月既然是我未来娘子,那淮南王府的事就是我的事。” “谁敢欺负淮南王府,那就是在欺负我。” “而通常欺负的我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扑哧……” 南宫清月忽然笑了起来,犹如兰花绽放,看得凌风不由一愣。 “你以为你是谁,还能管得了户部吗?” “我和母妃不知道去了多少趟户部,可他们就是各种推诿,一会儿说需要统计阵亡将士的人数,核对身份,一会儿又说国库空虚,赋税不够,需要再等等。” “哼,他们就是故意拖着不给,想要让父王知难而退,主动撤军。” 南宫清月身为郡主,自然不是单纯的花瓶。 事实上,镇南军之所以能够在朝廷屡屡拖延军资和抚恤金的情况下,依旧能够镇守南疆,南宫清月在这其中的作用可是极为重要的。 她自小就精通算学,因此在商业一途上,极有天赋。 淮南王府在京都的一切生意,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全部交由南宫清月打理。 而那个时候,她才不过十四五岁而已。 这段时间,朝廷长达半年未曾发放过一笔军资和抚恤金,皆是南宫清月利用王府各项生意,不断盈利,然后才能苦苦支撑。 但王府的生意规模有限,就算一直盈利,也始终无法填满军中的大窟窿。 “实不相瞒,六殿下,之前之所以反对你和清月的婚事,除了你的确配不上清月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淮南王府如今已经势弱,随时都有可能覆灭,而你虽是皇子,却不能给王府带来任何的助力。” 或许是因为今日凌风的仗义出手,此时的淮南王妃显得格外真诚。 就是这份真诚多少让凌风有些不服气和哭笑不得,我怎么就配不上你女儿了? 不过眼下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凌风笑道: “之前在父皇那儿,我已经说过平定南蛮的策略,这一点相信以王妃的头脑应该能够明白,此计绝妙。” “只是我不曾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此等隐情,难怪平定南蛮之事迟迟无法落实。” 户部克扣镇南军的军资和抚恤金,景帝肯定是知道的。 但他身为皇帝,管理着整个大景王朝,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在这种时候,景帝会选择性失明,也就是所谓的听之任之。 凌风虽然刚穿越过来,对景帝不太了解,但这是大部分皇帝的通病。 是以,他接着道:“不就是军资和抚恤金吗?我这就帮你们去要来。” “六殿下,此事非同小可,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淮南王妃劝阻道,她的意思其实很明显,那就是你一个憨子皇子别闹了,真要去户部要钱,到时不仅你六皇子要丢脸,就连我淮南王府也要跟着丢脸。 凌风知道淮南王妃不相信自己,也不多做解释。 他来到南宫清月跟前,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我来王府之前,先去了一趟首辅府,刚好就遇上了户部尚书卢鸿升和他的儿子卢鹏。” “然后我们进行了一场友好的交流,你如果相信我,就跟我一起去户部,我保证今天把抚恤金给你要回来。” 凌风说得认真,南宫清月不禁有些意动。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相信凌风能够从户部要到银子,而是基于刚才他暴走凌皓却让对方无计可施的这件事,很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憨子皇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可就在南宫清月刚要开口答应的时候,一直如同木头似的二傻忽然问道: “殿下,泼粪也算是友好交流吗?” 南宫清月瞬间错愕,旋即就是脸色一变,甚至还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 凌风直接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道:“二傻,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有这么大的求知欲了吧?” “好的,殿下。” 二傻点了点头,不再吭声。 但此刻,花厅里的气氛已经极为诡异。 南宫清月略带嫌弃地望着凌风,而淮南王妃则是一脸头痛的表情,甚至那眼神里还多了一丝后悔。 自己也真是昏了头了,居然去跟一个憨子讲这么多事情,这是他一个憨子能够理解的吗? “……” 凌风难得的老脸一红,干笑道:“你们别听二傻胡说,我跟卢尚书还是有点交情的。” “反正你们一直要不到银子,再陪我去一趟不就行了?” “到时有清月你在场,我要是忽然发疯,你也可以拦着我一点。” 凌风此话一出,南宫清月倒是真的心动了。 凌风终究是个皇子,就算户部依旧不肯给钱,也总得给他一个说法。 至于说阻拦凌风发疯一事,南宫清月自诩没有这个本事和魅力,毕竟在她眼里,疯子又怎么可能听劝呢? “母妃,我觉得六殿下说的有些道理,你就让我陪他走一趟吧!咱们总不能寒了六殿下的一片好心。” 南宫清月轻声说道,凌风不由乐了,他现在才发现这个小娘子原来还是个高情商的,明明就不看好自己,却把话说得这么漂亮。 第21章 不借钱是吧?找打! 淮南王妃最终还是答应了南宫清月的要求,随后凌风便带着南宫清月径直去了户部。 户部作为六部之一,就坐落在六部衙门之中,其位置便在皇城边上,目的是为了方便臣子面见圣上。 此时,户部尚书卢鸿升就座在衙门的值班房内。 下面,户部侍郎和户部新晋度支司正在商议。 其中,户部侍郎陆仁城面带微笑地道: “大人,前日各地税赋已经清点清楚,共计三百三十二万四千五百四十六两。” “您看这笔钱怎么安排?” 卢鸿升微微点头,目光扫向下面的度支司陈卓。 度支司,是户部衙门下属四司之一,专门负责财政收支和预算。 陈卓立刻会意,开口道: “大人,半个月之前,二皇子已经派人来过户部,说是他那避暑山庄今年需要重新修缮,想跟我们户部借点银子?” “借多少?” 卢鸿升打断道。 所谓借银子,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种钱,如果陛下不发现,那自然也就有去无回。 但若是陛下问起,那就是借,到时先还进来一部分就是了。 “一百万两!” 度支司陈卓小心翼翼地回答。 “二殿下那避暑山庄我记得前年才修缮过吧?这次居然又要花费一百万两,看来一定是上次修缮不利导致的。” 卢鸿升一拍桌子,吓得度支司以为他要发火。 结果一听,这前后语气怎么有些不对? “大人所言甚是!” 户部侍郎咧嘴一笑,接着道:“大人,微臣以为二殿下劳苦功高,一心为国,既然他要修缮避暑山庄,说不定陛下也会前去。” “此等大事,一百万两远远不够,不如再借他一百万两,如何?” 凌尊每次和户部借钱,所批的银子其实并不全部落入凌尊口中。 毕竟税银是从户部出来的,那作为户部主官的卢鸿升以及其他一些党羽,自然也会分一杯羹。 因此,在卢鸿升和陆仁城看来,凌尊借得越多,他们能够分到的自然也越多。 卢鸿升哈哈一笑,赞许地道:“陆大人此言有理,陈大人,你就这么去安排吧!” “大人,这银子都借给了二殿下,那这个月的开支……” 陈卓狐心惊胆战地迟疑,可就在这时,一声憨笑从外传来,紧跟着那人在外面高声喊道: “卢大人这么慷慨,那要不也借本宫两百万两如何?” 一听这声音和内容,卢鸿升顿时就吓得脸色一变。 户部借银的事情,各部衙门其实暗地里都知道,但却敢怒不敢言,因为借钱的那个是二皇子凌尊。 如今二皇子在朝中权势颇大,除首辅慕山河能够勉强抗衡之外,其他各家都只能避其锋芒。 但这种事知道归知道,却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谁说,谁就是在和二皇子作对。 “快,快去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敢如此无礼!” 卢鸿升脸色铁青,怒斥道。 户部侍郎陆仁城微一点头,当即快步走向门外。 他心里发着狠,嘴上念叨道:“简直不知死活,居然感到六部衙门撒野,真当我户部无……” 陆仁城最后一个“人”字还没念出口,他就看到了凌风带着二傻和南宫清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陆仁城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转身就要去通知卢鸿升。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跑,凌风就已经下令道:“二傻,抓住他!” “抓哪儿?” 二傻一个箭步跨出,就已经超过了陆仁城。 “脖子。” 凌风补充了一句,然后便在二傻抓住陆仁城脖子的刹那,踏入了户部衙门的班房。 所谓班房,自然就是办公室了。 “这位大人,你一看到我就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凌风抬头望着被二傻单手吊在了半空的陆仁城,满是认真地问道。 他身后,南宫清月不由得倒吸一楼冷气,被二傻那恐怖的力量震惊道。 “不……不敢,不敢!六殿下,下官是为了回去通知卢大人而已。” 陆仁城此刻已经脸色苍白,四肢如同王八似地一通挥舞。 凌风没去理他,而是憨笑着走向了已经吓得从座椅上跳起来的卢鸿升。 “微臣见过六殿下!” 卢鸿升赶紧行礼,但心里却极为紧张。 自己上午才和凌风在首辅府有过过节,凌风下午就来户部衙门,而且还带着淮南王府的郡主,卢鸿升当即就想到了些什么。 “卢大人,你我也算是好朋友了,咱们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吧?” 凌风憨憨一笑,好奇地打量着现场的一切。 卢鸿升老脸微微抽搐,心中鄙夷凌风,谁跟你是朋友,就你这憨子,若非是有皇子身份,连给老夫提鞋都不配。 “六殿下严重了!微臣身份低微,不敢高攀。” 卢鸿升干笑一声,接着道:“不知道六殿下突然拦我户部,所为何事?” 问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扫向了南宫清月。 南宫清月这段时间可是没少和淮南王妃来户部,因此卢鸿升对南宫清月极为熟悉,特别是这位郡主还是如此的国色天香。 “没什么,就是学我二哥,跟卢大人借个一两百万两花花。” 凌风轻飘飘地说道。 他故意不提镇南军的抚恤金和军资,因为只要一提,就会落入户部推脱的各种理由之中。 “殿下说笑了!” “您是皇子,哪里需要借钱啊!再说户部虽然有银子,那也是属于朝廷的,是陛下的,微臣只是一个尚书,可不敢做这个主。” 卢鸿升心头一凛,暗道果然是冲着银子来的。 至于银子是为了何用,卢鸿升能做到户部尚书的位置,自然早就从南宫清月的出现联想到了镇南军的军资和抚恤金了。 “你一个憨子皇子,也想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我户部的银子是这么好借的吗?” 卢鸿升有意提到了景帝,以此来堵住凌风的嘴,同时心里大为得意,暗想着淮南王妃都办不到的事,你一个憨子也敢来自取其辱? “为什么二哥能借,我不能借?” 凌风生气地瞪大了双眼,一脸的委屈。 这种模样,就好像是被冷落的孩童,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正找大人哭诉呢! 卢鸿升哭笑不得,心里越发鄙夷凌风,但嘴上还是恭敬地道: “六殿下,你许是听错了!自古以来,哪有皇子跟朝廷衙门借钱的道理?” 卢鸿升撒谎撒得毫不脸红,哪怕刚才他和陆仁城的话被凌风听了个真切,他也依旧可以抵赖,毕竟凌风没有真凭实据。 “胡说!你们这分明是看不起我!” 凌风越发地生气,眼神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赤红。 他愣愣地盯着卢鸿升,后者没来由地就感觉到了一股毛骨悚然。 “这眼神怎么这么像个疯子啊!” 卢鸿升心里一阵嘀咕。 “我最后问一次,借不借?” 凌风脑袋开始晃动,两眼视线变得呆滞而直愣,嘴里一个劲地反复念叨:“借不借?借不借……” 卢鸿升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里一阵发虚,冷汗已经流了下来,忐忑地回答道: “六殿下,这真没有借钱的先例啊……” 第22章 有银子咯! 伴随着卢鸿升假惺惺的一声叹息,下一秒,一只硕大的拳头便直接迎面砸了过来。 卢鸿升毕竟不是武人,惊吓之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拳径直扑向自己的面门。 “砰……” 卢鸿升惨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一股剧烈的酸痛让他哇哇乱叫,同时也让他愤怒地咆哮起来: “六殿下,这里是户部,你竟敢当众殴打朝廷重臣?!” 朝廷重臣? 凌风心里冷笑,就你卢鸿升这副样子,也配为人臣子? “二哥能借,我不能借,都看不起我是吧?” 凌风此刻就像是陷入了魔怔一般,嘴里不停地念叨,眼神更是有些吓人。 “卢……卢大人,六殿下这是发疯了啊……你快救救我……” 一旁,陆仁城艰涩的声音传来。 卢鸿升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陆仁城到此此刻都依旧被二傻单手抓着脖子在半空学王八划水。 “他真会发疯?” 凌风发疯的事在宫中偶有传出,但大多时候凌风都是以憨傻的形象示人,所以不少人并没有真的见过凌风发疯的模样。 此刻陆仁城一提醒,卢鸿升立刻就害怕了起来。 “大人,要不您赶紧出去躲躲?” 一旁,度支司陈卓偷偷地提醒道。 卢鸿升一愣,旋即冲着陈卓赞许地点了点头:“陈大人,你替我在这顶着,我这就去宫里面见圣上,请他来主持公道。” 陈卓立刻傻眼! 等你请来陛下,这户部怕是早就没了吧? 正在这时,凌风似乎已经彻底疯了。 他一个劲地自言自语,声音也越来越大,等到了后面就反复不停地一句话:“二哥能借,为什么我不能借?” “砰……” 凌风的情绪越发暴乱,双拳突然狠狠地砸向值班房中的桌子。 只听“咔擦”一声,那张在户部任劳任怨了十几载的长桌就此断裂。 卢鸿升瞬间吓得两眼暴突,这两拳要是砸在自己身上,那自己还能活吗? “卢鸿升,本殿下最后问你一次,这银子我能不能借?” 凌风砸完桌子,趁着卢鸿升惊吓的瞬间,一个箭步来到了他的跟前。 看着近在咫尺,鼻尖都快要贴上自己脸的暴走凌风,卢鸿升本能地就要求饶。 可就在这时,他瞥到户部衙门口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些人皆是来自于其他各部衙门,正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等着自己出丑。 “六殿下,你莫要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逼迫于我!户部从来就没有借钱的先例,不管是你还是其他皇子,都不行。” 为了面子,也为了户部的尊严,卢鸿升在这一刻选择了硬刚。 门外顿时传来一阵惊叹之声: “呵!真没看出来,卢大人居然还是个硬骨头,这都敢拒绝六殿下?” “他怕是没见过二殿下被六殿下揍成猪头的样子吧?这下好了,我们有大戏可看了。” “卢大人真是真英雄,居然敢跟一个疯子叫板,厉害!” “……” 门外各部同僚,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卢鸿升心里一阵骂娘,你们特么的有时间看热闹,也不知道派个人去给我通报一声陛下? 但其实,户部几次借钱给凌尊,都是吃的独食,其他各部因为无权插手,只能眼红。 这好不容易有意机会看你户部出丑,又哪会有人替户部喊冤? “你就是不肯借!就是欺负我!” 凌风此刻执拗得像头蛮牛,语气也满是那种疯子才会有的怪异之声,甚至还透着一股毛骨悚然的味道。 “六殿下,微臣真……” 卢鸿升试图用轻声细语的方式,来唤醒发疯的凌风。 可有句话叫做,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凌风心里一阵窃笑,暗想憨子就有憨子的好处,至少这发疯发狂,没人会去怀疑他。 “你看不起我是吧?” 突然,凌风一把抓住了卢鸿升的衣领。 卢鸿升竭力挣扎,脸色已经一片惨白:“不,不,六殿下天纵之资,老臣哪里敢…” 话没说完,凌风就已经一记老拳砸在了他的左眼。 这下过后,卢鸿升的两只眼睛彻底变成了熊猫眼,惹得门外看热闹的各部衙门之人一个个大笑不止。 就连从进门到现在都未曾开口的南宫清月,此时也是忍不住娇笑出声。 她之所以一直沉默,本意是为了看看凌风如何替淮南王府要回军资和抚恤金。 毕竟在她看来,凌风空顶着一个皇子的头衔,无权无势,又怎么可能说动户部? 但现在,她彻底看明白了,心中不由得道: “世人都以为你是个憨子,结果你却拿憨子来戏弄世人,这到底谁才是憨子呢?” “砰……” 南宫清月正心中有感的时候,凌风这边已经抓起卢鸿升,然后一个霸王举鼎,再将他狠狠砸向了旁边的椅子。 门口看戏的众人无不吓得脸色一白,后背发凉。 这发疯的六殿下还真是恐怖啊,这卢鸿升一把年纪了,骨头该不会散架了吧? “啊……痛死我了……” “老夫要告御状……凌风,你如此重伤于我,我就是拼了官不做,也要把你打入天牢……” “……” 卢鸿升不愧为户部尚书,到了这一刻竟还有如此勇气大骂凌风。 “对,应该去告诉父皇,为什么我明明也是皇子,可你就是不肯把户部的钱借给我?” 凌风像是突然被刺激到了一半,抓住地上卢鸿升的头发,就像是拖死猪一般地拖向了门口。 这一幕,别说是四周看戏的众人了,就是南宫清月这个恨极了卢鸿升的人,也不免为卢鸿升感到一丝心痛。 实在是这一刻的卢鸿升,不仅满身是伤,衣衫破烂,而且两眼乌黑,头发蓬乱,简直如同即将被拖去斩首的死囚一般。 “借!我借!” “求求你,六殿下,我认错,是我看不起你,对不起,我现在就把钱全部借给你。”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活活打死,这一刻,卢鸿升终究是怕了。 “真的愿意借我钱了吗?” 卢鸿升一说借钱,凌风立刻就像是清醒了过来似的,停下了动作。 卢鸿升连连点头,涕泪横流地道: “愿意,六殿下,我愿意把户部所有的钱都借给你。” 卢鸿升点头如捣蒜。 凌风一下就笑了,蹲下身,拍着卢鸿升的肩膀道:“你看你,我进来的时候就说我们是好朋友,你非得跟我见外。” “现在被我打一顿,舒服了吧?通透了吧?想通了吧?” “……” 卢鸿升满脸惊恐,双眼骇然地望着凌风,心里冒出一个问题:“这六殿下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但就在他心生疑虑的时候,凌风却又忽然憨子般叫嚷起来: “有银子咯!有银子咯!” 第23章 抢银子 凌风开心得像个孩子,可在场众人却只感到一股彻底的冰寒。 堂堂户部尚书,硬是被他打得开口求饶,主动出借银子。 那是银子吗? 可是朝廷的税收! 不少人虽然是在看热闹,但却也心思玲珑,已经联想到朝堂怕是要刮起一阵大风暴了。 若凌风真的“借走”户部的银子,那景帝必然震怒。 到时先不说凌风会被如何处置,单单就是之前二皇子凌尊从户部借走的银子,怕是要被重新提起。 到时慕山河一派,是否会趁此攻击? 近日朝堂,必然又要一阵腥风血雨了。 “二傻,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丢了,去里面搬银子。” 凌风亲切地扶起卢鸿升,然后得知税银近日才收上来,刚清点完还未来得及入库。 这倒是少去了他不少麻烦! “好。” 二傻一点头,被他吊在半空半天的陆仁城刚刚心头一喜,却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秒,他就直接一头撞在了门口的墙上。 “嘶……” 看戏的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不禁替陆仁城感到肉痛。 这可是迎面凌空撞墙,就这姿势,先不说难度系数如何,就光是听那声响,就足够让人牙疼的。 “卢大人,这么多银子,光靠我和二傻怕是办不完,你要不好人做到底,派几个人帮我搬走呗?” 凌风看着二傻进了后堂,笑眯眯地望着他的好朋友卢鸿升。 卢鸿升此刻已经彻底绝望,麻木地点了点头,冲着一旁胆战心惊的度支司陈卓道: “陈卓,你去叫一些衙役过来,替六殿下把银子搬走。” “是……是,大人!” 陈卓忐忑地点了点头,然后赶紧小跑着去叫人。 随后,一批衙役很快来到户部衙门,在凌风的吩咐下,快速地将所有税银搬走。 期间,六部衙门的其他官员,一个个幸灾乐祸,就差没上前帮忙搬银子了。 南宫清月已经有些呆滞了! 这可是朝廷的税银啊,就这么一番装疯卖傻,然后就堂而皇之地当着六部衙门所有人的面搬走了吗? 这个六皇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若是真傻,又怎么想得出这等办法借走银子? 可要他是假傻,他就应该知道强抢户部银子,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那都是要事后问责的。 哪怕他是皇子,一样要受到严惩,说不得直接就被贬为庶人了。 “娘子,还愣着干什么?走了啊!” 凌风的声音打断了南宫清月的思绪。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了眼凌风,此刻他正好站在门口,一缕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让他整个人犹如披上了一层神圣的金光,显得尤为的神俊、英伟。 “还愣着,等会卢大人就该反悔了。” 凌风没注意到南宫清月不自然间流露出的那丝小女儿的痴迷状态,催促道。 南宫清月瞬间清醒,暗骂自己这是失心疯了,居然对一个憨子皇子动心了? 她快走两步追上凌风,然后低声问道:“现在咱们去哪儿?” “当然赶紧把银子发了!这要是不发,等会就发不成了。” 凌风咧嘴一笑,顺势直接拉住南宫清月的玉手就这么快步冲出了六部衙门的大院。 南宫清月有些走神,什么叫做等会就发不成了? 但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过来,惊呼道: “你是怕卢鸿升去告御状,然后陛下会下旨让你把银子退回去?” 凌风笑着点了点头:“你别看那老小子刚才一脸臣服,其实他心里恨不得我死呢!” “我敢断定,这老小子一转身就会直冲皇宫,然后告我一个强抢税银的罪名。” “到时,不管我罪名是否成立,父皇肯定是第一时间要让我把银子吐出来的。” “所以我们得抓紧了,你赶紧让王妃去通知所有镇南军的家属,我们两刻钟之后在王府碰头,争取一次把抚恤金全部发完。” 一听这话,南宫清月终于头一次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她怔怔地看了凌风几秒,心中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谢谢你,凌风!” 南宫清月叫的不是殿下,而是名字,旋即她俏脸一红,迅速赶回淮南王府,连刚才凌风借机牵她手的事都没顾得上。 凌风笑望着她的身影,得意地道:“看来还是小郡主好哄,不像二老婆,哼哼……” 脑海里,不由得就浮现出慕云昭那清冷孤傲以及聪慧过人的模样。 另一边,户部衙门的班房里,一身狼狈的卢鸿升有意没做任何收拾,顶着两只乌青眼,在众多同僚幸灾乐祸的眼神下,匆匆离开了户部。 但在临走之前,他叫来了缺了一颗门牙的陆仁城,叮嘱道: “你立刻去通知二殿下,把此间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殿下,千万不要有任何隐瞒,懂吗?” 陆仁城点点头:“冻了。” 他的门牙在撞墙的瞬间被撞飞,此刻说话漏风,连声音也怪了几分。 “哼,这银子是这么好拿的吗?这次我要不让你凌风贬为庶人,我就是你孙子。” 卢鸿升心里暗暗发狠。 他虽然挨了一顿毒打,这顿毒打他不得不接,不然他就无法向二皇子凌尊交代。 同样的,他也不能借此理由去告御状,毕竟你户部尚书要是毫发无伤地让凌风带走银子,无论如何都是个失职之罪。 但现在他被毒打,还被诸多同僚亲眼所见,自然也就无责,反而还能卖惨,彻底把凌风搬倒。 淮南王府。 当南宫清月先一步回府并告诉淮南王妃凌风从户部借来了两百万两银子时,王妃彻底被吓了一跳。 两百万两银子,这是能借来的吗? 还是从户部手里。 “哎呀,母妃,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赶紧下令让所有镇南军的家属来王府。” “六殿下的银子马上就到,我们必须立刻全部发放出去。” 南宫清月心急如焚,这是唯一能够解决抚恤金的机会,她生怕迟则生变。 好在淮南王妃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当即下令,随后大批的镇南军家属便都先后收到了可以领取抚恤金的消息。 而这个时候,凌风恰好带着二傻和一众六部的衙役,将所有银子全部搬进了淮南王府。 第24章 六皇子万岁!! 此时,淮南王府的前院之中,已经聚集了不少镇南军的家属。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而且多为妇孺。 “今天我们真的能领到抚恤金吗?” 一名身子瘦弱的妇女,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那是她的女儿,头发发黄,两眼无神,显然是长期没有吃饱的缘故。 “王妃都让人把我们叫来淮南王府了,那肯定是真的了。” 有人充满希望地说着,可脸上却没有太大的笑容。 他们其实都知道一直以来,都是王府在自掏腰包,贴钱给他们当作抚恤金。 他们本不想要,但他们想要活着,就不得不接受。 “六殿下真的从户部抢来了银子?” 长廊下,淮南王妃犹自有些不信,忐忑之余,反复地问道。 南宫清月轻笑道:“母妃,真的,我陪着他一起把银子搬走的,这还能有假?” “可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呢?” 王妃越是心急,就越是担忧。 她不想让这些镇南军的家属失望,更害怕这些这些家属失望之后对淮南王府失去信任。 就在王妃心急如焚的时候,一阵吆喝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随后,一车车满载银子的独轮车被人推了进来。 凌风领头走在前面,大手一挥:“把银子全部倒在院子里。” 话音一落,“乒铃乓啷”的清脆声响中,白晃晃的银子便如同银河倾泻,慢慢堆积在了众人眼前。 这一刻,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银子!真的是银子!” “天啊,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这……这……我们终于能拿到抚恤金了……” “……” 银子还未发放,但那些家属们已经一个个泪流满面,相拥而泣。 淮南王妃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她的脸上却没有喜悦,而是深深的愧疚。 这些抚恤金,本就是这些镇南军家属的,可就因为朝廷拖延,害得这些本该享受国家荣耀的家属,一个个的食不果腹,有的甚至还没撑到今天,就已经饿死在了街头。 “老身在这谢谢王妃了!” 一名老妇激动地朝着淮南王妃跪下,她那佝偻的身子极为瘦小,那双枯瘦的双手微微颤颤,令人看了心疼。 王妃赶紧上前,一把将老妇扶起,动情地道:“老人家,这可万万使不得!” “你们的儿郎都是我淮南王府的兵,同样也是我淮南王府的人。” “这次大家之所以能够收到抚恤金,全赖六殿下帮忙,要不是他冒着巨大的风险,从户部拿来这些银子,大家恐怕依旧拿不到这些抚恤金。” 众人一愣,旋即一个个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凌风。 在这些阵亡士兵家属眼里,皇子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同时也是极为冷漠的存在。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抚恤金居然是六皇子要来的。 “六殿下万岁!”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旋即其他人便都跟着高声大喊了起来:“六殿下万岁!六殿下万岁……” 凌风有些发懵,这句万岁可不兴喊啊! 可看着这些淳朴的家属,脸上那激动和兴奋的样子,凌风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万岁就万岁吧!反正咱是憨子,也不怕御史弹劾。 “大家先别激动,咱们先抓紧把抚恤金领了才是正事。” 凌风压了压手,等到人群安静,就立刻对淮南王妃道:“岳母大人,抓紧吧,免得迟则生变。” 淮南王妃点了点头,立刻叫来了早就候在一旁的账房先生们,然后开始按照名册,快速发放抚恤金。 一旁,南宫清月看着那些陆续领到银子的家属露出热泪盈眶的样子,心里总算多了几许欣慰。 她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凌风身上。 这个憨子,此刻正满头热汗地帮忙,还时不时和那些家属闲聊成一片。 南宫清月忽然发现,自己从未在凌风身上看到过任何一丝高高在上的皇子样子。 更多的时候,他就像是个普通人,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压力。 “娘子,这些银子应该足够发放抚恤金了吧?如果还有剩余,就全部给我岳父大人送去南疆,免得他老人家为钱发愁。” 凌风不知何时来到了南宫清月身边,然后一如既往地用着不着调的语气道。 但这一次,南宫清月没再板着脸,而是露出一丝笑容,道: “殿下这一声娘子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不过你要真想让我当你娘子,就必须真的帮我父王平定南蛮才行。” 凌风咧嘴一笑:“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到时候别反悔。” 虽说之前淮南王妃就已经答应了此事,但终究是比不过南宫清月亲口答应。 “这是自然。” 南宫清月微微一笑:“不过……” 南宫清月正欲往下说,却不料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穿银色铠甲的侍卫。 “御前侍卫?” 南宫清月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凌风回头,却见两名御前侍卫已经走上前来,其中一人开口道:“六殿下,奉陛下之命,请您跟我们去一趟御书房吧!” “得,这是卢鸿升那老登告御状了。” 凌风心里早有所料,淡淡一笑,道:“行,走吧!” “六殿下,你……” 南宫清月有些担心,轻声唤道。 凌风摆摆手,咧嘴露出一个灿烂而自信的笑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你们抓紧点才是。” 说罢,也不等南宫清月回答,就领头带着两名御前侍卫出了淮南王府。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 一身是伤的卢鸿升此刻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自己的辛酸史,堂堂户部尚书,居然被皇子在户部衙门差点打死,简直是开了历史先河。 一旁,首辅慕山河神情肃穆,既不开口,也不表态。 对面,二皇子凌尊则一脸深思的表情,眼神中不时闪过几丝阴狠。 “陛下!那可是朝廷的税银啊,六殿下说抢就抢走了,这还有王法吗?” “历朝历代,就没有如此无法无天的皇子!陛下啊,这次你可不能再轻饶了六殿下啊!” 卢鸿升始终跪在地上,声音悲怆,表情痛苦,就差没有以头抢地了。 景帝眉头紧锁,脸上布满阴霾,冷声道: “卢爱卿你先起来吧,此事朕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景帝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通传太监的声音:“六殿下到!” 第25章 老寿星上吊——找死呢! 一听到通传声,凌尊神色顿时一凛,眼中精芒闪烁,嘴角已经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对于这个憨子老六,凌尊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但奈何他始终抓不到凌风的把柄,自然也就无法对他下手。 现在好了,这憨子居然胆大包天到去户部抢税银,这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呢! 是以,当凌风没事人一样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凌尊当即就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怒斥道: “凌风,你还不跪下认错?” 凌风吓了一跳,主要是凌尊这一声吼声音实在太大,是个人都会被吓一跳。 他鄙夷而嫌弃地扫了凌尊一眼,然后便径直走到景帝面前:“父皇,你想儿臣了?” 景帝本来憋了一肚子火,结果凌风一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反倒让他有些愣住了。 “凌风,你少在父皇面前卖弄你那些拙劣的表演,父皇叫你来,是来问罪的,不是来跟你扯家常的。” 凌尊感觉自己被无视了,心头顿时大怒,声音也不禁越发狠厉了几分。 凌风再次嫌弃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不作理会,憨笑着道: “父皇,是儿臣做错事让父皇生气了?父皇您说,儿臣一定改正。” “凌风,我在跟你说话,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 凌风三番两次地忽略自己,这让凌尊极为破防。 可他这次才开口咆哮,凌风便突然指着他的鼻子一痛臭骂: “我在和父皇说话,二哥你三番两次地打断我,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里父皇最大,我进来不跟父皇打招呼,难道跟你打招呼吗?或者是你觉得你比父皇还要大,我必须先跟你说话才对?” 凌风的话听着直白,甚至是直接,可带来的效果却是瞬间就吓到了凌尊。 景帝正值当年,他这个二皇子又怎么敢比皇帝大? 这老六脑子不好使,胡言乱语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害人。 “父皇,儿臣绝没有此意,儿臣只是急于替卢尚书抱不平,这才急着开口而已。” 凌尊冷汗直流,赶忙解释。 “行了,你用不着解释。” 景帝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目光看向凌风:“老六,卢尚书告你强抢户部税银,可有此事?” “强抢?没有啊!” 凌风茫然地摇摇头,道:“是卢尚书借给儿臣的啊!他说二哥最近要修葺避暑山庄,缺少银子,但我告诉他镇南军的抚恤金还没发放,要不就先借给我,让我发了。” “等到以后我赚了银子,再慢慢还给户部。” “六殿下,你……你……” 卢鸿升直接懵了,怒急攻心,好一会儿才道: “不是的,陛下!六殿下一进户部,就要强抢税银,当时很多六部衙门的同僚都看到了啊!” “至于镇南军抚恤金一事,六殿下更是从未提起,再说此事本就是户部之事,户部也一直在加快审核速度,期待能够尽快发放抚恤金。” 卢鸿升不愧是官场老油条,几句话就把凌风的话给推翻了。 可他忘了,凌风是个憨子,而景帝最相信的就是憨子的话。 特别是凌风刚才提到的那句话,那就是凌尊要修葺避暑山庄。 这些年,大景和铁真一族战事不断,因此国库一直吃紧。 景帝作为一个有抱负的皇帝,一直奉行着勤俭节约的风格,就连宫中,也被他特意下令不得奢华、浪费。 可凌尊身为二皇子,居然要在这种时间修葺避暑山庄,而且还敢开口跟户部借钱。 户部的钱袋子什么时候成了私人的人? “凌尊,朕记得你的避暑山庄两年前才修葺过一次吧?怎么今年又要重修?” 景帝沉声问道。 凌尊顿时有些心慌。 他没料到凌风一上来就直接揭他老底,以至于他都没有想好应对措施。 “怎么,回答不上来?还是说是老六又在污蔑你?” 景帝的声音已经透着一股怒意,眼神也逐渐锐利了起来。 “父皇,此乃子虚乌有之事!儿臣的避暑山庄一直好好的,根本就不需要重新修葺啊!” “至于老六所说的儿臣曾在户部借钱,更是无稽之谈。” “户部的银子那是朝廷赋税,我身为皇子又岂敢觊觎?” 凌尊赶紧回答,但心里已经狠狠地抹了一把冷汗。 “胡说!我去户部借钱的时候,明明听到卢大人说要借银子给二哥,而且一百万两不够,还要借给他两百万两。” 凌风一脸的恼羞成怒,气呼呼地道:“父皇,同样都是皇子,凭什么二哥能借钱,而我就不能借?这姓卢的狗贼,根本就是看不起我。” 说罢,凌风便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卢鸿升跟前,吓得对方脸色一白,惨叫一声的同时,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你自己告诉我父皇,是不是你自己答应借我银子的?” 凌风凶神恶煞地瞪着卢鸿升。 卢鸿升顿时吓得连连点头,哭丧着脸道:“是,是,是老臣亲口答应的,但那也是被六殿下逼迫的啊!” 好你个老小子,居然还在给我上眼药! 凌风心里一声冷笑,正想要开始装疯发飙,却不料首辅慕山河忽然道: “陛下,六殿下既然借银只是为了发放镇南军抚恤金,老臣以为此乃赤子之心,虽有过错,却也不算太严重。” “况且陛下今日刚提供了青苗法,此乃造福百姓之大功绩,依老臣来看,此事便功过相抵罢了!” 凌风错愕,他怎么也没想到慕山河居然会为自己说情。 景帝略微沉吟,目光扫向卢鸿升和凌尊:“卢爱卿,你觉得呢?” 对于镇南军抚恤金一事,景帝其实一直心里极为矛盾。 他一方面想要及时发放,另一方面却又因国库空虚而不得不装聋作哑。 现在凌风这么一闹,反倒是帮他下了决心,因此态度上立刻发生了转变。 “这个……这个……” 卢鸿升心有不甘,目光偷偷扫向凌尊。 可就在这时,凌风却嚷嚷道:“父皇,我不要功过相抵,都是借钱,凭什么我不可以?有本事咱们就查账,看看到底二哥借得多还是我借得多?” 此话一出,卢鸿升和凌尊顿时心头一颤。 两人之间的那点龌龊,可是经不起任何的盘查,一旦东窗事发,凌尊顶多就是退还借款,但他卢鸿升怕是要人头不保。 是以,卢鸿升当即道:“陛下,首辅大人言之有理,之前是微臣太过偏执了。” “不行!” 可让卢鸿升错愕的是,凌尊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反驳,只听他大声道: “父皇,纵然老六事出有因,但殴打朝廷大臣,公然抢夺税银,总得给朝廷一个交代吧?” “不如这样,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诗会,若老六能够在诗会上夺魁,那此事便就此揭过。” “但若是不能,理当严惩不贷。” 第26章 诗会 随着景帝的决定,御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卢鸿升是在庆幸劫后余生,得亏二皇子没有和凌风死磕到底,不然他小命难保。 而首辅慕山河则是有些狐疑,据他了解,凌风并不会诗词,景帝的这个决定无异于还是没有放过凌风。 “看来这次陛下的真的动怒了,毕竟六皇子这次打的不仅仅是户部,更是他这个皇帝啊!”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哪怕是皇子和皇帝,也一样如此。 慕山河刚才之所以站出来替凌风说话,纯粹是因为青苗法的确不凡,感念凌风的献计之情而已。 但不想,景帝依旧没有消火,但这也已经算是莫大的天恩了。 不然换做其他的皇子,哪里还有这等翻身的机会? 早就被打入天牢了。 “哼,父皇果然还说偏袒我的,明日我便让你这憨子丢尽脸面。” 二皇子凌尊心头冷笑,脸上却是换了一副表情,和煦地道: “六弟,你今晚可要多回去翻翻诗经,不然我怕你明日到了诗会,连一句诗都念不出来。” 凌风向来不喜欢读书,这诗词一道自然也是惨不忍睹。 凌尊已经迫不及待等着诗会到来,好让凌风出丑,顺带将他定罪。 可凌风却好似没意识到这一点似的,歪着头,憨傻地反问道: “什么丝巾,那不是女人带的玩意儿吗?” “……” 次日,一年一度的诗会在皇家北郊花苑举行。 大景这些年已有些重文轻武,诗词成风,而这北郊诗会便由此而来。 诗会当天,不仅文武大臣皆会齐聚,而且还有国子监学生、京都各大书院以及各地慕名而来的读书人前来参与。 其中,更有一些当世大儒,文坛大家降临,可谓是盛况空前。 “二傻,走,跟我去会会这些文人骚客们去。” 上午巳时,凌风带着二傻走进了皇家北郊花苑。 此时,整个北苑中已经人满为患,不管是懂诗的还是不懂诗的,都来到了这里凑热闹。 这里虽是皇家花苑,但在诗会这天却是完全对外开放,因此凌风一路走去,竟还看到了卖糖葫芦的小贩。 不过诗会真正的举办地点其实是在北郊花苑一处名为斜阳湖的湖中心上,湖不大,有四条用青石板修成的长桥从四个方向延伸到湖中心。 而湖中心里,则是几座连绵在一起的各式凉亭,足以容纳近百人。 此时,此次正式参加诗会比试的人均已到齐,唯独凌风还在来的路上。 “听说了吗?今次诗会,六殿下也会参加,这岂不是贻笑大方?” “六皇子?你们说的是那个憨子六皇子?” “小点儿声!那毕竟是皇子,虽然有些不学无术,可不是我们能随便妄议的。” “……” 一些儒生低声议论,好似发现了天方夜谭。 毕竟凌风在京都的名声的确不好,特别是在诗词歌赋方面,那纯粹就是招人嫌的存在。 “二哥,这憨子到现在都还没来,该不会是怕了吧?” 凌皓忍不住问道。 最大的一座凉亭中,景帝被群臣簇拥,外围则是一些当世名儒、诗词大家和国子监监生。 凌尊望了一眼天色,淡淡道:“来不来,他都罪责难逃。” “这倒是!今次总算是逮到机会,可绝不能再让他翻身了。” 凌皓恶狠狠地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诗会即将开始前,凌风带着二傻缓缓走进了凉亭。 两人一出现,现场顿时为之安静了一下。 旋即所有人都目光怪异地看着主仆二人,气氛一下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殿下,这些人都是哑巴吗?为什么不说话?” 二傻跟在身后,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凌风顿时有些无语,你这是怕不够招人恨是吧? 但下一秒,凌风却忽然眼前一亮,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大老婆、二老婆、小老婆,居然都来了!这是怕我输得太惨,然后来给我加油的?” 凌风心里乐了,径直走向了赵星遥、慕云昭和南宫清月所在的位置。 这时,三女也都看到了凌风,一个个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而精彩。 四周众人本来就因为二傻的一句话,已经有些动怒,结果却见凌风连景帝都不去拜见,就直接跑去了三女所在的位置,顿时一个个又是嫉妒又是愤怒。 “现场如此之多的文坛名家和大儒,又有父皇和满朝文武在场,六殿下一进来却不去见礼,反而直接跑去女眷区,简直毫无礼数,有失体统!” 凌风还没来得及和三女打招呼,凌皓便当场发难。 他这一声斥责,立刻就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其中不少人更是议论起来: “三殿下说得太对了!此等不懂礼数的皇子,简直是在给皇室丢脸。” “刚才六殿下那奴仆就已经足够无力的了,结果六殿下更加不堪,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仆。” “哎,此等盛会竟然掉进去了一颗老鼠屎,简直是有辱斯文!” “……” 众人纷纷指责,就连景帝和群臣也不由得投来了目光。 凌皓大为得意,心想这等情况,你凌风还不得立刻跪下道歉,以平众怒? 可结果,凌风充耳不闻,反而是一脸笑眯眯地来到了三女跟前,憨憨地道: “三位娘子,都在呢?” 他这一声问候,瞬间让现场众多年轻俊杰炸了锅。 赵星遥、慕云昭、南宫清月,哪个不是京都年轻一代的梦中情人? 多少人为了这三个女子而愁断了相思肠? “可恶!简直是无耻至极!” “天呐,我的星遥仙子,他是怎么喊得出口的?” “慕仙子,那可是我毕生所爱啊!六皇子你个不学无术之辈,如何能配得上才华横溢的慕仙子?” “岂有此理,我要和六殿下决斗,他居然敢抢我的清月仙子!我要决斗!” “……” 一群年轻俊彻底破防,再不复刚才的气定神闲,一个个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纷纷炸毛。 “你倒是有胆气,当着我们三人的面还敢直接喊娘子?你就不怕被这些人打死?” 慕云昭脸色清幽,一如既往地犹如雪山白莲,特别是那语调,始终高高在上犹如女王似的。 “一群跳梁小丑,我一个就能打他们十个。” 凌风不以为意的说道。 “哼,就会吹牛!” 赵星遥冷哼一声,扫了一眼南宫清月,对着凌风道:“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强抢税银是多大的罪?为了个女人,你值得吗?” “六殿下那是为了镇南军的阵亡家属,可不是为了什么女人。” “星遥姐姐好歹也是军人出身,怎么会说出这等无知的话来?” 南宫清月淡淡一笑,然后主动起身来到凌风跟前,低声道:“清月谢过殿下昨日之恩,等会若是殿下受罚,清月必不会独善其身。” 她声音很轻,而且是有意凑在凌风耳边,这一幕,顿时让在场不少青年俊杰彻底心碎。 第27章 争风吃醋 “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做作,也不害臊。” 赵星遥当即有些火大,可她不善口舌之争,只能怒声喝道: “我若是你淮南王府,绝不会让殿下去冒这等风险,这抚恤金既是军中之物,自然要用军人的方式拿回来。” 南宫清月绣眉一蹙:“星遥姐姐身强力壮,身手不凡,可清月只是个弱女子,自然只好让殿下冒一点风险了。” 昨晚南宫清月其实很担心凌风会不会因此受到重罚,但淮南王妃却觉得凌风毕竟是皇子,而且景帝先前本也有意发放抚恤金,应该只会小惩大戒。 是以,南宫清月此刻才有心思和赵星遥斗嘴。 不过她这茶里茶气的表演倒是让凌风一阵心惊胆战,他才发现南宫清月这妮子居然还是个茶艺高手。 赵星遥那直脾气,显然不是她的对手。 “南宫清月,你居然敢说我身强力壮,有本事我们打一场。” 果不其然,赵星遥当即就暴走了。 可南宫清月却是轻轻一笑,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座位,淡淡地道: “清月只是弱女子,自然不是星遥姐姐的对手。” “而且等会要是殿下被陛下责罚,清月还要照顾陛下呢,可不像在这个时候手上。” 赵星遥瞬间升温,满脸涨红地指着南宫清月想要贬低一二,可好半天她都没能想出一个词来。 “星遥姐姐不心疼六殿下,清月自会心疼,毕竟淮南王府的确得了殿下的好处。” 南宫清月火上浇油,丝毫没惯着南宫清月。 “南宫清月,你不要脸!” 赵星遥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毫无杀伤力的话来。 一旁,凌风虽然有些错愕,但却是一脸的笑意。 这女人越是因为一个男人而斗嘴,那就证明这个男人越是重要。 “殿下笑得如此得意,看来这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距离殿下已经不远了。” 慕云昭清冷的声音传来,凌风立刻回头,露出一个讪笑: “娘子这话说的,齐人之福怎么够?我全部都要。” “是吗?” 慕云昭诡异一笑:“我原本想着殿下好歹也是为了抚恤金而触怒了陛下,便想着若是今日你真才参加诗会,便偷偷地替你写一首诗,也好让你躲过一劫。” “但现在我倒觉得殿下不需要云昭的帮忙,也能够顺利夺魁,毕竟你可是要一口气娶我们三个的真男子啊!” 慕云昭的才华在整个京都,乃是整个大景,那都是极为有名的。 特别是她在诗词一道上的造诣,更是令不少文坛大家钦佩至极,可谓是当代的女诗仙。 “殿下,你快恳求一下慕姐姐啊,她若帮你,你就算不能夺魁,也一定不会输给二皇子的。” 南宫清月眼前一亮,当即提醒道。 “那到用不着!” 凌风摇了摇头,出人意料地拒绝道:“不就是作诗吗,我还是会的。” “……” 南宫清月直接无语。 “这个大笨蛋,又开始吹牛了。” 赵星遥恨铁不成钢地道。 “那我就先恭贺殿下夺魁了。” 慕云昭轻轻一笑,然后就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样子。 而也就是在这时,诗会终于正式开始。 先是一名凌风不认识的诗坛大家罗里吧嗦地讲了一大堆,然后再由景帝亲口宣布比试开始,这诗会就算是真的开场了。 这其中的规则倒也简单,就是由景帝连出三个主题,在场所有儒生皆可参加,随后进行现场点评,最优者胜出。 “老六,我劝你还是乖乖认输吧!就你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写出来的诗也是狗屁不通,到时真写出来,也只是被人嘲笑而已。” 凌皓缓步走来,贴脸就是一顿嘲讽。 凌风本不想理会,但心思一动,计上心来,便佯装生气地道:“三哥,我只是憨,不是傻,我是会作诗的!” “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念一首。” 旋即,凌风也不等凌皓答应,表情认真的便开始吟诵: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花丛都不见。” 此诗一出,凌皓当即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四周众人更是哄笑声震天,那笑声仿佛要把凉亭的屋顶给掀翻。 “这个憨子!讨厌死了!” 赵星遥一阵气恼,这家伙明明不会诗词,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六殿下的诗词水平,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南宫清月羞愧地低下了头,心里一阵苦笑。 唯独慕云昭,始终目光清澈,安静地注视着一切。 “你们都笑什么?你们能做出我这样的诗吗?” 凌风似乎有些生气,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满。 “六殿下,我们不是笑话你,是笑我们自己水平确实不如殿下,这等绝世好诗,我们一辈子也做不出来啊!” 有人实在忍不住,大声地揶揄道。 凌风立刻转怒为喜,颇为自傲地点了点头:“嗯,你这个人说话还怪好听的,以后谁要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 那人顿时摇头,连连缩回了人群之中。 “老六,佩服啊佩服!” 凌皓强忍着笑意,无比狡黠地道:“老六,刚才那诗只能证明你会写诗,但不能证明你一定能赢得今日诗会的魁首,要不你再念一首如何?” 凌皓这是觉得凌风丢脸丢得不够多,有意蛊惑道。 可让他错愕的是,凌风居然没有上当,反而双手叉腰,一脸张狂地道: “不行,我再念一首,你们就怕了,就不敢跟我比了。” ”……” 现场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 不远处的景帝早已黑了脸,这个老六,简直丢人到家了。 “这憨子,气死我了!” 赵星遥气得就咬牙切齿。 可让他们更生气的是,凌风似乎是被四周的嘲笑声气到了,居然傻傻地扬言道: “二哥,看到了吗?这么多人都在笑话你呢!” “你要是还不服气,那我就开个盘口,无论是谁都可以来下注,赌注一比一如何?” 凌风一脸得意扬扬,可这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就只有四个字——人傻钱多! 你一个不学无术的皇子开盘口赌自己必然夺魁,还是一比一的比率,这跟送钱有什么两样? 这一刹那,别说是凌皓了,就是那些大臣们都不禁怦然心动。 这白捡钱的机会,怎么能够错过? 第28章 下注 “好,那我就下注十万两,赌你必输无疑。” 凌皓当即大喝一声,然后迅速从怀里掏出了一堆银票,强塞给凌风,生怕他会反悔似的。 凌风心里不由乐了,他还真没看出来凌皓居然这么富有,居然随身就携带了十万两银票。 “哼哼,我赢定了!二哥你等会可别哭鼻子哦。” 凌风迅速将银票收好,然后拍着胸口,一脸的得意。 “六殿下,我等也能下注吗?” 一旁,一名好热闹的儒生,怯生生地问道。 凌风当即点点头,颇为豪气地道:“我都说了,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这意思是说,只要是人,就能参加,畜生除外哈!” 他这一番近乎废话,却有透着一点骂人意思的解释,不但没有吓退众人,反而激起了众人的好胜心。 “我下注一百两!” “我下一千两,就赌六殿下拿不到魁首!” “我也赌六殿下必输,我下注十两。” “……” 四周的儒生全都疯狂了起来,毕竟刚才凌风说了,只有畜生不能下注。 换句话说,不下注的都是畜生。 在场众人哪个不是才华横溢之辈,岂能被一个憨子骂去? 随着儒生们的疯狂下注,那些在座的臣子们也逐个忍不住开始手痒。 景帝一脸阴沉,淡淡地道:“这老六不知天高地厚,诸位爱卿若是手痒,便替朕给他一个教训就是。” 景帝这会儿是真有些动怒了。 你个老六,平日憨傻也就算了,可这是一年一度的诗会! 你竟敢愚蠢到自开盘口,岂不是把脸都丢到天边去了,简直就是有损皇家颜面啊! 于是,在景帝的有意怂恿下,在场的大臣纷纷“凯康解囊”,当即下注。 其中下注最狠的就属户部尚书卢鸿升,居然拿出了五万两。 至于其他六部衙门的主官,也是一个个毫不手软,少则几千两,多则一两万两。 终于,一刻钟后,众人下注结束。 而这个过程中,因为下注人数和数目实在太大,以至于最后凌风不得不让南宫清月替自己收钱、记账。 “殿下,要不你还是逃吧?” 南宫清月看着账本,一阵心惊肉跳,这次赌注的总额居然足足五十万两。 这笔钱,都堪比一些地方州府半年的税银了。 “胡闹!这么多银子呢,你舍得还回去吗?” 凌风瞪了她一眼,南宫清月一愣,嗔怒道:“殿下,你清醒点,你怎么可能夺魁呢?你现在不逃,等会可就要赔出双倍了,那可是一百万两啊!” “那我要夺魁了,不仅免于责罚,而且还能给镇南军五十万两军资,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凌风笑道。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啊!” 南宫清月虽然茶艺满满,但此刻却是真情流露,凌风到这一刻都在想着淮南王府,她如何能够不感动? 可就在这时,景帝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只听景帝朗声道:“诸位爱卿以及我大景的年轻才子们,诗会正式开始,便由朕来出这第一题。” 所谓的出题,其实就是设定一个作诗的主题思想,众人围绕这个主题,各自作诗,分出胜负。 “如今我大景虽内忧外患,但我大景读书人却是人才辈出,因此今日这第一首诗的主题便是读书为何!” 读书为何? 意思就是读书是为了什么? 这一题的内容极为宽泛,有人读书是为了当官,有人是为了求财,也有人是为了施展抱负。 因此此题一出,现场当即就热闹了起来。 “此题限时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由陛下和在场各位大儒及诗坛名家点评,得出优胜者。” 御前太监高声宣布。 “此等主题,虽然好写,但却很难写出能够打动人心的的诗句来。” “是啊!自古以来,类似诗词实在太多,看来我得好好斟酌一番才是啊!” “此次诗会有陛下在场,此诗就应该朝着为我大景开创盛世的角度去写才对。” “……” 不少儒生已经开始低头书写,也有人在相互讨论,试图寻找捷径。 唯独凌风这里,此刻正数着一张张银票在傻乐。 “这个憨子,都这个时候来,还抱着银票傻笑呢!” 赵星遥实在忍不住,立刻走了过来,提醒道:“殿下,别人都开始落笔了,你还不赶紧多想想?” “不就是一首诗嘛,哪里需要想,我张口就能来。” 凌风咧嘴一笑,憨厚的模样不禁让赵星遥心头一痛,暗想这个憨子,都快被人坑得万劫不复了,结果还这么傻乐着。 “都怪你,好好地让他去抢税银干什么?他要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星遥杏眼一瞪,冲着南宫清月就是一顿怒斥。 南宫清月也觉得委屈,毕竟强抢税银的事是凌风主张的,她拦都拦不住。 至于今日这赌注,她更是猝不及防。 “哼,谁要你操心了?就算殿下输了,大不了我拿整个淮南王府来赔就是了。” 茶艺师南宫清月冷冷一笑,毫不退让。 “你……” 赵星遥气急败坏,刚要驳斥,却听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叹之声: “二殿下果然不愧是天纵之才,短短时间,竟能写出这等传世名作!” “此诗读来,当真是让人茅塞顿开,大有一种开悟的感觉啊!” “读了二殿下的诗,我等方知读书为何,此诗不仅能够传世,而且还能够明志啊!” “……” 接二连三的赞叹之声此起彼伏,以至于让赵星遥和南宫清月都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六殿下,我觉得你已经可以跑路了。” 正在这时,慕云昭已经从人群那边回来,目光平静地望着凌风。 “慕姐姐,二殿下的诗真的有这么好吗?” 南宫清月忍不住问道。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慕云昭扫了一眼凌风,又道:“殿下,输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愿意认输,你好自为之。” “凭什么认输?万一六殿下能赢呢?” 赵星遥反驳道。 她性子火爆,而且直来直去,虽然她不愿意嫁给凌风,但毕竟凌风替赵家找回来镇国剑,光这一点,赵星遥就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凌风。 “那你替她赔那些赌注,还是你替他写诗?” 慕云昭云淡风轻地回击,赵星遥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 “殿下,我觉得慕姐姐说得对,你还是赶紧逃吧!” “二殿下那首诗,的确不凡,这会儿就连那些诗坛大家都已经看得爱不释手,频频夸赞不已。” 南宫清月在看过了凌尊的诗后,又走了回来,就是这小脸满是无奈和沮丧。 “凌尊真有这么厉害?” 赵星遥有些嘴硬,然后冲着慕云昭道:“你不是京都第一才女嘛,给他写一首不就完了。” “那你让他求我啊!” 慕云昭嘴角微微扬起。 “停!” 凌风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喊道:“话说我还没写呢?你们一个个这么急着给我判死刑是什么意思?” 第29章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听到凌风犹如孩童般不服气的话,在场众人无不低头掩笑。 谁不知道你六皇子那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陛下让你参加诗会,那不过是为了给你开罪,还真把自己当成才华横溢的才子了? "二殿下这首《勤政》,当真是字字珠玑啊!" 一位诗坛大家由衷地赞叹道,仿佛没有听到凌风刚才的那一声反问。 "''夙兴夜寐思社稷,一寸丹心照汗青'',这等胸怀,这等才情,实乃我朝之福!" 群臣之中,一名翰林院掌院学士摇头晃脑地品评着,白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 随后,其他人便纷纷开始不吝赞美之词,争先恐后地赞叹起来。 这一幕和凌风刚才那句话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显得他越发地不被人重视,甚至犹如小丑一般。 众星拱月般被簇拥的二皇子凌尊,身着月白色锦袍,腰间玉带流光,面带谦逊的微笑站在中央。 他不禁心生得意,目光充满挑衅和鄙夷地扫了一眼凌风,微微欠身向四周致意: "诸位大人谬赞了,本宫不过略尽皇子本分,将心中所想付诸诗文罢了。" 在场的文臣们纷纷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就连景帝,也在此时对凌尊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要说诗词才华,凌尊的确不愧为翘楚。 "我看今日诗会,魁首已定。" 国子监祭酒捋着胡须,环视众人:"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这特么的是真的不把我当人看了?” 凌风不由咒骂,干脆径直走到一张桌案前,磨墨提笔。 众人被他的动作吸引,一个个却越发地嘲笑起来。 "六殿下,这诗会可不是儿戏,若是作些打油诗,恐怕有损皇家体面。" "是啊六殿下,您那手字...咳咳..." “意气之争,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 面对满场讽刺,凌风却似浑然不觉,竟隐隐有一股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大气势。 “哼,故作镇定,虚张声势。” 凌尊不由冷笑,并不将凌风放在心上。 可就在这时,凌风已经落笔。 “这家伙,难道真的会写诗?” 赵星遥心中不免嘀咕,忍不住走了上去。 她这一过去,倒是又一小部分人也围了上去,当然,这些人只是想看凌风到底如何出丑而已。 “这憨子,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南宫清月轻咬嘴唇,心里既有些替凌风不值,又有些气恼。 她看了眼慕云昭,低声道:“慕姐姐,你觉得六殿下真的会写诗吗?” “会写又如何?他必须夺魁,才能免于陛下的责罚。” 慕云昭神色冷傲,淡淡地道。 南宫青叶眼神不由得一暗,是啊,会写诗又如何? 二皇子凌尊的那首诗得到了全堂喝彩,就算凌风能够写出诗来,不一样是输? 这一刻,南宫清月有些自责和愧疚。 可就在这时,一声惊呼忽然从人群中传来。 "祭酒大人怎么了?"有人好奇地问道。 国子监祭酒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着纸面,喃喃道:"这...这字..." 众人这才察觉异样,纷纷围拢过来。 只见雪白的宣纸上,一行墨字力透纸背,气势磅礴: "为天地立心" 五个大字如龙飞凤舞,笔力雄浑而不失灵动,结构严谨却又气韵生动,竟是一手令人叹为观止的好字! "这...这真是六殿下写的?" 一名擅长书坊的大儒声音发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其实,真正让人觉得震惊的是这短短五个字中蕴含的宏大志向。 为天地立心——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胸怀! 这与二皇子那勤政爱民的普通志向相比,简直如同皓月与萤火之别! 凌风对周围的惊呼充耳不闻,继续挥毫: "为生民立命" 第二句一出,一名翰林院学士猛地倒退两步,险些跌倒。 他面色潮红,胡须乱颤:"这...这..." 慕云昭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一双美目死死盯着凌风的背影。 她自幼饱读诗书,自然明白这两句的分量。 这绝非一个憨傻之人能写出的文字! 凌风运笔如飞,第三句已然落成: "为往圣继绝学" "好!" 一声暴喝突然响起,竟是当朝首辅大人拍案而起。 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臣此刻激动得满脸通红,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好一个为往圣继绝学!殿下此志,老臣...老臣..." 最后一句,凌风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为万世开太平" 最后一笔落下,整个花苑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地盯着那四句诗,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这...这..."二皇子凌尊面色惨白,眼中瞬间失去了光彩。 他引以为傲的《勤政》诗在这四句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赵星遥双手捂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慕云昭则泪光盈盈,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 南宫清月更是神色复杂,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位"憨傻"的六皇子。 凌风放下笔,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挠挠头道: "写得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这句谦辞此刻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惊雷。 国子监祭酒第一个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臣有眼无珠!殿下大才,老臣...老臣请求重回国子监上课!" 这一跪顿时让在场读书人无不颜面扫地,刚才他们可没少嘲笑凌风,顿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首辅大人颤巍巍地走到凌风面前,深深一揖: "殿下此诗,志存高远,气吞山河。老臣为天下苍生贺,为江山社稷贺!" 景帝目光灼灼,难掩心中喜悦。 凌风毕竟是皇子,一个皇子做出这等诗来,他这个皇帝自然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老六,朕以往倒是真的低估你!但今日你能写出这等诗句,也不枉朕平日对你的教导啊!” “……” 凌风有些无语,这老登什么时候教过自己了? "风儿...这诗可有诗名?" 景帝问道,众人也立刻纷纷望了过来。 实在是这横渠四句太过震古烁今,此四句一出,所有的劝学诗词都将黯淡无光。 “诗名?我没想过啊,要不父皇帮忙题一个呗!” 凌风此言一出,连同慕山河在内的大臣和那些大儒们顿时一个个就眼红和恨铁不成钢起来: “这个憨子,如此传世名句居然连诗名都没想好?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第30章 保家卫国之诗句 横渠四句严格来说不算传统诗,但其又具有诗的凝练和气势。 因此,这四句后来被定义为无韵之诗的一种。 不过眼下并无人敢质疑这一点,最主要的就是,凌风已经把此诗的命名权让给了景帝。 这可是能够名传千古的机会啊! 景帝心中不由大笑,看向凌风的眼神不禁越发地温和。 “此诗道出了天下读书人读书的终极目标,即如此,那朕便将此诗名为《景帝训六子之劝学》,诸位意下如何?” 景帝双目含笑,颇为自得。 这诗名一旦坐实,景帝可是要比凌风这个作诗的还要名传千古。 “无耻!” 慕山河心里念叨了一句,但脸上却是笑道:“陛下圣明!老臣为陛下能有六殿下此等皇子而感到庆贺!” “沽名钓誉,这憨子六殿下简直就是愚蠢,居然亲手让出了这等名流千古的机会。” 国子监祭酒恨恨地瞪了凌风一眼,可那边终究是皇帝,他也只能跟着附和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诗可名垂万古,陛下势必也将被历史铭记,成为一代典范。” 随后,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一阵彩虹屁不要钱地全部拍给了景帝。 “你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做出这样的诗来的?” 赵星遥很是高兴,拉着凌风就是一番追问。 “我梦里梦到的!” 凌风咧嘴憨笑。 “哼,鬼才信你。” 赵星遥皱了皱鼻,没好气地瞪了凌风一眼,赌气离开了。 “殿下,想不到你居然如此能够藏拙,害得清月好一阵担心呢!” 赵星遥一走,南宫清月就靠了过来,语气幽怨,模样动人。 凌风暗叹果然不愧是三女中的茶艺高手,笑呵呵地回答道:“我没藏拙啊,这首诗我早就会了,只是从来没写过啊!” “真的吗?那是哪位大家教给殿下的?” 南宫清月眼中流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娇笑着问道。 “是我梦里一个白胡子神仙教我的,而且还不止一首呢!” 凌风装傻充愣,南宫清月干笑一声,娇嗔道:“殿下,你莫要骗我,这世间拿来的白胡子神仙?” “我这没骗你,他教了我几百首诗词,只不过我脑子不太好,一下子想不起来了而已。” 凌风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窘迫。 “你……” 南宫清月自然不信,刚准备撒娇生气,却听景帝那边正好宣布了第一场比试的结果。 “此次比试,凌风获胜,但大家不用气馁,诗会一共三场比试,诸位才子仍有机会。” 顿了顿,景帝接着道:“这第二场比试,诸位便以保家卫国这四字为主题,同样限时一炷香的时间,开始吧!” 如今的大景,战事连年不断,因此这类保家卫国为主题的诗倒是一个主流。 其中特别是边塞诗、战场诗,更是诸多文人墨客的钟爱。 “这个该死的老六,不知道从哪骗来的这四句,简直可恶!” 凌皓愤愤不平,他绝不相信凌风能写出横渠四句,气得咬牙切齿。 凌尊目光阴沉,冷声道:“诗会是三局两胜,他能够走运一次,不可能次次走运。” “这一场是保家卫国,我必然这憨子输得体无完肤。” “那当然了!二哥!你的诗才本就名满京都,若非老六无耻剽窃,刚才就该你获胜才对。” 凌皓立刻拍马道。 凌尊颇为受用,露出一丝笑容:“行了,你继续留意这个老六,我来写诗。” 不得不说,凌尊虽然阴险毒辣,但其自身才华,别说是几个皇子之中了,就是放眼整个京都,也的确是顶尖的存在。 “这一场,我无论如何都要赢。” 凌尊略一沉思,便开始落笔。 与此同时,场中其他才子也早已纷纷下笔,气氛一时显得紧张无比。 “六殿下,清月替你磨墨可好?” 凌风意外赢了第一场,这让南宫清月起了好奇心。 此刻,她正站在桌案旁,一边替凌风磨墨,一边娇滴滴地问道。 凌风知道她是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写出诗来的,便也不揭破,笑嘻嘻地道:“有我家娘子替我磨墨,这第二场我必胜无疑。” “呸!不要脸!” 赵星遥气呼呼的声音传来:“六殿下,我劝你见好就收,反正你已经赢了一场,陛下总不至于重罚于你。” “你怎么就认定殿下会输呢?” 南青清月娇笑一声,揶揄道:“星遥姐姐,好歹六殿下对你赵家不错,可你为什么就看不起他呢?”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殿下了?” 赵星遥怒了:“倒是你这个骚狐狸,一个劲怂恿殿下继续比试,他要是输了,你就开心了?” “可殿下不一定会输啊!” 南宫清月恰好在此时磨完了墨,便又伸手替凌风卷起衣袖,柔声道:“殿下,可不能脏了衣服。” 这贴心的模样,直看得四周其他儒生眼睛都直了,有些人甚至一个走神,直接斩了卷。 “你……” 赵星遥气急,她一个女将哪里会是茶艺师的对手。 不过好在这时一道惊呼声打断了两人的争风吃醋,两女同时回头,却见几名大儒情绪激动地围在凌尊身边,满脸激动的表情。 “男儿若遂封侯志,不护山河誓不还,好啊,好啊!此诗有大志向,大气魄,更是有大决心啊!” 一名大儒对着凌尊的第二首诗称赞连连,言语之中已然满是欣赏。 “二殿下不愧是名满京都的诗才,这等千古佳句,竟能信手拈来,实在是令我等读书人羡慕和惭愧啊!” “是啊,这句‘不护山河誓不还’,当真是让人听了热血沸腾!” “雄心壮志,呼我大景山河,此诗当为魁首。” “……” 不得不说,凌尊的这首诗,单单是这两句,就已经是傲视群雄了。 在场儒生,自然不乏诗才出众之辈。 可凌尊的诗一出,不少人却都已经绝望地摇了摇头,悻悻地丢下了笔墨。 “好,尊儿此诗深得朕心,这才是一个皇子该有的气魄。” 景帝放声大笑,尤为自傲。 四周大臣当即一个个跟着附和,赞赏之声不绝于耳。 但这次,凌尊却没露出太多的笑容,而是径直来到了凌风身边,道:“六弟,我的诗已经写完了,还请赐教!” 他自信满满地盯着凌风,却发现他那纸上却是一片雪白,不由得讥笑道: “怎么,你的运气用完了?这第二柱香都快烧完了,你居然连一个字都没写?” 第31章 千古绝句 “哎呀,时间真的快用完了。” 被凌尊一说,凌风假装后知后觉地惊呼了一声。 随后,他赶忙拿起毛笔,却不慎又打翻了砚台,袖子上顿时一片漆黑。 这手忙脚乱的模样,顿时令四周众人一阵嗤笑。 “就这笨手笨脚的模样,他是怎么写出刚才那四句诗的?” 有人忍不住质疑。 但立刻有人小声提醒,窃窃私语道:“六殿下好歹是皇子,皇宫中什么孤本、古籍没有?” “或许他正好看过这么几句记在了心里,不然为什么平日从未显露过任何才华呢?” “老六,你这是怕了?” 凌尊见凌风这副模样,不禁有些不屑:“你若是怕了,那就干脆认输,也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那可不行。” 凌风摇头像个拨浪鼓,嘴里嘟哝道:“我还有好多诗在脑子里呢,随便写两句就能赢你。” “哼,大言不惭。” 凌尊冷笑:“你莫不是以为刚才第一局侥幸赢了,就真把自己当成是诗仙了吧?”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当即一个个捧腹大笑起来。 一个憨子,又怎么可能会是诗仙? 可凌风就好似没听懂凌尊的羞辱之意,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真的,二哥!上次你害我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在梦里,我遇到了一个白胡子仙人。”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然后我脑子里就平白多了这么多的东西。” 凌风说得煞有介事,加之这个时代本就迷信,四周众人一下子反倒不敢笑了。 毕竟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没人敢胡乱质疑。 凌尊眼见众人被凌风唬住,心中一恼,斥责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休要胡言乱语。” “切,你不信?那我写出来给你看就是了。” 凌风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凌尊,活像一个被冤枉了孩童。 众人不禁哑然,这六皇子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憨憨傻傻,不像个成人。 “你们都给我闭嘴,别打扰他写诗。” 赵星遥忽然一声呵斥,吓得众人纷纷一愣。 她狠狠地瞪了凌尊一眼,同时又懊恼地对着凌风道:“他们在故意拖延你的时间,好让你写不出来,你再跟他们胡扯下去,就真的是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赵星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凌皓当即反驳:“是老六自己要跟我们闲扯的,怎么就变成我们去故意拖延时间了呢!” “再说,以他的水平,我们需要这样吗?” “就是!刚才那一场不过是六殿下侥幸而已,还真把六殿下当成是读书人了?” “读书人?读书人又怎么会被逐出国子监的?” “明明就是自身才华不行,却非得去怪别人,真是令人可笑。” “……” 赵星遥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引来了众多儒生的集体攻击。 他们其实一部分早已投靠了凌尊,还有一部分则是想投入凌尊门下,毕竟放眼大景整个皇室,也唯有凌尊这个二皇子是称得上真正的如日中天。 只要成为凌尊的门客,自然也就意味着平步青云了。 “你们嘲笑别人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慕云昭突然开口。 众人顿时一愣,旋即扭头看去,竟皆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只见凌风那边,竟已经写完了整首诗,正趴在桌面上吹干墨迹,模样着实滑稽。 不少人本来想要发笑,却发现自己身边同伴此刻却都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凌风刚写的那首诗。 他们的脸上,满是震撼和不可置信,有的人甚至下意识地摇起了头,显然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铁真终不还。” 有人忍不住轻声念了出来,四周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一名大儒迅速挤开人群,情绪激动地道:“千古绝句!千古绝句啊!” “此诗一出,其他所有的战场诗已然成了笑话。”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铁真终不还!此诗不仅生动描写出了战场的残酷,而且也表达出了诗人对于收服国家失地的那种悲壮决心。” “这到底要经历多少场战役,才能让坚固的黄金甲被战场的黄沙磨穿?单单这半句,便已然胜过了其他无数的战场诗。” 说话的是一名诗坛大家,此人年轻时曾从军,因此最擅战场诗。 可眼下,这位诗坛大家颤抖的轻轻将凌风的那首诗捧在了手心,如获至宝,老泪纵横。 “陛下,末将向来就是个粗鄙的武夫,一向看不起这些读书人。.” “可今日六殿下的这一首诗,却是让末将忍不住想要落泪。” “当年末将奉旨镇守边关,若有此诗激励,纵然是战死,也不愿意轻易回京。” 一名军中老将不由得唏嘘感慨。 他忽然朝着景帝一个跪拜,大声道:“陛下,请您下旨,允许老臣前往边关,这一次老臣原死守边疆,不破铁真终不还。” 谁也不曾想到,一首诗,居然能让一个已经年迈的老将军宁愿放弃含饴弄孙的生活,也要重返战场。 景帝不由得吃惊,但心里却是大为的高兴。 诗词的作用不仅在于歌功颂德,更在于激励人心。 “陈老将军,快快请起!” 景帝上前将那老将军扶起,畅快笑道:“大景有你这样的先辈,又有风儿这样的后辈,迟早会将所有的失地都收复的。” “末将愿领兵前往边疆,替天下百姓镇守边关。” “末将也愿前往。” “微臣愿弃笔从戎,跟随这些将军冲上战场,誓要杀尽铁真一族。” “……” 满朝文武之中,此刻居然有不少人争先恐后地站了出来,纷纷请旨参战。 景帝大为动容!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却不曾见过此等盛况。 按照以往,谁愿自发前往边关,毕竟那是苦寒之地。 可现在,就因为凌风的一首诗,这些人居然都跟打了鸡血一般,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好,好,你们都是我大景的好男儿!” 景帝激动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赶紧起来,他大笑道:“我大景有你们这样的儿郎,朕心甚慰!” “至于这铁真一族,大家不必着急,有朝一日朕必然要将这异族赶尽杀绝。” “陛下威武!陛下圣明!” 如巨浪般的欢呼声在这一刻冲天而起,仿佛要掀翻这凉亭的屋顶。 所有人都面色亢奋,热血沸腾,有种想要冲上战场厮杀的冲动。 可唯独,凌尊和凌皓此时面色阴沉如水,如毒蛇般恶狠狠地盯着凌风,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 “风儿,你过来!” 景帝满是笑意的声音忽然传来。 第32章 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铁真终不还 伴随着景帝的呼唤,现场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凌风身上,有羡慕,有钦佩,也有嫉妒。 “你先是作出了《景帝训六子之劝学》这般名垂万古的诗句,现在又写出这么一首激励人心的战场诗,朕无论如何都要赏你一次。” “你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朕一定满足你。” 景帝心情前所未有的痛快,连带着看向凌风的眼神也充满了溺爱。 这个六子,虽然有些憨傻,但光是今日的表现就足以掩盖他一切的缺点。 “殿下,赶紧让陛下免除你强抢税银的大罪啊!” 凌风身后,南宫清月低声提醒,语气急迫。 赵星遥也跟着附和:“快点说啊!” 唯独慕云昭没有开口,但眼神中的那抹关心和希冀却也足以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态。 眼下,第二局并没有完成最终的点评,因此凌风并没有真正胜出。 三女此刻不断提醒、催促,就是想要将此事盖棺定论。 至于其他赏赐,三女都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凌风已经是皇子,还有什么能奢求的? “说吧,风儿,无论什么要求,朕都会满足你。” 景帝满脸笑容,可一旁的凌尊和凌皓却是皱起了眉头。 按照凌风的那首诗,第二局的比试必然是凌风胜出,凌风自然可以自动免除罪责。 可凌尊其实早有准备,诗会的决胜条件是由在场诸多大儒和诗坛名家一起点评,其中评优最多者胜出。 第一局比试时,凌尊便已经打算暗箱操作。 因为这在场所邀请的大儒、名家,有三分之二皆是他邀请而来,真到关键时刻,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支持凌风? 只不过第一局的时候,景帝为了自己千古留名,横插一脚,使得凌尊不好发作。 所以第二局开始的时候,凌尊就已经暗中下令,无论这第二局凌风写得好与不好,他必须胜出。 毕竟,凌风已经领先一局。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景帝因为之前凌风那首劝学四句而心存感激,再加上这一首战场诗居然激起了在场武将的战意,直接让景帝开了金口。 在场众人哪个不知道景帝此刻的意思? 那分明是要提前赦免凌风强抢税银之罪啊! “傻小子,你还不赶紧开口免罪,这次朕可是彻底偏袒向你了。” 景帝心里偷笑,但同时也算是真的被凌风所展露的才华所打动。 可是,让景帝和所有人错愕的是,凌风并没有提出免罪的要求,而是开口道: “父皇,我想和二哥那样,开府建牙,可以吗?” 凌风目前仍旧住在宫中,但他若是想要有所发展,必须要搬出宫去才好。 另外,凌尊和凌皓一直在针对自己,自己留在宫中既不能自保,也无法反击,因此,开府建牙是他必须要做的一步。 “这个憨子……” 赵星遥瞬间恼怒,就差没破口大骂了。 南宫请阅一怔,俏脸上已经满是狐疑之色,她无法理解凌风的这个做法。 就连慕云昭也露出了失望之色,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想好了?” 景帝微微皱眉。 他同样没料到凌风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作为皇帝,凌尊的那些小动作他自然知晓,不然他也不会借机给出提前免罪的机会。 “想好了啊!” 凌风憨憨地点了点头:“宫里太闷了,儿臣想住外面去。 “外面有糖葫芦,还有糖人儿,儿臣想搬出去好久啦!” 此刻的凌风,满脸的天真烂漫,可落在景帝和凌尊等人眼里,却如同傻子一般。 特别是凌尊,此刻恨不能放声大笑几声。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当即道:“恭喜六弟开府建牙,等到时你的府邸落成了,二哥一定给你上一份厚礼。” “哈哈,不错!到时三哥可一定要到你府上讨一杯乔迁酒喝喝啊!” 凌皓紧跟着大笑道。 两人这一唱一和,等于是堵住了景帝想要拒绝凌风的后路,也等同于是彻底杜绝了景帝要赦免凌风的可能。 景帝心里微微叹息,憨子终究是憨子。 算了,既然事已至此,唯有等真的惩罚这憨子的时候,再酌情定罪吧! 景帝心里如是想到,嘴上沉声道: “既如此,朕便准了你要求。” 话音一落,凌尊和凌皓当即露出狂喜之色,而赵星遥等人,乃至首辅慕山河都是忍不住脸色一暗,叹息不已。 “既然父皇已经赏赐老六,那这第二局的比试也该分出个结果了。” 凌尊朝着凌皓使了一个眼色,凌皓当即上前朗声道:“还请各位大儒、诗坛大家,各自推选出你们认为本场诗会最佳之作品。” “最终的决胜者,便以获得评优最多的那首诗为胜!” 伴随着凌皓的开口,场中的那些大儒和名家便一个个开始点评。 首当其冲的,便是刚才那位挤开人群,老泪纵横的大儒,他直接道: “六殿下的这首诗可谓战场诗之绝巅,老夫认为此诗当为第一。” “非也!” 可他话音刚落,一名诗坛名家便冷笑一声,道:“黄沙百战穿金甲,此句太过浮夸,沙子怎么可能磨穿黄金甲?这等臆想之物,何来第一?理当由二殿下获得第一。” “不错!老夫也以为应该是二殿下的那首诗为第一。” “男儿若遂封侯志,不护山河誓不还,好男儿读书立志,哪个不为封侯拜相?我大景儿郎,又哪个不愿守护山河?” “六殿下的诗更显气势和真性情,理应第一。” “……” 这些大儒和诗坛名家就好似约好了似的,在这一刻纷纷对凌尊的诗作赞不绝口。 各种阿谀奉承之词,不要钱似地扑面而来,就连那些本来想要投靠凌尊的儒生们听了,都有些脸红耳臊。 “无耻!简直无耻之尤!” 突然,一声怒喝传来,却是慕山河勃然大怒,指着那些大儒和名家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 “愧你们还自诩大儒,自诩名家,却竟敢当着陛下的面睁眼说瞎话?” “两位皇子的诗都可谓优秀,可若要说名传千古,唯有六殿下的那首诗才有资格。” “你们如此集体指鹿为马,到底是何居心?” 慕山河向来刚直,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愿意接受凌尊招揽的原因。 可眼下是诗会,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只要这些大儒、名家足够不要脸,任你慕山河说破天去,那也是凌尊获胜。 “陛下,此局点评有失公允混,老臣恳请陛下圣裁。” 慕山河对着景帝行礼道。 景帝眉头皱了起来,凌风虽然今日让他颇为欣喜,但凌尊毕竟一直都是他比较看好的皇子。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时也难以抉择。 “父皇,既然此局有人认为不公,那儿臣愿意和六弟再比一局。” 凌尊见景帝犹豫,便立刻开口道。 “不要,写诗好烦,头好痛,我不想写了。” 凌风摇头拒绝,用的却不是自己已经胜出的理由,这让赵星遥三女越发地气恼不已。 “除非二哥你把军器监交给我,不然你就是输了。” 第33章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军器监,那可是凌尊手中最为重要的筹码之一。 这个衙门,平日并不显山露水,但却负责大景军队的兵器、铠甲和一切跟军用器械有关的一切研发。 与此同时,因为军器监研发兵器需要大量的铁,所以这个衙门还有独立的采矿权。 凌尊这些年依靠军器监,可是捞了不少银子。 是以,当凌风提到军器监的时候,凌尊的眼神明显变得凌厉起来。 这可是他的钱袋子! “哼,这一定是赵星遥那个娘们偷偷提醒的憨子,不然以憨子那脑子,肯定不会想到跟我要军器监。” 凌尊心里盘算。 赵星遥身后是天策府,是镇北军,正是急需要各种顶尖兵器的时候。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南宫清月,毕竟淮南王府如今在南蛮之地举步维艰,若有更好的兵器,自然也不会错过。 “你们想借着憨子拿走我的军器监,那我就让你们付出代价。” 凌尊心里冷笑,他开口道: “既然六弟开口了,那身为二哥的我自然也不会吝啬。” “我便以军器监为赌注,跟你比这第三场,但同样的,我也要附加一个条件。” 凌尊目光扫过众人,特别是在赵星遥和南宫清月身上特意停留了几秒,冷声道: “这第三场比试,需以写景为主题,你若答应,那这比试便正式开始。” “殿下,万万不能答应啊!” 赵星遥当即低声提醒,凌尊直接限定了写诗的主题,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主题必然是他极为擅长的,甚至是他很有可能早就已经准备好的。 南宫清月绣眉微蹙,虽没有说话,但也猜到了这点。 只是这种提前准备好了诗作的事情,谁也拿不出证据,自然也就无法指责凌尊什么。 “那就赶紧开始吧!我都等的累死了。” 凌风一脸的不耐烦,嘟哝着道:“不就是写景嘛,我脑子里多的事。” “殿下,你……” 南宫清月轻呼一声,想要阻止,但凌尊却已经开口打断道: “好,既然如此,那比试正式开始。” 他得意的扫了一眼南宫清月,接着道:“咱们依旧限时一炷香,六弟,请吧!” 说罢,他装模作样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后略一沉吟,便开始落笔。 四周众人一个个紧张的看着凌尊书写,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傻?那凌尊明显早就写好了诗,所以才敢跟你比第三场。” “结果你倒好,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岂不是必输无疑?” 赵星遥那火爆性子,指着凌风鼻子就是一通斥责。 凌风咧嘴憨笑,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反而笑眯眯地道:“娘子这么着急,是在关心我吗?” “呸!你要输就输,关我什么事。” 赵星遥狠狠瞪了凌风一眼,气得转过身不再理会凌风。 “六殿下如此气定神闲,想来已经有了把握吧?” 南宫清月不愧是茶艺师,虽然同样不看好凌风,但却问得巧妙。 凌风憨笑着点头:“我不是早就你们说过了,有个白胡子老神仙在我脑子里留下了无数的诗词歌赋,就二哥那点水平难道会比神仙都厉害吗?” “鬼才信你呢!” 赵星遥当即又凑了过来,嗔怒道。 可就在这时,凌尊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叹声。 "玉龙飞下三千丈,雷鼓喧天震九霄,此诗当真是绝妙!简单一句,便将那瀑布的美景描绘的跃然纸上。" “二殿下之诗才,不愧为年轻一代的翘楚!” “老夫平日也最喜写景,但今日看了二殿下之诗后,方觉得何为天赋惊人,老夫自愧不如。” “……” 在场大儒、诗坛名家,纷纷赞叹不止。 与此同时,景帝和首辅慕山河也忍不住走上前,微微定睛一看,便已经露出了笑容。 "二殿下此诗气势磅礴,又不失细腻,实乃上乘之作!" 一名大儒仍在努力吹捧。 "确实难得。" 景帝微微颔首,目光却飘向站在角落的凌风,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不得不说,凌尊的诗才的确不凡,不然也不会被这么多儒生推崇。 “这下好了,看你怎么收场。” 赵星遥已然绝望。 南宫清月同样面露失望之色,轻轻叹息。 她不由地看了一眼慕云昭,若是慕云昭此刻肯相助,或许凌风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可此时,凌尊已经带着众人来到了凌风跟前,显然是没有机会了。 “六弟,该你了。” 凌尊气定神闲,显然胜券在握。 凌风扫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要不我还是直接念吧,写字实在太麻烦了。” “哈哈,你该不会是写不出来所以才找这样的托词吧?” 凌皓冷笑道。 “以我看来,六殿下这分明是怯场了啊!” 户部尚书卢鸿升忍不住讥笑道。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凌风,似乎认定了凌风要临阵脱逃。 可凌风只是叹了口气,朗声道: "日照香炉生紫烟!" 第一句出口,景帝的眉头就微微挑起,四周大儒和名家当即微微色变。 凌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遥看瀑布挂前川。" 第二句念出,凉亭内已是一片寂静。 这诗句看似平淡,却暗藏玄机,远胜凌尊那些华丽的辞藻。 凌风目光如水,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停在凌尊逐渐苍白的脸上。 他嘴角微扬,一字一顿地念出后两句: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之前那些对凌尊之诗吹捧的犹如天上有,地下无的名家大儒们,此刻一个个面面相觑,犹如吃了苍蝇一般脸色难看。 他们试图张嘴辩驳,努力的寻找出这首《望庐山瀑布》的瑕疵,可最终所有人都放弃了。 这显然是一首传世之作,无人可比! "好!好一个''疑是银河落九天''!此诗意境高远,用词精准,实乃千古绝唱!" 首辅慕山河由衷地放声大笑起来。 "这...这不可能!"凌尊脸色铁青:"他一定是抄袭的!" 可这一次,却在没有人为他出声。 第34章 该赔钱了! 全场安静的可怕! 若是在这之前,或许还有人敢在此时站出来,捧一下凌尊的臭脚。 可现在,那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同为描写瀑布的诗句,凌尊那句“玉龙飞下三千丈,雷鼓喧天震九霄”,无疑弱了太多,甚至有堆起华丽辞藻的嫌疑。 而最为重要的是,第三场比试的主题是由凌尊限定的,这要还有人敢故意颠倒黑白,怕是真的要因此遗臭万年了。 "抄袭!这绝对是抄袭!" 凌尊的怒吼此刻显得尤为可笑,可他依旧倔强而不甘地道:"他一个憨子,怎么可能写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样的诗句?" “这必是剽窃他人之作! 无人回应,无论是朝臣还是名家大儒,此刻都不由的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首辅慕山河缓缓起身。 他声音沉稳有力,鄙夷的扫视了之前吹捧凌尊的那些人一眼,开口道: "老臣在诗词歌赋之上,或许不及在场各位名家、大儒,但若论博览群书,老臣敢说第二,在场众人应该无人敢自称第一吧?" 他这话一出,全场不少人当即纷纷点头,不敢造次。 “二殿下,以老夫之见,六殿下的这首诗应该的首创,老夫从未在其他任何书籍上看过类似诗句。” 这一句话,等于是在给凌风佐证,证明凌风并不是抄袭。 凌尊猛地转头,眼中满是仇视:"慕首辅!你——" 慕山河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老臣自幼博览群书,经史子集无所不窥。若此等绝妙诗句曾现于世,老臣断无不知之理。" 他转向景帝,深深一揖:"陛下明鉴,此诗意境高远,用词精妙,实乃老臣平生仅见。" “六殿下大才,老臣佩服之至。”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凌尊心头。 他踉跄后退半步,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 朝臣中响起一片惊叹,几位翰林学士已经开始低声吟诵凌风的诗句,眼中满是震撼。 景帝眼中闪过惊异之色,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平日"愚钝不堪"的六子。 凌风依旧是那副憨憨傻傻的模样,似乎这写出千古佳句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风儿,"景帝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这首《望庐山瀑布》,当真是你所做?" "对啊,这不是我刚才念出来的嘛!" 凌风一脸的理所当然。 "父皇!六弟平日连《论语》都背不全,今日突然写出这等诗句,实在可疑!儿臣请求再比一场!" 谁也不曾想到,凌尊到了此刻居然依旧不肯死心,且能如此无耻的提出再比一场的要求。 可他话音刚落,慕云昭却在此时反驳道: "二殿下之要求,未免太过。" “一个人的诗词才华,跟他读了多少书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若是以此而论,那以后大家作诗就得先比一比各自的阅读面了?” “你……” 凌尊顿时恼怒,却又无法辩驳。 “行了,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景帝瞪了凌尊一眼,声音威严而洪亮:"今日比试,胜负已分。" “传朕旨意,即日起,军器监交由六皇子凌风掌管。” “至于风儿强抢税银一事,便念在他只是为了发放镇南军抚恤金,便赦其无罪吧!” "父皇!"凌尊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军器监关系国家军备,六弟他..." 凌尊此时已经顾不得给不给凌风定罪了,他唯一想着是如何保住军器监。 "君无戏言。" 可景帝这次却是没有惯着他,厉声打断:"你既已赌上军器监,就该愿赌服输,莫非你要朕失信于天下?" 凌尊顿时心头一颤,气急攻心之下,竟是突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边上几名太监慌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凌风见状,立刻恢复了那副憨傻模样,歪着头关切地问道:"二哥真是厉害,写诗本就是消遣娱乐的事情,今日你却能比得吐出血来,六弟真佩服你啊!" “老六,你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凌皓替凌尊不服,大声呵斥道。 凌风却直接充耳不闻,继续冲着凌尊道: "二哥,吐血归吐血,但是这军器监的印信和账册什么时候交接啊?" 听到这话,凌尊再次脸色一白,已经气得不想再说话。 四周众人一个个心中唏嘘,谁也不曾想到今日诗会最大的赢家居然会是六皇子这个憨子。 “这下糟了!咱们刚才可都是下了重注赌六殿下必输无疑,现在六殿下赢了,咱们可就要赔钱出去了。” “嘶……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二殿下怎么会如此不堪啊……” “不是二殿下不堪,而是今日的六殿下着实是有点儿诡异,这三首诗,哪一首不能名垂千古?” “……” 那些大臣们,此刻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本来这些人都想借此发笔横财,可现在呢,不仅下注的钱没了,而且还要再赔付出去一笔。 “殿下,恭喜啊!” 这边,慕云昭笑吟吟的向凌风道喜。 可凌风看着她的那双漂亮眼睛,总觉得有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 这个京城第一才女,怕是场中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未曾对自己绝望过的人了吧? “侥幸!侥幸而已。” 凌风憨笑着打着马虎眼,可慕云昭却忽然凑近道:“殿下不仅善于藏拙,而且更善于装傻充愣,看来日后这京都真的要热闹起来了?” 说罢,她也不等凌风回答,便径自离开了现场。 望着慕云昭的背景,凌风只能无奈感叹:“这娘们真是太聪明了!” 但下一秒,他便变脸似的大喊了一声: “刚才下注的那些人,该赔钱了!” “你们别以为不吭声,我就忘了这茬,谁要是敢赖账,我父皇就在这里,看我怎么收拾他。” 景帝顿时满头黑线。 这众多皇子之中,也就这个憨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利用自己了。 不过凌风越是如此黄疸,景帝却对他越是放心。 毕竟一个憨子,能有什么野心呢? 第35章 想学写诗?我教你啊 满场大儒、名家以及臣子,面对凌风堂而皇之的要账,尽管一个个心里后悔得要死,可终究是不敢当着景帝的面耍赖。 是以,不少人都只能乖乖赔付。 但也有部分银子不够的,那就要么派家丁前去府中取来,要么就只能写下欠条,定下归还的时间了。 这一刻的凌风,笑得可就真的像个傻子了。 虽说上次他抢了户部两百万两的税银,可那银子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给自己,所以没有任何感觉。 但这次不同,这一百万两的赌注可实打实都是他的私产了。 “老子也算是有钱人了啊!” 凌风心里狂笑,就连景帝何时走得都不曾察觉。 “恭喜殿下,不仅赢得百万银子,而且还能开府建牙,实乃可喜可贺啊!” 一道清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风一个转身,便看到了慕云昭那双漂亮、勾魂的双眼。 “这有是好恭喜的,你是我娘子,我的银子不就是你的银子嘛!” 凌风嘿嘿一笑。 慕云昭没去纠结凌风的占便宜,而是好奇地道:“殿下今日三首诗,每一首都可谓惊世骇俗,云昭实在很好奇殿下是如何做到的。” “你想学啊,我教你啊!” 凌风一脸认真:“我带你去个地方,等到那儿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能开窍写出这等千古绝句了。” “当真?” 慕云昭有些意动,可她还没答应,一旁南宫清月却凑了上来,哀怨地道: “殿下,你可真是薄情寡义。” “明明刚才从头到尾最关心的就只有人家,结果这样的秘密你却只想告诉慕姐姐,你让我好伤心啊!” 南宫清月这娇嗔责怪的委屈模样,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愧疚,恨不能立刻跪在地上跟她磕头认错。 但好在凌风不是那种舔狗,他淡淡一笑:“你也想去?可是那个地方人太多的话,不方便啊!” “那就要看我们在殿下的心里,到底谁更重要一些了。” 南宫清月悠悠叹息,接着道:“不过慕姐姐可是京都第一才女,诗词本就已经冠绝同辈之中,想来应该不会跟人家争吧?” 茶艺师技能—道德绑架发动。 南宫清月浅笑而弱弱地望着凌风,俨然衣服楚楚可怜的模样。 “争?你也配?” 慕云昭淡淡一笑:“你虽然号称文武双全,但论武,你打不过赵星遥,论文,别说是我了,就是在场随便一个儒生也能对你指点一二。” “所以像这种级别的诗才交流,你还是别乱参与了,平白丢了淮南王府的脸。” 慕云昭不愧为慕云昭,面对南宫清月的茶艺技根本就不接招,而是直接贴脸开打。 这一招一力降十会,直接就打得南宫清月瞬间破防。 “走吧,殿下!” 慕云昭轻蔑地扫了一眼脸颊气鼓鼓犹如金鱼一般的南宫清月,故意道:“你帮淮南王府解决了抚恤金的难题,南宫清月不敢不理你。” “但你如果得罪了我,我保证这辈子你休想踏进我慕家一步。” 好吧,果然不愧是三女中女王一般的人物。 这番话说得何其霸道和决绝,凌风只能冲着南宫清月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乖乖跟着慕云昭离开了现场。 马车上,慕云昭和凌风面对而坐:“殿下,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嘘!别问!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凌风故作神秘,慕云昭自信吃定了凌风,便干脆听之任之。 可随着马车慢慢行进,慕云昭便发现了不对。 这居然是去皇宫的路? 这家伙要带我去他的宫殿? 小半个时辰后,慕云昭发现事情越发的不对了。 凌风居然带着她来到了宫殿的一处温泉旁,热腾腾的雾气让她脸颊发烫。 她皱眉质问:“殿下,这就你所谓的地方?” “当然了。” 凌风认真地点点头:“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写出那些千古绝句的吗?喏,我就是泡在这温泉里,便立刻能够才思如泉涌了。” 慕云昭冷冷盯着凌风,脸上已经布满寒霜:“六殿下,你觉得我是南宫清月还是赵星遥?这么容易被骗吗?” “喂,你这么贬低我大老婆和小老婆,我可是要生气的。” 凌风心里吐槽了一句,脸上却始终处变不惊:“不信?你跟我一起泡一下就知道了。” “是吗?接下来殿下是不是要让我把衣物脱了,才能更好地享受温泉?” 慕云昭似笑非笑地望着凌风。 凌风立刻点头,有点儿期待地道:“泡温泉哪有穿衣服的!但我保证,你在这头,我在那头,而且你换衣服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偷看的。” “那就麻烦殿下帮我吧!” 慕云昭红着脸,低下了头。 凌风愣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好事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他颤声道:“真的?” “你再多问一句,我就要反悔了。” 慕云昭的声音显得极具诱惑力。 凌风当即二话不说,走上前,伸手抓住慕云昭的腰带轻轻一扯,她那身长衫当即四散开来,露出了里面贴身的束衣。 “好饱满啊!” 凌风心里低呼一声的同时,小心观察了慕云昭一眼。 见她始终低头不语,便立刻壮着胆子将手伸向了她的束衣衣襟。 只要把这一件束衣脱下,那慕云昭这个绝世才女可就要彻底赤裸裸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可就在凌风幻想的时候,一直低头的慕云昭却是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突然一脚就踢中了凌风的小腹。 “让你戏弄……” 慕云昭话没说完,却突然“啊”的一声,身上的束衣“嘶啦”一声,跟着飞出去的凌风一切跌进了温泉之中。 而且束衣被拉扯时的那股力量,还带着她的身子一个踉跄,脚下一滑,同样摔进了温泉之中。 突然的呛水让慕云昭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双手本能地开始胡乱扑腾和挣扎。 而此时,凌风恰好就在他的下方。 她当即如同八爪鱼似地抱住了凌风的身子,总算喘了口气,但却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 “你……你……能不能松开我脖子,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温泉池中,凌风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声音嘶哑地道。 慕云昭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凌风的脖子,关心道:“你没事吧?” “……” 凌风没有回答,可鼻子却开始流鼻血。 “是我跌下来的时候撞到你鼻子了吗?” 慕云昭皱眉问道,同时抬起手替凌风捏住了鼻子,怒斥道:“让你戏弄我,这下活该了吧?” “还有你的眼睛,是不是也受伤了,怎么一眨不眨地只会往下看?” 凌风摇摇头,似乎变成了哑巴。 慕云昭狐疑,刚要再次责怪,却突然像是惊觉到了什么。 她猛然低头一看,却见自己此时居然早已全身赤裸,就这么高举双臂,被凌风看了个一干二净。 难怪这个浑蛋会流鼻血,原来是因为这个。 “啊……你去死!” 慕云昭勃然大怒,双手按住凌风的脑袋就往水里按。 “咕噜噜……” 一大串水泡冒起,可水中的凌风的鼻血却开始狂喷了。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再用力点,我就能……” 凌风在心里呐喊,完全忘了呼吸。 第36章 欺负我老六是吧,都给我废了! 凌风最终是没能如愿,因为就在他即将拥抱慕云昭的雄伟时,他实在憋不住气,蹿出了水面。 随后,他在慕云昭杀人的眼神中,狼狈地逃上了岸。 今日这事纯属误打误撞,他要这会儿还赖着不走,那等待他的就是慕云昭的怒火和慕山河的死谏了。 死谏什么? 死谏杀了他这个登徒子呗! 所以,凌风识趣地逃了,然后又让宫女给慕云昭送来了衣物。 可让凌风佩服的是,明明慕云昭一个女子经历了这样尴尬的事,她反倒不急着走了。 她不仅真的泡在了温泉之中,甚至还让宫女让她送去了一些水果和美酒,那叫就个洒脱。 可纵然如此,凌风也没敢再现身。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宫女来报慕云昭已经离开,他这才松了口气。 “哼,有贼心没贼胆!” 被马车送出皇宫的时候,慕云昭对着宏伟的宫门冷冷一哼,眼中居然有一丝失望。 次日,凌风带着二傻去了一趟兵部挑人。 他如今已经可以开府建牙,因此需要一批府兵,并特意取名天策军。 “六殿下,这名儿会不会太张扬了些?要不您还是换个吧!” 兵部侍郎一见这名字就吓了一跳。 要知道,曾经有一支实力恐怖至极的军队叫做神策军,这天策军三个字和这个名字实在太相近了。 况且赵家的天策府还在,你一个皇子把自己府兵取名叫天策军,岂不是在告诉景帝,你和天策府是一体的? “不换,我喜欢这个名字。” 凌风摇头拒绝。 兵部侍郎悻悻一笑,也不再多劝,只是心里暗道:“果然是个憨子,这等犯大忌的事都不知道避讳。” 出了兵部,凌风见天色还早,便道:“二傻,走,跟我去军器监。” 昨日凌尊输掉了军器监,凌风自然就成了军器监的一把手。 可是,当他带着二傻大步流星走进军器监衙门的时候,却没一个人上前迎接。 军器监的这些官员,一个个低头装着忙碌的样子,对于凌风这个一把手的到来不闻不问,好似没有看到一般。 “殿下,他们都是瞎子?” 二傻认真地问道。 凌风哈哈笑了起来:“可能吧!” 顿了顿,他突然一声爆喝:“军器监少监何在,本官要查看军器监的账册。” 他这一爆喝,顿时吓得四周人一跳,纷纷抬起了头。 可这么多人,却依旧没人回应。 凌风眯起了眼,这些人看来是早就受到了凌尊的指令,故意晾着自己,给自己下马威呢! “走,二傻,随我去大堂,本殿下要开会。” 凌风有意说地大声,可他刚来到大堂门口,一名中年男子却拦住了他的去路,不卑不亢地道: “六殿下,这里你不能进。” “为啥?” 凌风歪着脑袋,含笑着望着他。 “军器监属于朝廷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人傲然回答:“我等并未接到任何圣旨,言明六殿下接手了军器监。” “因此,在圣旨到来之前,这里依旧由二殿下统管,他向来不允许军器监外的任何人进入大堂。” 一听这话,凌风不由得乐了。 他眯起眼,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官职?” “回六殿下,下官军器监少监。” 中年人讥讽地一笑。 刚才凌风叫的就是他,因为少监是军器监的二把手,可他却置若罔闻。 但此时,他拦住了凌风的去路,却又敢自报家门,这摆明就是要给凌风一个下马威,同时也在警告凌风,这军器监哪怕真是输给了你,你也依旧指挥不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军器监,只能是二皇子凌尊的地盘。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 凌风接着问道,眼底已经多了一丝怒火。 军器监少监端着下巴,不轻不重地道:“强闯军器监重地者,可视为窃取国家机密,可定为叛国或通敌,杀无赦!” 伴随着“杀无赦”这三个字一出,军器监衙门大院四周角落里,便忽然冲杀出来十几名手持长刀的侍卫。 他们一个个眼神冰冷,杀气腾腾。 “六殿下还是请回吧!或者等六殿下请来了圣旨,我等自然会乖乖让路。” 军器监少监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戏谑地望着凌风。 他身旁,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军器监的其他一些官员。 有监丞、主簿、监事,甚至就连最底层的暑令(暑令:负责专项兵器制造,比匠人略高一级)都站了不少,显然都是来看凌风笑话。 “二傻。” 凌风缓缓地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然后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道。 “嗯。” 二傻应了一声,却引来不少人的嗤笑。 这六殿下是个憨子,没想到他的侍从比他更憨,更傻。 “把拦路的人全部废了。” 凌风淡淡地开口。 “废到什么程度?” 二傻认真地问道。 “起不来就行。” 凌风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个死脑筋。 “噢。” 二傻又是傻傻地应了一声。 此时,四周众人,包括那少监在内都一个个早就笑疯了。 这主仆之间的一问一答,就跟个弱智似的。 可下一秒,所有人的笑容就彻底僵硬在了脸上。 只见二傻直接一拳就把身前一个拦路的军器监主簿打得口吐鲜血,身子更是如同被蛮牛撞了一下般,倒飞出去,直到撞到了身后的廊柱,这才跌落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这一刻,所有人终于意识到了二傻的恐怖和危险。 军器监少监当即大吼一声:“这里可是军器监,你竟敢……” 他还想厉声呵斥,可二傻却已经单手抓起就近的一名暑令,然后丢沙包一般将他砸了出去,正中少监。 两人同时发出惨叫,暑令因为多了个少监当肉垫,倒是没受多大点伤。 可他刚要庆幸,却突觉身子一轻,后脖领已经被二傻拎起。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二傻竟是直接将他一头砸进了旁边的花圃之中。 “你……你……” 少监此时刚刚起身,本想破口大骂,可当他看到暑令被二傻好似种树一般,倒头种进土里的时候,顿觉后背一凉,吓得脸色一白,转身就要逃。 “砰……” 可他终究是慢了半拍。 二傻蒲扇一般的巴掌一掌直接拍在他的脑袋之上,恐怖的力量不仅直接打飞了他两颗牙齿,更是让他瞬间失聪。 与此同时,恐怖的力量带着他的整个脑袋撞在了旁边的廊柱上。 刹那间,少监当即头破血流,惨叫不止。 “咦,还能动啊!” 二傻愣了一下,然后认真了几分。 他伸出了另一只手,在少监惊恐万分的眼神中,抱住了他的脑袋。 “你……你……要干什么?” 少监此刻早已吓得亡魂皆冒,同时也万分懊悔。 他下意识地望向凌风,似乎想要开口求饶。 可还未等他开口,二傻就双手抱住他的脑袋轻轻一转。 只听“咔擦”一声,少监的脑袋便一个极为夸张的角度转动了一下,然后身子一软,缓缓倒在了地上。 第37章 这孙子告御状去了 死了? 军器监少监,堂堂三品大员,就这么被扭断了脖子,死在了当场。 若说之前整个军器监的大小官员,对凌风都是抱着一种戏谑和看不起的态度,那么此刻,所有人的心里已经满是恐惧和后悔。 那十几个被叫来的侍卫,同样觉得头皮发麻。 本来他们是被叫来壮声势的,说白了就是为了给凌风下马威。 可现在死了个少监,他们不想出手也得出手了。 只见这些侍卫瞬间抽刀,动作整齐划一,快速杀向了二傻。 他们倒还算明智,知道凌风是皇子,不敢对他出手。 “二傻,把拿刀的全部打断手脚。” 凌风怕二傻吃亏,有意大声提醒了一句。 “手和脚都要打断吗?” 二傻询问的同时,一名侍卫已经逼近。 可他的刀才刚刚横向劈出,却已经被二傻单手抓住了手腕。 随后,边听咔擦一声,他的整条手臂都断了。 “随你吧!” 凌风叹了口气,二傻这死脑筋,太让人蛋疼了。 “好。” 二傻笑了起来,似乎因为难得得到了一个可以让他随意选择的命令而变得开心起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军器监的大小官员们就看到了极为诡异和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个如同小塔一般的男人,虎入羊群,轻易地将那些身穿铠甲,手持长刀的侍卫抓在手中。 然后他略微一沉吟,接着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那人的手或者脚便会应声而断。 这些侍卫的实力其实很强,毕竟是用来守卫军器监这样的国之重地的。 他们这些人要是放到军中,那边是赵家的镇北军,也一样是勇冠三军的高手。 可现在,他们在二傻手里就跟小鸡没什么区别。 但最恐怖的是,这个男人在扭断别人手脚前,真的会认真思考一下,到底是全部扭断,还是选择手或者脚? 这种审判一样的审视,足以吓得大部分人肝胆俱裂了。 “六殿下!六殿下!小的们知道错了,求求你,让他别杀了。” 忽然,军器监的监丞带头跪在了地上。 他身后,一众军器监的大小官员纷纷跪倒下来,以头抢地,行匍匐之姿。 “小的们都是受了那监丞的蛊惑,说要在您新官上任的当天,给您一个下马威。” “但小的们都是被逼无奈啊!求求六殿下,饶了小的们一命吧!” 监丞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但样子看上去却如同五六十一般,向来他在这个军器监才是真正干活的那个。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那些高手侍卫都被二傻折小鸡腿似地折断了手脚,那他们这些文臣,岂能有活路? 再加上那少监的歪头尸体就躺在走廊里,看着都害怕,他们哪里还敢有任何忤逆凌风的意思? “嗯,很好,你们总算有点儿听话了。” 凌风淡淡一笑:“那就继续跪着吧,等二傻把这些侍卫都废了,我再好好地跟你算账。” 军器监是凌风打算用来日后打造新式兵器的,因此,这个地方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要无条件地听从自己。 凌风不认为简单的一场武力展示,就能真的震慑住这些官场老油条。 所以,这一次他不打算轻拿轻放。 只是让他猝不及防的是,眼看着军器监监丞跪地求饶,那侍卫统领居然也在这一刻大吼一声: “住手!都住手!六殿下,我们投降了,我们投降了!” 他实在不敢再让自己的手下打下去了,不然他整个编队都得残废。 “二傻!” “住手。” 凌风轻喝一声,二傻猛然收手。 一名在二傻拳下侥幸逃过一劫的侍卫,已然脸色苍白至极。 若凌风刚才迟喊一秒,他此刻恐怕已经被二傻一拳打残。 “谢六殿下不杀之恩。” 侍卫统领替自己的手下庆幸道。 “行了,今日闹剧就此结束。” 凌风沉声一笑,目光凌冽地扫视全场,朗声道:“从今往后,这军器监我只允许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本殿下的命令。” “凡我说的,便是军器监的唯一指令,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我不管你们之前跟着凌尊是怎么混日子的,但在我这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凌风一边说,一边留意着众人的表情变化。 之前军器监,很大程度上就是凌尊的钱袋子。 他利用手中可独立开采铁矿的权利,赚了不计其数的银子。 而上上下下这些官员,自然也一个个都跟着沾了光。 但凌风并不打算弄这些,银子哪有新式兵器来得有用? 只要他能打造出各种新式兵器,银子自然会乖乖滚到他的碗里来。 “所以,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愿意留下的,我会对你重新进行考核,通过考核者,才有资格留任军器监。” “若是不愿意留下的,那你最好早点自己滚蛋,不然等被我踢出军器监,那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凌风森然一笑,全然没有平日里那憨傻的模样。 毕竟此刻他是在御下,自然不能被下属看轻。 在场大小官员在这一刻,只觉得内心惶惶,头皮发麻,这还是传闻中的憨子六殿下吗? “听清楚了没有?” 凌风见众人不敢作声,陡然怒吼。 众人顿时吓得身子一抖,一个个连连高声应答,生怕回答得迟了,就会被边上那小塔一般的男人给杀了。 “行了,还能动弹的人,把人送去医馆,另外留一部分人收拾一下院子。” 凌风吩咐了一句,然后便带着二傻走进了衙门正堂。 但临近门前,他却是顿了顿:“那个谁是主簿?去把军器监近三年所有账册搬来,本殿下要查账。” 当下,一名白须老者立刻就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忐忑地道:“回六殿下,账册数目巨大,微臣……微臣一个人搬不动啊……” “二傻,还有那个侍卫统领,你们去找点人手,把账册搬来。” 凌风指了指刚才跪地求饶的侍卫统领,后者立刻点头答应。 半个时辰后,装满了六七个木箱的账册被人抬进了正堂。 凌风咧嘴一笑:“二傻,关门。” 二傻点头应是,然后在众人狐疑和忐忑的目光中,关上了正堂的大门。 “咱们先睡会儿,估计等会还得去一趟养心殿。” 凌风笑着说道。 军器监账册记录的大多是一些铁矿、兵器研发所用经费以及整个衙门的日常开销的数目。 凌风秉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原则,打算慢慢地清点一下账册,或许能发现一些可以对付凌尊的东西。 不过眼下,他并不着急。 刚才这事闹得这么大,凌尊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始终不曾出面,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孙子去告御状了。 果不其然,凌风才刚刚假寐了不到一刻钟,景帝的旨意就到了,让他立刻去一趟养心殿。 第38章 打赌,敢不敢接 养心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景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眉目深沉。 下方,二皇子凌尊一袭紫金蟒袍,神色激动,正拱手禀奏。 "父皇!六弟凌风顽劣不堪,根本不配执掌军器监!" 凌尊声音洪亮,字字铿锵:"他上任第一日,便擅杀少监赵德全,还打伤侍卫、臣子数人,如此暴虐行径,岂能担此重任?" “这军器监可是担任着我大景王朝各类新式兵器、城防器械的研究和制定制式标准的国之重器。” “六弟本就不学无术,今日又做出此等荒唐之举,儿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将军器监交给儿臣管理。” 军器监的智能的确如凌尊所说,乃是国之重器。 可这十多年来,自从大景陷入和铁真的持久战中之后,这军器监便越来越无关重要。 特别是所谓的研发新式兵器这块,大景连年征战,哪来的余钱来做这事? 毕竟但凡创新或是研发,那都是需要投入大量银子的,而且还不一定能有好的结果。 是以,凌尊虽然把事情说得极为严重,可景帝却始终神情平淡,只是略感烦躁地偶尔叹上一口气。 “这个凌尊真是越来越让朕失望了,一天到晚就盯着个老六扯皮。” “那老六是个憨子,军器监这等芝麻衙门给他就给他了,犯得着整天为这事上蹿下跳的吗?” 景帝心里不禁吐槽,同时对凌尊的失望也多了几分。 “行了,此事你等那憨子来了再说。” 景帝沉声开口。 正好这时外面传来的通传太监的声音,紧接着,凌风便一脸兴高采烈地走进了养心殿。 看着凌风那开心的模样,凌尊没来由的火气就又暴涨了三分。 他当即上前,呵斥道:“凌风,你可知罪?” 凌风假意被吓了一跳,怪叫道:“二哥,你怎么还和以前那样幼稚?这种躲起来吓人的把戏,我早就不玩了。” “幼稚?” “我居然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憨子说幼稚?” 凌尊瞬间有些破防,当即怒不可遏地质问道:“我不是来跟你玩游戏的,我……” “那你干嘛吓我?” 凌风打断道。 “我是来质问你的!” 凌尊大声道。 “可你已经吓到我了,我也要吓回去。” 凌风一脸的兴奋,忽然冲向养心殿门口的一尊石狮,双手猛然抱起,兴匆匆的作势就要冲进来砸向凌尊。 凌尊瞬间吓得面无人色,这该死的憨子,这力量也太恐怖了吧? 就连景帝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声道:“憨子,放下,你这是会砸死你二哥的!” “哦……” 凌风略感委屈,嘟哝道:“我不会砸死他的,就是想跟他玩游戏而已。” 凌尊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没能缓过来。 他脸色涨红,手指颤抖地指着凌风:“你……你……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是来和你玩游戏的。” “哦。” 凌风委屈地低下了头,但嘴里却是吐槽道:“谁稀罕跟你玩,哼,回头我就找二傻玩去。” 凌风应声的时候,凌尊以为凌风终于听进去了。 可等他后面那吐槽的话一出,瞬间就崩了。 他气急败坏地吼道:”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是来和你玩游戏的!” 凌风立刻用手指堵住自己耳朵,然后一脸委屈地冲着景帝道:“父皇,二哥又耍赖,说好不玩了,他还吓我!” 我这特么地叫做吓你? 我都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了,你这个该死的憨子。 凌尊心里咆哮。 “行了!老二,你自己好好平复下情绪。” 景帝不悦地瞪了凌尊一眼,然后转头笑眯眯地对着凌风道:“风儿,今日你第一天上任军器监,为何要伤人,甚至还杀了一个少监?” “他们欺负我啊!” 凌风一听这个,顿时就激动起来,气呼呼地道:“他们连门都不让我进,还说没有二哥的命令,就是父皇去了也不准进。” “可父皇以前跟儿臣说过,这天下这么大,都是父皇的,他们居然敢不让父皇进去,那就是逆贼。” “所以我就让二傻,直接把这些逆贼都收拾了。” 说到后面,凌风一脸的兴奋,就好似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事,反倒是走了一件好事,甚至还想得到景帝的夸奖一般。 “胡说!军器监的那些臣子和我相处甚久,他们绝不敢说这样的话。” 凌尊当即反驳。 “他们就说了,二哥你休要包庇他们。” “他们要不是为了欺负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把带刀侍卫喊了过来,甚至还要杀我呢!” 凌风不服气地道。 他这话看似说得无心,但实则却是有意说给景帝听的。 一个皇子,再不济他也是龙种。 这些衙门里的官员居然敢直接对一个皇子动手,单单这一点,就不管你是不是来杀人的,都已经是死罪。 凌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口若悬河地控诉了凌风好半天,结果他一来,三言两语就直接把整件事给扭转了。 这憨子,到底怎么做到的? 正心里犯嘀咕时,景帝那锐利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对于这个儿子,景帝大多时候是极为满意的。 有野心,也有手腕,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景帝都对凌尊采取了放任的方式,任由他野蛮成长。 毕竟不管未来大景由谁继位,这皇帝必须是个有野心和有能力之辈。 "父皇,即便不论今日之事,六弟也绝无能力管理军器监!" “他连最基本的锻造工艺都不懂,如何能督造兵器? 凌尊知道之前那些说辞已经无用,于是深吸一口气,开始攻击凌风的弱点。 凌风不服气地嚷嚷:"谁说的!我会造兵器!" 凌尊冷笑:"哦?那六弟可知一支箭矢需要经历几道工序,方可投入军队使用?" 凌风心里好笑,却依旧装着茫然地摇了摇头。 凌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父皇,您看,六弟连这些都不懂,如何能胜任?" “可军器监你已经输给我了啊,你管我会不会呢!” 凌风咧嘴一笑,憨憨地道:“我是皇子,又不是匠人,箭矢更不需要我去打造,难道二哥吃个牛肉,还非得自己会养牛才行吗?” “你……” 凌尊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 “行了,你们两个都别争了。” 景帝诧异地看了一眼凌风,头痛地道:“老六,你今日毕竟是杀了人,你二哥有所不服也是正常,你多少总得给他一个交代不是?” 景帝能说出这个话,显然这段时间以来,凌风的表现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 这要是换做以往,军器监就直接还给凌尊了。 “老六,听到了吧?” 凌尊却不明其中深意,反而以为景帝始终是偏袒自己的,便得意地道: “这军器监本来是我掌管,但却被你用几首诗给骗走了,现在我就跟你再赌一次。” "我们各自回去,以七日为期,打造一批兵器。" “七日后在演武场比试,若我赢了,你就把军器监还给我,并且赔偿一笔医药费给那些被你打伤的人。” “啊?这个……” 凌风立刻犹豫起来,显得极为纠结。 “但如果老六你能胜出,我不仅不再提军器监之事,还愿赔付你五十万两银子!” 凌尊立刻抛出重饵。 “真的?” 凌风两眼发光,立刻点头:“好,好,我又有银子可以赚了。” 第39章 锻造兵器 凌尊见凌风果然中计,心里大喜,当即要求景帝为两人作证。 景帝无奈的看了眼凌风,这憨子,一听到银子就两眼冒光,真是又憨又贪财。 这钱是你能赢的吗? 景帝深知凌尊的能力,他在军器监多年,虽然没有太大建树,但至少大景最好的兵器——景刀,便是在他手里得到的官升。 只不过这批景刀造价昂贵,目前只能配备于御林军中。 可如果只是拿来比试,凌尊七天日之内自然可以打造出一批来。 “也是时候让这憨子成长起来了,自己人手里吃点亏,总好过去外面吃亏。” 景帝思忖了一下,道:“既如此,那边七日后皇家演武场一决胜负吧!” “谢父皇。” 凌尊赶紧拜谢,而后挑衅的望着凌风:“六弟,看来这军器监注定和你无缘了。” “不就是打造兵器嘛,我这就回去让人打造。” 说罢,凌风也不跟景帝道别,兴匆匆的就走了。 这一幕落在景帝眼里,越发觉得这憨子真性情,但就是太容易被骗了。 次日,凌风带着二傻再次来到了军器监。 但这一次,军器监监丞领着一批官员全部恭恭敬敬的等在了门口。 “嗯?怎么今日少了这么多人?” 正堂正上方,官椅上,凌风刚一坐下,就发现了不对。 昨日那些军器监的官员,此刻居然来了不到三分之一。 不过他昨天说了,去留由这些官员自行决定,因此短暂讶异后,他便道:“昨日本宫去见了父皇,然后领了个任务回来。” “父皇要求本宫七日内打造出一批兵器,而且必须要比景刀厉害,你们可有信心?” 此言一出,这群仅存的官员当即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 景刀那可是大景最厉害,也是最为锋利的战刀。 不仅锋利无匹,而且刀身极为坚硬,又极具韧性,一般战刀若是硬碰,唯有断刀的下场。 “回六殿下,景刀已是我大景最为先进和厉害的短兵,就算是军器监也无法再研制出更厉害的兵器了。” “况且陛下只给了七日时间,这更是无法完成。” 军器监监丞为难的道。 “这个无妨,我自然有办法打造出更好的战刀,你们只需要组织好人手就是了。” 凌风昨夜盘算过了,要想赢过景刀,就必须采用百锻钢之法来铸刀。 大景如今的兵器,仍旧处在块炼渗碳钢的阶段,也就是用将块炼铁反复加热锻打,吸收碳分形成钢材,这也是景刀的锻造方式。 用这种方法打造出来的战刀,其材质已经不再是铁铸,而是钢。 不过很显然,大景虽然懂得如何炼钢,但方法极为落后,这也就导致景刀的造价一直极为昂贵。 而百炼钢之法则正是块炼渗碳钢的进阶锻造法,通常分为三十炼、五十炼和真正的百炼,俗话说的百炼成钢就是这个意思。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陌刀,便是用百炼钢之法,采用五十炼的方式锻造的。 而凌风所知道的,也正是五十炼的百炼钢之法。 “这个……” 监丞迟疑了一下,有些忐忑而为难的道:“回六殿下,昨日散衙之后,衙门不少官员都选择了解官,就连那些匠师也一个个都跑了。” 所谓散衙,就是官员下班,而解官,则是指主动辞职。 “而今日本该入直的官员,也在您来之间选择了解官,因此如今整个军器监除了我们几个,就只剩下了一些学徒还在工坊待着。” 入直,即官员上班的意思。 监丞胆战心惊的望着凌风,以为他会大发雷霆。 可让他错愕的是,凌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好,走的好,这样你们这些剩下的人才有机会获得更高的官职,而本宫也才能更放心的任用你们。” 凌风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必然是凌尊搞的鬼。 昨日他才和凌尊约定了比试兵器,今日军器监的大部分官员和所有匠师就全部选择了解官,这分明是打算让自己无人可用啊! “可是殿下,日常政务倒还好说,我们几个还能兼任,但工坊的匠师都走了,这没了匠师,只有匠人和学徒怕是打造不了任何兵器啊!” 监丞皱眉道。 军器监的铁匠,按照手艺和能力不同,分为匠师、匠人和学徒。 匠师,简单理解就是大师傅,他们负责打造一把刀的全过程,特别是淬火、铸型、开刃这三个关键环节,废匠师不可。 至于匠人,很多时候只负责铸造粗胚,手艺并不如何精湛。 “匠师的难题我来解决。” 凌风不容置疑的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王志田。” 监丞老实的回答。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军器监的少监了,至于其他人,你根据他们平时的表现和能力,全部官升一级。” 凌风深知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多吃草的道理。 王志田先是一怔,旋即那张老脸上就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如今已经四十多,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升官,却不想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而其他在场官员,此刻也一个个激动万分。 军器监这种冷门衙门,向来一个萝卜一个坑,少有能晋升的机会。 不由地,众人立刻跟着王志田齐齐跪倒在地,大声道:“我等拜谢六殿下,愿誓死效忠六殿下!” “好,那接下来王监丞你来安排新式兵器的研发事宜,这是你们即将要打造的新兵器,先拿下去好好看看。” 昨夜,凌风就已经自己绘制出了陌刀的制作图。 王志田一开始听凌风说她能解决研发问题,心里本是极为不信的。 可当那陌刀的制作图纸落在他手中,打开一看后,他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他虽然不是匠师,但眼光却是极为毒辣。 单单只是这么一眼,他就知道此刀若是真的能够打造出来,必然能够力压景刀一头。 “殿下,敢问此刀是何人所创?” 王志田颤声问道。 “本宫随手画的,怎么了?” 凌风道。 王志田顿时惊为天人,由衷的感叹道:“殿下此刀设计的如此精妙,实乃天纵之才,微臣佩服不已。” “敢问殿下,此刀是否也用钢铸?” 凌风笑了起来,这王志田倒是个有趣的人。 他点了点头,道:“的确是用钢铸,但不是军器监的那种法子,而是百锻钢之法。” “这种锻造方法是将铁块反复折叠、锻造,足足五十次,方能成型,这些等我找来匠师再教给你。” “反复折叠?五十次?” 王志田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就连底下那些官员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自然知道这种方法的好处,可一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锻造。 但现在,凌风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而且还说要教给王志田,这岂不是天大的恩赐? 谁不知道一个新的锻造之法是何等的珍贵,特别是在军器监,那是要被列为国家机密的。 “殿下知遇之恩,老臣唯有以死相报!“ 王志田不禁老泪纵横,直接给凌风跪了下来,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第40章 让你欺负我! 半个时辰后,凌风出现在了天策府的大厅里。 “你不去见你的南宫清月,来我赵府干什么?” 只是凌风才刚就进去,都没来得及坐下,便遭到了赵星遥的挖苦。 “我招你惹你了?” 凌风有些无辜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来诗会上赵星遥吃了南宫清月的亏,这是把仇算到自己头上了啊! 他当即道:“南宫清月那儿我都是逢场作戏,我对天策府那才是真情意切啊!” 说着话,凌风便想去抓赵星遥的玉手,却不想赵星遥竟然直接一个擒拿手险些将他手臂按住。 好在凌风反应极快,一招反擒拿反将赵星遥拉进了怀里。 一股芳香带着一股柔软撞在他的胸口,凌风连忙道歉:“娘子,我不是故意的,我……” 这娘们可不是南宫清月,那可是会当场暴走的。 可让凌风错愕的是,赵星遥不仅没有责怪,反而突然柔声道:“是我的大,还是南宫清月和慕云昭的大?” “啊?” 凌风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捏了捏,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娘子你的最……” “嗷呜……” 可他话没说完,赵星遥就已经狠狠一脚跺在他脚背上,痛的他当场发出了狼嚎。 “哼,让你占我便宜。” 赵星遥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了凌风。 凌风抱着脚一个劲的倒吸冷气,这娘们这是要废了自己的脚啊! “行了,你们两个别闹了。” 这时老太君终于开口:“六殿下突然来访,到底所为何事?” 凌风恶狠狠地瞪了一脸得意的赵星遥几眼,这才忍着痛道:“老太君,我来是想跟贵府借个打造兵器的高手。” “我这两天接手了军器监,结果凌尊那孙子又跟我玩套路,不仅想要架空我的权利,就连衙门都不让我进。” “所以我一怒之下,直接杀了一个军器监少监,又把其他大小官员统统揍了一遍。” “结果凌尊那孙子玩不起,告御状,然后……” 凌风像讲故事似地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直听得老太君一阵目瞪口呆,就连不愿搭理他的赵星遥,此刻也是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 “你怎么这么笨?你凌尊分明就是设局坑你,你怎么能答应呢?” 赵星遥急了,气恼地道。 “我本来就笨啊,我是憨子啊!” 凌风傻傻地一笑,又略带委屈地道:“上次去凌尊那里,我占了便宜,那是因为你陪我去的啊!” “可现在你都不理我了,我被人坑也是正常的嘛,毕竟你不在我身边啊!” “我……” 赵星遥一下被凌风说得心里起了愧疚,好半天才道:“那以后再有这种大事,你来叫我,我看谁敢欺负你。” “太好了!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你,好不好?” 凌风一脸坏笑,赵星遥却没看出端倪,极为仗义地点头道:“行!” 老太君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凌风见插诨打科的差不多,便又提起正事:“现在军器监只剩下了匠人和学徒,所以我才来找老太君你!” “据说当年镇国剑就是出自赵家之手,想来赵家一定有真正的锻造大师吧?” “你倒是会盘算,我赵家的确有真正的锻造大师,可我凭什么借给你?” 老太君笑眯眯地反问道。 这句话倒是让凌风难住了,他刚想找点理由,却不料赵星遥已经拉着老太君的手,撒娇道:“祖母大人,你就把莫师傅借给六殿下吧!” “那这么憨厚老实,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更何况,他还给我们赵家找回来镇国剑呢!” 莫大师,全名墨诚,出身兵器世家,镇国剑便是他和他的父亲联手打造,可谓当世锻造兵器第一人。 “……” 凌风错愕,旋即大为感动。 到底还是赵星遥好骗,啊呸,是仗义,这要是慕云昭那个娘们,今天就是说破嘴皮也借不到。 “好吧,那我就看在星遥的面子上,把人借给你。” 老太君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六殿下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凌风问道。 “六殿下刚才说了,你是要用打造新式兵器,而且比景刀还要厉害,那老身便只有一个要求——” 老太君话到一半,有意停顿,凌风无奈,只能接茬道:“新式兵器的打造之法我会全部交给莫大师,这总行了吧?” “好,一言为定。” 老太君满意地点了点头:“老身累了,这莫大师便让星遥给你送去吧。” “谢老太君。” 凌风道了声谢,又和赵星遥逗趣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当天中午,莫大师便在赵星遥的亲自护送下,来到了军器监。 他一出现,顿时就引来了整个军器监的轰动。 在场不管是匠人、学徒,哪怕是王志田这样的朝廷命官,也对墨诚极为的尊敬,可见这位莫大师绝不是浪得虚名。 “殿下,真没想到您能请来莫大师,有他在,这次比试咱们必胜无疑。” 王志田此刻笑得像个傻子,这让凌风不得不感叹墨诚在锻造方面的影响力。 “莫大师,这是我研究出来的百锻钢之法,你看是否可行?” 墨诚是天策府的人,而凌风和老太君之间早有合作协议,因此凌风并不担心百锻钢之法会泄露出去。 墨诚一脸严肃,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凌风写有百锻钢之法的册子。 其实他并不愿意来军器监,特别是为了一个憨子皇子。 只是老太君对他整个墨家有莫大的恩情,他不能拒绝,是以,哪怕他是赵星遥这位郡主亲自陪同过来,他也依旧一副死人面孔。 “一个憨子皇子,居然敢不知天高地厚说有百锻钢之法,这锻钢之法本就……” 墨诚心里一阵嗤笑,可看着看着他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随后,他满脸震惊,双眼瞪得滚圆,目光不停地在凌风和那册子之间来回扫动。 “莫大师,你这是……” 凌风狐疑,这高人怎么都这么疯疯癫癫的吗? “六殿下,这百锻钢之法真的您所写?” 墨诚声音艰涩地问道,身子因为太过激动竟在微微颤抖。 凌风点了点头:“怎么,行不通?” “不,不,不!” 墨诚当即摇头,连忙道:“此法老夫虽然还没实验,但应该可行,只是老夫无法想象的是,六殿下并非锻造世家,为何能够想出此等锻造妙法?” “这可不!” 一旁,王志田立刻帮腔道:“莫大师,您看看我家殿下设计的这把刀,名为陌刀,一样的鬼斧神工啊!” 说着话,王志文已经将陌刀的设计图打开。 墨诚低头一看,整个人瞬间就亢奋了起来。 他双手抓住图纸,放声大笑:“天意啊!这一定就是天意啊!” “我墨诚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令我心动的兵器值得我去打造了,但今日我终于再次遇到了。” “六殿下,您尽管放心,此陌刀老夫一定倾力为你打造。” 墨诚大笑一声,冲着所有工坊的人大喝一声:“开炉、起火,此刀未打造完成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工坊半步,违令者斩!” “是!” 一众匠人和学徒轰然应诺。 凌风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到底是顶级大师,一旦投入工作,就跟疯了似的!” 但转念一想,正是因为这样的疯狂精神,才能让墨诚成为当世锻造大师第一人吧? 如此一来,七日后的比试,已然可期。 第41章 老六,别胡闹! 有了墨诚这位当世第一锻造大师的加入,整个军器监就仿佛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了疯狂而高速的运作。 不得不说,这个墨大师的确不愧是锻造大师。 虽然他从未尝试过百锻钢之法,可不过一个时辰,他亲自试验了此法的可行性。 而且还从中做出了一些小修改,毕竟凌风不是铁匠,那些百锻钢之法全是凭他前世记忆写下来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里,墨诚就再没离开过工坊,这让凌风不禁感叹此人对锻造上的痴迷。 “风箱的火再大一点!你他娘的没吃饭吗?换个有力气的来拉风箱。” “老子说了多少遍了,注意火候,火候……” “那个谁,你瞎了吗?你就是这么淬火的?” “……” 热闹的工坊里,不时地传来墨诚骂人的声音。 “真好!这墨大师果然不愧是个大师。” 凌风相当欣赏墨诚的暴脾气。 一旁,军器监新任少监王志田嘴角抽抽。 这段时间,别说是下面的主簿、匠人、学徒,就连他这个少监都没少被墨诚骂。 这个墨诚,纯粹就是个大喷子。 “殿下,明日便是七日之期,微臣事先名下面的人替您打造了一把剑鞘,您看看?” 王志田谄媚地望着凌风。 凌风咧嘴一笑,拍着王志田的肩膀道:“老王啊,你是个会做官的。” 王志田立刻受宠若惊,然后立马叫人送来了剑鞘,双手奉上。 凌风低头一看,心里暗呼好家伙的,这是在宝石上嵌了一把剑鞘吗? 只见这剑鞘通体被镶嵌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宝石,而且一个个打磨得极为圆润。 “殿下,这剑鞘上一共镶嵌了一百零八颗各色宝石,微臣祝您明日一定能够旗开得胜。” 王志田一张老脸笑得像朵菊花,让凌风有种很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这特么是嫌自己不够招摇吗? 就这花里胡哨的剑鞘一出场,保管景帝要对自己起疑心。 “唉,老王,这剑鞘我很满意。” 凌风叹了口气:“不过以后能不拍马屁,你还是别拍了,硌得慌。” 王志田老脸一红,讪讪笑着:“是,是,殿下,微臣谨记。” 次日,比试的日子终于到来。 “伙计,今天就看你表现了。” 凌风将早就打造好的陌刀用粗布随意一卷,然后扛在肩头就出了自己寝宫。 这把陌刀是昨日打造出来的,从锻造到铸型,再到淬火,全然由墨诚一人完成。 陌刀属于长柄战刀,其刀身一米,刀柄两米,总长三米,因此当凌风扛着这么一把刀走进皇家演武场的时候,立刻就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六殿下来了,他这背着的是什么?长枪吗?” “管他什么,就看着粗布包裹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兵刃。” “他怎么就一个人?这怕不是要认输吧?” “……” 今日比试,不仅景帝亲临,而且还叫来了军中的一些武将以及几名朝中大臣,其中就有首辅慕山河,户部尚书卢鸿升等人。 “六弟,你就是你这七天来打造的兵刃?” 凌风刚一过来,凌尊就已经凑了上来,讥讽道。 “对呀!” 凌风憨憨地点了点头:“我去找了铁匠打造兵器,他们说什么长就什么强,所以我就特意打造了一把这么长的刀。” “那叫一寸长一寸强。” 凌皓忍不住嗤笑一声,揶揄道:“老六,你就这脑子还敢跟二哥比试兵器?我劝你还是直接认输得好,免得丢人现眼。”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凌风仿佛没有听到凌皓的讽刺,极为认真和骄傲地掀开了粗布,露出陌刀那古朴的造型。 四周众人顿时伸长了脖子看来,然后下一秒,一个个哄然大笑。 “居然真是一把刀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老夫从军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可笑的长刀,这到底算刀还是枪?” “还真是异想天开啊!刀身这么长,那重量岂不是得四五十斤,这是普通人能够用的吗?” “……” 陌刀刀长三米,重达三十斤,的确不适合普通士兵使用。 但在蓝星那个辉煌的朝代——唐朝,陌刀可是用来专门对付骑兵的。 《旧唐书》中曾写:“陌刀如墙而进,人马俱碎!”,可见陌刀恐怖的杀伤力。 “好,好,六弟果然是天纵之才,居然能够想出这等绝世神兵,看来这次二哥必输无疑啊!” 凌尊一边捧腹大笑,一边挖苦道。 凌风当即双眼一亮,认真地道:“真的吗?那二哥赶紧把五十万两给我吧,反正你已经认输了。” “我什么时候就认输了?” 凌尊当即错愕,你这憨子是听不出我那说的是反话吗? “咦,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必输无疑,快点,愿赌服输,给我银子。” 凌风皱起眉头,露出满脸的不高兴,那模样要是别人不知情的话,还真以为他赢了凌尊,而凌尊赖账呢! 凌尊瞬间有种暴走的冲动。 他咬碎了后槽牙,太阳穴一阵突突跳动,一字一句地纠正道: “我刚才说的是反话,你听不懂正反话吗?” “不懂。” 凌风摇了摇头,那叫一个天真和茫然。 下一秒,凌风脸色又瞬间阴沉,甚至露出了一丝狠厉:“我知道了,二哥,你又跟我耍赖是吧?输了又不肯付钱,你这是在逼我动手吧!” 说着话,凌风已经双手握住陌刀,隐隐有种一刀劈向凌尊的架势。 凌尊瞬间被吓得脸色苍白,这憨子脑子可不太好使,万一真的动手,自己岂不是要身首异处? 可让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承认自己输了,这特么的不是扯淡吗? 这一刻,凌尊有一种想要扇自己两嘴巴的冲动。 “老六,把刀收起来,别胡闹!” 好在就在此时,景帝的呵斥声传了过来。 凌尊瞬间如获大赦,而四周的人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放!二哥又耍赖,他都认输了,却不肯付银子。” 凌风气呼呼地嘟哝一句,顺带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陌刀,瞬间吓得四周所有人尖叫起来,一个个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特别是凌尊,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双眼都快瞪出眼眶了。 景帝顿时一脸黑线。 这个憨子真是胡来,但这凌尊更是丢人现眼。 堂堂二皇子,居然就这么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你二哥那是在开玩笑,你们都还没比试,哪来的输赢?” 景帝沉声解释:“把刀收起来,别伤着了其他人。” “噢,是玩笑啊!” 凌风似乎这才明白过来,手中陌刀凌空横扫,收了回来,差点砍中边上的凌皓。 “好,我听父皇的,可要是等会二哥输了又赖账,我可是要生气的。” 凌风毫无自觉地憨笑道。 “你特么的……” 凌皓心里一阵骂娘,老子差点被剐上一刀,你就当没看见? “是,是,是!你如果赢了,父皇替你做主,你二哥不敢耍赖的。” 景帝看着凌风手中三米多长的陌刀,左刮一阵,右划拉一下的,心里也有些心惊肉跳,赶紧答应道。 第42章 老六的本事 几分钟后,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随后景帝下令比试正式开始,凌尊这边立刻一声令下,五名身材高大,目露精光的高手从演武场一侧列队走来。 这五人很显然都是军中精锐,而且还是最为顶级的那种。 他们每人腰间左侧都挎着一把横刀,刀鞘为黑色,上有血红云纹,赫然正是大景最为锋利的兵刃——景刀! “噌噌噌……” 一阵清脆嘹亮的出鞘声伴随着五名精锐抽刀的动作,瞬间炸响,当即引来了满堂喝彩。 “好!这才不愧是我大景军人!特别是这景刀,才一出鞘,就已然寒芒四射。” “这景刀自二殿下让人锻造出来之后,便一直为御林军所用,今日老夫有幸一观,真乃绝世好刀啊!” “景刀一出,天下谁与争锋?” “……” 景刀作为皇家御林军的制式佩刀,其名气之大,放眼整个大景,无任何兵刃能比。 “父皇,儿臣不惜弄虚作假,短短七日,就算是当代锻造大师墨诚墨大师来了,也不可能打造出一柄新式兵刃来。” “因此,儿臣仅仅只是让下面的人重新打造了五把景刀,还望父皇恕罪。” 凌尊这次倒是学乖了,假意请罪,实则是表现自己的真诚。 他见景帝果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便又立刻道:“这景刀即是儿臣当年管理军器监时所创,儿臣便要向世人证明,不管过去多少岁月,景刀永远是我大景最为锋利的存在。” “好!你有这个心,朕甚是欣慰啊!” 景帝龙颜大悦,朗声笑道:“只可惜这景刀造价不菲,不能为全军提供,不然那铁真异族早已被我大景大军杀得片甲不留。” “父皇,儿臣这几日思考了许久,也寻访了一些锻造大师,如果儿臣今日胜出,重新回到军器监,儿臣有信心在未来一年之内,将景刀的造价降下来。” 凌尊一脸诚恳地道。 这话一出,景帝当即就有些动容。 景刀的锋利和坚韧,他是亲眼所见,更是赞叹不已。 若凌尊真的能够做到降低成本,说不得这军器监还真的让给他了。 旁边,凌风多少有些诧异,今日这凌尊还真是准备充分,这算是吃定自己了吗? 他不由嗤笑。 管你景刀再如何厉害,等我陌刀一出,其他的都是弟弟。 凌风充满自信,这脸上自然始终保持着憨憨傻傻的表情,就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凌尊那些话一般。 “老六,你呢?你的人呢?” 景帝转过头,看向凌风。 “儿臣在啊!” 凌风立马应声。 四周众人一阵哄笑,景帝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道:“我问的是你的人手呢?不是问你在不在。” “噢。” 凌风憨憨地应了一声:“儿臣就打造了一把兵刃,所以一个人就够了。”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便开始窃笑和挖苦起来: “什么只打造了一把兵刃,这分明是无人可用啊!” “六殿下才开府建牙,自然无人可用,你们净说一些大实话,哈哈哈……” “按我看啊,六殿下这纯属是在玩火自焚,那五个一看就是高手,六殿下虽说有着一膀子力气,可这是比试兵器,还是要讲究技法的!” “……”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但都是不看好凌风,觉得凌风已经必败无疑。 “尊儿,让你的人记得收着点力。” 景帝看了眼一脸憨憨的凌风,只能对凌尊嘱咐道。 凌尊心头狂笑,脸上却是装着兄友弟恭的样子,道:“父皇请放心,来之前我已然交代,绝不能伤了六弟任何一根汗毛。” “嗯,那比试就开始吧!” 景帝宽慰了一些,下令道。 但他哪里知道,凌尊的确是早有交代,但却是交代这五名顶级高手务必用尽全力。 若是在比试时真的遇上凌风,便借机废了他。 这本是凌尊的有备无患,却不想凌风居然独自一人参战,这让凌尊已经有些安耐不住地兴奋起来。 “双方请就位!” 一名军中旗手此刻已经站在了演武场中央,手握红色小旗。 凌尊的五名高手悍然上场,气势逼人。 而凌风则扛着比人还高的陌刀,缓缓走了上去,甚至中途的时候还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引得众人哄笑不止。 双方气势就这么一站,已然分出了高下。 “唉,这六殿下又是何苦呢?纯属丢人现眼啊!” 看台这边,户部尚书卢鸿升嗤笑道,眼中尽是幸灾乐祸。 一旁,首辅慕山河神色平静,淡淡地道:“六殿下敢上演武场,这已然是一种胜利。” “首辅大人倒是挺看好六殿下的,但可惜您今日注定是要失望了。” 卢鸿升怪笑道。 慕山河回头望了他一眼,却是没再说话。 而这时,演武场中的比试已经伴随着旗手挥下红色小旗而正式开始。 五名军中精锐毫无保留,跨间景刀刹那出鞘,当即狂冲向了凌风。 这一股冲锋的气势,明明只有五人,却给人一种千军万马奔袭而来的巨大压迫感。 四周众人一个个不禁被深深震撼,皆是流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好!二哥,你这些府兵当真是无敌,这次老六死定了。” 凌皓兴奋地直欲怒吼,可就在这时,凌风这边也动了。 那把被世人所嗤笑的长刀轻轻从他肩头弹起,下一秒,凌风双手握住刀柄,刀锋横扫,如狂风席卷。 三米长的陌刀如同一条长龙从天而降,逼得正爆冲而来的五名军中高手不得不提刀格挡。 “铛……铛……铛……” 刀身刹那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五人手中的景刀在这一刹那,居然被那陌刀砍瓜切菜般地生生劈断。 景刀神话,刹那破碎。 五名军中高手瞬间脸色剧变,满脸骇然的同时,身子来不及后退,便已经被去势未减的陌刀劈中了胸口,鲜血顿时染红了胸口。 这一刻,全场骇然,人人头皮发麻,目瞪口呆。 景帝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满目震惊和振奋。 首辅慕山河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这一刻也尽是无法抑制的震撼和激动。 那可是景刀啊,被誉为大景最为锋利的存在,却连一刀都挡不住,就直接被砍断了。 凌尊已是瞠目结舌,呆呆地望着演武台上那五块景刀碎片,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都忘记了愤怒,就这么不可置信地盯着断刀,心里掀起了一股无法抵挡的挫败感。 “父皇,儿臣赢啦!” 演武场中,凌风兴奋地欢呼了一声,然后一脸认真地道:“二哥,你该给钱了!” 第43章 绝世神兵 凌尊面如死灰! 他做梦都想不到,一个憨子,居然真的在七天之内打造出了一把绝世神兵。 那惊世一刀的画面犹在眼前,不断反复闪现。 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景刀,就如同破铜烂铁,不堪一击。 现场早已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那些朝中武将,从最初对凌尊的不屑,到此时此刻的已是满目骇然和贪婪之色。 “陛下!” 御林军统领第一个站了出来,满脸堆笑:“陛下,可喜可贺啊!六殿下竟为我大景打造出此等神兵利器,这分明是预示着我大景即将横扫天下啊!” “此等神兵,末将以为理应效仿景刀,统一配备到整个御林军中才是。” 景帝神色一动,脸上刚浮现出笑容,下方另一名武将却立刻站出来反驳道: “陛下,御林军已有景刀,若再配备此刀,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反倒是我镇西军,向来兵力薄弱,理应立刻将此刀纳入军中,以强我镇西军战力,此乃雪中送炭之举。” “呸!就你们镇西军也配拥有此等神兵?” 镇西军将领话音一落,又一名武将站了出来。 他是镇北军偏将,本没资格观瞻此次比试,但镇北军都督赵维,也就是赵星遥的大哥不喜凌风,所以干脆借口不来,将手下这个偏将派了过来。 但这偏将却是个机灵的人。 这陌刀如此锋利,而且看样子威力还远不止于此,当即便不顾身份地位,据理力争道: “陛下,我镇北军常年和铁真一族厮杀,而铁真一族最强的便是骑兵。” “末将观六殿下此刀如此威力不凡,用来对付铁真一族的骑兵最是适合不过,还请陛下怜惜我镇北军,将此刀纳入我镇北军才是。” “放屁!我镇西军才应该配备此刀。” “我镇北军才是最急需要此刀的!” “不对,我御林军乃是保卫皇城和陛下的,最需要此刀才是。” “……” 眨眼之间,一群军中悍将竟然为了此刀而开始大吵大闹,甚至大有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 “都给朕闭嘴!” 景帝听着一阵头大,怒喝一声,众武将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风儿,你过来,朕有话问你。” 景帝笑容何须,冲着凌风招了招手。 凌风憨憨地上前,但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父皇,二哥该给钱了。” “……” 凌尊心里郁闷,这憨子是掉钱眼里了吗,念叨可不停。 “钱的是你不必担心,朕在这里,你二哥不敢赖账的。” 景帝笑了笑,接着问道:“朕问你,这刀叫什么?” “天策刀!” 凌风随口回答。 “为何?” 景帝问。 “因为这刀是儿臣从天策府请来的墨诚大师打造的,我家娘子说了,既然是天策府的锻造大师打造的,就应该叫天策刀。” “而且父皇啊,现在军器监还在打造天策剑呢,只不过这次时间太短,还没打造出来。” 凌风一脸实诚,毫不避讳地道:“我家娘子说了,天策府世代为大景效力,这样的神兵利器就应该送到军器监打造才对。” 凌风的这几句话看似随意,但实则却是大大地给天策府涨了一次脸,还顺带替天策府向景帝表达了忠诚。 果不其然,景帝听完以后当即龙颜大悦,不断放声大笑。 而四周的人则一个个惊叹不已,议论纷纷: “这竟然是墨诚大师的作品,难怪如此厉害!” “想当年那镇国剑不也是出自墨诚大师之手吗?真没想到六殿下居然能请来墨诚大师。” “当年曾有传闻,墨诚大师已经退隐,说是自觉再打造不出堪比镇国剑的兵器,可如今看来,墨诚大师的锻造技艺显然再次突破了啊!” “……” 墨诚的名字一出,所有人自然就把陌刀,也就是天策刀的创造全部压在了他的头上。 这是凌风有意为之! 不然他一个憨子创造出天策刀、天策剑,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而最重要的是,凌风不想这么早地被人关注上。 他现在当个憨子挺好! 看不惯你,直接揍你,也不用受到什么惩罚。 “好,好,此次比试凌风胜出。” 景帝一锤定音,而后不忘扫了一眼凌尊,提醒道:“尊儿,你尽早把赌注付给你六弟。” “是……父皇!” 凌尊双拳紧握,只能捏着鼻子答应道。 “风儿,你听到了,你二哥这就把五十万两给你。” 景帝微微一笑,接着道:“不过既然你让墨诚打造出了天策刀、天策剑,那以后这军器监你可要管理好。” “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务必把天策刀和天策剑量产出来,届时朕必会重赏于你。” 说罢,景帝也不给凌风拒绝的机会,神清气爽地走了。 演武场上,凌风有些凌乱了。 量产陌刀? 可钱呢? 至于所谓的天策剑,其实也很简单,直接用百锻钢之法打造一批大景的制式宝剑即可。 但归根结底,这一切都需要钱。 而如今的军器监,根本就没钱。 至于凌风自己在诗会上赢来的钱,他自然不会动用,那是他开府建牙的启动资金。 而军器监打造的一切兵器,都是要归于朝廷的,凌风还不会大方到用自己的钱来替朝廷打造兵器。 “恭喜啊,六弟,这回你算是如愿了,这军器监以后就是你的了。” 凌尊阴阳怪气地走了上来。 一旁的凌皓讥讽一笑,道:“二哥,六弟如今可是身兼重任。” “刚才父皇可是说了,要他批量打造天策刀和天策剑,这要是办好了,那自然是大功一件,可要是办砸了,那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凌风一听两人这话,心里立刻就警惕了几分。 看来接下来的兵器打造过程中,凌尊和凌皓必然会对自己百般刁难。 “老六,这次你有墨诚帮忙,的确是我没预料到的。” “不过接下来咱们走着瞧,你不是想要军器监吗?行,那我就让你彻底死在军器监。” 凌尊阴森一笑,转身离去。 凌风皱眉摇了摇头,下一秒,他猛地爆了一个粗口:“卧擦,赌注呢?” 第44章 老六的好办法 凌尊走得潇洒,但事后还是立刻让人送来了五十万两银子。 毕竟这事景帝一直盯着,他就算想要耍赖也是不成。 随后,凌风回到军器监,没多久,圣旨便紧随而来。 或许是为了照顾他这个憨子的理解能力,因此这次的圣旨是纯大白话,意思就是让凌风抓紧打造天策刀和天策剑,同时允许他去户部批款。 “看来这老登还是明事理的,没惦记着我那点碎银。” 凌风心里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景帝来一句:“风儿啊,国库空虚,这新式兵器打造的费用要不你垫着?” “老王,你拟个公文,去户部要钱,就说奉旨打造新式兵器。” 凌风没有耽搁,叫来王志田吩咐道。 王志田立刻点头,然后便赶紧拟了公文,盖了军器监的章跑去了户部。 可结果,不过半个时辰,王志田就一脸沮丧地跑了回来。 “怎么了?户部不给批银子?” 凌风问道。 “微臣无能,连户部尚书都没见到,就被打发回来了。” 王志田无奈地叹了口气,委屈地道:“那户部侍郎说卢尚书不在衙门,要我明日再去。” “可微臣明明看到卢尚书就在值班房里,奈何微臣位卑言轻,实在不敢闯进去。” 听到这话,凌风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卢鸿升向来和凌尊走得很近,这是故意不给拨款啊! “既然他们说让你明日再去,你就明日再去一趟。” 凌风微微一笑,不见丝毫恼怒。 王志田一愣,他本以为凌风这暴脾气应该会大发雷霆,却不料是这么个结果。 “老王啊,你记住,这兵器是父皇要我们军器监打造的,可如果军器监没钱,那就不是军器监的责任。” 凌风笑得意味深长:“但我们怎么证明自己没钱呢?” “那就要微臣天天去跑户部要钱?” 王志田心领神会,试探性地问道。 凌风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孺子可教。” 随后,接连半个月,王志田就跟上班打卡似的,每日上午准时去户部要钱。 然后在户部偏厅被人冷落一个时辰,便慢悠悠地返回军器监。 至于军器监的工坊里,虽然依旧热火朝天,但却是墨诚在手把手教军器监的那些匠人和学徒如何锻造兵器。 与此同时,凌尊府上。 卢鸿升正在得意洋洋地和凌尊汇报情况。 “殿下,那军器监的少监已经被我连续打回去半个多月了,我听说这段时间军器监连一把兵器都没打造,简直就是个笑话啊!” 卢鸿升颇为解气。 当日凌风在户部如此让他丢脸,今日他卡着军器监的银子,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凌尊淡淡一笑:“你就继续吊着他们!我倒要看看等到父皇问起,这憨子怎么解释。” “殿下此计甚妙!” 卢鸿升拍马道:“陛下对天策刀寄予厚望,可若是军器监一连一个月都打造不出一把兵器来,那可是大罪啊!” “哈哈,这其中可就要多亏卢大人帮忙了。” 凌尊放声大笑,仿佛已经看到凌风被景帝问责的痛快场景。 另一边,养心殿中。 景帝突然叫来了凌风,果然是问起了有关于天策刀的打造情况。 “风儿,如今都过去半个多月了,这天策刀一共打造了多少?” 景帝满脸期待。 这段时间他已经让人把凌风那把陌刀取走,然后由军中高手亲自试验,结果便惊为天人的发现此刀虽然厚重,但却可以连人带马直接劈成两半。 此等人间凶器,分明就是铁真一族骑兵的克星啊! “没打造啊!” 凌风一脸茫然,回答得干净利索。 景帝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一把都没打造?” “对呀!” 凌风憨憨地点了点头:“父皇让儿臣去户部要钱,户部一直没给啊!没钱儿臣怎么打造天策刀?” “砰……” 景帝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就要怒斥凌风。 可凌风却一脸没事人地望着景帝,还好奇地反问道:“父皇,谁惹你生气了?你这手不疼吗?” “……” 景帝瞬间黑脸,恶狠狠地瞪着凌风,暗自告诫自己,这是自己儿子,而且是个憨子,千万不能较真。 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户部不批银子,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朕?” “我想来着,可二哥说父皇也没银子,所以儿臣想着不能让父皇操心,就没说。” 凌风一脸委屈,可怜兮兮地望着景帝。 景帝心头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不由得叹息道:“如今我大景,国库空虚,但满朝文武却各个富得流油。” “朕倒是想要立刻批银子给你,可国库的确已无多少税银,此时……” 身为皇帝,岂会不会知道户部的情况? 凌风让王志田连去了半个多月,就是瞎子都看到了军器监的窘境。 可景帝为何从不过问? 原因无非就是他自己所说的,朝廷没钱,但他又不能跟大臣要钱。 凌风何等聪明,自然就立刻听出了景帝话中的意思和无奈。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父皇,我听民间说,京都的大官都有钱,他们是你的臣子,这种时候理应慷慨解囊才对。” 凌风装着似懂非懂的样子,接着道:“上次诗会,卢尚书一出手就是好几万两银子,要不儿臣去跟他借一点?” “胡闹!” 景帝斥责一声:“你堂堂皇子,怎可向臣子借钱?” 但心底里,景帝其实有些意动。 “这有什么!” 凌风不以为意,大声道:“父皇你不是说过嘛,君要臣给钱,臣不得不给,他要是不给,儿臣就直接炒了他的家。” “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且这话也不是朕说的事,而是古人有云。” 景帝哭笑不得地纠正道。 “差不多,差不多都一个意思。” 凌风笑得憨厚,可景帝却在此时露出深思的表情。 他目光不时扫过凌风,似乎正在盘算什么。 而凌风此刻心里已经在窃笑,暗道看来这便宜老爹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他刚才是故意借着这些疯言疯语来提醒景帝,既然臣子有钱,那就让臣子出钱,他们要是不肯,那就直接去各家要。 这些朝中大臣,哪个不是富的流油? 可他们一年才多少俸禄? 可想而知,他们的银子大多来自于贪污受贿以及利用自身权利,欺行霸市得来的。 像这种贪污渎职之罪,向来都是一查一个准,只是没人敢去调查而已。 另外,景帝也怕一旦开启这等调查,朝中大臣必然人人自危,从而抱团,反过来阻止此事。 到时帝皇权利被驳斥,反而会影响他对朝堂的控制力。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那么多皇帝,明知底下大臣或大家族贪污腐败的厉害,却不敢轻易查抄的原因。 “京中大臣一个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贪污渎职之辈,你就好好的管好你的军器监就行了。” 景帝不痛不痒的斥责了一声。 第45章 抄家 半个时辰后,凌风出现在了赵家天策府。 “你怎么又来了?” 赵星遥嘴上抱怨,可眼里却多少还是有些欢喜的。 凌风一脸神秘,冲着赵星遥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赵星遥犹豫了一下,凑了过去,却听凌风道:“娘子,我要去抄家,你想去不?” “抄家?!” 赵星遥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却不料她此刻和凌风靠得极近,两人差点一口亲上。 她顿时羞恼,以为凌风是故意,可刚要发怒,却见凌风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娘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 赵星遥无奈,这憨子根本就没意识到刚才差点发生什么,自己都无从责怪。 “你要抄谁的家?陛下同意吗?” 赵星遥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和凌风保持距离。 凌风得意地笑了起来,颇有点傻里傻气:“父皇缺银子,我就提议查抄这些贪官污吏,所以父皇答应了。” “陛下怎么说的?” 赵星遥好奇。 “他让我管好军器监就行。” 凌风得意地回答。 赵星遥顿时扶额叹息,提醒道:“他这话的意思是让你别多事,别乱来啊!” “不对!父皇之前下令让我量产新式兵器,可我跟他说了没钱啊,钱都在那些贪官污吏手里。” “那他现在说让我管好军器监,不就是告诉我可以去查抄这些贪官污吏,然后解决银子的问题,不就可以量产了嘛!” 凌风回答得理所当然,赵星遥顿时被这奇特的逻辑给说得哑口无言。 “娘子,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你要不去,我就跟南宫清月去借兵了。” 凌风一脸的不满,嘟哝道。 赵星遥顿时被刺激到,她南宫清月不过一个矫揉造作之女,又如何能比得上我赵星遥? 再说这憨子真要去抄家,自己多少得看着一点,万一他一个失控把人都杀了,那可就捅娄子了。 是以,赵星遥当即道: “不准去找南宫清月,我把天策军借给你就是。” “不过咱们有言在先,等会抄家的时候你得听我的,可不能胡来。” 凌风当即欢呼雀跃,一把抱起赵星遥转了一圈,然后又极为自然地将她放下,开心道: “我就知道我家娘子对我最好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赵星遥此时已经满脸羞红,可这憨子刚才是一时兴奋而忘乎所以,她只能咬着牙假装没事一般,道:“稍等一会儿,咱们总得等天策军到齐吧!” 与此同时,卢府。 这是一座五进的大宅子,里面不仅种满了奇花异草,而且小桥流水,亭台楼榭,五一不全。 “大人,那军器监的少监还真是不死心,今日居然又来咱们衙门要钱,简直不知所谓。” 花厅里,歌舞升平。 十几名歌姬身姿曼妙,身穿薄纱,正在盈盈而舞。 对面酒桌上,户部侍郎笑眯眯地谄媚道:“之前咱们户部被六殿下砸了脸面,但这大半个月下来,咱们户部的面子可算是捡回来了啊!” “微臣觉得,明日那王志田若是再来,微臣干脆就让他站在门外,连偏厅都不让坐才好。” 自从上次凌风大闹户部后,户部就成了六部衙门之中的笑话。 这一点,身为户部尚书是卢鸿升极为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哈哈,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六殿下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求到老夫身上,真是痛快!” 卢鸿升此时已经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略显醉酒之态。 他冷笑道:“户部是有钱,但只要我在,他军器监就休想拿到一枚铜钱。” “那是!” 户部侍郎立刻拍马道:“大人坐镇户部,实乃……” 他话没说完,突然花厅外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还未等他和卢鸿升回过神来,花厅大门就猛地被人一脚踹开。 那巨大的力量居然直接把木门踹飞,恰好撞在了酒桌上,酒水美食当即撒了一地。 “何方歹人,竟敢强闯我尚书府,不想活了吗?” 卢鸿升因为有些醉酒,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看清走进来的王敬、赵星遥以及一干杀气腾腾的天策军。 可一旁的户部侍郎此刻却是看得真切,不由得脸色苍白,两腿开始发颤。 他连连低声道:“大人,慎言!慎言啊!是六殿下带着侍卫杀来了。” “六殿下?那个憨子?” 卢鸿升哈哈一笑,极为张狂:“他来了又如何?户部就是不给军器监批银子,有本事他找陛下去啊!”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父皇了?” 凌风一脸吃惊,旁边赵星遥顿时无语,人家这话明显是酒话,你倒好,直接把老底告诉人家了。 “六……六殿下?!” 听到凌风的声音,卢鸿升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揉了揉双眼,终于看到了凌风、赵星遥以及天策军众人。 这一刹那,他脸色剧变,但他终究是户部尚书,位高权重,心理素质极强。 只见他快速镇定下来,堆起笑容:“微臣不知道六殿下突然降临,未能远迎,还未殿下恕罪。” “不过微臣再是无礼,六殿下你也不能带兵强闯我的府邸,这可是大罪!” 凌风虽是皇子,可卢鸿升也是六部尚书之一,如果卢鸿升以此告御状,凌风自然要被重罚。 可卢鸿升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凌风是个憨子皇子。 他所有一切不合理、甚至可以说是有违纲常的举动,都可以用“憨子”二字轻易搪塞过去。 “大罪?我看你才有大罪。” 凌风嘿嘿一笑:“本宫接到举报,说你卢大人贪污受贿,所以本宫今日特意带了天策军来调查。” “污蔑!这是污蔑啊!” 卢鸿升顿时急了,开口喊冤道:“老臣一心为朝廷效力,不敢说功劳如何,但这苦劳可是没少吃啊!” “况且老臣是六部尚书之一,就算要调查也理应由刑部、大理寺或者京都府过来,六殿下你仅仅只是军器监监正,根本无权对我进行调查。” 卢鸿升不愧为老江湖,两句话就直至凌风的漏洞。 可凌风根本就不是来跟他讲道理的,他憨憨一笑:“他们三家也被举报了,所以只能由本宫来调查。” “来人啊,给我搜。” “你们敢!” 卢鸿升大惊失色。 他这府邸之中可是藏了不少银子,这要是被搜出来,他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这些银子的来历。 可是,他刚开口阻拦,凌风就已经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我给你脸了是吧?你肯定就是做贼心虚,所以才不敢让我们搜查。” “呜呜呜……老臣……呜……要告御状……” 卢鸿升被一巴掌扇得阵阵叫痛,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啪……” 凌风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没好气地道: “告御状,告御状,你好的不学非得学我二哥!我最恨别人别后打我小报告了!” 卢鸿升接连挨了两巴掌,心里惊怒交加,却是再不敢吭声。 可下一秒,凌风第三个巴掌又狠狠落在了他的脸上。 卢鸿升瞬间懵逼,茫然地望着凌风,那无辜的眼神就好似在追问:“你为啥又打我?” “对不起,我刚才扇习惯了,这巴掌我不是故意的。” 凌风一脸真诚地道歉,一旁赵星遥早已笑得花枝乱颤。 可那卢鸿升和户部侍郎此刻却是遍体生寒,这憨子皇子不仅憨傻,而且有点儿失心疯啊! 第46章 该死! “霹雳啪拉……” 一阵嘈杂声中,天策军开始了极为野蛮的搜查。 凌风此次也是有备而来,他不仅带足了人马,而且还带来了驴车和木箱。 看着这些东西出现在外面院子里,卢鸿升顿时想要昏死过去。 你这是来调查吗? 你这分明是来抄家的啊! “老爷,老爷,兵部尚书派人来救咱们了!” 忽然,一个颇为亢奋的声音从外传来。 紧接着,卢鸿升就看到自家老管家带着一队全身覆铠,手持战刀的士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领头一名三十多岁的武将,一脸横肉,嚣张跋扈地走了进来。 一看到此人,卢鸿升便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情急地就要呼救。 可一旁凌风顿时眉头一皱,不怀好意地瞪了过来。 卢鸿升下意识地捂住了脸,张了张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 “吾乃京都守城军偏将潘……” 这名武将声音洪亮,气势赫赫,可他名字都还没报全,一旁却突然闪过一道巨大的黑影。 紧接着,所有人便只觉得心头一颤,他就已经横飞出去,一头撞在了边上的假山上,直接晕死了过去。 “二傻,干得不错。” 凌风哈哈大笑,像个得意而忘形的孩童。 他走出花厅,然后跳到长廊的美人靠上,努力做出恐吓人的表情: “都给我听好了,今日本宫办案,谁敢插手,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刚刚冲杀进来的守城军士兵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他们的领将都被人一巴掌拍飞了,他们这些小卒子自然不敢对一个皇子造次。 于是,接下来的一幕就显得极为可笑了。 几十号守城军士兵傻傻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拦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策军这边耀武扬威地进行所谓的搜查。 “殿下,此画乃前朝名家之作,是为真迹,价值一万两。” 不知何时,搜查的队伍中居然多了几名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 “殿下,这双儿琉璃瓶价值不菲,最起码五万两。” “殿下,这套紫檀桌椅乃是出自当朝大家之手,售价最起码六千两。” “……” 伴随着花厅里一件件陈列摆设被人如数家珍地报出身价,卢鸿升的心正在一点点往下沉。 “大……大人,这些人好像都是拍卖行的鉴定大师啊,这眼光一个个也太毒了吧?” 一旁,户部侍郎不合时宜地提醒了一句。 卢鸿升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这种事还需要你来提醒老子? 没看老子的脸色都快白成纸了吗? “报!六殿下,隔壁别院发现一处仓库,里面有大量金银珠宝,还请殿下过目。” 正这时,一名天策府士兵急匆匆来报。 凌风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道:“太好了,快带我去看看。” “六殿下……六殿下请留步!” 卢鸿升急了。 那仓库藏着他的全部身家,特意隐藏在那不起眼的别院中。 却不想,天策军的士兵如此心细和厉害,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这若是被真的查抄,他损失钱财是小,丢命是大啊! “你又想阻扰我办案吗?” 凌风不耐烦地瞪着卢鸿升。 卢鸿升连连摇头,极尽谄媚地道:“殿下,陛下只是让你来搜查对吧?但现在殿下已经查出了这么多古玩字画了,其实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 “至于我仓库的那些东西,如果殿下不嫌弃的话,微臣愿意全部送给殿下如何?” “送给我?” 凌风一愣,旋即露出了惊喜之色,那模样很像即将被骗之前的傻子。 一旁的赵星遥顿时就急了,这若是凌风真的收了好处,那从此以后可就被人捏住把柄了。 “殿下,万万不可啊!” 她急忙提醒。 卢鸿升却是淡淡一笑,道:“郡主殿下此言差矣!” “我和六殿下一见如故,其实早就想送点东西给殿下,以表微臣的一片真心。” “之前是微臣瞎了眼,没能看出殿下其实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所以才被二皇子利用。” “但现在,六殿下,老臣以为您才是所有皇子中最优秀、最出色的,老臣愿意为您效忠,凡有任何一切要求,微臣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卢鸿升为了活命,此刻已经是豁出了一切,包括他的这张老脸和尊严。 赵星遥越发地心急,卢鸿升这等花言巧语对于一个憨子来说,简直就是糖葫芦对于贪吃的孩童,毫无抵抗力啊! “六殿下,你该不会……” 赵星遥看着凌风那张越来越夸张的笑脸,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好!卢大人果然是慧眼识英雄。” 凌风叉腰哈哈大笑,憨傻模样淋漓尽致:“我就说我比我二哥要强吧,父皇非不信。” “殿下,所谓人就见人心,陛下日后肯定会看到您的才华的。” 卢鸿升见凌风已经上钩,越发地奉承起来,同时还不忘对赵星遥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嗯,不错,卢大人你果然是个好官。” 凌风赞许地拍着他的肩膀,赵星遥彻底崩溃,这就好官了? “既然你愿意效忠于我,又说但凡我的一切要求你都不会推辞,那正好我有个事情要你帮我办了。” 凌风昂着头,鼻孔朝天,完全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 卢鸿升连忙点头:“殿下,只要是您的要求,老臣必不推辞。” “好!” 凌风大笑一声:“那你去那儿坐着,乖乖把自己所有贪污渎职的罪行写出来,一条都不需藏着哦。” “是,是,殿下,老臣这……” 卢鸿升奉承惯了,下意识地答应。 可话到一半,他整个人都懵了,胆战心惊地道:“殿下,您这……” “你不是说但凡是我的要求,你都不推辞吗?那我再换一个要求,你把所有送你银子的人名字写出来,可好?” “噗通……” 卢鸿升瞬间跪倒在地:“六殿下开恩啊!老臣是真心投靠六殿下的,六殿下……” “砰!” 凌风直接一记鞭腿抽在了卢鸿升的脑袋上。 下一秒,他身子一歪,已经昏死了过去。 “哼,还说效忠我,连我这么点要求都做不到,该死。” 凌风一阵气急败坏。 一旁,赵星遥已经彻底凌乱。 这眼前的六殿下,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刚才是骗他的?” 赵星遥吃惊地问道。 “没有啊!” 凌风憨憨一笑:“我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让人主动送他这么多钱的而已。” “然后呢?” 赵星遥不解。 “娘子,你是不是傻?他一个当官的,就有这么多人送他银子,肯定有什么妙法啊!” “如果我学会了这个妙法,那我身为皇子,岂不是能收到更多的银子?” “到时候我去你天策府提亲,就可以给你很多很多嫁妆了啊!” 凌风一脸认真地道。 “……” 赵星遥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扫了一眼晕死在地的卢鸿升以及一箱箱被搬出来的金银珠宝,突然就觉得这卢鸿升也挺可怜的! 辛苦贪污了一辈子,结果却栽在了凌风这个憨子皇子手里,而理由却是那么的奇葩。 第47章 不好,六皇子又发疯了! 说好的搜查,在这一刻已经彻底变成了抄家。 卢鸿升身为户部尚书,这些年的确没少捞钱,这一点从他库房搬出来的几十箱金银珠宝便可见一斑。 “六殿下,银子实在太多了,咱们人手不够了啊!” 一名天策军的士兵兴奋地前来汇报,这种抄尚书家的活计他还是头一次碰上,实在是又刺激又满足。 “娘子,怎么办?要不我和你自己去搬吧!” 凌风思考了下,出了个馊主意。 赵星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先让部分士兵把已经搜出来的金银珠宝送回去,然后再让他们派一批人马过来。” “另外,卢尚书居然有如此之巨的财富,贪污受贿一罪已经跑不了了,你应该立刻命人将卢家上下所有人都抓起来,严加看管,一个都不能放走。” “啊,还要抓人啊!” 凌风一脸讶异,心里却在偷笑,他能不动这些规矩吗? 只是他是个憨子,不方便安排罢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 赵星遥哭笑不得:“说要抄家的是你,结果真抄家了,你连真正的规矩都不懂。” 顿了顿,她直接冲着兵部赶来的那对士兵道: “守城军全体听令!即刻起,将所有卢家人员全部抓捕,你们若是胆敢放走一个,小心你们的人头不保。” 赵星遥不愧为将门之后,这一声令下显得尤为英气逼人。 众守城军此刻失了主将,早就人心惶惶,哪里还敢反对? 将近大半个时辰后,卢府被彻底查抄。 经过清点,卢鸿升家中居然藏有将近八十万两金银逐步及古玩字画。 这可是一笔天大的巨款,就是凌风早知道卢鸿升有钱,也想不到会如此有钱。 “走,咱们去下一家。” 凌风让人将所有赃款送去天策府后,便立刻大手一挥,再次开拔。 赵星遥紧跟其后,忍不住问道:“你都已经抄了户部尚书府了,还打算去祸害哪一家?” “兵部啊!” 凌风理所当然地回答,表情不忿地道:“哼,我来调查户部尚书,他兵部尚书就敢派人来阻拦,还敢直接调用守城军,这根本就是欺负我没人嘛!” “这次要不是娘子你陪着我,那我刚才岂不是要吃大亏?” “这倒也是。” 赵星遥下意识地摇摇头,可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抄家可是大事,仅凭此事如何能够拿下兵部尚书? 疑惑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兵部尚书家。 但很显然,兵部尚书崔东秀早就得知了消息,竟然直接带了一队兵马,气势汹汹地等候在了大门口。 “六殿下,你还真敢带军来我兵部尚书府闹事?” 崔东秀目露挑衅,脸上满是不屑。 他身后,大约站着四五十人,其中不仅有守城军的士兵,而且还有京都府的衙役。 不仅如此,凌风还意外地发现看热闹的人群里,居然还有不少朝廷大臣,这是来看热闹了? “六殿下,此乃兵部尚书府,就算你身为皇子,若没有圣旨,也无权搜查。” 一名兵部侍郎户主心切,立刻站了出来义正严词地道。 “不错!我等听闻六殿下刚刚强抄了户部尚书府,已然犯了杀头大罪,现在却还不知悔改,简直妄为皇子!” “我等同朝为官,若皇子皆可无旨查抄臣子府邸,那还要这大景律法何用?” “对,今日一事,我等誓死不退,六殿下有胆你就派兵都把我们杀了。” “……” 群情激奋,这群朝中臣子显然在凌风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兵部尚书崔东秀此刻不由露出一丝嗤笑。 在他看来,凌风今日纯粹就是找死,真当他们这些朝中大臣是软柿子? “这么多大人都在啊!” 凌风好似才看到众人,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可这些臣子却没人给他好脸色,一个个怒目而视,围在崔东秀身边。 “六殿下,你已犯下大错,老臣望你迷途知返,就地束手就擒,如此老臣才可向陛下替你求情,免你一死。” 崔东秀冷冷讥笑,浑不将凌风放在眼里。 “崔大人,你家有藏银子不?” 凌风答非所问,而是一脸认真地问道。 崔东秀一愣,挖苦道:“六殿下,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很可笑吗?这跟你来老臣府上胡闹有什么关系?” “崔大人,你家有藏银子不?” 凌风憨憨地望着崔东秀,好似没有听到崔东秀的问题,像个执着的憨子,再一次问道。 “六殿下,你别以为此刻可以左右而又言他!今日之事,你说什么都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崔东秀阴沉地望着凌风,不屑地道:“谁家府上没点银子?你这么无非就是……” 崔东秀语气嚣张,回头和众位大臣相视一笑,只觉得凌风这个憨子皇子当真是愚不可及。 可就在他话刚到一半,凌风却突然一声欢呼,打断了他。 “大家都听到了吧,他家有脏银,走,咱们可以抄家了。” “……” 崔东秀被气懵了,我堂堂兵部尚书,你跟我这玩文字游戏呢? 四周看热闹的众人更是有些发愣,现在栽赃都这么草率了吗? 可就在这时,天策军已经悍然出手,而首当其冲的赫然正是二傻。 这个如小塔一般的男人当即如同虎入羊群,眨眼已经打翻了三个守城军士兵。 “六殿下,你这是要逼老臣和你动手吗?” 崔东秀脸色剧变,他没想到凌风居然这么不讲道理,抓着一个言语上的漏洞就敢直接动手。 “你要和我动手?” 凌风忽然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咧嘴怪笑,眼中露出一丝凶狠之色。 “不好!崔尚书,你赶紧逃啊,六皇子要发疯了!” 一名大臣心里一哆嗦,转身就逃。 他上次曾“有幸”见识过凌风暴揍凌尊,当时凌风就是一句话突然被刺激,然后直接暴走。 “什么发疯?六殿下不是憨子吗,什么时候……” 崔东秀还在发懵,凌风却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是皇子,身边这些守城军自然不敢插手,这可就苦了崔东秀了。 眨眼之间,他就已经被凌风几拳打得哭爹喊娘,哪还有刚才那股嚣张劲儿? “六殿下!崔尚书!大家快住手啊,不能打啊,再打……” 京都府尹一阵大喊,试图阻止。 可他话才到一半,就不知被谁一记撩阴腿踢中了下体,痛嚎一声,倒在了地上。 “天策军听令!” “有人意图对六殿下不利,现场所有人,凡反抗或动手者,杀无赦!” 赵星遥眼看局势大乱,生怕凌风会有危险,当即下了死令。 那些天策军本就都是军中悍卒,此刻一听赵星遥的命令,当即不再留手,一个个如同杀神附体,杀得守城军和京都府衙役节节败退。 第48章 挨个抄家 兵部尚书府门口,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战场。 天策军们气势汹汹,战力惊人,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任何束缚。 反观守城军和京都衙役这边,本就实力差了一截,现在崔东秀又被凌风按在地上摩擦,根本无法发号施令,顿时一个个只能不停败退,连挨打都不敢反抗。 短短几分钟过后,所有守城军和京都府的衙役全部被抓了起来。 “你们涉嫌谋害皇子,所有人都给我老实待着。” “等到此事调查清楚,再行定罪。” 赵星遥临危不乱,指挥有度,几个守城军中的将领见了她不免自惭形秽,低下了头去。 “让你要跟我动手!让你家里有脏银。” 另一边,凌风骑在崔东秀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在他的脸上。 四周那群大臣,一个个看的后背发凉,一阵心颤。 同时也心有戚戚焉,今日这崔东秀可算是丢脸丢到家了。 “六殿下,你怎敢如……” 兵部侍郎强行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刚开口斥责却立刻被身边其他大臣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疯了?这会儿还想捧臭脚,是要害死我们吗?” 礼部侍郎恼怒的瞪着他,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 “刚才咱们闹,那是以为六殿下会畏惧大义,会害怕礼法,可我们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六殿下那是个憨子啊!你好好说话他或许还能听进去,可你要跟他发怒,那他就跟你犯浑,甚至直接发疯。” “没看到你们大人就因为一句动手,直接被六殿下按在地上打吗?” “就是,你们兵部想死,可别拉着我们其他各部衙门陪葬啊!” “……”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硬是把户部侍郎说的哑口无言。 他们本以为这样自己就能够逃过一劫,却不想凌风这边忽然起身,来到了他们跟前: “你们这些同党倒是挺老实的,没逃跑,这样等过我去你们那儿抄家的时候,就抄的轻点好了。” 抄家?! 在场所有大臣瞬间如遭雷击。 他们一个个想要发怒,但看了眼旁边躺在地上,只剩下出气,快没了进气的崔东秀,便又识趣的认了怂。 “六殿下,微臣就是凑巧路过而已,微臣这就离开。” “对,对,对,六殿下,老臣是出来遛弯消消饭食的,这回该回家了。” “六殿下,下官是被看热闹的街坊挤过来的,我真没想凑这热闹啊!” “……” 一群朝堂大臣,一个个如丧考妣,脸都垮了,就差没跪在地上求饶了。 他们心里纷纷咒骂崔东秀,这个老东西明明他自己招惹了六皇子,结果却忽悠他们来看热闹。 现在好了,热闹是看了,但自己也快变成热闹了。 “嘿嘿,你们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们分明就是崔东秀的同党,一定是这样的。” 凌风好似从疯狂的状态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笑得憨傻,可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可同时,众人也都发现这憨子皇子似乎有陷入了一根筋的状态,着实令人抓狂。 “启禀六殿下,小的们刚在兵部尚书府里查到了一处库房,经过初步清点,里面金银珠宝不下六十万两。” 正这时,一名天策军急匆匆跑来,满脸兴奋的汇报道。 “好,给我继续搜查,刚才崔尚书自己可是说了的,他家里有脏银,你们绝对一个铜钱都不能放过。” 凌风大笑一声,拍了拍那天策军士卒的肩膀,赞许地道: “你们做得很好,等回去本宫私人打赏你们每人一百两银子。” “多谢殿下。” 那士卒顿时大喜,跪地拜谢。 凌风转过身,再次望着那群臣子,咧嘴笑道: “各位大人,你们都听到了吧?六十万两银子,崔尚书要是没贪污,狗都不信啊!” “你们刚才这么袒护,肯定都是同党,说,你们府上是不是也都有藏银子?” “……” 众人顿时憋屈外加无能狂怒。 你同一个招式坑完一个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当着我们的面,再来坑一遍,这是把我们当蠢材了吗? “那个……六殿下,我家府上没藏银子。” 兵部侍郎小心翼翼的回答,特意把没藏银子四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噢,可是我不相信。” 凌风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道:“不过为了避免搞错,下一家就去你那儿吧!” “可如果要是从你府上查出但凡一枚铜钱,那你就是在骗我,我可是要抄家的哦!” 凌风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方当即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四周其他人一个个脸色发白,心里打鼓。 谁家里不放点银子? 这不是摆明了要抄家嘛! 这一刻,众大臣才发现自己已经进退两难。 “崔东秀你个老狗,害人不浅啊!”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臣,突然就这么破口大骂起来。 之前他们众人以为,就算不能阻止凌风,最少也不会受到牵连,毕竟法不责众嘛! 可现在,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就变得有趣和顺利多了。 天策军士卒在兵部尚书府一共搜查出了七十万两左右的赃款,紧接着众人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兵部侍郎家。 在经历过两大尚书府的雷霆横扫后,这兵部侍郎府当即乖巧的像个猫咪。 不消一个时辰,凌风鸣金收兵,共抄出二十万两赃款。 随后,凌风依旧不肯停歇,接连又随机查抄了两家后,这才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收队回府。 不过临走之前,他却是放了狠话: “各位大人,你们的名字和样子我已经记住了,等明儿我空了,咱们再继续抄家。” 凌风环视众人一圈,这才带着最后一批查抄的脏银回了天策府。 这一次,他一共查抄了五家,共计获得脏银三百万两。 “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看着满地的金银珠宝,赵星遥忍不住感叹道。 但下一秒,她却又露出一丝担忧之色:“殿下,这么多银子你打算怎么处理?明日那些大臣必然会向陛下告状,你可想好了对策?” “没想过啊!” 凌风浑不在意地道:“反正银子都是父皇的,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你……” 赵星遥哑口无言,但看向凌风的眼神却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此事闹得这么大,那些大臣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这个憨子又该如何躲过这一劫呢? 要是他真的被降罪,干脆自己直接带着他逃出京都去吧? 没来由的,赵星遥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第49章 众人弹劾 次日,满朝文武都做好了集体弹劾六皇子凌风的准备。 可就在他们磨刀霍霍之时,景帝突然宣布感染风寒,休息一日。 一群积聚了满腔怒火的朝臣顿时就傻了眼,这种感觉就像是狠狠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让人抓狂。 可没人知道的是,就在当天,一辆辆驴车以给御膳房送食材为由,堂而皇之的进入了皇宫。 随后当日午时,景帝龙颜大悦,胃口大开,据说足足吃了三碗米饭。 紧接着,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联合大理寺以及御史台,纷纷跪在了养心殿外,要求面圣。 景帝不见,但却留了口谕,一切明日早朝再议。 “好,陛下总算不装病了,明日我看那六皇子如何自保。” 卢鸿升满脸淤青,脑袋上还抱着麻布,模样颇为滑稽。 身旁,兵部尚书崔东秀同样不逞多让,鼻青脸肿,左右脸颊肿得像是塞了两个烧饼。 “哼,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个憨子,不然我等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 崔东秀恶狠狠地道。 堂堂两大尚书,被莫名其妙抄家不说,还被暴揍了一顿。 这种事,放眼整个大景历朝历代,也算的头一遭,独一份了。 军器监里,凌风正在呼呼大睡,赵星遥却忽然闯了进来。 “你还有心思睡觉?知不知道外面都快变天了?” 赵星遥气呼呼地推醒凌风,一脸焦急地望着他。 “变天了?下雨了吗?大家快回家收衣服啊!” 凌风睡得懵懵懂懂,张口就大喊起来。 少监王志田忍不住笑出声,但又立刻绷起来脸,因为那位脾气暴躁的天策府郡主已经朝他投来了杀人的目光。 “那个什么……老臣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先行告退了。” 王志田赶紧逃离现场,走到时候还不忘把门关上。 “你知不知道就在今日,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联合御史台、大理寺去告御状了?” 赵星遥大声的提醒道。 凌风愣了愣神:“然后呢?” “你就不怕被杀头?” 赵星遥寒着脸,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憨子怎么还这么气定神闲的。 “娘子多虑了!你要不信,咱们打个赌如何?” 凌风憨憨的望着赵星遥,可眼底却已经闪过了一丝狡黠。 “都这个时候了,谁有心思和你打赌?” 赵星遥赌气的别过身子,不去理他。 凌风也不生气,自顾自地道:“如果这次我真的受罚,那我从此以后就不再乱叫你娘子了。” “可如果我赢了,你就让我亲一口,如何?” 一听这话,赵星遥顿时被气笑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道:“好,赌就赌,但愿你明天还能笑得出来。”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凌风摸了摸鼻子,笑意吟吟:“亲一口,到底是蜻蜓点水比较合适呢,还是来个热吻比较过瘾?” 次日,早朝。 卢鸿升和崔东秀早早来到了金銮殿外。 两人这次可谓是准备已久,誓要把凌风这个皇子贬为庶人,若是能够直接杀了,那是更好。 “上朝!” 伴随着太监的一声尖锐宣告声,群臣终于陆续入殿。 其中,二皇子凌尊、三皇子凌皓满脸迫不及待之色,显然是打算趁机落井下石。 倒是凌风这个当事人,慢吞吞地最后一个入殿。 但其所过之处,这些大臣却都下意识的退散开去,就好似他自带瘟疫一般。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景帝半靠在龙椅之上,脸色略显疲惫,半垂眼眸,似是大病初愈一般。 “臣有本奏。” 景帝话音一落,卢鸿升当即站了出来,行礼道: “陛下,微臣要告六殿下凌风不尊律法,入室抢劫及殴打朝廷重臣,请陛下严惩。” 卢鸿升声音洪亮,语气中满是悲壮之色。 紧接着,兵部尚书崔东秀也开口道: “陛下!老臣附议。” “您看看老臣这张脸,这全是拜六殿下所赐。” “他一没有圣旨,二没有证据,竟直接带着天策府军人强闯我府邸,不仅将我府邸众人捉拿关押,而且还将老臣羞辱、暴揍了一顿。” “六殿下如此累累罪行,简直罄竹难书,还请陛下立刻将他贬为庶人,押入天牢。” 随着崔东秀的哭天喊地,满朝文武之中有过半人纷纷响应,一个个大喊: “臣等附议!” 景帝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些臣子的表演,心里几次忍不住想要发笑。 特别是在看到卢鸿升和崔东秀那倒霉模样,他差点就要破防。 “老六,你自己来说说,此事该当如何。” 景帝强忍笑意,沉声道。 “儿臣没犯法啊,他们家里一个个都有脏银,而且都被儿臣搜走了啊!” 凌风佯装茫然,指着卢鸿升道:“卢大人,你家一共有八十多万两,崔东秀,你家一共是七十多万两,还有那个周大人、王大人……” 王敬如数家珍,每报一个臣子的名字,就指认出来一个。 其他大臣一开始本还有些同情这些人,可一听被查抄的银子数量,顿时变了脸色。 几十万两的银子,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你……胡说……” 卢鸿升顿时慌了。 他本以为凌风搜刮走了银子,应该会藏进自己口袋,这样一来,他打死都不会说出银子的具体数额。 可卢鸿升哪里能够想到,凌风这次可是真的“奉旨”抄家。 “这憨子简直就是疯了!这种事也敢直接往外说?” 兵部尚书崔东秀头皮发麻,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六弟,你休要胡搅蛮缠。” 就在卢鸿升和崔东秀感觉要完的时候,凌尊适时的站了出来。 他讥笑道:“卢大人、崔大人等大人可都是朝廷重臣,他们哪来这么多的银子?” “而且,不管他们府上有多少银子,你无旨抄家,就是大罪,理应立刻押入天牢,等候问审。” “至于这些大人是否贪污,自会由大理寺或京都府去调查。” 凌尊的救场让卢鸿升和崔东秀大大的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首辅慕山河却意外开口道: “陛下,老臣以为六殿下的确有些乱来,但他也的确查抄出了那么多银子!” “若是几位大臣能够自证银子清白,那便将六殿下打入天牢,也未尝不可。” “可若是他们无法自证,老臣以为六殿下此次只能算是立功心切,倒不如将最近灾民一事交由他来处理。” 最近一段时间,西北大旱,东南洪涝,使得灾民无数,都快要冲到京都来了。 慕山河此时提起,景帝当即点头道:“慕爱卿此言有理,你们几位觉得如何?” 卢鸿升等人当即面面相觑,哪个敢在此时答应? 毕竟他们的那些银子,可都是捞来的,这要是一旦开始查证,自己怕是先要性命不保啊! “陛下,微臣以为慕首辅所言甚是,微臣没有意见。” 卢鸿升强忍着心头怒火,捏着鼻子认道。 随后,其他几人也只能纷纷点头,气得本打算一举把凌风弄死的凌尊差点没跳脚骂娘。 第50章 赈灾 “行了,既然诸位爱卿对于此事没有异议,凌风,你上前听封。” 景帝终于坐直了身子,一扫之前的病态。 底下的臣子们一个个诧异,搞不清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六皇子凌风,于昨日进献两百五十万两,其心可鉴日月,朕特封其为此次赈灾总指挥使,全力督促、解决此次灾民危机。” 景帝话音一落,群臣顿时哗然。 特别是卢鸿升几个被抄家的大臣,直接就懵了。 自己哭天喊地的来喊冤,结果银子原来全进了景帝的口袋,难怪今日慕山河会突然发难,而景帝又如此的当机立断。 这分明就是一个局啊! “我听宫里人说,昨日上午有大量食材送进了皇宫,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六殿下抄家所得的脏银吧?” 有心细的大臣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低声议论道。 “嘘!小声点,此事可不能再提了。” “陛下此次设局,也是为了赈灾,谁让着满朝文武一个个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呢?” “户部尚书几个还真是走运,陛下只要钱,没要他们的命,不然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 听着身边同僚断断续续的话,卢鸿升和崔东秀从一开始的懊恼,直接就变成了阵阵后怕和庆幸。 “得亏此次师出无名,不然你我必将人头不保。” 卢鸿升压低声音对崔东秀道。 崔东秀连连点头,叹了口气:“唉,此次是我等大意了,若早知如此,就该乖乖把银子送给六殿下啊!” “呸!就那憨子,他到现在怕是都不知道这是个局吧!” “按我分析,这次必然是陛下给天策府暗中下的旨意,不然为什么抄家的时候来的是天策军呢?” 卢鸿升打死都不相信这一切其实根本就是凌风给景帝出的主意。 不过这样最好,凌风依旧可以继续保持憨子的人设,继续“为非作歹”。 与此同时,凌风听到景帝所说的两百万两,却是下意识的瞪大了双眼。 他昨日让人送去皇宫的,明明是三百万两,怎么缩水了五十万两? “风儿,朕深知赈灾需要银子,但国库历来空虚,你的两百五十万两朕需要留下一百五十万两充盈国库。” “至于这剩下的一百万两,便是你赈灾的款子,但若是仍然不够,可就要你自己筹措了。” 景帝笑眯眯的望着凌风,凌风立刻点头,憨憨道: “父皇放心,儿臣要是银子不够,就去诸位大臣那里借一点。” 同时心里终于了然,景帝这是把银子另外的五十万两塞进自己口袋了。 满朝文武一听凌风的话,顿时背后一凉,一个个警惕的瞪着凌风,心里暗骂:“你做个人吧!” 景帝也不责怪,只是笑着提醒道: “你可不能再胡乱抄家了,你看看,你都把卢尚书、崔尚书几个吓成什么样子了。” 卢鸿升等人立刻跪下,丝毫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景帝这话显然是在敲打,若自己这个时候还不知死活的反驳,那就离诛九族不远了。 抄家一事就此揭过,凌风没事人一样的早早退了朝。 至于卢鸿升等人,也唯有打落了牙齿往嘴里咽。 “两位大人,是不是觉得心有不甘啊?” 刚出金銮殿,凌尊就找上了两人。 卢鸿升和崔东秀赶紧行礼,卢鸿升苦笑道:“二殿下,您就别挖苦我等了,我等此次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极为我不错了。” 凌尊淡淡一笑,道:“父皇既然收了钱,那自然不会再秋后算账,但这老六如此嚣张跋扈,两位就不想做点什么?” 卢鸿升和崔东秀当即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问道:“还请二殿下指点迷津。” “你们忘了,刚才朝堂上可是说了,老六得彻底平息灾民,才算无罪。” “父皇虽然给了他一百万两,可这一百万两对于西北和东南两地的灾民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再说了,就算银子足够,赈灾不还得依靠六部和各地官员,他区区一个憨子,无非是仗着有慕山河帮忙而已,可前提是两位极力配合才行。” “若是两位不配合的话,又或者……” 后面的话,凌尊已经不用说下去了,因为卢鸿升和崔东秀已经露出了了然而阴沉的神色。 与此同时,凌风此刻已经被慕山河请去了慕家。 “小姐!六殿下来府上了,老爷让我请你过去。” 首辅府后院花园阁楼之上,慕云昭此刻正在临摹字帖。 听着下面丫鬟的匆匆来报,慕云昭手中的毛笔不由一顿,纸上的那个“情”字的最后一画猛地没有收住,竟然斩卷了。 她略微皱眉,低声问道: “知道父亲请他来府上所谓何事吗?” “好像说是陛下下旨让六殿下处置赈灾一事,所以老爷就把六殿下请来了府上,似乎还是老爷在朝堂上提议的。” 丫鬟想了想,回答道。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慕云昭点了点头,提笔再写,可等笔停之后却忽然羞恼的发现自己写的居然正是凌风的名字。 “哼,搅人心境的家伙。” 慕云昭气呼呼的一丢毛笔,干脆直接下了阁楼。 与此同时,正厅中,慕山河正在苦口婆心的和凌风讲解赈灾一事。 可凌风呢? 他却听的云游神外,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岳父大人,你叫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实在是受不了慕山河的“喋喋不休”,凌风终于忍不住打断道。 慕山河呼吸一滞,自己堂堂首辅,要不是看在你替陛下弄来了三百万两的份上,你以为老夫愿意对这你这个木头说教吗?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六殿下,刚才老夫所说的赈灾事宜你务必记在心里。” “这次赈灾,老夫会在暗中帮你,替你协调六部事宜,但你自身也必须争气,不然你还是会因抄家一事而被严惩的。” 不得已,慕山河只能加重语气提醒道。 “噢,噢,好,我都记住了。” 凌风连连点头,可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他此刻就是不耐烦,是在敷衍。 慕山河额头青筋逐渐暴起,这憨子皇子,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自己当初也真是心软,居然答应陛下帮助这憨子赈灾,老夫这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在这憨子手里了。 第51章 老六的锦囊妙计 凌风心不在焉,他这会儿最想看到的其实是慕云昭。 这我京都第一才女极少外出,而首辅府他一个皇子若是没有理由,也没办法直接上门。 这次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说什么也得见一见自家二娘子。 “岳父大人,怎么云昭还不过来?” 听着慕山河喋喋不休的教导,凌风终于忍不住打断道。 “六殿下,老夫是请你来商议赈灾一事的,不是让你来解相思的。” 慕山河脸色一沉,毫不客气的道。 虽说凌风之前无论是诗会还是策论,都颇为惊艳,可更多的时候这位皇子就像是个只会蛮力的憨子。 不是动手伤人,就是强抢这个,强抢那个。 也就是景帝如今对他偏爱有加,不然凌风早就被贬为庶人了。 “老慕,你说的那些赈灾条款早就落伍了,知道朝廷为什么年年拨款,可灾民却年年饿死吗?” 凌风感觉要是不把慕山河这老家伙说服,自己今天肯定得听到耳朵起茧。 “你……你叫我什么?” 慕山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自己堂堂大景首辅,居然被叫“老慕”。 “哎呀,别在意这种细节。” 凌风干笑一声,拉回正题:“朝廷如今对地方官府的掌控力正在逐渐下降,所以赈灾若只是发粮发银子,永远都是杯水车薪。” “你十两银子发放下去,百姓手里能拿到一两就算是地方官有良心了。” “所以啊,老慕,你的那些法子根本就只能治标不治本。” 凌风说的是官场常态,同时也是事实,慕山河虽然听得不舒服,可也无法反驳。 他冷声反问:“风凉话谁不会说?就赈灾粮发放,如果不经地方官府,如何运输和发放?” “笨。” 凌风翻了个白眼:“地方官府为何要贪?那是因为赈灾这件事有利可图。” “可朝廷要是把这件事变得无利可图,你看谁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贪污?” 慕山河一怔,隐隐觉得凌风说得在理,可又觉得有些不妥:“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可这如何能够做到?” “这还不简单?现在朝廷发放的赈灾粮皆是优质粮,但朝廷可以……” 慕山河正听得入迷,却错愕地发现凌风忽然一个起身,然后傻笑着走向了门外。 慕山河回头一看,却见是自己女儿慕云昭正款款而来,他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大声道: “六殿下,你还没回答老臣的问题呢!” “娘子,你终于过来了啊,我可是一直都在念着你呢!” 凌风浑然不顾慕山河那杀人的眼神和大声的提醒,上前就要握住慕云昭的玉手,却被对方巧妙躲过。 他也不觉尴尬,嘻嘻笑着:“娘子,我看你好像清瘦了一些,是老慕不给你吃饭吗?” 老慕? 慕云昭侧头望向慕山河,忍不住扑哧一笑,顿时如兰花绽放,煞是好看。 慕山河黑着脸:“六殿下,这是我慕家,还请你自重。” 这憨子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直接去抓自己女儿的手,简直就是个登徒子。 要不是凌风是个皇子,慕山河说不得这会儿就要动手教训他了。 “殿下此来是专程看望我的?” 慕云昭轻轻一笑:“你的星遥和清月呢,她们可知道你来找我?” “咦,才女也会绿茶啊!” 凌风心里偷笑,脸上满是认真:“这不是岳父大人请我来商议赈灾一事嘛,我正听他教诲呢!” “……” 慕山河顿时气结,你刚才但凡听进去一句,老夫跟你姓。 “刚才父亲问你的问题你还没说完呢!” 慕云昭知道凌风或许真的有新的良策,是以特意提醒道。 凌风愣了愣神,憨憨地道:“赈灾嘛,无非就是那三板斧,岳父大人自然明白的。” “倒是我和你,这么久没见,不如出去走走?” 说着话,凌风已经抓住了慕云昭的手,轻轻地揉玩起来。 慕山河当即就要发火,可慕云昭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柔声对凌风道: “你先把赈灾的事说完,我们再出去,如何?” 这段时间,慕云昭其实也在替慕山河头痛,一直冥思苦想赈灾的对策。 可奈何整个朝廷上下,沉疴已久,似乎已是无解。 “真的?” 凌风当即一喜,心里却是偷笑这慕云昭聪明反被聪明误。 慕云昭摆明是想用美色来引诱自己说出赈灾良策,不然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摸着她的手把玩? 可其实她就算不使用美人计,凌风迟早也会告诉慕山河。 “哼,我倒要听听六殿下的高见。” 看着自己女儿被凌风堂而皇之的吃豆腐,慕山河说不出的火大。 “老慕啊,不是我说你,你虽然是首辅,可有时候就是不懂变通。” 凌风轻蔑地扫了一眼慕山河,接着道:“刚我就说了,朝廷的赈灾粮用得太好,不仅费钱,而且也救不了多少人。” “反倒是让那些贪官污吏有了贪污的机会,大肆倒卖粮食,谋取暴利。” 粮食太好居然是个坏事? 这等赈灾言论,别说是慕云昭了,就是慕山河也是听得惊为天人,可又觉得有些道理。 “那该如何破解?” 慕云昭问道,同时轻轻抽了一下手。 可凌风抓得实在太紧,她只能放弃。 “把粮食换了,换成麸糠和陈粮掺杂,最好再加点沙子进去。” “这样一来,各地官员无利可图,自然不会贪污,而朝廷也能节省更多粮食,救助更多灾民。” 凌风道。 慕山河不由大怒,反驳道:“荒唐!那麸糠是给猪吃的,而且还要参沙,这是赈灾吗?” “灾民连观音土、树皮都吃,麸糠怎么就不是赈灾?” 凌风嗤笑一声,鄙夷地道:“对于灾民来说,活下去是第一位,况且你是死脑筋吗?初期这个法子是为了杜绝地方官员贪污,但等灾民稳定下来后,你就不会以工代赈?” “到时人人都能吃上干饭,不比你一味地发放赈灾粮好?” 以工代赈? 慕山河再度吃惊,慕云昭更是美眸流转,就连脸上都多了几分欣赏。 可就在慕山河急切追问什么是以工代赈的时候,凌风却已经拉着慕云昭道: “娘子,想去哪儿啊,踏青还是游湖?或者咱们逛街去?” “……” 慕山河瞬间气得胡子发抖,如此赈灾良策竟然还没有你泡妞重要? 等等,这混账泡得好像还是自己女儿啊! “父亲,我陪六殿下出去走走,您不用担心。” 慕云昭回头冲着慕山河眨了眨眼,然后便主动拉着凌风出了正厅。 第52章 水泥工坊 凌风本以为慕云昭会带着自己去外面逛逛,却不想却被她带着来到了慕家的后院。 这里栽满了梧桐,只留了一条鹅软石铺就的小径,弯弯曲折的通向远处的一座阁楼。 “殿下,请坐。” 慕云昭拉着凌风来到阁楼旁的一处凉亭,此处绿树遮盖,极为静谧。 凌风不由的靠了过去,闻着慕云昭淡淡的体香,他不由的心猿意马,想要去抱慕云昭。 结果耳畔立刻响起了慕云昭冰冷的声音: “殿下请自重!” “刚才在正厅是云昭念及殿下颜面,这才没有驳斥,若殿下再得寸进尺,可就别怪云昭命人将你打出去了。” 凌风错愕,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慕云昭,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下一秒,慕云昭却又如百花绽放般笑了起来: “殿下勿惊!我知道殿下喜欢我,如果殿下能解释清楚所谓的以工代赈并让我信服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陪殿下出游一次。” 听到这话,凌风不由眼前一亮:“当真?” 他之前刚用类似方法骗了赵星遥一次,一旦赵星遥输了,就得输给他一个吻。 而现在等于是他用同样一件事,骗得慕云昭和他出游一次,岂不更划算。 “自然。” 慕云昭点了点头,浑然不知道已经落入了凌风的圈套。 凌风当即道:“所谓以工代赈,其实很简单。” “西北干旱,粮食颗粒无收,那就让官府组织灾民让他们开垦土地,开渠引水,凡愿意劳作的,除每日给与饱饭之外,还可以承诺等良田开垦可播种时,将部分良田租借给他们。” “这样一来,朝廷既不用为来年的收成担忧,灾民们也继续获得了可以生存的土地,而且如果来年丰收,朝廷还可以收回租金,岂不是完美?” 凌风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了一下以工代赈,慕云昭美眸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此法的好处,以她的聪明才智自然一听就懂。 她忍不住问道:“那东南洪涝呢?” “一样啊!干旱之地需要开坑新的良田并且挖渠引水,而洪涝之地则需要清淤,重新修筑河坝,这些都需要劳力。” “朝廷与其等以后花费巨资去请人修筑,还不如就地取材,用一顿饱饭让灾民干活。” 凌风笑着道:“而且灾民参与了劳作,也自然就消耗了精力,也就没时间去想东想西了。” “不然这么多灾民聚集在一起,天天就等着救济粮,很容易出现民变的。” 慕云昭不由点头。 大景历年都有天灾,也偶有民变发生,究其原因就是这些灾民一旦得到救助后,便不思劳作,反而想要坐享其成。 于是,这样的人一多,自然容易出现聚众哗变的事情。 慕云昭实在无法想象,简单一个以工代赈,居然可以直接或间接的解决这么多的问题。 只是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 “不对,你的以工代赈虽然有效,可无论是挖渠引水、开垦良田还是修筑河堤亦或者清淤重建,都不过的短时间的事情。” “一旦这些事情解决,若灾民还是不能自给自足,岂不一样出乱子?” 慕云昭不愧为京都第一才女,并没有被以工代赈的优点而彻底迷住了眼,反而一针见血的提出了以工代赈的弊端。 这天底下哪有你们多做不完的工程给灾民去做? 可凌风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点,嘿嘿一笑:“娘子真是冰雪聪明!的确,光靠灾祸留下的工程的确不够,可没有困难,咱们可以创造困难嘛!” “嗯?” 慕云昭瞪大了双眼。 凌风赶忙改口:“不好意思,说顺口了,我的意思是,没工作,咱们可以创造工作嘛!最好是那种既能同时修筑河堤、重建房屋,但又可以一辈子做下去的那种工作!” “一辈子做下去?” 慕云昭不由嗤笑了一下,这六皇子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不信?” 凌风知道她会怀疑,狡黠一笑,道:“其实这个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朝廷组建一个水泥工坊,然后聘请这些灾民做工,自然也就解决这个问题了。” “水泥工坊?” 慕云昭再度发问。 她忽然发现,今日是她提问最多的一天,似乎凌风说的每一件事都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让她很不服气,毕竟她可是京都第一才女啊! “对,那是一种能够快速凝固,且坚硬无比的建筑材料。” “不仅可以用来修筑河堤,也能建造房屋,更能用来修桥铺路。” 凌风早在金銮殿接受赈灾任务的时候,脑子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景帝给的一百万两银子,如果用来发放赈灾粮或者赈灾银,其实都远远不够,毕竟两地大灾,就算沿途官员不克扣一丝一毫,这点银子也是杯水车薪。 可如果拿这笔银子来研究水泥,然后再以朝廷名义在各地灾区分区建立各个水泥工坊,那么当地灾民就可以直接利用这些水泥来修复受损房屋、河堤、路桥。 等到灾害过去,朝廷依旧可以继续雇佣这些灾民,为官府持续不断的生产水泥。 而这些水泥,则可以像盐铁一般,由官府出售,卖给各个富商、商会甚至是百姓个人。 甚至于在这个过程中,官府都不需要去宣传水泥有多好,因为已经修复好的河堤、道路、房屋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以来,别说是两地灾民了,就是再多几个,朝廷也一样可以游刃有余。 至于这水泥工坊的建造费用,自然是从这一百万两银子里出,毕竟水泥工坊最重要的其实是在开采石灰石和黏土矿。 这种东西,在大景其实早已存在,只是不被广泛利用而已。 “如果这一切真如你所说,那我不仅答应跟你出游一次,而且还可以答应你一个更加过分的要求。” 慕云昭听得神乎其神,但心里是绝对不相信凌风这话的。 “更过分的要求?” 凌风一下就兴奋起来,憨憨直乐:“真的吗?那可以一起生个宝宝吗?” 此言一出,慕云昭瞬间暴怒,张牙舞爪的就要和凌风拼命。 第53章 朝堂上睡觉 凌风决定研究水泥,这东西简单来说是石灰石和黏土的结合体。 但具体的比例还需要一定时间的试验。 同时,他还得先去找一处石灰石矿,至于黏土矿,因为黏土本身就被人用来砌筑、建房,因此反倒极为容易找。 “殿下,您要的石灰石矿找到了,您要现在去看看吗?” 两日后,军器监少监王志田忽然来报,让凌风着实意外了一把。 “这么容易的吗?” 他本以为石灰石矿找起来需要时间,所以这两天干脆就先让人在京都郊外找了一块空地,开始建设水泥工坊。 这块空地本在户部名下,但他如今奉旨赈灾,再加上卢鸿升刚被他暴揍过,因此王志田去要地的时候,户部根本有任何异议。 “殿下有所不知。” 王志田欠身,恭敬道:“京都有豆腐,而这豆腐就需要用到一定的石灰粉,是以微臣按照这个思路一打听,很快就知道了合适的石灰石矿。” 听到这话,凌风不禁愕然,这事情还真是巧了。 他倒是知道豆腐凝固的确需要一定的石灰粉,只是没往这方面想。 “很好,你立刻去安排人开始开采,同时去户部备案。” 凌风笑了起来:“记住,这些东西都必须在军器监名下,而且手续必须齐全。” 凌风有意提醒,他怕有人日后来摘桃子。 王志田不敢怠慢,连连点头道:“微臣这就去安排。”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凌风这边就彻底泡在了水泥工坊里。 大量的石灰石被开采出来,然后运去外交的水泥工坊进行打碎、磨粉,然后再配合黏土,进行一次次的试验。 这其中,军器监那些原有的匠人和学徒倒是发挥了不少作用。 他们本身就是打铁的,对于比例调试这种事情自然比普通人要厉害不少。 …… 早朝,金銮殿。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依旧还是那个流程,凌风昏昏沉沉站在朝列中。 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怎么睡觉,但好在经过他近乎疯狂的试验,水泥总算被他复制了出来。 “儿臣有本奏。” 按照惯例,此时应该快要退朝了,却不想就在这时三皇子凌皓忽然站了出来。 “准奏。” 景帝靠在龙椅之上,平静地道。 凌皓走出朝列,冷眼剐了一下凌风,然后开口道:“启禀父皇!自您上次下旨让六弟负责赈灾之后,六弟至今未有任何赈灾举动。” “赈灾事关那些灾民性命,可六弟却如此怠慢,视之为儿戏,理应重责。” “另据儿臣所知,朝廷所拨一百万两赈灾银不仅没有立刻分发给各地官府,反而被六弟直接挪用,又是兴建什么工坊,又是什么开采矿石。” “六弟如此浪费赈灾银,实乃罪不可赦,还请父皇下旨撤去他赈灾总指挥使的职位,并严加追责。” 凌皓此话一出,满堂哗然,就连景帝也不由的坐直了身子,目光凛然地望向了凌风。 他这两日才听慕山河说起凌风赈灾一事,说是什么以工代赈,景帝听了颇为赞同,是以也就没怎么去特别关注凌风。 但此刻一听凌风所奏,顿时就有些生气,沉声问道: “凌风,凌皓所言可否属实?” 群臣瞬间一个个侧头望着凌风,不少人更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凌风本来就有些昏昏沉沉,现在突然被叫到名字,一下没反应过来:“啊?什么?父皇,儿臣刚才睡着了。” “……” 群臣顿时无语,一个个偷笑不止。 景帝顿时黑了脸,这憨子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居然敢在朝堂上公然睡觉? “陛下,六皇子如此藐视朝堂,理应先打二十大板。” 户部尚书卢鸿升当即出言指责,眼底满是狡黠之色。 “啪!” 可他话音刚落,凌风便突然一巴掌甩了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刻,别说是卢鸿升懵了,就是景帝都懵了,这憨子居然敢在大殿上当着自己的面公然打朝的大臣的脸? 这是无法无天啊! 可就在景帝即将要发怒的会后,凌风却突然全身打了一个激灵,然后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 “咦,我怎么在这里?我又梦游了?” 旋即凌风主动向景帝认错道:“父皇,儿臣这几日连夜工作,不曾想居然睡着了,还出现了梦游,还请父皇勿怪。” 卢鸿升捂着已经肿起来的半张脸,瞬间欲哭无泪。 神特么的梦游? 景帝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会儿已经没办法去责怪凌风,便没好气的道: “凌尊弹劾你赈灾不利,而且还挪用赈灾银,你作何解释?” 凌风假装意外,看了一眼正挑衅望着自己的凌皓,茫然的摇了摇头:“儿臣天天都在忙赈灾的事啊,三哥这是欺君。” 好家伙的! 群臣突然心里惊叹一声,今日这憨子皇子似乎是真睡醒了,居然懂得说欺君二字了。 不过凌皓却是慌了,欺君可是大罪,这憨子居然敢这么给自己扣帽子,他当即驳斥道: “六弟,你休要血口喷人!” “你说你天天在赈灾,那你几天都做了些什么?那些赈灾银子呢?” 自从凌风接任赈灾任务以来,凌皓和凌尊就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自然知道凌皓这几日都在所谓的水泥工坊之中。 “我在研究水泥啊!钱都花在研究上了。” 凌风不服气的道。 景帝和群臣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你一个憨子,还用上“研究”两个字了? 再说这水泥又是什么东西,闻所未闻啊! 凌皓见状,不由大笑起来,讽刺道:“父皇,您听到了吧,什么水泥,听都没听过。” “而且赈灾之地远在西北和西南之地,六弟你天天躲在郊外工坊,谁去帮你赈灾?简直痴人说梦。” 凌皓的话立刻得到了不少大臣的认同,毕竟古往今来,哪次赈灾不得发放银子和粮食? “你是不是傻?我刚才说了,水泥就是用来赈灾的。” 凌风鄙夷的望着凌皓,接着道:“你要不信,自己去水泥工坊看看就知道了。” “可笑!你问问满朝文武,他们可曾听说过水泥此物?” 凌皓认定了凌皓是在胡说八道,纯粹就是为了自己开脱,不由冷笑道:“你所说的水泥可有实物?且又怎么证明可以用来赈灾?” 这一句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好奇,就连景帝也不由的望向了凌风。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管的着吗?” 凌风气呼呼的瞪了凌皓一眼,活像一个发脾气的孩童。 凌皓越发觉得凌风就是在胡扯,当即道:“父皇,既然六弟如此笃定,那不如让六弟把所谓的水泥拿出来,若六弟所说属实,那此次就算儿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儿臣愿意以工人身份前往六弟所谓的水泥工坊做工一个月,向他赔罪。” “但若他是信口雌黄,还请父皇明鉴,必要严惩不贷。” 第54章 让你们见识见识 凌皓吃定了凌风是在痴人说梦,是以不惜以身入局。 这赌注,不可谓不大,毕竟他可是堂堂三皇子,这要真的输了,去工坊做工,不仅丢了身份、颜面,而且还会吃尽苦头,这可比输点银子要痛苦的多了。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凌风心里窃笑,脸上却是赌气似的道:“谁反悔,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哼,我就怕你要先反悔。” 凌皓讥讽道。 “既如此,老六,你便让人你把你所谓的水泥拿上来吧!” 景帝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让凌风主持赈灾一事,本意是想安排首辅慕山河从旁协助,这样就算凌风不懂赈灾,只要照搬照抄,也不会出错。 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对这憨子寄予的期望过高了。 “好吧,父皇你等会可别太惊讶哦。” 凌风笑的有些得意,但在景帝看来这是憨子的自娱自乐,不禁又是一声叹息。 两刻钟后,军器监少监王志田便带着两名匠人以及水泥出现在了金銮殿上。 “六弟,这就是你所谓的水泥?” 凌皓看着几人带上来,放在一只木桶中的灰色粉末,不禁大笑起来。 其他大臣们也跟着不停嗤笑,有人甚至忍不住讥讽道: “六殿下如今好似越发的憨傻了,就这种东西,也能赈灾?拿来吃吗?” “这次六殿下怕是要被严惩了,这不是糊弄陛下嘛!” “真是可笑!一百万两银子就换来这种东西?这不是摆明贪污吗?” “……” 群臣低声议论,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一点却极为统一,那就是这一次六殿下凌风实在太胡闹了,理应严惩不贷。 景帝黑着脸,看着那堆灰色粉末,强忍着怒气道:“你就拿这东西来赈灾?” “对啊,父皇!” 凌风用力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丝兴奋,像个孩童似的炫耀道: “父皇,这就是水泥,只要简单和沙子加水搅拌,就可以快速凝固,而且刀枪不侵。” “儿臣想着将此物先从各地灾区推广,官府在各地建立水泥工坊,然后聘请灾民来生产水泥,而官府则给与一定报酬或者粮食。” “这样一来,灾民有了银子或粮食,就可以活下去,而生产出来的水泥又可以用来修筑河堤、房屋和路桥,朝廷也就省去了一笔灾后重建的大费用。” “同时,这些水泥各地官府还可以公开售卖给有需要的人,特别是各家商会和富商,以此盈利,可以大大补充国库的亏空。” 凌风一连串的话说的景帝有些发愣! 这些话听着极有道理,但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个所谓的水泥真的有用。 “可笑!就这东西会有人买吗?” 凌皓挖苦道:“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凌风嘿嘿一笑。 “如何尝试?” 景帝忍不住问道。 凌风刚才那些话其实就是以工代赈的具体做法,这一点慕山河已经提前和景帝汇报过,所以此时的景帝已经对凌风产生了期待。 与此同时,慕山河也是颇为好奇。 那日凌风和慕云昭聊完之后,慕云昭虽然不觉得以工代赈真的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灾民一事,但其所发挥的作用也的确是其他赈灾方法无法比拟的。 因此慕云昭回去后,就将此法告诉了慕山河。 当时慕山河就被狠狠的震惊了一把,甚至一度觉得凌风简直就是天纵奇才。 直到慕云昭后面又说起水泥一事,他又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天真,怎么会去相信一个憨子的话? 可现在,当凌风煞有介事的让人拿来水泥之后,慕山河又不由的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父皇,这个其实很简单。” 凌风眯了眯眼,笑的极为狡黠:“哪位大人愿意站出来试试这水泥?” 群臣顿时茫然,这水泥要怎么试? 凌皓不禁越发的鄙夷凌风,这憨子还真是不见怪才不掉泪,故弄玄虚。 既然如此,那就叫个人当场拆穿他的把戏就是。 当下,他忍不住将目光扫向了户部尚书卢鸿升。 卢鸿升一愣,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凌风手里吃的苦和刚才那一巴掌,顿时就来了勇气。 况且他要是当场戳穿了凌风的把戏,凌皓和凌尊这两位皇子也会越发的重用他。 于是,卢鸿升一咬牙,大步出列,朗声道:“六殿下,老臣愿意一试。” “好,卢大人果然胆识过人。” 凌风心里已经在大笑,但脸上却是一脸的认真:“王大人,你把水泥搅拌起来。” “是,六殿下。” 王志田嘴角为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别人不知道这水泥的厉害,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此刻也搞不懂凌风到底要怎么试验水泥,只能先按照命令,将河沙和水,按照一定比例倒入了装有水泥的桶中,然后又让工匠取来手臂粗的木棍开始快速搅拌。 很快,原本还是粉末的水泥立刻慢慢开始变得粘稠,直至凝固壮。 此时四周观看的满朝文武和景帝,已经忍不住一个个惊奇起来。 “卢大人,请把你的手放进去吧!” 凌风示意道。 卢鸿升不由有些迟疑,他到不是怕别的,而是怕这灰不溜丢的水泥有毒。 “六殿下,这东西不会有毒吧?” 卢鸿升质问道。 “我拿军器监少监王志田的脑袋担保,此物无毒无害。” 凌风咧嘴憨笑,王志田尴尬一笑,心里有些想骂娘。 卢鸿升心里放心不少,一撸袖子:“好,老臣便以身犯险一次又何妨。” 他说的大义凛然,但四周众人根本就不理会,他们更关心的是这水泥到底如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卢鸿升一开始将手插进去之后,除了觉得有些凉意之外,并无任何不妥。 因此,他的脸上满是轻松,顺带还有一点对凌风的鄙夷。 可慢慢的随着水泥的快速凝固,他就感觉他的手掌正在被一股力量不停的挤压。 很快,他就感觉自己的整个手掌好似快要失去了知觉,血液仿佛已经停止了流动,一股疼痛开始让他额头冷汗直冒。 “父皇,儿臣想借刀一用。” 凌风看水泥已经凝固的差不多了,忽然开口道。 “你要借刀何用?” 景帝皱眉。 “父皇等会就知道了。” 凌风有意卖了个关子。 景帝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命外面的御前侍卫送了一把横刀进来。 凌风接过横刀,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卢鸿升突然就觉得后背发凉,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问道:“六……六殿下,你……你要干什么?” 凌风咧嘴一笑,猛然一刀狠狠劈向了卢鸿升的手。 这一瞬间,卢鸿升本能的就要缩手,可奈何他此时整个手已经被水泥凝固,根本就抽不动。 他惊声尖叫,自觉手掌不保,而四周的文武大臣更是纷纷吓得退了开去,即连景帝也猛地站了起来,怒斥道:“住手!” 可景帝的话终究是慢了半拍,那锋利无比的横刀已经砍下去。 “咔擦!” 只听一听碎裂声响起,装着水泥的木桶四分五裂,但里面的水泥却仅仅只是留下了一刀小小的缺口。 至于卢鸿升的手掌,自然是安然无恙。 但卢鸿升此刻却已经吓得瘫倒在了地上,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父皇,儿臣的试验做完了。” 凌风收刀回鞘,一脸的憨厚。 第55章 以工代赈方案 金銮殿中,此刻一阵惊恐的气氛。 凌风刚才那如雷霆一般的一刀,着实的吓到了不少人。 很多人都在那一刹那以为,卢鸿升的手掌必然不保,就连景帝都做好了立刻叫太医的准备。 可现在,看着那近乎完好无损的水泥和被吓得哇哇乱叫的卢鸿升,众人不由得懵了。 “这水泥凝固后竟如此坚固吗?” “这前后似乎也没过多长时间吧?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坚如磐石?” “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以为卢大人的手今日不保了呢!” “……” 满朝文武大臣惊叹连连,纷纷被这水泥给震住了。 “父皇!六弟简直无法无天,居然胆敢在金銮殿刀砍朝廷重臣,还请父皇立刻将他贬为庶人,打入天牢,以正律法。” 凌皓大声上奏,眼中尽是寒芒一片。 可此时景帝却没有理他,而是语气略微吃惊的问道: “老六,这水泥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帝王,自然远见卓识。 普通人看到刚才那一幕,都以为凌风是在发疯或者借机报复。 可景帝却已经联想到了凌风刚才所说的修筑河堤、路桥和房屋一事,这水泥显然真的有利于这些东西。 “父皇,儿臣不是早就说过了嘛!” “这个水泥就是用来当做砌筑原料的,只要把水泥参水和河沙搅拌,就会立刻快速变得异常坚固。” 凌风憨憨地解释。 凌风故意没有多说,因为他相信以景帝的头脑自然可以自行脑补出水泥的神异之处。 结果还未等景帝开口,首辅慕山河已经激动万分地喊道: “陛下!天佑我大景啊!” “此物如此奇特,若是用于修筑河堤、路桥以及房屋,必然能有奇效。” “甚至老臣觉得,若用此物来修建城墙、烽火台,必将固若金汤。” 首辅大人不愧一心为国,已经举一反三。 他这一嗓子下去,其他大臣们也终于一个个反应过来,甚至已经有人忍不住惊叹起来。 “这不可能!天下哪有这等神物,这分明……” 凌皓还要嘴硬,可慕山河却已经冷哼一声道:“三殿下,事实就摆在眼前,难道你要为了一己私怨而颠倒黑白吗?” “我……” 凌皓顿时恼羞成怒,可却不敢对慕山河发火。 “父皇,此物看似神异,但怕是造价不菲吧?” 凌尊眼见凌风因为水泥这样东西而即将要翻身,当即忍不住质问道。 只要这水泥造价昂贵,那就算再如何神异,一样无法用来赈灾。 “这倒是提醒朕了!” 景帝恍然的点了点头,问到:“老六,这个水泥造价几何?” “二三十文吧!” 凌风歪着脑袋,摆着手指头研究了半天,才道。 景帝顿时黑了脸,脸上欣喜之色立刻消失。 “二三十文一斤?老六,你可知道用于砌筑的黏土或者是糯米灰浆,才多少钱吗?” 凌尊当即面露嗤笑,挖苦道:“如此昂贵的造价,你竟想用于赈灾?这若真是拿去修筑河堤,那每一寸河堤岂不是都用银子堆出来的?” 当下这个时代,不管是百姓还是朝廷修建建筑,都是用黏土、石灰、稻草或者或者糯米灰浆这种混合物作为原料。 这些东西造价很低,但最大的缺点就是防水性偏差,特别是用于河堤时,极容易被冲垮。 “二殿下言之有理,此物造价如此昂贵,根本无法普及。” “这等价格,朝廷岂不是得破产?” “空欢喜一场啊!我就说六殿下怎么可能研制出这等神物呢!” “……” 群臣忍不住吐槽,完全忘了刚才自己看到水泥时的惊异样子。 慕山河也略感失望,不由得暗自苦笑。 可就在这时,凌风却忽然嘲笑道:“谁告诉你们这个东西要二三十文一斤的?你们都是傻子吗,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众大臣被凌风这一骂,一个个竟是忘了反驳,直到凌皓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呵斥道: “老六,你竟敢当众辱骂这么多朝廷大臣?!” “呸!” 凌风直接一口痰吐了过去,差点命中凌皓面门。 他气呼呼的道:“父皇一直教导我不要听信谣言,不要三个人变成老虎,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一斤的价格?” “那叫三人成虎。” 景帝捂着额头,忍不住纠正了一句,接着问道:“老六,你说二三十文不是一斤的价格,那是多少量的价格?” “一百斤啊!” 凌风理所当然的回答。 这是凌风暗中自己定的价格,参照的是后世一包水泥的价格,而一文钱在这个朝代就相当于后世一元。 “哗……” 满殿哗然,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百斤才二三十文,那每斤岂不是才两三文铜钱? 这等价格,岂不是比黏土之类的只贵了些许。 “老六,你说的可是真话?!” 景帝激动起来,就差没立马上前揪着凌风的脖子问了。 凌风再次点头:“这东西很容易制作的,只需要……” “住口!” 景帝急忙呵斥,吓得凌风瞬间闭嘴。 群臣同样被吓得不轻,但立刻反应过来,景帝这是怕配方外泄,所以急忙阻止了这憨子皇子。 “可惜了啊!陛下这拦得也太快了吧?” 有居心叵测之辈,心中不免叹息。 也有人忍不住窃笑,暗自嘲讽这憨子皇子果然憨傻,居然差点把如此珍贵的水泥配方说了出来。 “父皇,你吓到我了。” 凌风不满的嘟哝了一句,显得更加的憨傻。 景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但又不忍心继续呵斥,便只好缓和了语气: “水泥乃是国之利器,其配方你决不能泄露给其他人。” 顿了顿,他又对着满朝文武道:“六皇子凌风,献水泥有功,赏黄金百两,绸缎两百匹,即日起擢升工部左侍郎!” 前面的奖赏其实无关痛痒,但真正让人吃惊的是后面那个擢升的官职。 工部左侍郎! 这可是仅次于工部尚书的职位,景帝明显是要让凌风把水泥配方交给工部,再由工部全面推广。 “陛下圣明!” 慕山河高声赞和:“陛下,水泥之物如此廉价,那这以工代赈的策略便已然可行,还请陛下立刻下旨,立刻在受灾各地快速组建水泥工坊,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以工代赈? 这个四个字一出,群臣顿时有些茫然。 但也有一些聪明人一听这四个字,便已经琢磨出了一些味道,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准!” 景帝龙颜大悦。 慕山河早就和他商量过以工代赈的法子,但那个时候凌风还没有研发出水泥,因此此计君臣之间仍在犹豫。 但现在有了水泥,一切便会如同凌风描绘给慕云昭的那般,各地官府建立水泥工坊,然后聘请灾民生产水泥、修筑堤坝、路桥、房屋,用以度过灾期。 与此同时,官府还可以直接公开售卖水泥,赚取利润,继续聘请灾民。 如此良性循环之下,灾民自然就得到了救助,而当地受损的房屋桥梁河堤,也得以用最低的成本进行了修复。 等到灾期过去,灾民们如果不愿意待在水泥工坊,也可以立刻投身回到自己的家园,重新开始生活。 若是愿意留下的,官府便以聘请的方式发放酬劳,百姓一样可以借此生存。 第56章 二女争风吃醋 水泥和以工代赈的结合,其发挥的赈灾效果绝对是历朝历代都无法想象的。 在这一点上,景帝和慕山河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因此,当群臣们还在怀疑或者试着理解的时候,景帝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大力推广水泥工坊! 首辅府。 慕云昭正在书房看书,一名丫鬟匆匆进来: “小姐,老爷让人带话回来,说是他今晚不回来了,要当值。” “另外他还让人特意告诉小姐,水泥工坊即将推广全国。” 丫鬟不懂什么是水泥工坊,可慕云昭却在这刹那惊得连手中的书都掉在了地上。 “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慕云昭芳心大乱,始终不敢相信这一点。 一直以来,凌风虽然偶有出彩的地方,可在慕云昭这样的京都第一才女眼中,始终不过是个憨子。 特别是凌风动不动就揍人的举动,更被她看作是莽夫的行为。 可这一刻,慕云昭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脑海里,她不由的浮现出了凌风描绘水泥时的模样。 那等天方夜谭一般的神物,他居然真的研究出来了。 再加上以工代赈的政策,从此以后大景将少有大灾,就算偶尔发生,朝廷也有了真正赈灾之力。 “可恶!那我岂不是真要陪这憨子去游玩?甚至还主动送出了一个更为过分的要求?” 慕云昭俏脸一红,呢喃自语,可这语气却已经有种说不出的期待感。 与此同时,水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堂。 甚至到了第二天,连京都百姓都知道了朝廷研发出了水泥这样的神物。 …… “回禀郡主,六皇子一早就出宫了,说是要去和慕云昭姑娘踏青游玩。” 凌风的宫殿里,一脸欢快的赵星遥瞬间就变得脸色铁青。 之前凌风大闹户部,抢走税银时,她和凌风就有过赌约,若是凌风能够安然无事,她便允许凌风亲她一口。 但后来凌风又被卷入赈灾一事,这个赌约也就迟迟没有结果。 直到今日,天策府收到消息,说是凌风在金銮殿大放异彩,不仅当场试验水泥获得群臣认可,就连景帝也是龙颜大悦。 给了大批赏赐,还给他升了官,成了工部左侍郎。 本来赵星遥不想主动来找凌风,毕竟按照赌约,她已经输了。 输了,就得被凌风亲嘴,她自然不乐意。 可家中老太君却是告诉她,凌风如今风头正茂,即是军器监监正,又是工部左侍郎,这分明是景帝在重重栽培他。 更重要的是,军器监研发出了天策剑和天策刀,这对于赵家镇北军至关重要。 是以,赵星遥听从老太君的提议,主动来找凌风,一方面是为了这些新式兵器,另一方就连赵星遥自己也没意识到,其实她早就喜欢上了和凌风相处的感觉。 但现在,赵星遥很生气。 这个混蛋,居然跑去和慕云昭约会,简直可恶至极。 “哼,那慕云昭之前对憨子就不理不睬,现在突然和这憨子出游,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不行,我不能让憨子被骗了。” 赵星遥越想越气,干脆直接冲出宫殿,然后骑上快马,直奔凌风和慕云昭游玩之地——渡心湖畔而去。 而此时,凌风刚和慕云昭泛舟回到湖畔凉亭之中。 “娘子,你说话不算话啊!” 凉亭中,凌风略有不满的道:“说好我赢了赌约,你还要答应我一个更加过分的要求的,可我刚才在床上想抱抱你都不行。” “是船上。” 慕云昭哭笑不得的纠正道。 她发现,凌风似乎只在某些关键时候才会灵光一现,但大多数时候却依旧憨得可以。 “你连船上都不肯让我抱,我怎么能奢望床上去抱你?” 凌风大惊失色,慕云昭终于红了一点脸,再次纠正道:“是你先说的床,而我说的是船。” “都一样,都一样。” 凌风憨憨一笑:“你就说吧,你那个什么很过分的要求什么时候能够满足我?” 看着凌风赌气似小孩的模样,慕云昭不由的轻笑起来。 她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红唇请启: “上次诗会,六殿下说有仙人抚顶,所以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今日春色不错,这渡心湖又如此幽静美丽,不如殿下为我写首诗如何?” 慕云昭满眼柔情,单单是这么平静的望着凌风,凌风就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这个是纯欲风啊!” 凌风心里感叹,慕云昭不愧是京都无数年轻俊杰的梦中情人,这种眼神和语气,哪个男人能够吃得消?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凌风张嘴就把李白写给杨贵妃的这首诗念了出来。 慕云昭本以为凌风至少需要思考一下,却不想他竟然能够脱口而出。 关键是这诗句写得实在太美了,哪怕她向来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信,此刻也不禁有些羞涩。 “这是你早就想好的,还是现场所想?” 慕云昭脸色微红,柔声问道。 “自然是此刻的有感而发,娘子宛若谪仙,这首诗最是……” 凌风正在拍马,却不料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六殿下还真是风流潇洒,居然在此游山玩水,既然你这么会作诗,那不如也给我写一首吧!” 凌风猛然回头,却见一脸寒霜的赵星遥已经气势汹汹的走来,那双布满星辰的双眼此刻满是杀意。 “娘子?!你怎么来了?” 凌风顿时就愣住了,赵星遥居然主动来找自己,而且看着模样,似乎是在吃醋啊! “怎么,慕云昭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赵星遥冷哼一声,眼神扫过慕云昭,讥笑道:“都说慕大才女向来清高孤傲,从来不和男子单独相处,可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慕云昭并不恼怒,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凌风,脸上满是戏谑和看好戏的神色。 “六殿下,我也要一首诗!” 赵星遥瞪着凌风,一副你要敢不答应我就咬死你的架势。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凌风为求自保,当即毫不犹豫的又念了一首。 赵星遥微微一怔,旋即就羞红了脸,不由地娇嗔道:“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凌风憨憨赔笑:“娘子如此绝美,此诗最是贴切不过。” 一旁,慕云昭却已经是睁大了双眼。 若是刚才那首凌风有事先准备的嫌弃,那此刻这首绝不可能有所准备了。 “这憨子的才华竟如此惊艳,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当做一个憨子?” 慕云昭已经被凌风的才华所震撼,浑然没注意到此刻自己望向凌风的眼神有多火热。 “昨日听闻陛下擢升殿下为工部左侍郎,实乃可喜可贺,是以云昭特意连夜亲手制作了一个香囊送给殿下,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慕云昭轻声开口,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给了凌风,而后有意扫了一眼赵星遥,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凌风大为欣喜,拿着香囊在鼻尖用力一闻,感叹道:“真香!就和娘子你身上的香味一样。” “你喊谁娘子呢?六殿下?” 突然,赵星遥那满是怒火的声音从凌风耳畔响起。 凌风顿觉心头一紧,一扭头,却见赵星遥那双直欲杀人的漂亮眸子已经快贴在自己脸上了。 “完了!两个都是娘子,我该怎么回答?” 凌风忽然就觉得手里的香囊一点都不像了,这是个送命题啊! 第57章 议和? “六殿下叫的自然是你。” 凌风正头痛的时候,慕云昭轻飘飘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凌风一怔,这娘们退让了? 赵星遥立刻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可下一秒,却慕云昭淡淡道: “六殿下还不配叫我娘子,你既然这么在乎,那就权当是叫你好了。” 慕云昭不愧是慕云昭,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杀伤力却是爆表。 果不其然,赵星瑶瞬间暴怒:“慕云昭,你什么意思?” “你不要的男人,你以为我赵星遥稀罕吗?” “那刚才是谁那么在意那个称呼的?” 慕云昭似笑非笑地望着赵星遥。 赵星遥一时语塞,俏脸涨红:“凌风,如果你从今往后都不再见慕云昭这个女人,我便答应做你的娘子。” 有这好事? 凌风顿时心动,可抬头一看慕云昭那幽幽的眼神,凌风立刻就怂了。 这种时候答应赵星遥,绝对会得罪死慕云昭。 关键是赵星遥是一时气急,回头铁定不认账,自己这是莫名其妙又被架在火上烤了啊! “那个啥,娘子,都是姐妹,咱们就不要见外了哈!” 凌风厚着脸皮道。 “谁跟她是姐妹!” 慕云昭和赵星遥异口同声地反驳,凌风顿觉压力山大。 “哼,这是我的玉佩,是我从小佩戴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把香囊还给慕云昭。” 赵星遥忽然掏出腰间玉佩,极为温润,一看就是佩戴了多年的极品美玉。 凌风犹豫着要不要收,目光偷偷打量慕云昭的脸色,却见她没事人一样,便只好心虚地接了过来: “谢谢娘子。” 赵星遥顿时又开心起来,这憨子收自己玉佩的时候喊的是娘子,但收慕云昭香囊的时候可没喊。 这么比较起来,还是自己在他心里更加重要一些。 “此地风景一般,殿下,不若我们去那边山头看看。” 慕云昭似乎突然兴致缺缺,起身走向凉亭外:“殿下,还是跟来时一样,你我共乘一骑吗?” 凌风愣住了。 天地良心,他和慕云昭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一路的,这娘们这个时候居然背刺自己。 果然,赵星遥一听这话顿时就气恼起来,一把拉起凌风,气呼呼地道: “你跟我一匹马,慕云昭让她自己回去。” 可此时慕云昭却已经牵过缰绳,半依靠在骏马之上,显得尤为风情万种。 特别是慕云昭今日穿的是一身薄纱长裙,虽然里面有束衣,可总好过赵星遥的一身劲装,缺少触感。 “可是我不会骑马啊!” 慕云昭一击秒杀。 凌风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特意哄了赵星遥几句:“娘子,我和慕云昭就是逢场作戏而已!他爹可是首辅,如今我刚升任工部左侍郎,有些地方总要依靠首辅支持,所以我是被逼无奈啊!” “但你放心,我的心永远都在你这里,就慕云昭这样柔弱的女子,我向来都不喜欢。” “也只有娘子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子,才是我的心中所爱啊!” 赵星遥本来很生气,也很委屈,可听凌风这么一说,一下就觉得脸颊发烫,连生气都顾不上了。 从小到大,从未有男子跟她如此表白过,就算有人追求,大多也只敢远观,而不敢像凌风这般大胆。 “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赵星遥做出了退让。 “当然了!下次就算慕云昭求着我陪她踏青,我也绝不会答应她的。” 凌风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赶紧来到慕云昭身边:“娘子,我抱你上马。” “不用了。” 慕云昭冷冷一笑,她虽然没听到凌风对赵星遥说了什么,但从赵星遥忽然开心起来的表情,慕云昭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是意,她直接一个极为漂亮的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望着凌风:“我先走一步,殿下若是能跟得上,就尽管追上来便是。” 说罢,她一夹马腹,已然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凌风顿时目瞪口呆,这娘们居然连他都骗? 再扭头一看,赵星遥满脸不悦:“殿下,是你自己要选择慕云昭的,你可别想再上我的马。” 话音一落,赵星遥竟然也策马而去。 凌风瞬间愣在原地,彻底凌乱了:“这狗日的游春,不游也罢!” …… 次日,凌风本还想去找慕云昭履行赌约,结果却吃了闭门羹。 心里不爽的他又去找赵星遥,结果赵星遥比慕云昭还生气,直接拿着扫帚就把他赶出了天策府:“找你的才女去,以后再敢来我赵家,我打断你的腿。” 凌风欲哭无泪:“看来只能去找茶艺师清月了。” 可还没等他登门,景帝的一道圣旨就让他忙碌了起来。 朝廷已经拟定了完整的以工代赈的赈灾政策,其中最为关键的水泥工坊推广就落在了凌风手上。 不得已,凌风只能答应。 可就在两日后,一封战报突然送至京都,随后满朝轰动。 镇北军大败于北真,统帅赵渊等核心将领被擒! 满朝文武在这一刻无不被吓破了胆,当天便有朝臣在金銮殿上提出议和。 但好在景帝还算强硬,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议和之声越来越大,不得已,景帝只能在早朝之时再次商议两国战事。 而作为天策府郡主的赵星遥,则代替老太君出现在了金銮殿上。 “陛下!如果国库空虚,我大景已无再战之力,唯有求和,方能保我大景安全。” 一名兵部侍郎率先开口。 紧接着,又有一名大臣站了出来,高声道: “陛下,之前西北、西南两地天灾,朝廷便已经不堪重负,现又要推广水泥工坊,就算我大景想战,也已是力不从心。” “而且此次镇北军大败,我大景短时间内已无法抽调更多兵力,无兵无粮,唯有求和。” “微臣也赞成议和!唯有议和,我大景方可休养生息,来日才有机会战胜北真啊!” “……” 群臣就如同商量好似的,纷纷赞同议和。 龙椅上的景帝不禁皱起了眉头,脸色逐渐阴沉。 景帝自登基以来,虽未创造什么盛世,但却一心也想做个明君。 而且朝廷主动议和,有损大国颜面,他身为皇帝自然也是脸上无光,更是会被史书记上一笔,永远的被钉在耻辱柱上。 不过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赵星却已经遥怒不可遏的呵斥道: “诸位大人一句议和,便要将我镇北军用无数血肉和白骨换来的疆土拱手相让?” 议和,必然会伴随着割地赔款,是以赵星遥才会如此斥责。 可她话音刚落,便听兵部尚书冷笑一声,讥讽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若非镇北军战败,我大景何至于主动议和?” 第58章 打死你个老王八蛋 兵部尚书的一句话,直接打在了赵星遥的痛处。 她痛心地大声驳斥:“古来征战多少人,又有谁能够始终不败?” “镇北军这些年为大景收回了多少失地,岂能因为这一时失败就被全部否定?” 还有一句话赵星遥没敢说,那就是镇北军向来了北真军实力相近,就算战败,也不至于统帅连同大部分将领都被生擒。 这其中,必然还有隐情。 “郡主殿下!你不过一介女流,又如何能懂这朝中大事?” 兵部尚书拿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赵星遥,毫不客气地挖苦道: “镇北军之前的确有所功劳,可朝廷也没亏待过镇北军,如今战败,难道还说不得了?” “陛下向来赏罚分明,这次镇北军如此惨败,陛下却未曾怪罪过一句,已是皇恩浩荡!” “你如此反对议和,无非是因为你家中父亲、哥哥都被俘虏,这才假借大义,硬逼朝廷主战,此乃居心叵测,无视我边关百姓安危的自私自利之主张。”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站在这大殿上议论国家大事。” 兵部尚书言辞犀利,字字诛心。 赵星遥虽然身为郡主,可还是第一次早朝,对于朝堂这种诡辩、抨击和言语斗争,自然没有经验。 她望着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为她发声,心中不免悲凉。 她双拳紧握,身子因为过度愤怒而微微发抖: “北真一族向来狼子野心,议和无异于是饮鸩止渴,一旦北真得到更多土地,势必会进一步侵吞我大景城池。” “等到了那个时候,难道我大景还要再议和吗?” 赵星遥的话其实极为在理。 北真地处北寒之地,若想要发展,就必须要不停南下扩张。 而南下之地,便是大景国土,双方之间根本就无法调和。 满朝文武之中,不是没人知道这点,而是很多人不敢仗义执言。 况且大景国库空虚也是事实,若是执意开战,战果更是难料,倒不如提议议和,战事停歇,总归不用去冒生死风险。 “可笑!无知!” 兵部尚书厉声呵斥:“议和乃是缓兵之计,是为了让我大景休养生息,以便来日再战。” “你今日只是代表老太君议政,本官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听训就是。” 此话一出,不少大臣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在他们眼里,赵星遥不过是个小女娃,拿来的资格在这金銮殿上议政? 赵星遥心里一阵憋屈和不甘,明明我赵家为了大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结果却只换来满朝臣子的嘲讽。 这一瞬间,赵星遥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就好似她孤身一人正在独面千军万马,纵使她拼尽全力,也依旧会被粉身碎骨。 她红着眼眶,强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但心中已是万念俱灰。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响起:“娘子,不哭,等会下了朝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她诧异地抬头,却见凌风正向自己走来,一脸的憨厚。 赵星遥心头一暖,同时一股强烈的愧疚感袭上心头。 她之前才对凌风说了那样绝情的狠话,可这憨子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竟还愿意在这金銮殿上,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站出来安慰自己。 “六殿下,此乃金銮殿,是议政的地方,不是你儿女私情的场所,还请您自重。” 兵部尚书冷声揶揄,面带嘲讽之色。 “啪!” 突然,凌风直接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兵部尚书的脸上。 兵部尚书打死都没想到,凌风居然敢在金銮殿上当着景帝的面扇自己的脸? 所以当这一巴掌落下的时候,他除了感觉到一阵剧痛之外,还有些发懵。 “砰!” 这一次,凌风用的是拳头,直接把他打成了一个独眼龙。 兵部尚书终于开始惨叫,但仍不忘大声呵斥: “六殿下,你竟敢殴打老夫?你可知道这是死罪,就算陛下袒护,你也休想要脱罪。” “死罪是吧?” 凌风嘿嘿一笑,显得极为诡异:“老子打的就是你这个王八蛋!” 话音一落,他已经一个箭步上前,然后猛地就将兵部尚书撞倒在地。 “咚……” 极为沉闷而清晰的声音在金銮殿里回荡,那是兵部尚书的脑袋磕在了地砖上。 四周大臣一个个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替他感到一阵疼痛。 “嘶!这一拳够狠的啊,居然把冯大人的门牙都打掉了一颗。” “呵!六殿下今日是彻底发疯了啊,这一脚也太狠毒了吧?” “这冯大人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连六殿下都敢叫板,这和去跟一个疯子拼命有什么区别?” “……” 自从凌风最近屡屡暴揍皇子和大臣之后,不少朝中大臣已经有了心得,那就是千万千万要时刻注意六殿下的表情变化。 一旦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或者魔怔似地开始反复念叨一句话,那就是他发疯的前兆。 “哎哟!我的眼睛啊!打死老臣了……陛下!陛下!救救我啊……我要被打死了……” 兵部尚书冯宇在这一刻终于开始求救,景帝大为头痛,这憨子最近发疯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了。 “风儿,住手!” 景帝不得不开口呵斥,但这次凌风却像是没听到一般,骑在冯宇的身上依旧是一顿暴揍。 不得已,景帝只能立刻叫来御林军,这才生生将凌风和冯宇拉开。 冯宇一重获自由,当即哭天喊地地跪在了地上,大声告状道: “陛下!老臣活不了啦!六殿下如此殴打老臣,老臣颜面扫地,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将六殿下打入天牢,严惩不贷!” “父皇!六弟虽然偶尔发疯,但今日他并没受到任何刺激,分明就是挟私报复。” 凌皓落井下石极为熟练,当即就给凌风又扣了一顶帽子。 紧接着,凌尊也开口道:“父皇!六弟此次实在太过,理应夺取官职,贬为庶人,再交由刑部定罪才是。” “风儿,你可知罪?” 景帝此刻也不由动怒,实在是凌风这次闹得太凶,而且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可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凌风竟异常的头铁,梗着脖子道: “我没罪!那老王八蛋活该被打。” 景帝一下被气笑了,怒声道:“冯尚书只是议论政事,何来活该被打?” “父皇,你也耳聋了吗?” 凌风不满地瞪着景帝,四周大臣顿时吓了一跳,万分惊恐地望向凌风,那眼神好似在说:“六殿下,您可真是条汉子!” 自景帝登基以来,何人敢如此跟景帝说话? “这老王八蛋居然说我和赵星遥是私情?呸!赵星遥是我娘子,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你竟敢污她清白,我没打死你就算是给你面子了。” “……” 满殿突然一片安静。 就连当事人兵部尚书冯宇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大声叫冤道:“陛下!满朝文武大臣可以作证,老臣刚才说的是’儿女私情‘,绝非’私情’二字啊!” 这儿女私情是指男女之间的亲密感情,而这私情却是个贬义词,类似于偷情的意思。 可凌风是个憨子啊,他把儿女私情当作私情,似乎也极为合理。 不由得,包括景帝在内的所有人,都向冯宇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他是个憨子,理解错了成语,你就自认倒霉吧!” 第59章 欺负赵星遥 “议和之事,日后再提。” 景帝沉声说道,目光中充满警告意味。 下面文武大臣知道景帝这是生气了,便一个个不敢再开口。 “三日后,北真使者即将进京,吏部这边安排好接待人员,退朝吧!” 景帝拂袖离去。 文武百官不由一阵议论,不少人都看出了景帝不愿议和,但大部分人仍在坚持议和才是唯一办法。 不过众人议论最多的还是兵部尚书冯宇,被凌风当场暴揍,实属活该。 “二哥,这凌风仗着发疯,如今是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再这么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三皇子凌皓阴沉的提醒道。 凌尊冷冷一笑:“放心吧,我已有妙计对付他。” “他不是喜欢赵星遥吗?那我就让吏部把赵星遥安排进接待使团,到时他必然会为了赵星遥而得罪北真使者的。” “等那个时候,你我在联合文武百官集体弹劾,他必死无疑。” 凌皓眼前一亮,不由地赞叹道:“二哥神机妙算,三弟佩服!” 此时,凌风的寝宫里。 眼眶还在发红的赵星遥闷闷地坐在鱼池边,小脸蛋满是愁容和哀怨。 凌风笑嘻嘻的陪她坐着,开口道:“娘子,我都替你揍了那老王八蛋了,你怎么还不开心啊?” “谢谢殿下今日替我解围!” 赵星遥心中只觉得愧疚不已,自己前几天还在因为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对凌风生气,没想到最终还是他为自己出头解气。 “如今父亲和哥哥们都被北真生擒,我怕朝廷一旦选择议和,他们会永远都回不来。” 大景作为战败国,如果主动议和,必然要赔付大量的银子和土地。 至于俘虏,大景当然也可以拿银子赎回来,可那时北真必然会狮子大开口。 所以,朝廷在权衡利弊之下,大概率是会放弃俘虏的,哪怕这些俘虏是镇北军的统帅和将领。 “没事,只要有我在,我一定帮你把岳父和舅子哥他们救回来。” 凌风拍着胸脯道。 赵星遥扑哧一笑,这憨子有时候疯疯癫癫的,但这攀关系到是一门清,从不会叫错。 “但愿吧!” 赵星遥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殿下,上次我只是不想被暮云找比下去,所以才没让你上马的。” “等父亲他们的事情解决了,我再陪你一起去骑马……我们共乘一骑!” 赵星遥俏脸一红,给了凌风一个拥抱,然后便逃也是走了。 凌风望着她的背影,意犹未尽,唏嘘道:“娘子啊娘子,你以为我想上的是马吗?我想上的是……” 次日,一道命令下达到了天策府,郡主赵星遥被任命为接待使团的接待使。 得到这个消息,老太君顿时勃然大怒: “这是吏部下的命令,还是皇帝下的命令?” “这是欺我赵家没有男儿吗?” 北真刚生擒了赵星遥的父亲和哥哥们,现在就被任命为接待使之一,这岂不是把赵星遥送上到北真使者面前去让人羞辱? 可就算明知是这样的结果,赵星遥却也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怕她一旦拒绝,景帝那边会有不满。 于是,三日后,赵星遥作为接待使之一,跟着整个接待使团等候在了京都城门口。 “下官鸿胪寺寺卿张玉,恭迎郝林使者来到我大景京都!” 此次接待使团,由鸿胪寺主理,同时吏部又从六部衙门调遣了一批官员作为陪同。 “京都果然名不虚传,繁花似锦,令人流连忘返。” 郝林身材略显高大,国字脸,阳刚气十足。 他这句话刚出,赵星遥心里就多了一丝怒意。 什么叫流连忘返? 郝林连京都都未曾逛过,便说出这样的话,无非就是告诉这些大臣,我北真迟早要打下你们的京都,然后不再离去。 这分明是在威胁众大臣。 只是让赵星遥失望的是,这些大臣一个个装聋作哑,不仅不敢生气,而且还一个个谄媚讨好起来。 随后,一行人来到了鸿胪寺暂时住下,等明日景帝召见再去拜见。 “郝林大使,此女名叫赵星遥,乃是镇北军统帅赵渊的独女,大使这几日若是有什么需要差遣的,尽管吩咐她就是了。” 鸿胪寺寺卿意味深长的笑道。 郝林不由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当即戏谑一笑: “即是我北真败军之将的女儿,何故还敢站在本大使面前?” 赵星遥顿时脸色一沉,怒目而视。 鸿胪寺寺卿眉头一皱,呵斥道:“赵星遥,你瞪着眼睛干什么?还不跪下向郝林大使行礼?” “我是接待使,不是北真的走狗,行礼可以,但我绝不会跪下。” 赵星遥怒声驳斥,而后依着礼法,不得不拱手示意。 郝林阴笑起来,看着鸿胪寺寺卿,挖苦道:“陈大人,看来你的使团成员并不听你的话啊!” “你们大景官员若人人如此,也难怪你们大景打不过我们北真。” “在我们北真,上下级之间有着严格的规矩,这女子若是北真人,此刻已经被我杀了。” 郝林毫不客气的威胁起来,鸿胪寺寺卿陈同兴连连赔笑道歉,然后再度冲着赵星遥道:“听到了吗?你还不跪下行礼?” “你是接待使,大使要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你若不从,那就是抗旨不尊,那是要杀头的。” 赵星遥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大景的鸿胪寺寺卿,二品大员,竟然为了讨好敌国使者而卑躬屈膝到这等地步? “吾乃镇北王之女,只有战死,没有下跪。” 赵星遥掷地有声的说道,眼中已经充满怒火和绝望。 “你倒是有些骨气,不像陈大人,软骨头,我很欣赏你。” 郝林大笑起来,鸿胪寺寺卿陈同兴干笑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郝林目露淫光地望着赵星遥,接着道: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跪下来,舔我的脚趾,然后服侍我一晚,我便将你带回北真,做我的女奴。” “这样,你就有机会和你的父亲团聚了。” 郝林话音一落,四周其他北真使者一个个放声大笑起来,显得极为刺耳。 “但如果你拒绝,我便修书一封,让我王立刻斩了你父皇的头颅,你自己决定吧!” 郝林玩味的看着赵星遥,满脸的兴奋。 赵星遥猛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但却转瞬即逝。 她自然是有傲骨的,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们,她就忍不住想要妥协。 郝林这个人物她很早就听过,据说乃是北真国师,位高权重。 他若真的修书恳求北真皇帝处决赵渊,北真皇帝恐怕真的会立刻执行。 “赵星遥,你看看你,这一切都因你们赵家而起。” “而现在,你居然还敢得罪郝林大使,这不是给整个朝廷惹祸吗?” “你好好想想,只要你肯屈服,以郝林大使在北真的地位,只要你答应作为他的女奴,就一定能保住你的父亲。” 鸿胪寺寺卿陈同兴蛊惑道。 此次接待任务,他负主责,若因赵星遥而得罪北真使团,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逼赵星遥就范。 第60章 赵星遥我要带走,你老六又能做什么? 赵星遥怒极反笑,星眸之中已满是麻木和绝望。 一个鸿胪寺寺卿,代表的是大景的尊严和形象,可他不仅不维护自己,反而连同北真使臣逼迫自己。 这样的大景,还值得整个赵家效忠吗? “我的耐心有限,你若不答应,那就立刻给我滚蛋。” 郝林不耐烦的骂了一句,但眼角的那抹贪婪却是无法掩盖。 赵星遥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可谓倾国倾城,郝林其实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起了心思。 只不过毕竟今日是刚到京都,纵然北真是战胜国,他也不敢胡乱要求。 可鸿胪寺寺卿的奴颜婢膝让郝林放开了胆子,甚至他觉得大景就是一个没有骨头的废物国家。 若大景皆是陈同兴这样的官员,他北真必将一举吞并整个大景。 “赵星遥,你是想要抗旨吗?” “你若还不答应,我便禀明圣上,让你们赵家满门抄斩。” “你可别忘了,你父亲战败之事朝堂之上如今可还在讨论,若你再得罪北真大使,那你父亲必定会被扣上一个战败的罪名。” “到时,你整个赵家都将万劫不复。” 鸿胪寺寺卿陈同兴厉声提醒。 这几句话瞬间如同利刃一般,割碎了赵星遥的心。 他们赵家满门忠烈,曾为大景收复无数失地,可现在却要用她一个女人的身子去换取敌国的宽容。 “好,我跪!” 赵星遥死咬牙关,双拳因为愤怒而捏的微微作响,这一刻,赵星遥已然心如死灰。 一旁,鸿胪寺寺卿陈同兴好似办成了一件大事似的朝着郝林一阵讨好:“郝林大使,这女人犹如你们草原的野马,只要驯服了,也就乖乖听话了。” “哈哈哈,陈大人,你是个识趣的人!等我面见你们的皇帝,我会好好为你美言几句的。” 郝林大笑,好不得意。 陈同兴赶紧点头,兴奋的连连道歉。 而后他脸色一变,狞声道:“赵星遥,你既然已经答应,为什么还不跪下?” “我跪你妈!” 突然,一个极为暴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陈同兴当即大怒,头也不回的呵斥道:“此乃鸿胪寺馆,哪个狂妄之辈竟敢如此咆哮?” 可他话音刚落,后脑就被人重重的砸了一拳。 他一个踉跄,身子朝前扑倒,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 “殿下!” 赵星遥颤声喊道,那已经麻木和绝望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凌风脸色阴沉如水,快步走到赵星遥身前:“娘子不怕,我来教训他们。” “六……六殿下,你竟敢打我?你可知我此时可是在接待北真大使,你如此行凶,就不怕陛下治你一个破坏两国关系之罪吗?” 陈同兴惊怒交加,指着凌风的鼻子就是一通指责。 可凌风根本就不跟他废话,右手一伸,直接抓住他的那个手指,狠狠一掰。 只听一声骨裂声伴随着陈同兴的凄厉惨叫,瞬间响彻整个大堂。 一旁,郝林微微后没,其他北真使者也因凌风的狠辣而变得紧张起来。 “那我娘子讨好北真异族,你这个鸿胪寺寺卿还真是会当官啊!” 凌风狞笑一声,朝着陈同兴的面孔就是一顿暴力输出。 他其实早就到了门外,只是一开始觉得赵星遥难得有机会磨练一番,便不急着出面。 却不想,陈同兴和这个郝林如此得寸进尺,竟敢如此羞辱赵星遥。 “你……你……你会被打入天牢的!哪怕你是皇子,胆敢得罪北真使团,就是陛下也护不住你。” 陈同兴躺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可他还是不忘如此威胁凌风。 凌风忽然就觉得极度可笑! 一个大景的外交官,不怕被皇帝责罚他太过讨好敌国,有失国家尊严,却怕得罪一个根本没办法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威胁的敌国使臣。 大景就是有太多这样的狗官,才使得整个朝廷乌烟瘴气,才让大景失去了先辈用铁血和白骨堆积起来的脊梁。 “北真使团是你爹啊!你这么讨好他们?” 凌风一个箭步上前,抓起陈同兴的衣领便是一个巴掌。 “你这畜生,宁愿牺牲自己国家的女子,也要讨好敌国使臣,你也配当鸿胪寺寺卿?” “啪……” 凌风又是一个巴掌狠狠拍下,竟是直接扇飞了陈同兴的两颗后槽牙。 此刻,陈同兴终于感觉到了恐惧和害怕,不顾嘴角不停溢出的鲜血,跪地求饶道: “六殿下,六殿下,是微臣错了!微臣这么做,也不过是想修复两国关系而已,求求你,别再打我了。” 凌风冷冷一哼,直接将他摔在了地上。 “听说你想让她做你的女奴?” 凌风转过身,一步步走向端坐着的郝林。 郝林身后的那些使臣当即起身,一个个戒备至极的盯着凌风。 “殿下,万万不可!” 赵星遥担忧的声音传来:“你可以打陈同兴,那是我大景的臣子,可他是北真国师,又是此次议和的大使,你可千万不要动手啊!” 赵星遥虽然说得很轻,但双方之间距离很近,郝林自然也听得清楚。 他不由的得意起来,站起身,缓缓走到凌风跟前,傲然地道: “你就是大景的六皇子,那个憨子?” 此话一出,身后那些北真使者当即就大声嘲笑起来。 郝林扫了眼赵星遥,肆无忌惮的对凌风道:“本大使的确看中了这个女人,你能阻拦的了我吗?” “我一定会把她带回北真,然后成为我的女奴。” “你知道女奴是什么意思吗?那是我北真的一种特殊说法,用你们大景的话来说就是专门配种的女人。” 郝林越是知道凌风的身份,就越是得寸进尺。 在他看来,此次大景战败,议和必然是大景唯一的方案,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就算再嚣张跋扈,大景皇帝也不敢对她如何。 更何况凌风不过是个憨子皇子,别说是当面羞辱了,就是动手伤了他,郝林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配种你回去找你妈配种啊,来我大景干什么?” 凌风咧嘴一笑,眼中已满是杀意。 郝林没料到凌风堂堂一个皇子,居然会不顾两国关系,直接辱骂自己? 他当即大怒,冷声道:“六殿下,鉴于你如此无礼,本大使决定即刻回国,你们大景就等着被我北真铁骑践踏吧!” “等等!” 凌风出声道。 郝林当即得意起来,傲慢的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除非你……” 但他的话刚到一半,就被凌风打断道: “我说等等,没别的意思,而是你既然打算回国,那得把账结了再走。” “账?什么账?” 郝林有些发懵。 “当然你是羞辱我娘子的账了!” 凌风狞声一笑,猛地一脚直接踢在了郝林的裆部。 这一瞬间,郝林只觉得一阵巨大的酸痛袭来,忍不住凄厉惨叫了起来。 第61章 无法无天 “嘶……嘶……” 郝林阵阵倒吸冷气,脸色青又白,白了又青,满地打滚。 一旁,一名北真使臣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堂堂大景皇子,居然偷袭,还用撩阴脚?” “他特娘的都想抓我娘子去当女奴了,老子没宰了他就算给他面子了。” 凌风冷冷一笑,当即如同恶狼一般再度扑杀向了浩郝林。 但北真使臣顿时大惊失色,大喊道:“保护国师,快阻止他!” 下一秒,剩余所有北真使臣顿时齐齐冲杀向了凌风,恨不能将凌风当场撕碎。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大景憨子皇子虽然以憨出名,但他更出名的是那一身天生神力。 下一秒,这些北真使臣就被凌风像是大小孩似的统统打倒在了地上。 他们每个人都是被凌风用巴掌扇倒的,最惨的那一个,连耳朵都流血了。 终于有些缓过劲的郝林见到这一幕,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一直嚣张跋扈的脸上此刻终于布满了惊恐和后悔,但同时眼中的阴毒和杀意也在迅速燃烧。 他捂着下体,用极为阴森狠厉的语气威胁道:“六殿下,你可知你如此行为是在逼我两国开战。” “一旦开战,你大景必败无疑,到时本大使不仅要把你的女人变成女奴,即连你,也得成为我的阶下囚。” “那就开战!本宫第一个率军上战场,杀光你们这些北真狗贼。” 凌风好似陷入了发疯的状态,眼神之中满是狠厉之色,宛若吃人一般。 “大使,大使,你快住嘴!” 此时此刻,鸿胪寺寺卿陈同兴已经顾不得谄媚,而是情急的破口大骂道:“这六殿下是发疯了,你千万别再刺激他!” “你要再刺激他,他真的会杀光我们这里所有人的。” 凌风发疯这事,在整个大景朝堂那都是赫赫有名的。 关键是很多时候就算他真的伤了人,景帝也不会多加追责。 陈同兴心里万分后悔,自己刚才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妄图和一个憨子、疯子去讲道理,也不想想就在三日前,金銮殿上,人家兵部尚书冯宇都被打成猪头了,景帝不也只一句“你跟个憨子计较什么”,就此揭过。 “发……发疯?” 郝林下意识的念叨了一句,但却觉得陈同兴这是在骗他。 这该不会是大景设下的一个圈套吧? 假借疯子之名,实则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过分脑补的郝林心情越沉重,但这一刻他也意识到此时决不能再和凌风硬钢,是以,他强忍着裆部的剧痛,道: “此事不管如何,我自会向我皇和你们的皇帝说明。” 说着,他便佝偻着身子,艰难的朝着自己那些使臣走去。 凌风见他认怂,也知道不能太得寸进尺,便直接拉起赵星遥离开了鸿胪寺馆。 “娘子,以后这鸿胪寺你别去了,他们根本就是在欺负你。” 一到外面,凌风就又恢复了憨傻的模样。 赵星遥歪着脑袋仔细打量凌风,眼中柔情似水:“憨子,我能这么叫你吗?” “……” 凌风心里吐槽,但脸上还是憨憨地道:“我本来就是憨子呀!” 赵星遥扑哧一笑,道:“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唔……” 突然,凌风一口就蒙了上去。 湿润的红唇在这一刻被凌风整个吻住,灼热的气息让赵星遥瞬间全身僵硬。 她感觉到似乎有一股电流瞬间袭遍全身,脑袋一片放空,好似四周的时间都开始停滞。 “总算是亲上了。” 凌风心里窃笑,忘情的感受着赵星遥的柔软。 忽然,赵星遥一声尖叫,猛地一把推开了凌风。 她羞恼的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怒不可遏地道:“混蛋,你手在干什么?” 凌风心里汗颜:“特娘的,习惯了,这下没得亲了。” “娘子,不是你自己说要报答我的吗?” 凌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傻,委屈地道:“母妃没过世之前,她给我讲故事,说如果一个女子要报答一个男子,就会以身相许。” “你……” 赵星遥顿时被气得语塞,可为什么心里却有种甜丝丝的感觉呢? 她红着脸,丢下一句:“我下次要再敢动手动脚,我就剁了它们。” 匆匆逃了。 凌风嘿嘿一乐,这小娘们说的是不能动手动脚,可没说不能动嘴啊,看来自己距离把赵星遥娶回家又更近了一步啊! 不过玩闹归玩闹,他还是得思考下明日的事情。 他今天差点废了北真大使的命根子,还顺带直接暴揍了整个北真使团,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他甚至都已经猜到,这会儿那个陈同兴已经去告状了。 “凌尊、凌皓,你们两个明日最好别给我机会,不然老子也让你们尝尝断子绝孙脚的厉害。” 凌风预料的到,明日早朝必然会无比热闹。 赵星遥被安排去鸿胪寺当接待使,肯定是凌尊的主意,他们就等着自己为了赵星遥而得罪北真使团呢! 次日一早,早朝。 一切的确如凌风猜想的那样,景帝才一落座,鸿胪寺寺卿陈同兴便已经嚎啕大哭着上前,以头抢地,把昨日凌风的种种恶行控诉了一遍,最后道: “陛下,北真使团代表的乃是北真的尊严,六殿下如此蛮横无理且下手如此之重,岂不是在有意破坏两国友谊,此乃大罪,理应斩首。” 景帝顿时眉头一皱,脸色阴寒无比。 昨日他就知道了此事,虽然有些生气于凌风的肆无忌惮,但同时也狠狠的出了一口对北真的恶气。 此次北真使团进京,并没有按照正常流程先递交国书申请,而是直接发来消息的同时,使臣团就已经快到京都了。 这无异于是在赤裸裸的挑衅他这个皇帝,同样也是直接无视了大景的规矩。 若非这次刚好镇北军战败,景帝甚至都不会召见郝林等人。 “爱卿有什么看法吗?” 景帝并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缓缓开口问道,只是这语气却是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父皇,我大景向来以礼治国,六弟此番行为不仅有损我大景颜面,而且还激怒了北真大使。” “若我两国真因此而开战,六弟死罪难逃,因此儿臣建议应先将六弟押入天牢才是。” 凌皓冷冷说道,看向凌风的目光犹如看待一个死人。 “不错!三弟言之有理。 凌尊此时也忍不住站了出来,义正严词地道:“朝廷已经因为镇北军的战败而陷入别动,此次难得北真使团主动来京,理应善待,从而化解两国紧张的关系。” “可六弟你倒好,无法无天,居然差点踢断郝林大使的命根子,这分明就是有意破坏两国关系,与叛国之罪无异,还请父皇立刻下旨严惩。” 随着凌尊和凌皓两大皇子开口,其他赞成议和的臣子们当即一个个开始痛斥凌风的不是,不是嚷嚷着要把他打入天牢,贬为庶民,就是要把他直接推出午门斩首。 “老六,满朝文武都在怪你,你就不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 景帝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问道。 第62章 谈判 景帝开口,群臣不由得看向了凌风。 “父皇,儿臣不懂什么以礼治国,只记得儿臣还小的时候父皇说过一句话!” “每一位为大景流过血的战士,都是大景的基石,应该受到最大的尊重。” 凌风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呆滞,可当他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景帝却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这句话景帝自然记得,那还是镇北军刚成军不久,接连战胜北真军的时候,他在祭天之时说过的话。 只是这样一句话,满朝文武早已忘记,就连他自己都不曾想起。 可现在,凌风居然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这让景帝有种莫名的激动。 “天策府赵家,满门忠烈,又是功臣之后,理应受到尊重。” “但现在,我们的敌人在我们的京都欺辱功臣之女,还要把她收为女奴,我不打他打谁?” 说到这里,凌风呼呼地哼了两声粗气,略显憨傻。 但伴随着他的这些话,刚才还在上蹿下跳,要将他打入天牢,甚至斩首的大臣们,顿时一个个闭上了嘴。 鸿胪寺寺卿的告状中,故意隐瞒了郝林对赵星遥的羞辱,以至于一部分中立大臣和大部分的忠臣没有吭声。 但现在,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大声驳斥: “北真一族简直狂妄无边,在鸿胪寺馆竟还敢如此耀武扬威,陛下,微臣以为六殿下此举乃是扬我国威,理当嘉赏。” “有些人胆小如鼠,才会让一帮外国使臣在我大景横行无忌,六殿下乃真性情,不该受到任何惩罚。” “陛下!微臣觉得此事罪在鸿胪寺寺卿,若非他太过奴颜婢膝,北真使臣又如何敢得寸进尺?” “……” 一众大臣纷纷开口,如同之前那帮誓要将凌风打入天牢的奸臣一般,气势汹汹。 凌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大臣,心里不禁怒火中烧。 他冷声打断:“父皇,纵然六弟是为了维护我大景颜面,但他殴打他国使臣终究是不对,就算您对他再宽容,也应该即可打入天牢。” “二殿下此言差矣。” 凌尊话音刚落,首辅慕山河便站了出来: “既然二殿下都已经认定六殿下事出有因,且是为了维护我大景尊严,又岂能将六殿下打入天牢?” “若是如此,以后何人还敢为我大景抛头颅,洒热血?” “是以,老臣以为,六殿下只是行为略显过激而已,若是陛下真要严惩,老臣建议可命六殿下参与此次两国谈判。” “这样一来,六殿下不仅能够借此机会磨炼心性,而且也能将功补过,岂不两全其美?” 慕山河说完,便神色平淡地退回了朝列之中。 但与此同时,不少大臣纷纷站了出来,大声道:“臣等附议!” “好!那就按照慕爱卿所言,让老六负责此次两国谈判。” 景帝本就不赞同议和,自然也就不能忍受郝林的嚣张跋扈。 郝林羞辱赵星遥的事情,说穿了同样是在打景帝的脸,他若真的严惩凌风,岂不是代表大景真的懦弱无能到了需要对北真摇尾乞怜的地步? 这种事情,景帝自然不会答应。 早朝散去,凌尊、凌皓自然极为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该死的憨子,父皇居然如此袒护他。” 凌皓语气颇为恼怒。 凌尊沉吟道:“看来父皇是不赞同议和了,憨子运气好,正好戳中了他的想法。” “那怎么办?不议和,真开打,我大景哪有胜算?” 凌皓担忧道。 “议和是大势所趋,父皇也无法阻拦,眼下最重要的是趁此机会弄死这个憨子。” “他虽然逃过一劫,但现在他成了两国谈判使,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凌尊冷笑道。 凌皓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窃笑道:“对啊,以他的脑子和脾气,真要参与谈判,必然会再次触怒北真使团,到时郝林大使亲自上殿告状,父皇就算是想保也保不住他。” “你知道就好,反正这憨子死定了,等着就是。” 凌尊阴笑一声,扬长离去。 当日,大景这边派出了鸿胪寺寺卿和礼部尚书的豪华阵容,正式和北真使团谈判。 可让人猝不及防的是,北真使团拒绝谈判,要求先面见大景皇帝。 礼部尚书本还想周旋,结果北真使团那边一句:“我家大使身体不适!”便彻底让大景这边不得不做出了退让。 “这都什么事儿啊!说好的谈判没谈,这让我如何向陛下交差?” 礼部尚书梁策成一脸郁闷,眼珠子不时地扫过跟在谈判团队中凌风,敢怒不敢言。 “梁大人,下官去看望过郝林大使了,他的确身体有些不适。” 鸿胪寺寺卿无奈地叹了口气,顺带指了指自己的跨间,意思凌风昨日那一脚着实把人伤得不轻。 与此同时,鸿胪寺馆房间内,本该卧病修养的郝林大使此刻却正坐在圆桌旁,和一众其他使臣在商议着什么。 “这大景六皇子如此嚣张跋扈,我们必须摆出拒绝谈判的态度,好让大景皇帝着急上火。” “这样一来,即能够在心理上打压大景朝臣和皇帝,为我们后面议和谋取更多的利益,二来也可为国师出一口气,逼迫皇帝交出那六皇子。” 使团中,一名年轻且英俊的使者,淡淡地道。 他眼光明锐,气度颇有些不凡,就连郝林对他也似乎极为亲近,在听了他的话后连连点头: “那便按你计划行事。” 当日,礼部尚书和鸿胪寺寺卿进宫回复景帝,北真大使郝林因身染重病而无法进行谈判,因此暂未推迟一天。 景帝同意。 但第二天,当礼部尚书带着众大臣再次去鸿胪寺馆要求开启谈判时,大景群臣再度遭到了拒绝。 此后一连三天,礼部尚书这边天天亲自到访,但却都吃了闭门羹。 由此,大景朝堂一下陷入了紧张和忐忑之中。 有关北真大使被六皇子打伤了命根子这才拒绝谈判的说法一下传遍了整个京都,使得景帝倍感压力。 原本那日被景帝和凌风联手压下去的议和之风,再次暴涨,甚至有人提出了要将六皇子凌风送去北真当质子来求和的强烈要求。 鸿胪寺馆中。 大使郝林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不由得大笑起来:“多克尔的妙计果然奏效,如此一来,大景若想要议和,就必须先交出这个六皇子。” 提到凌皓,郝林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咬牙切齿地道:“当日之仇,本国师必要十倍、百倍奉还。” 顿了顿,郝林目光转向一旁始终气定神闲的多克尔:“多克尔,明日我还要继续装病吗?” “不必了!” 多克尔淡淡一笑:“既然舆论已经起来,就该趁热打铁,不然等热度过去,也就无法要挟大景皇帝了。” 第63章 六皇子又发疯了 次日,早朝。 当群臣入殿之后,不少人发现景帝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急着议政,而是目光扫过满殿,似是在审视群臣一般。 不少大臣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不由的低下了头去。 “宣北真使臣进殿吧!” 景帝沉声说道完,阴着脸坐了下来。 就在昨日晚上,以礼部尚书、鸿胪寺寺卿为首的一批议和派在养心殿求见了景帝,并说明了北真使团想在次日早朝面圣的要求。 说是面圣,其实就是当面和景帝谈判,此举显然是有些不尊圣上。 景帝当时勃然大怒,但奈何这些臣子一个个以头抢地,鬼哭狼嚎,口口声声以天下苍生为大义,逼得景帝不得不答应次日早朝召见北真使团。 “宣北真使臣进殿!” 太监奸细而洪亮的声音响起,随后北真使团一众人,各个昂首挺胸,跨步而入。 单单是这份嚣张跋扈的气势,便已经让不少大景臣子眉头紧皱,怒气上涌。 凌风就站在朝列中,心中不由一动,这群北真使臣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过看他们这副架势,想来这几日京都的流言蜚语应该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北真使臣拜见大景陛下!” 郝林带着众使臣向景帝行礼,但却不是大景的跪拜礼。 景帝脸色越发阴郁,淡淡道:“免礼吧!” “朕听闻你们想在朝堂上谈判,现在机会给你们了,说吧!” 景帝终究不是那种软弱无能的皇帝,尽管大景已经战败,但他依旧展现出了皇帝该有的霸气。 郝林微微一笑:“皇帝陛下,在谈判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讲。” 景帝沉声道。 “我要求陛下将六皇子凌风交给我北真处置,不然我北真绝不会和大景谈判。” 郝林掷地有声,面容嚣张。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群臣当即一个个低声议论起来,抱怨者有之,叹息者有之,但更多的却是忐忑和害怕。 “拒绝谈判,那我大景如何才能议和?这六殿下简直就是害人不浅啊!” “我就知道六殿下会害的我大景万劫不复的!人家可是大使,又是国师,怎可如此重伤于他?” “我大景怕是要遭受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了!这一切都要怪六殿下啊!” “……” 群臣纷纷抱怨,全部将罪责怪在了凌风头上。 此时,凌尊站了出来,朗声道:“六弟,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你身为皇子,肆意妄为,现在给我大景惹下如此祸端,你若还有一些良知,又体谅父皇的不易,理应立刻站出来向北真大使道歉,以求他的原谅。” “不错!” 凌皓紧跟其后,假装痛心疾首的道:“老六,虽然你是皇子,代表我大景颜面,但此次你实在做的太过,就算是父皇也不能违背天下大义而保你。” “我若是你,就算宁愿自刎谢罪,也不能让两国谈判陷入僵局。” 凌尊和凌皓,一唱一和,话里话外皆是道德绑架,也算是高手了。 可凌风根本不为所动,他反正是个憨子,听不懂这些大义凛然的话。 他茫然的望着凌尊和凌皓,憨憨的反问:“什么是自刎谢罪?” “自刎谢罪就是让自杀,然后向北真大使道歉。” 凌皓皱眉解释,心想这憨子简直愚蠢至极。 “自杀,是死了的意思吗?” 凌皓继续反问,凌皓瞬间就不耐烦了,大声道:“对!就是死了的意思。你自己犯下的大错,难道还不足以杀头吗?” “可我死了,怎么道歉啊?” 凌风憨厚的望着凌皓,凌皓瞬间错愕,旋即就是一阵恼羞成怒的咆哮:“自刎谢罪是成语,不是让你死了再道歉,而是让你道歉了再去死。 “哦,这样啊!” 凌风似乎听懂了凌皓的意思,然后在群臣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了郝林大使。 一众北真使臣顿时有些紧张,下意识的便聚拢在了一起。 这一幕落在慕山河眼中,不由的让他眼前一亮,这才是我大景男儿该有的样子,而不是一个个奴颜婢膝,请求北真的心慈手软。 “六皇子,这可是在你们大景的金銮殿上,你真有种的话就再打我一下试试?” 郝林轻笑着威胁,同时回头冲着自己的使臣放声大笑,极尽张狂的姿态。 他本意是想刺激一下凌风,最好是气得对方彻底破防,才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就在他回头望向凌风的刹那,一记炮拳已经迎面而来。 “砰……” 郝林只觉得眼睛一痛,整个人瞬间就倒飞了出去。 他发出惨叫之声,同时破口大骂:“你……你竟真的敢打我!”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打你一个试试?像这种下贱的要求,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自然得满足你啊!” 凌风一脸无辜,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就再度冲了上去。 四周那些北真使臣瞬间蜂拥而上,企图阻止,可他们哪里是凌风的对手? 眨眼间,这些使臣要么被凌风直接拎小鸡似的丢了出去,要么直接被他蛮横的身子撞飞,竟是无一人能够阻挡。 “老六,你疯了啊!那可是北真大使,你立刻给我住手。” 凌皓见凌风发疯,心里大喜过望,但表面上仍不忘继续假惺惺的上前阻止。 “啊……” 一声惨叫从凌皓嘴里发出,却是凌风一肘子打在了他的嘴巴上。 凌皓剧痛难当,鲜血已经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呜呜咽咽地道:“你……你……连我都……打?” “咦,二哥你嘴巴怎么流血了?是不是这些北真贼子打的?我帮你报仇。” 凌风回头扫了一眼,然后一声怒喝,直接就骑在了郝林的身上。 下一秒,蒲扇般大小的巴掌便如同雨点一般落下。 堂堂北真大使兼国师的郝林,在这一刻直接被扇成了猪头。 凌皓此刻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疼痛,而是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凉气直冲头顶。 这憨子,原来真发起疯来这么狠啊! 一旁,凌尊也是有些心有余悸,忍不住暗自比较,似乎凌风从未有这么凶狠的揍过自己,心里不由的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我和这憨子到底是兄弟,算这憨子还有点良心。” 龙椅上,景帝满脸阴云密布,可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花。 你们几个区区使臣,竟也敢逼迫朕将儿子交给你们处置,简直就是找死。 不过,心中恶气虽然出了,但景帝也知道,若是再让凌风打下去,那个北真大使郝林可就真要死在大殿之上了。 是以,他缓缓开口: “御林军何在?没看到六殿下又发疯了吗?还不把人拉开。” 第64章 都给朕闭嘴! 两名御林军急忙冲进金銮殿,然后驾轻就熟地架起凌风,终止了闹剧。 “两位辛苦了。” 凌风低声道谢。 两名御林军低声偷笑:“六殿下才是辛苦了,这北真使臣实在太嚣张,活该被六殿下打。” 都是老演员了,三人低头站在一起,自然免不了闲聊两句。 “大景皇帝!你们身为战败国,竟然如此对待我北真使臣,既然如此,那也就别谈判了。” “本国师这就回北真,禀明我王,你们大景就等着被我北真夷为平地吧!” 刚才凌风看似打得凶狠,但其实早就把握好了分寸,是以郝林尽管看起来满脸淤青,甚至连眼睛都黑了一只,可依旧中气十足。 他受的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并未伤筋动骨。 “万万不可啊!” 兵部尚书立刻急了,对着郝林谄媚笑道:“郝林大使,这一切皆是由六殿下而起,而两国谈判事关两国无数百姓,您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 说罢,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景帝道: “陛下啊!如今我大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您还要如此袒护六殿下吗?” 他这一哭,等于是在逼迫景帝做决定。 景帝隐隐动怒,但还未等他开口,户部尚书便也跟着站了出来,跪倒在地: “陛下!我等皆知您爱子心切,但若北真真的拒绝谈判而直接开战,我大景边疆多少城池将会夷为平地?又有多少大景子民要因此付出性命?” “微臣恳求陛下,将六皇子送于北真,用以平息两国战火。” 两大尚书哭天抢地,其他大臣当即也纷纷谏言,似乎只要把凌风送去北真,大景便可高枕无忧一般。 “臣恳请陛下赐死六殿下!” “臣恳请陛下将六殿下送去北真当作质子!” “臣恳请陛下即刻将六殿下当庭杖毙!” “……” 群臣疯了似地纷纷下跪谏言,实则是郝林那句即刻开战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这些大臣多数家世不菲且贪生怕死,都生怕万一大景不敌北真,自己也会跟着大景完蛋。 在他们眼里,皇帝可以换,但他们的荣华富贵不能丢。 正如那句俗话,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自古以来多是如此。 “都给朕闭嘴!” 景帝勃然大怒,厉声呵斥:“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哪里有我大景臣子的一点风骨?” “陛下!我大景不敌北真已是事实,若是死撑,只会让我大景万劫不复,甚至是灭国啊!” 兵部尚书老泪纵横地哭求道。 景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快速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倒不是被灭国之说给吓到了,而是眼前的趋势已然有些压抑不住,若是他和群臣对峙,反倒让北真使臣看了笑话。 “老六,此事由你而起,你自己来说,该怎么解决?” 景帝沉声问道,但只是想利用凌风来搅乱局面,毕竟他一个憨子又怎么可能说得出什么振奋人心的话或者是破解当下北真拒绝谈判的困局呢! 可下一秒,凌风却是陡然一声怒吼: “战!” 简短的这么一个字,却在这一刻被他吼出了犹如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 他一把夺过身边御林军腰间的佩刀,刹那出鞘。 现场众人无不吓了一跳,特别是郝林等人,更是一个个吓得差点没尖叫起来。 “老六,你想干什么?” 景帝大为担心,不禁怒声质问。 却见凌风狂傲一笑,猛地一刀劈向地面。 “咔擦!” 金銮殿那青金石铺就的地面突然冒出一串火星子,而凌风手中的佩刀已然应声而碎。 凌风振臂举起断刀,杀意沸腾地道: “北真若战,此刀便是北真的下场!” “我凌风愿率军出征,纵使黄沙百战穿金甲,也要不破北真终不还!” 凌风此言一出,顿时就震住了那些议和派的臣子。 不少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敬畏和钦佩,若大景皇子人人如凌风这般,又何惧这一时之败? “郝林大使,你给我听着!我大景人人皆可为国而战死,是战是和,悉听尊便!” “但据我所知,此次北真虽然取胜,甚至俘虏了我大景镇北军统帅和一些将领,但你北真也因此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如今的北真大军,真有这个实力继续南下与我大景厮杀吗?若真是如此,那你们这些使臣来我大景京都又是为了什么?” 凌风好似突然开窍了一般,简单几句话就揭穿了北真外强中干的假象。 要知道,镇北军乃是大景最强的军队,纵使战败,也必然会从北真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凌风只需简单地推算,就能判断出北真如今的情况其实一点都不比大景好过。 若是大景真的怯战,才反而是真的将镇北军的付出化为了乌有,同时也是给大景日后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这憨子……这憨子又变聪明了?!” 龙椅上,景帝双眼精光闪烁,此刻的凌风在他眼中就如同当日皇家花苑诗会那般,虽是灵光乍现,但却显得尤为惊世骇俗。 “说得好!” 首辅慕山河虽是文官,但此刻却是忍不住大吼一声,赞许道:“六殿下真知灼见,洞若观火,一语便道出了北真的虚张声势。” 他转过身,对着景帝道:“陛下!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个国家是依靠敌国的施舍和怜悯而存活的。” “既然北真要战,那我大景就一战到底!到时若是六殿下战死,老夫愿继承六殿下遗志,上阵杀敌,绝不退缩。” 慕山河此言一出,那些心存傲气的大臣们便一个个跟着怒声道: “陛下,老臣愿以身殉国!” “陛下,末将愿再次领兵前往边关,纵使百死也无怨。” “陛下,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即可启程出发边关,誓死守住我大景国土。” “……” 一个个大景武将站了出来,浑身战意沸腾,令人头皮发麻。 郝林等北真使臣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呆滞,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一个憨子皇子的暴怒,居然点燃了大景朝臣的热血。 郝林虽然是国师,但也不可能替北真皇帝做出如此巨大的决定。 可他刚才狠话已经说出去了,此刻若是改口,必然会让北真颜面扫地。 这一瞬间,郝林感觉自己似乎被架在了火上,进退不得。 “我北真大军的确有所损失,但你们大景依旧不是我北真对手!” 郝林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沉默了,只能色厉内荏地道:“既然大景有如此信心,那我北真必奉陪到底。” “郝林大使,你不觉得你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中气不足吗?” 凌风咧嘴一笑,挖苦道:“你只是大使,就算加上国师的身份,你也无法代替你们北真皇帝做出开战的决定。” “不过本殿下考虑到你的难处,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不如你我双方比试一番,若是你们北真赢了,那我大景从此以后便对北真俯首臣称,每年岁贡,且将我当作质子。” “但如果你们输了,那么就必须要立刻退军、释放战俘,归还我大景所有土地。” “你敢吗?” 第65章 对对联 凌风话音一落,全场众人随之一怔。 下一秒,凌尊当即开口道:“父皇!此事万万不能答应!国家大事,岂能如此儿戏,用一场比试来决定?” “是啊,父皇!我看这老六根本就是得了失心疯了,一派胡言。” 凌皓紧跟着开口,满脸讥讽,这种方法也就这憨子能想得出来,但其他大臣此刻却有些蠢蠢欲动。 若只是比试,大景这边可是聚集了满朝文武,能人无数。 反观北真这边,一共就来了十几名使臣,总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比不过北真吧? 可让群臣错愕的是,北真大使郝林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而且越笑越是张狂。 他就好似是听到了一个全天下最大的笑话,不顾形象地捧腹弯腰,就连其他北真使臣也一个个尽皆露出狂笑,显得极为轻蔑。 “好,我北真便和你们大景比试一番,若我北真赢了,不仅你六殿下要成为我北真质子,而且那个赵星遥也必须要成为我的女奴。” 郝林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当日就是因赵星遥他被凌风暴揍,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凌风眼底掠过一丝杀意,这个郝林三番两次要把赵星遥收为女奴,已然是上了凌风的必杀名单。 不过表面上,凌风依旧憨笑如常。 龙椅上,景帝还在犹豫,虽然大景明面上人数占优,可这毕竟事关国事,自然得慎重。 “陛下,我大景人才济济,既然这北真小国答应比试,我大景自然无惧。” 正这时,首辅慕山河开口了。 他的这句话给了景帝极大的信心,随后其他文武百官也纷纷开口赞同,毕竟这是在大景,这样的比试大景实在是先天占优。 “好,既然诸位爱卿有如此信心,那朕便答应了。” 景帝振奋说道。 随后双方商讨比试内容,最终决定以两文一武的方式进行三轮比试,三局两胜。 “素问大景文人多如过江之鲫,又有无数圣贤前辈,那这第一场便先进行文比——对对子!” 郝林大声说道,眼中始终充斥着一股强烈的自信:“多克尔,这第一场便由你出场吧!” 对对子,其实就是对对联,由比试双方各自先出下联,每人十联,若对方对不出下联,则由另一方出上联,最后以双方各自对出的下联数量为准,多者胜出。 若是产生平局,则再比一次。 北真这边,一名年轻的英俊男子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但并没有引起大景这边多大的关注。 因为此刻大景这边也同样派出了代表,泰王凌墨。 此人乃是当经陛下的亲叔叔,也是前朝仅存的一位老王爷。 当年先帝在位时,这位泰王便已经名满天下,才华之高就连当世的一些大儒见了他,都要行弟子礼。 只不过这位王爷性子洒脱,不喜朝政,因此早早就退出官场,做了一个逍遥王爷。 但不可否认的是,泰王凌墨的文采绝对可以排在整个大景文坛的最前列。 “老王爷这些年隐居皇庄,修身养心,这文采怕是比年轻时又高了几倍吧?” “是啊!想当年老夫刚考取功名时,老王爷便已经名震文坛了,如今几十年过去,自然是更上一层楼了。” “有泰王出手,此局我大景必胜无疑。” “……” 群臣一边兴奋地议论,一边纷纷向泰王行礼问好,而且不少官员还都是以弟子礼相待,可见这位老王爷在文人心中的崇高地位。 凌风倒是也听说过这位王爷,只是从未见过。 但今日一看,泰王虽然已经年迈,但无论是眼神还是精气神,都异常的锐利。 他步履矫健,声音洪亮:“陛下,这一场便由老夫来吧!” “那就有劳皇叔了。” 景帝微微一笑,略带感激地道。 “多克尔见过泰王!” 多克尔主动上前行礼,一脸尊敬地道:“学生今日能和泰王比试,实乃上天恩赐。” “想当年学生游学大景之时,便曾苦心读过泰王前辈所写的《沧浪诗话》,受益匪浅,可算学生诗词一道的启蒙恩师。” 泰王含笑点头,赞许地道:“你年纪轻轻就能被北真推为使臣,又让你参加如此重要的比试,可见你的才华必然不凡。” “可惜你我各自为政,这客气的一套就放在比试结束之后吧!” 泰王倒是个直性子,他这么一说,多克尔便也从善如流,点了点头: “既如此,还请泰王前辈先出上联。” 泰王微微讶异,觉得这多克尔不仅谦逊有礼,而且还极为自信。 一本来说,对对子,先出上联者占优,毕竟出上联者相等于是出题者。 若是对不出来,哪怕轮到你再出上联,心态上必然有所不同。 “好,你倒是有一股子傲气。” 泰王也不推脱,这是事关国家存亡的大事,容不得任何的大意或假慷慨。 “上联:清风明月本无价。” 泰王直接出了上联,但下一秒,多克尔便回道:“绿水青山自由情。” 四周众人顿时惊呼,两人的第一幅对子,其实并不难,算是中规中矩。 但多克尔的答题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得让人觉得好似他早就知道了答案一般。 泰王心中警惕,看来这多克尔是个才思极为敏捷之辈,那自己就不能用寻常对子来对付他了。 沉吟了下,泰王再次开口:“须百尺竿头,更求进步!” “虽万难境地,莫废读书!” 多克尔的速度依旧快的下人,几乎就是泰王话音落下,他就已经回答。 这可是对对子,需要一定时间的审题,可多克尔所表现出来的反应速度就好似他和泰王事先沟通好一般,早就知道了答案。 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根本不可能。 “这一次老王爷怕是要吃亏了。” 人群中,凌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多克尔绝非常人,之前应该是故意藏拙,躲在使臣团中不显山露水罢了。 “墨池研月写千古……” “剑气破云惊雁阵……” “空山落叶寂寞无痕……” 泰王显然急了,一口气连说了三个上联,等着多克尔回答。 可多克尔仅仅只是淡淡一笑,便再次以飞快的速度同时回答了三道下联: “琴台听风吟九州!” “马蹄踏雪逐狼踪!” “流水浮萍远有声!” 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在这件,大景满朝文武信心十足,浑不将北真放在眼里。 可现在,一股巨大的挫败感迎面而来,让大景之人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随后,泰王接连迅速出题,可多克尔依旧气定神闲,快如闪电一般回答。 十道对联,眨眼间多克尔已经全部秒对。 这一刻,大景满朝文武已是脸色难堪至极,心中尽皆升起了一丝绝望。 这个多克尔恐怖如斯! 第66章 老六我要出场装逼了 金銮殿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之前还一个喜笑颜开,大觉胜券在握的大景臣子们,彻底地闭上了嘴。 反观北真使团,一个个脸上带着讥笑和戏谑,虽未大声嘲讽,可那眼神中的轻蔑已是将整个大景臣子都贬入了尘埃之中。 “泰王前辈,该学生出题了。” 多克尔一连十道对联,全部回答得快准狠。 其速度之快,回答之工整,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更别提是挑刺了。 “不对!这个多克尔有问题。” 忽然,一名大臣低声惊呼,目露震惊之色。 他似是在回忆什么,随后倒吸一口冷气,惊声道:“我想起来了,此人乃是北真第一才子,被誉为北真百年来最为聪明之人。” “其三岁便能熟读四书五经,五岁吟诗,六岁作对,七八岁时已有普通成年学子的学识。” “他曾在十一岁时被北真皇帝召见,随后便被北真最高学府昆仑书院深造,此后便一直未再露面。” “这算算时间,他竟是消失了十五年,难怪我刚才没有想起来。” 此话一出,满大景的大臣顿时就露出了震惊之色。 一个从小便是天才般的人物,难怪能够一出场就把当年文采斐然的泰王打得节节败退。 “这位大人倒是对学生多有了解!不过我那十五年并非消失,而是在外游学了十年,后五年则回到了昆仑学院,整理我这十年游学的所见所闻。” 多克尔解释了一句,但却不像是在炫耀,而是像在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他越是如是淡薄,便越显得他的惊才艳艳。 普通人但凡有点成就,恨不能立刻昭告天下。 可这位的才华明显已经可以傲视天下,但在面对泰王时,依旧自称学生,只因他游学时学过泰王所写的《沧浪诗话》。 “原来是北真天才,难怪才思如此敏捷!” 泰王苦笑一下:“出题吧!你无需因为老夫年迈而让步,老夫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能赢我。” “那学生便出题了。” 多克尔淡淡一笑:“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此联一出,四周大臣当即忍不住低声惊呼。 这对联先不说其他,就是这份气势就有些吓人,可没有泰王刚才第一联那么容易对出来。 果不其然,泰王已经陷入了沉思,而四周其他大臣也都纷纷皱眉,不断思索。 “地作琵琶路作丝,哪人能弹?” 须臾间,泰王缓缓开口,众人轰然叫好。 多克尔微微点哦图,紧跟着再出一联:“银霜玉露,圆月一轮,江山共赏千秋月。” “这上联好大的气魄,好美的意境啊!” 有人忍不住赞叹,但又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在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立刻闭上了嘴。 但事实上,场中但凡懂对对子的此刻都已经意识到了,多克尔的水平远比泰王厉害,这一点从他出的上联就可见一斑。 “咱们泰王还能对得出来吗?” “他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才思不及当年敏捷,这一次怕是……” “老王月额头都见汗了,这才第二联啊……” “……” 泰王的确已经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眉头紧锁,沉默许久之后,这才迟迟开口: “金桂丹枫,清风万里,大景同迎四海风。” “好!王爷高才!特别是这句大景同迎四海风,简直就是在扬我国威。” 户部尚书忍不住高声赞叹,可却没有多少人呼应。 多克尔依旧气定神闲,念出了第三个上联:“明日逢春好不晦气!” “嗯?” 泰王忽然一怔,因为多克尔的第三幅对联明显比前两幅要简单,但这并不符合逻辑啊! 其他大臣也看出了这点,有兴奋的,有窃笑的,但也有沉思的。 多克尔如此才华,不可能只能连出两个上联就江郎才尽,这其中必然有所古怪。 “怎么,泰王阁下对不出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郝林忍不住开口催促。 可泰王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额头的细密汗珠越发密布。 四周大臣一个个急了,有人忍不住嘀咕:“这泰王就这么败了吗?难道以前所谓的名誉都是假的?” “放屁!你懂什么!” 旁边当即有人呵斥,冷声道:“多克尔出的那是歧义联,你以为是那么容易对的吗?” 歧义联,意思就是一句话可以通过不同的断句方式,产生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不同意思。 多克尔的这句“明日逢春好不晦气”,也可以断句成“明日逢春好,不晦气”,两者意思截然相反。 这才是泰王忽然陷入沉默的真正原因。 “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若是泰王殿下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还对不上来的话,那此局就要算我北真赢了。” 郝林得意洋洋,仿佛已经锁定了胜局。 四周大臣一个个心急如焚,却没人敢开口搭腔。 这种歧义联本就需要巧妙构思,当下即兴发挥,非一般常人能做。 “这一局……” 眼看着时间即将结束,泰王极为不甘心地开口想要认输,可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终年倒运少有余财,可还工整?” 众人齐刷刷回头,却见是凌风一脸憨厚地走了出来。 “老六,休要胡闹!这可是顶级文人比试,你别瞎参合。” 凌尊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就是!你一个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憨子,也敢在这种场合开口?这可是事关我大景安危的比试,你若再敢开口,我便让父皇将你逐出殿去。” 凌皓凶狠地瞪了凌风一眼,满脸的嫌弃。 “都这种时候了,六殿下还要胡来,真是不把国之安危放在心上啊!” “可不是!若非他得罪了郝林大使在前,此刻怕是早已议和结束了。” “我大景若亡,六殿下便是千古罪人。” “……” 一群趋炎附势的大臣趁机落井下石,好一番呵斥。 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作为上联的主人,多克尔此时已经露出了惊讶之色。 只听他点头道:“终年倒运少,有余财,的确工整!” 此话一出,刚才还在责怪和嘲笑凌风的凌尊等人顿时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纷纷露出了羞愤之色。 这憨子居然对出来了? 怕不是巧合吧? 但身为局中人的泰王此时却是看出了端倪,不由得激动道:“六皇子,你是凌风?” “凌风见过皇叔。” 凌风憨憨地行了一个礼,然后冲着多克尔道:“皇叔年事已高,不善此类比试,不如由我接替他接下来的比试如何?” 凌风话音刚落,便立刻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在他们眼里,凌风根本就是个憨子,哪里懂什么对对子? 就算刚才对上了,那也无非就是运气或者是以前刚好看过而已。 第67章 必杀,千古绝对! 群臣一个个极力反对凌风参与比试,可就在此时,景帝怒声道: “都给朕闭嘴!” 群臣瞬间噤若寒蝉。 景帝虎目扫视众人,脸上已经密布怒气,沉声道: “你们何人反对,便由何人替代皇叔出战!”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当即一个个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景帝。 就连凌尊和凌皓此刻也是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毕竟多克尔的才华已经摆在那里,在场众人无人敢自信能胜过对方。 加之比试结果关系到一国安危,纵然有人自信,也不愿意担下此等重责。 “老六,你可有把握?” 景帝目光灼灼的盯着凌风,问道。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全然是因为上一次在皇家花园诗会上,凌风便有过那灵光一闪的惊艳表现。 当时凌风解释说是曾被仙人抚顶,景帝虽然不信,但也放在了心上。 毕竟这个时代,对于这类神仙志怪说法,还是比较迷信的。 因此,此时此刻,当大景无人能用之时,景帝便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凌风身上。 景帝只求那仙人抚顶的时候,顺带着把对对子的本事也教给了凌风。 “父皇,对对子不过是消遣娱乐的小道,儿臣还是有些把握的。” 凌风笑得憨厚,景帝却不由的又有些打鼓了。 可就在这时,北真大使郝林却开口道: “大景陛下,此局你们的泰王已经输了,又岂可中途换人?” “你们大景,便是这般的言而无信吗?” 郝林这话一出,景帝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至于那些臣子们则一个个如丧考妣,感觉天都要塌了。 “父皇,你看到了吧?北真人都是软骨头,他们害怕了!” “我不过是个憨子,他们却怕我会反败为胜,所以急着要定胜负了。” “这样的北真,亏得刚才那么多大臣一个个畏惧如虎,实在是太好笑了。” 凌风一边高兴的向景帝炫耀,一边露出憨子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 这番话若是其他人来说,郝林或许不会觉得什么,可凌风一个憨子这么说出来,郝林顿觉像是被羞辱了一般。 “多克尔,你以为如何?” 郝林目光阴沉,已然是动了真怒。 多克尔淡淡一笑:“国师大人请放心,无论是谁来,来多少人,我多克尔一样会赢。” “好!” 郝林大为振奋,冲着凌风道:“既然六殿下如此自信,那此局我北真便再给你们大景一个机会。” “但事先说好,接下来的对对子中,每一次你只有十息时间,若是对不上来,依旧算输,你敢吗?” 郝林不是傻瓜,虽然同意了凌风代替泰王,但自然也要增加新的难度,不然北真岂不是吃亏? 只是这十息的要求实在太过苛刻,毕竟不是人人都入多克尔这边才思敏捷。 特别是此刻上场的还是个憨子皇子,更是令大景满朝文武急躁起来。 “十息时间,这怎么可能做到?六殿下本就不算什么文人,这岂不等于认输?” “唉!早知如此,之前就不该以对对子为比试内容,若是诗词歌赋,我大景早就赢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六殿下惹的祸,暴揍使臣,本就该斩首以平息北真怒火……” “……” 群臣本就无人看好凌风,若非景帝开口,没人会答应让凌风代替泰王。 更被说此刻郝林提出的十息必答的新要求,更是让群臣人人绝望,只求这场丢人的比试赶紧结束,然后再想办法从后面两场之中找回颜面。 “六殿下,我要出题了。” 此时,多克尔开口道。 凌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多克尔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第四联:“重重叠叠山,曲曲环环路!” 此联一出,有人便立刻惊呼:“这是叠字联,这多克尔实在多才,居然又变了对子形式。” 其他人一听此言,顿时绝望,干脆不再去看凌风。 “哈哈哈,看来我北真注定是要赢了此局啊!” 郝林放声大笑,极为张狂。 可就在这时,凌风却慢条斯理地道:“高高下下树,叮叮咚咚泉!” “对的好!” 首辅慕山河忽然振奋一呼:“四组叠字分写山、路、树、泉,宛如一幅水墨长卷,叠字模拟自然声响与形态,当真是妙对!” 多克尔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慕山河的说法。 但下一秒,他便又快速出联,却仅有一个字:“墨。” 现场众人瞬间错愕,脑海里同时冒出一个问题:“这也算对联?” 可凌风立马明白,这是一字联,墨字上下拆开,便是黑和土,意味黑土。 他当即回答:“泉!” 多克尔脸色一变:“工整!” 因为泉字同样可以上下拆开,是为白和水,白水对黑土,自然工整。 “因荷(何)而得藕(偶)。” 多克尔继续快速出题,但此时不少人却还在迷惑上一个一字联,等听到多克尔已经再次出联,许多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呆滞。 “刚才是一字联,现在是谐音联,实在是精彩至极。” 场中自然也有内行之人,当即忍不住赞叹起来。 群臣们已经顾不得自己去分析和理解了,下意识的就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凌风身上。 却听凌风依旧是妙回:“有杏(幸)不须梅(媒)!”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 这是回字联。 “一掌擎天,五指三长两短 !” “六合插地,七层四面八方!” 这是数字联。 “……” “……” 凌风和多克尔两人,就如同两台机器一般,一个出题快,另一个回答的更快。 眨眼之间,剩余的对联已经全部出完,而凌风依旧是秒回。 这一刻,全场死寂! 大景的满朝文武愣神了许久,这才惊觉过来,自家的六殿下居然真的力挽狂澜,扶大夏之将倾。 不过群臣仍不敢露出丝毫喜悦之情,因为双方并未分出胜负。 北真这边,郝林已然面色阴沉如水。 他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如同莽夫一般的憨子,居然在对对子上有如此造诣,就连多克尔都被他打得露出了凝重之色。 “现在又该轮到我大景出上联了吧?” 凌风憨憨的笑着,人畜无害至极。 多克尔眉头紧皱,已不复刚才的轻松写意,他沉声道:“还请六殿下出对!” 凌风微一点头,咧嘴露出一个憨笑:“烟锁池塘柳!” 必杀! 千古绝对! 第68章 算学 烟锁池塘柳! 这个作为困扰了凌风那个世界数百年的千古绝对,凌风有百分百的自信可以直接秒杀了多克尔。 而当多克尔听到这个上联时,整个人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四周群臣头一次看到多克尔进行思考,毕竟之前面对泰王之时,他可都是秒答的。 “老王爷,这上联很难吗?” 有大臣忍不住向泰王请教。 泰王微微点头,语气认真地道:“不是很难,而是太难了!” “依本王拙见,此乃千古绝对!” 此言一出,不管是不是深谙对对子一道的,尽皆露出了震惊之色。 千古绝对?!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对子吗? 反观龙椅上的景帝,此刻却是已经龙颜大悦。 如果泰王所言不虚,那么凌风这个憨子就真有可能是受了仙人指点了。 毕竟这千古绝对可不是说想出来就想出来的,也唯有神仙一般的存在,才能张口就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多克尔已经沉思近十分钟。 他的额头早已满是冷汗,可紧锁的眉头却是没有一丝松动。 “多克尔,此上联……” 大使郝林欲言又止,想要询问,却又怕影响了多克尔对题。 可最终,多克尔只是无奈苦笑,失落的摇了摇头: “此联每一个字都是一个偏旁部首,同时又对应五行,我实在对不出来。” 烟锁池塘柳,烟的偏旁为火,锁的偏旁为金,池的偏旁为水,塘的偏旁为土,柳的偏旁为木,赫然正是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 此上联不仅描绘出一幅烟雾笼罩池塘边垂柳的幽静画面,而且更是将偏旁与意境浑然天成。 这等上联,才会被称之为千古绝对! 郝林大惊失色,多克尔可是他们北真最为天才的存在,怎么能输? “多克尔,你先别急着认输,此联明显没有下联,这分明是大景的有意刁难,此题不能作数。” 郝林大声驳斥,既是为了维护多克尔,也是为了给北真争取利益。 可大景这边的大臣立刻就不同意了,纷纷开口驳斥,双方之间一下子争吵起来,整个金銮殿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桃燃锦江堤!”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的时候,凌风却慢悠悠的说出了下联。 下联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刚郝林还在指责大景耍赖,拿一个没有下联的上联还比试。 结果凌风当即打脸,旁边更有大景首辅慕山河当场解析道: “六殿下大才!此下联同样也是偏旁部首对应五行,描绘的却是一幅桃红似火燃烧江堤的壮丽画面,与上联实乃绝配。” “现在,郝林大使还觉得是我大景在耍赖吗?” 慕山河颇为振奋,脸上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就好似这下联是他对出来一般。 “……” 郝林哑口无言,只能恨恨地瞪了凌风一眼,嘴硬道: “这第一局就算是我北真输了又如何?这后面两局,我北真必胜无疑。” “郝林大使倒是自信,但你别忘了第二局乃是算学,这算学起源于我中原之地,而我大景更是早在百年前就有了《九章算术》这类算学著作。” “而你们大景,似乎不过才最近二三十年才开始推广算学吧?” 慕山河笑吟吟的反问。 算数一途,不似四书五经,并非人人都读。 而北真的诸多文化,其实都是源自大景,因此专精与此的人自然就更少了。 是以,慕山河才会如此自信。 可郝林却是丝毫不惧,甚至显得有些气定神闲:“首辅大人的话虽然有些道理,但我依旧相信此局我北真必胜无疑!” “而且此局我北真依旧由多克尔出战,至于你们大景,请随意!” 这一句随意显得极为狂妄! 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不管你大景派谁出战,又或者多少人出战,我北真用一个多克尔便足以稳操胜券! 此等狂妄之言一出,大景群臣当即一个个暴怒起来。 特别是户部那帮大臣,他们本就各个精通算学,自然无法忍受这样的挑衅。 “陛下,此局便由您出题,我户部必当让这些北真小族知道知道,何为真正的算学。” 户部尚书卢鸿升首当其冲,无比自信的道。 “好,卢爱卿有此心志,朕拭目以待。” 景帝被卢鸿升的情绪感染,加之大景的确要在算学一道上强过整个北真,自然也是信心十足。 “既如此,大景陛下请出题吧!” 郝林也不废话,而是朝着多克尔用力点了头,示意他此次必须全力以赴,便不再说话。 多克尔刚刚丢了一局,此刻心中正是憋着一股劲,自然会不遗余力。 不过他的目光首先还是落在了凌风身上,他总感觉这个六皇子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随后,众人摆开架势,每人端坐于桌案之前,上摆一副算珠盘,比试便正式开始。 所谓比拼算学,就是由裁判念出多个数字进行加减,然后双方选手用算盘进行计算,谁能最先算出答案,谁就赢。 “一百八十七加上三百六十二,减去两百九十三,再加上七百一十五……” 景帝一口气连说了十个三位数,然后便笑眯眯的期待着比试的结果。 大景这边,以户部尚书卢鸿升出战,但同时为了能够精确验算双方计算的是否准确,所以景帝还特地派了五名户部最擅长算学的官员同步计算。 而北真这边就相对简单,就多克尔一人。 霹雳啪拉的声音不断响起,三位数的计算真正的难点在于速度,是以卢鸿升的手指一阵飞舞,在算盘上不断拨弄。 “五千七百一十二!” 可就在卢鸿升还在计算的时候,多克尔这边却已经爆出了答案。 全场顿时一惊,不少人纷纷错愕,全然没有想到多克尔能够计算的如此之快。 景帝眉头一皱,目光扫向那五名负责验算的户部官员。 几息之后,五人纷纷吃惊的抬起头:“回陛下,多克尔计算正确。” “哗……” 全场一片哗然,纷纷惊叹于多克尔的计算速度。 户部尚书卢鸿升脸色通红,一双眼珠子瞪得滚圆,不甘心的怒声道:“再来!” 双方此次比试以五局三胜定输赢,因此卢鸿升仍有机会。 “两百三十二、四百八十七、六百五十三……” 景帝再次开口,但却有意放缓了一些速度,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够体面,但两国相争,自然不用在乎这些细节。 只是让景帝大吃一惊的是,他的有意偏袒不仅没有帮助大景获胜,反而让北真再次炫耀了一把。 因为就在景帝报完十个数字的刹那,多克尔就已经直接说出了答案。 “这怎么可能?!” 景帝着实有些吃惊,目光瞬间扫向户部那些官员。 这些官员此时也已经计算出了答案,苦着脸道:“多克尔计算正确。” “又算对了?这次可是妙算啊!”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多克尔的计算速度竟然是卢尚书的两倍都不止啊!” “北真竟然出了如此妖孽,我大景这一局怕是要输啊!” “……” 在场群臣已经看出来了,卢鸿升完全不是多克尔的对手,甚至就算加上户部那五位负责验算的高手,也同样算不过多克尔。 他的计算速度和能力实在太强,双方全然不再一个档次。 “父皇,要不接下来三局由我来吧!” 忽然,凌风憨憨的开口道。 第69章 这手舞足蹈的,六皇子又发疯了? 景帝一怔,还未来得及回答,群臣便一个个开始激烈反对。 “六殿下休要胡闹!你可懂这珠算法的进阶逻辑?老臣似乎从未听闻过六殿下学过算学吧?” “不错!卢大人这般与算学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都输了,六殿下你来凑什么热闹。” “六殿下休要以为刚才侥幸赢了多克尔,此局便能再如此好运!” “…… 在群臣看来,虽然刚才凌风赢了多克尔,但多半靠的是运气。 特别是凌风有人仙人抚顶的说法之后,众人皆认为凌风是傻人有傻福,正好碰巧脑子里有那么一个千古绝对,所以才实现了反杀。 可算学不同,这需要实打实的基础和运算能力,这可不是靠记忆就能赢的。 “老六,你不要自恃刚才赢了一次,便可以胡作非为。” “这是算学,你连国子监都未读完,拿来的自信竟敢要求出战?” 凌尊呵斥道。 “二哥说的是,老六你就老老实实待着,这一局不是你能插手的。” 凌皓嗤笑道。 “听到了吧?六殿下,就连你大景的人都认为你不够资格比试,本国师觉得你们大景还是直接认输算了。” 郝林大为得意地道。 凌风扫了一眼凌尊和凌皓,心里暗骂这两个废物丢人现眼。 随后他扭头笑眯眯地看着郝林,满是揶揄地道: “你们北真就这么容易自得其乐?” “不就是几个三岁小孩都会的算数题吗?赢了有什么可得意的?这要是我,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别人说起这种丢人现眼的小事。”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如菜市场的金銮殿瞬间就陷入了诡异般的安静。 那些文武大臣们一个个目光古怪地望向凌风,那表情就好似在说:“这憨子,能不能别再丢人现眼了?” 至于北真这边,更是直接放声大笑。 郝林甚至夸张地笑得直不起腰,好半天才强忍着笑意道: “六殿下,不是本国师看不起你,只是这等十个四位数的快速加减计算已算当世难题,就连你们的户部尚书都连输两局,你何来的底气敢嘲笑我北真?” “你可以不承认输了,但绝不能侮辱算学。” “呸!” 凌风毫不客气地骂道: “就这还当世难题,这是你评定的?” “你们不就是拿着这一副车轱辘在那里装模作样嘛,哪来的学问。” “殿下,这不是车轱辘,是算珠盘。” 慕山河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觉得有些丢脸。 “荒唐啊!连算珠盘都不认得,居然还敢看不起算学,这六殿下真是给我大景丢脸啊!” “可不是嘛!本来输了就已经挺丢脸了,这下倒好,更加别人看不起了。” “左右不过是输了一局,我大景仍有机会,但六殿下如此有损我大景颜面,实在可笑至极!” “……” 凌风的话像是捅了马蜂窝,那些大臣们一个个忍不住低声责怪。 就连景帝此时也是略感丢人,忍不住出声道:“老六,不得胡闹!” “父皇,儿臣没有胡闹,这所谓的算学,儿臣就算不用什么算珠盘,也一样能赢了这个多克尔。” 凌风抬头了出一脸憨笑,眼神清澈,就好似在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景帝不由得被这种眼神触动,暗想难道这老六被仙人抚顶之后,连算学的能力都有了? “大景陛下,既然你们的六皇子扬言说不用算珠盘也一样能赢了我北真,那我北真便再破例一次,由六殿下代替出战此局。” 郝林收起笑容,眼中透着丝丝阴谋的气息。 刚才第一局,凌风中途参与,反败为胜,这让郝林极为恼火和不甘,做梦都想找机会羞辱回去。 而这第二局,凌风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不用算珠盘,这岂不是送上门来丢脸? 这等既能赢下比试,又能羞辱回去的机会,郝林自然不会放过。 “老六,你真不需要算珠盘?” 景帝有些死马当活马医地问道。 凌风点点头:“那破玩意儿有什么用,噼里啪啦地吵得我脑子疼。” 景帝不禁嘴角抽抽,这憨子该不会是缺心眼吧,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景帝不禁扶额皱眉,沉声道:“既然老六不要算珠盘,那就直接开始吧!” “一千八百六十二加三千五百七十六减去五千九百一十五、……” 依旧是十个四位数,但这一次景帝说得奇快无比,就连多克尔也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凌风知道,景帝这是打算用快速报数的方法迫使多克尔记不住或者记错数字,从而让双方都出现错误,从而打成平局。 不得不说,景帝这位皇帝多少还是有些智慧的。 只是凌风更清楚,这种小伎俩是难不住多克尔的,因为他那边已经快要算出答案了。 “对不住了!我虽然不用算珠盘,但我会珠心算啊!” 凌风心里窃笑一声,旋即众人就看到他双手十指虚空摆放,然后每一根手指像是突然触电一般,开始疯狂舞动。 这架势,四周众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有人甚至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六殿下这是又发疯了吗?怎么开始抽羊癫疯了?” “我觉得倒像是在鬼画符,就这也能算出答案?” “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啊!如此古怪行为,简直就是哗众取宠至极!” “……” 大景臣子们一个个或嘲讽,或责怪,没人觉得凌风这是在正儿八经的计算答案。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多克尔的手指翻飞如花,算珠不停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的神情极为专注,手速极快,却始终透着一股美感。 相比之下,凌风这个简直不堪入目。 “看到了吧,这才是真正的算学之道!” 郝林大为得意,刚要继续夸赞多克尔时,凌风却忽然开口道: “四万七千六百七十五!” “啪嗒……” 多克尔的手僵在了半空,同时猛然抬头,满目震惊。 几息之后,户部这边五人也已经验算结束,一个个表情精彩至极。 但此时群臣已经被凌风的话吸引去了目光,并没有在意多克尔等人的反应。 那些臣子们,一个个怪异地看着宁枫,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就好似哪怕跟宁枫对视一眼,自己也会被误以为是傻子似的。 景帝早已别过头去,不忍直视这丢人的画面。 人家都还在敲打算珠盘呢,你就有答案了? 这个憨子,你就算要胡来,也好歹假装思考一下,再开口啊! “哈哈哈,六殿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算学一道,要得可不是快,而是又快又精确,你这样张口就来,岂不是自取其辱?” 郝林放声大笑,言语之中尽是侮辱之意。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而且透着一股不可置信的味道: “国师,答案的确是四万七千六百七十五!” 说话的,赫然正是多克尔! 一瞬间,郝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就连大景的这些大臣们都呆滞了。 “户部,老六真的算对了?” 与此同时,景帝也被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期待而忐忑地问道。 “回陛下!六殿下所算完全正确。” 户部官员振奋地道。 第70章 珠心算 “赢了?六殿下张口报出的数字就这么赢了?” 满朝文武满脸的不可置信,这可是十个四位数的计算啊,连算珠盘都不用,就这么算出来了? 一旁,凌尊和凌风更是面面相觑,简直要怀疑人生。 “这老六真是邪门了啊,这都能猜对?” 凌尊大为嫉妒,两眼满是不甘地偷偷瞪着凌风。 凌皓也咬牙切齿地道:“这个浑蛋,最近的运气的确是有些离谱。” 另一边,大景的臣子们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然后纷纷大笑起来: “这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随口胡诌居然也能赢?” “天佑我大景啊!这是老天爷都想让我大景收回失地啊!” “哈哈哈,赢了,六殿下果真是我大景的福星!” “……” 他们根本不在意怎么赢的,他们唯一在意的就是能赢。 龙椅之上,本还觉得凌风丢脸的景帝此刻也是目瞪口呆,这事儿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大景的诸位大臣似乎挺高兴啊?可你们别忘了,比试还没结束呢!” 郝林语气阴沉:“你们的六皇子能够蒙对一次,难道还能蒙对两次?” 此言一出,当即如同冰水,当头泼下,原本还热闹非凡的朝堂,瞬间就安静下来,就连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算学乃是正统学问,非投机取巧之辈可以学习,还望六殿下自省。” 郝林板着脸,俨然一副老师训斥学生的架势。 “我没投机取巧,我刚才是用心里的算珠盘算出来的。” 凌风心里万分鄙夷阿兰赫的浅薄,珠心算这种高级货,你一个北真的国师怎么可能明白? 不过心里鄙夷归鄙夷,凌风面子还是得表演一番,是以他一边说,一边双手十指好似抽筋似的舞动了几下,认真地道: “喏,我刚才在心里就是这么算的。” “这……” 景帝心里刚升起一丝对凌风的期待,眨眼就伴随着抽筋般动作彻底破灭。 那些大景的臣子们更是满脸尴尬,头皮发麻,恨不能用脚趾在地面扣出三室一厅出来。 神特么地在心里这么用算珠盘的? 这六殿下到底是自己太傻,还是把这满朝文武都当成了傻子? 就连一向脾气很好,输赢都能直接面对的多克尔此时也以为是凌风在戏弄众人,忍不住道: “六殿下,多克尔是真心与您比试,还请殿下不要将多克尔当成傻子!” “我说的是真的啊!” 凌风一脸委屈,然后再次表演了一下手指抽筋:“喏,我这手指瞬间都动了十几下了,难道还算不出来吗?” “哈哈哈,这憨子,太搞笑了,他这是打算要笑死我吗?” 凌皓心里强忍着笑意,肩膀一个劲地抖动,若非此时是在景帝面前,他恐怕已经笑得满地打滚了。 “好,很好,你就继续这么装疯卖傻下去,到时看父皇怎么收拾你。” 凌尊更在意的是宁枫是否会因此失宠,心里无比期待地诅咒道。 至于其他朝中大臣,此刻已经有些麻木了。 反正六殿下是憨子,这等小丑般的行径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自己顶多就是低头不去理会,眼不见心不烦嘛! “多克尔,休要与那六皇子多言!” 郝林冷冷一笑,道:“大景陛下,请您继续出题!” “好,既然郝林大使如此急着想要分出胜负,那朕自然满足你的愿望。” 景帝此刻心里已经多少了有了一些底气,他继续用最快的速度报出了十个数字。 这一次,群臣们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凌风身上,似乎都想看个究竟,凌风到底是如何蒙对答案的。 清脆悦耳的算珠声伴随着景帝的报数声同时响起,多克尔的手指在算盘上下拨动,快如闪电,迅速地计算着这一题的答案。 “这多克尔不愧是北真天才,陛下这般速度报数,他竟然还能跟得上,实在恐怖。” 有大臣已经注意到,自己这边的户部官员为了确保计数正确,已经开始分工,两人负责用毛笔记下数字,另外三人则同步计算。 可多克尔这边,却依旧独自一人,而且速度奇快无比。 反观凌风这边,他的双手虚摆在半空之中,十个手指好似触电似的疯狂乱舞。 那模样,简直就如同癫痫发作一般让人目瞪口呆。 “唉!果然刚才就是蒙的,这大景的的脸算是被六殿下丢尽了啊!” “这哪里是在算,根本就是在抽风啊!”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今日居然被六殿下如此愚弄,简直可笑!” “……” 一群大臣心里不停哀叹,纷纷指责凌风有损大康国威。 可就在这时,景帝话音落下,而凌风抽筋的手指也在这一刻猛然停顿:“五千三百七十二!” 什么? 又这么快给出了答案? 金銮殿里的众人再次愣住了,旋即一阵更大的哄笑声传了出来。 刚才凌风好歹是景帝报完数,几息之后给出的答案。 可这次却几乎是同步,如何能够让人相信他不是在胡乱作答? 北真使臣们一个个捧腹大笑,郝林更是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六殿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如此场合,竟还敢如此肆意妄为。” 在郝林看来,凌风这根本就是在胡闹。 这可是算学,只有唯一答案,又不是诗词,至少还能以彼此体会不同勉强争辩一二。 “六殿下,您这不是胡闹吗?哪有人能算得这么快的啊!” 一名老臣颇为失望地望着凌风:“您就算是不想比,也好歹装模作样一会儿呀!” “丢人现眼,六殿下若是有当日揍我那般雄风,下官倒是彻底拜服了。”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他被凌风取代了比试资格,加之之前又被凌风暴揍过,此时难免阴阳怪气。 “你又想让我揍你?怎么会有这种要求,这么贱的吗?” 凌风扭头望向对方,脸上不带一丝恼怒,而是纯粹的好奇和认真。 这模样,四周的人顿时心头一惊,主动拉开了和卢鸿升的距离,这六殿下可是不分好赖话的,万一他当真了,可千万别误伤了自己。 卢鸿升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心里连连叫苦,这憨子不分好赖话,自己这不是主动找死吗? 好在他今天运气不错,此时一旁的多克尔终于计算出了结果。 只是此时的舒尔宁竟是一脸沉重,双目紧闭,似是在纠结什么。 “这怕不是被六殿下的胡搅蛮缠给气到了吧?” “倒也有所可能,毕竟人家是天之骄子,结果却连最应有的尊重都没得到,能不生气吗?” “唉,六殿下此举不仅是有辱我大景颜面,更是在激怒北桓天骄,实在可笑。” “……” 大景臣子们纷纷低声斥责,一脸的痛心疾首。 “六殿下大智若愚,这一局依旧是多克尔败了!” 忽然,舒尔宁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到宁枫跟前,抱拳道。 第71章 老六的本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犹如一个响亮的耳刮子,狠狠地打在了众人脸上。 谁也没想到多克尔之所以没第一时间起身,而是内心深受震撼,以至于怕自己失态,才特意闭目调整了一下情绪。 可结果大景的臣子们,一个个见风使舵,恨不能将凌风钉在耻辱柱上。 龙椅之上,景帝原本暗沉的眼神瞬间爆发出一阵光彩,必败的局居然就这么被自己的傻儿子给逆转了? 可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自己这个傻儿子真的得到了仙人传授,连算学都精通了? “这怎么可能,为何他又猜对了?” 凌皓不可置信地望着凌风,旋即又满是不甘地对凌尊道:“二哥,这凌尊怕是提前窃题了吧?” 凌尊眼前一亮,微微点头:“有可能,不然如此复杂的算学他怎么可能不作思考,张嘴就来。” “多克尔,你可算清楚了,这个六皇子真的猜对了?” 郝林仍旧有些不信,目光深重地质问道。 多克尔露出一丝苦笑:“国师,六殿下的确算对了,不是猜对的,我想六殿下应该是有自己独有的计算方式,而这种方式恐怕要远远领先于我所知道的一切算学之法。” 多克尔不愧是天骄般的人物,虽然输了,但却没有去污蔑对手,更没有气馁。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凌风,认真地道:“六殿下,不知我说得可对?” “我不早就说过了吗?我的算法和你们不一样,我脑子里有一个算珠盘,会快速地计算各种数字。” 凌风随口回答,但其实也没有说假话,因为这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珠心算。 珠心算说白了,就是在脑海里模拟出一个算盘,那双手舞动其实就是在转动那个自己想象中的转盘。 其原理,就是把复杂的计算方式分解为原子步骤。 比如八加七等于十五,但在珠心算高手心里会迅速分解成八加十减三,答案一样等于十五。 这在简单两位数时体现并不明显,但等到四位数、四位数,这种原子步骤的本能分解,就可以完成大数字的补数算法。 凌风穿越之前有幸学过珠心算,也算个中高手,早已到了一听数字,便立刻回在脑海中自动联想成珠像,然后瞬间完成计算的程度。 “这不可能!人的脑子里就算能够凭空幻想出一个算珠盘,又怎么可能快得过手指的拨动?” 郝林当即反驳,满脸的不甘。 这是认知局限,凌风就算把珠心算的原理全部讲解一遍,别说是郝林了,就算是在场所有人,都不可能理解和相信,除非亲身经历一次。 “国师,不必如此着急。” 多克尔依旧极为平静,他似乎认定了凌风说的是真的,接着问道:“如果按照六殿下所说,是否会有相应的心算口诀或者方法?”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 凌风摇了摇头,一脸小孩自己即将被抢走糖葫芦的紧张表情。 多克尔自知自己太过贸然,不由得一声苦笑:“六殿下倒是快人快语,多克尔的确冒昧了。” 只是多克尔虽然谦逊有礼,郝林却是已经怒不可遏起来。 这个六皇子,屡次坏了自己的好事,今日更是出尽风头,再度将多克尔击败,自己若是再无动于衷,这北真的脸,岂不是都要丢尽了? 想到这,郝林陡然发难。 只见郝林当即怒斥,神色严厉而阴狠: “没有?那就纯粹是胡扯!或者是有人泄露了考题,不然如何解释这一切?” 这突然起来的质问,倒是吓了众人一跳,而且题目皆是由景帝所出,郝林如此质疑倒也算合情合理。 “六弟,你居然真的敢窃题?这是两国比试,就算是输,也不能采取这等肮脏的手段。” 凌皓厉声痛斥,心里痛快无比。 在他心里,弄死凌风远比大景输掉一局更重要。 “原来真是窃题啊?” “我就说嘛,六殿下平时疯疯傻傻的,又怎么可能连续两次都能猜对呢?” “这事儿说不定是陛下暗中派人做的,然后交给六殿下来执行,毕竟他一个疯子,别人也不好叫。” “简直有辱国体,我大景就算是输,也不屑于做那宵小之辈的行径。” “……” 一时间,群臣居然也开始大肆抨击凌风的不是。 看着群臣不顾立场,如此打击凌风,景帝心中不禁怒火中烧。 这群乱臣贼子,让他们出战比试的时候,一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 现在凌风身为皇子,勇敢应战,不管输赢,都该受到鼓舞,而非如此侮辱。 想到这,景帝终于龙颜大怒,呵斥道: “都给朕闭嘴!” “这是金銮殿,不是菜市场!你们是大景的臣子,不是他国的走狗,说话之前应该过过脑子!” 这几句话可谓极为严厉,吓得群臣瞬间跪地,连连惶恐地大喊:“臣等有罪!” 景帝此时哪里有心思去听他们念经,强忍着怒气,沉声道:“老六是否窃题,国师再临场出一道题不就知道了?” 景帝此言一出,郝林当即道:“好,那我就当场揭露真相。” 接着,他略一沉吟,张嘴道:“一千三百七十八加上五千九百三十六,减去四千七百九十五……九千五百四十一……” 一个又一个的数字,如同机关枪似的从郝林口中说出。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这竟然是四位数,而且郝林一口气直接报了四十个。 这等难度,比之刚才可就不是一个量级了,甚至可以说是难了十倍、百倍! 在场众多大臣,试图快速记忆,可努力尝试之后才发现,自己才刚记住后面的,就忘了前面的。 这种情况之下,别说是计算最终总和了,就是记住题目都是奢望! “这么多数字,这别说是心算了,就是那算珠盘一个个计算,怕也要一刻钟的时间吧!” “这北真国师就是输不起,这等测试,天下何人能够完成?” “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这哪里是不借助算珠盘能够算得出来的?” “……” 大景群臣一个个开始不满,唯有场中户部的几名官员和多克尔依旧在苦苦记录。 但郝林这次是有意要一举大败凌风,所以他播报的速度极快,户部其中一名官员此时居然已经记丢了一个数字。 场中唯一还算镇定的,也只有多克尔,只是他同样面露少见的难色,显然这样的报题速度,他也有些跟不上。 与此同时,凌风已经开始的抽风表演。 双手实质扭曲如鸡爪一般,摆在虚空之中,一阵乱舞。 “这着实是有些……” 有大臣忍不住想要抨击,但一想到郝林那般题目以及刚才景帝的怒斥,便不由得闭上了嘴。 其余大臣一个个面面相觑,只能是无奈叹息。 “北真国师,还真是心狠手辣,这下我看你凌风如何猜得出来。” 凌尊兴奋地暗暗握紧了拳头,一脸的期待。 第72章 拜师!请六皇子收我为徒!! 四十个四位数,光是念也得念半天,更别提是同步计算了。 郝林一边报数,一边双目阴沉,死死盯着抽风似的凌风。 终于,他念完了所有数字,然后讽刺道: “请吧,六殿下,这一共四十个四位数,我倒要看看你所谓心里的算珠盘是如何计算出结果的。” 可他话音刚落,慕山河却直接站了出来,驳斥道: “陛下,郝林大使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这等报题速度和数量,就连同时记录都有些困难,又如何能够心算出来?” 数字越多,对于心算自然也是不利,毕竟这需要极强的记忆力去辅助。 相反,多克尔只要手速够快,是勉强能够同步计算的。 而且就算真的跟不上,他所需要记忆的数字也远比凌风要少很多,毕竟算珠盘一推,数字就已经进行了加减核算。 “首辅大人这是怕输吗?” “刚才可是你们自家六皇子口口声声说不需要算珠盘的,怎么到了此刻反倒又……” 郝林满是轻蔑的一笑,可话刚说到一半,却听凌风忽然道: “二十三万七千九百二十一!” 郝林猛然一怔,旋即就不屑的大笑起来:“六殿下果然好本事,居然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四周大臣一个个顿觉丢脸! 郝林这话明显是在说反话,讽刺凌风哗众取宠。 可凌风却是像憨傻一般,仿佛没有听出他的讽刺一丝,认真地道:“嗯,这就是正确答案。” “哈哈哈!狂妄!可笑!” 郝林怒极反笑:“这可是四十个四位数加减,就连我北真天才多克尔都仍在计算之中,你凭什么就敢说你已经算出了正确答案?”” “老六,你别又是在发疯了吧?” 凌皓假装痛心疾首的上前,愤恨地道:“你看看户部那些官员,到这会儿都还在拿笔记录,你怎么可能已经算出了正确答案?” 听到凌皓的话,郝林越发得意,笃定地道: “六殿下,你就算要胡编,也稍微编得像样一些,这些数字连我自己都记不住,你又是如何计算出来的?”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凌风咧嘴一笑,冲着阿兰赫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动作。 郝林以为凌风又要动手打他,当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等看看清凌风只是演示珠心算的手势之后,又觉得自己刚才退的那一步实在有失颜面,不由的铁青着脸,指了指边上那群户部官员,气急败坏地道: “我一连报了四十个数字,而且每一个数字都是随机报出,在场众人别说是计算了,就算是能记住的,也无一人能够做到。” “就连你们户部的官员,都有人没有记全,你却告诉我你已经算出了正确答案?” 打死郝林都不会相信,凌风真的能够算出正确答案。 至于大景的大臣们,此时虽然没有开口,但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少人此时都看到了户部官员用来记录数字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那么多四位数,光是看着就有点儿头皮发麻。 “你不信,那就等所有人验算结束后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凌风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的珠心算要不是荒废了太久,他早就在郝林报完题目的同时已经算出了正确答案。 郝林被凌风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心情烦躁的等待结果。 只是让人汗颜的是,因为这次数字太多,太过复杂,所以这次验算居然足足用了快一刻钟的时间。 哪怕是多克尔,这一次也未能快上多少。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郝林自鸣得意地问道,似乎已经笃定了宁枫必输无疑。 毕竟舒尔宁加上五名户部官员同时珠算,都需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凌风一个憨子皇子又怎么可能在几息之间爆出正确答案? “这次可真是做戏过头了!” “六殿下这次怕是要遭到比法严惩了,如此肆无忌惮大闹比试,简直犹如国体。” “真希望六殿下能记住这次教训,此等丢人现眼之事万万不可再发生啊!” “……” 大景的臣子们清一色地认定了凌风已经输了,一个个感慨和斥责不断。 唯有景帝,虽然脸色一样难看,但终归是存了一丝希冀。 万一这世间真有奇迹呢?! “我的计算答案和六殿下所报的一致!” 一名户部官员最先回答,随后第二名跟着点头,道:“我的也一致!” “下官也是!” “……” 一连五人,全部同一回答。 这一刻,郝林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他麻木地转过头,看向最后的希望——多克尔! 多克尔自然明白郝林的想法,可他向来都是个刚正之人,再说边上还有大景五名户部官吏佐证,他只能如实回答道: “六殿下的答案,正确!” 这一刻,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一秒过后,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旋即,巨大的声浪轰然炸开,仿佛要把金銮殿的屋顶掀翻一般。 “天佑我大景!天佑我大景啊!” “六殿下真乃我大景福星,如此之难的算学居然也被他算了出来,真是历代先皇保佑啊!” “赢了,真的赢了!这足以证明我大景国运昌盛,大有重临辉煌盛世的可能啊!” “……” 一群刚才还在质疑和讽刺凌风的大臣们,此刻一个个狂喜庆贺。 唯独就是这么多的庆贺声中,居然没一句是夸赞凌风才华的,尽特么的都在感谢老天有眼和先祖庇佑。 凌风忍不住心里咒骂:“这群狗官,全特么的瞎了眼!” 北真大使郝林此刻不禁面如死灰,他怔怔的有些出神,最后有些气急败坏的一把抓住多克尔的双臂,质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输给那个憨子皇子?” 多克尔眉头微微皱起,坦然道:“国师大人,这天下能人本就无数,纵然我再如何天赋卓绝,也总有人会比我厉害,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多克尔心性坚韧,并未因为接连输给凌风而觉得丢脸。 相反,他心中对凌风的所谓珠心算反而起了崇拜之心。 郝林呆呆的望着多克尔,声音艰涩的道:“可你代表的是我北真啊!你若输了,我北真岂不是颜面扫地?” “不!国师大人!我之所以陪同你来大景,只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而已。” “原本我对大景极为失望,觉得这满朝文武的才华也不过如此。” “直到我和六殿下交手,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多克尔忽然朝着郝林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来到凌风面前,恭敬地道: “六殿下之才华远在我之上,特别是算学一途,那所谓的珠心算更是惊为天人。” “如果六殿下不嫌弃,多克尔愿拜殿下为师,恳求殿下教我算学。” 第73章 第三场较量 现场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多克尔,甚至不少人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堂堂北真妖孽般的天才多克尔,居然主动拜师大景憨子皇子凌风? 这事要是说出去,打死都没人信啊! “多克尔,你是疯了吗?” 北真大使郝林在这一刻彻底破防,他歇斯底里的怒斥道: “你可北真的天骄,怎可拜一个大景皇子为师?” 可多克尔却早已下定了决心,只见他淡淡回答道:“六殿下学问远胜于我,我向他拜师求学,不是应该的吗?” 多克尔一生醉心学问,不然也不会独自游学天下十年。 在他眼里,什么北真、什么大景,都不及学问二字重要。 “混账!那六皇子不过是个人尽皆知的憨子,你怎可……” 郝林大怒,可他话刚说到一半,多克尔便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 “国师大人,请你放尊重点!六殿下如今是我恩师,你不得对他无礼。” 嚯哦…… 大景这边,满朝文武瞬间露出了吃惊和吃瓜的表情。 甚至不少大臣此刻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次北真丢脸可真是丢大了。 “等会儿,多克尔,我还没答应收你为徒呢!” 正在这时,凌风有意更正了一句。 这一句话,无异于是对郝林杀人诛心。 多克尔堂堂北真天骄,如此低三下四拜师与你,甚至不惜当场怒斥北真国师,你一个憨子居然在这个时候端起了架子? 这让郝林如何能够不暴怒? “老师,学生是真心求学,还请老师手下学生吧!” 多克尔一下就急了,竟是直接跪倒在地,冲着凌风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刻,郝林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他面如死灰,双眼直欲喷火。 他死死盯着凌风,似乎在希望凌风拒绝多克尔。 可让他彻底绝望的是,凌风憨憨一笑,伸手把多克尔扶了起来:“行吧,看在这么心诚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吧!” “六殿下,你竟真敢收多克尔为徒?” 郝林脸色铁青,恨不能当场撕碎凌风。 可凌风却好似没有听到郝林的威胁,而是笑眯眯的拍了拍多克尔的脑袋,道:“徒儿乖!你先一旁待着,等比试结束了为师就教你珠心算。” 多克尔当即大喜过望,拱手行礼道:“学生谢过恩师!” 恩师? 郝林张了张嘴,想要再次阻拦,可当他看到多克尔如同小学生般乖巧站在凌风身后时,他忽然就放弃了最后的劝说。 他深知多克尔的性格,一旦决定,就算是杀了他,也休想改变他的想法。 唯今之计,若想要让多克尔回心转意,那唯有杀了凌风才行。 “大景陛下,我们开始第三局比试吧!” 郝林不愧为北真国师,一旦做出决定,便立刻平复了心情。 只是他话音刚落,大景这边就有大臣讥讽道:“郝林大师莫不是失忆了?我大景已经连赢两局,何来的第三局一说?” 可郝林却是毫不生气,反而气定神闲的轻蔑道: “前面这两局,若真按照原先规则,我北真早就赢了。” “是我北真大度,才允许你们大景中途换人比试,不然就你们先前派出的那两个废物,又怎么能赢得了我北真?” “本国师没去指责你们大景厚颜无耻,你们到是反过来说我小人了?简直不知所谓。” 郝林的一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大景众位大臣的脸上。 就连景帝,此刻也是脸色铁青,却无力反驳。 他略一沉吟,开口道: “既然郝林大使如此说了,那朕便答应你的要求。” “不过这第三场比试若是你们北真输了,那就休要再跟朕呱噪,不然就别怪朕不讲情面了。” 景帝知道,如果不让北真输得心服口服,所谓的赌注就不会成立。 所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选择进行第三场比试。 “谢过陛下。” 郝林得意地一笑:“这第三局之前就已经说过,乃是武斗,由我北真勇士莫吉出战。” 郝林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狂妄,这等嚣张跋扈的架势,瞬间就激起了大景朝中武将的怒火。 “陛下,北真如此嚣张,未将愿意出战,好让他们知道我大景之威!” “末将恳请陛下下令,末将必杀的北真勇士跪地求饶。” “区区北真,也妄图在武斗上耀武扬威?陛下,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战必胜!” “……” 相比于文官的相互算计和推诿,大景武将总算还有些骨气。 他们纷纷请战,就连御林军统领也在此刻请命应战。 景帝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那些文官一个个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也唯有武将还保有一丝傲骨。 可就在这时,金銮殿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随后,一个身形高大,足有两米之巨的大汉,缓缓走了进来。 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型九环刀,长约两米,刚才那古怪声音便是这九环刀的九枚铜环相互撞击产生的。 “陛下,此人便是莫吉!” 郝林得意的扫了一眼众人,然后道:“你们大景,由谁出战?” 此话一出,刚才还一个个争先恐后,自觉能够碾压对手的武将们,当即就变了脸色。 眼前的莫吉,单是看他体型,便可知力大无穷。 再加上那把比人还高的巨型九环刀,哗啦啦一抖动,好似惊雷似的,大景这边武将哪里还有刚才的那份自信? “老师,这个莫吉天生神力,且行动敏捷,被誉为我北真杀神!” “大景镇北军中有不少高手便是死在他的手中,而且当时就是他一路横扫,带兵击溃了镇北军中军,这才一举擒获了镇北军统帅赵渊。” 多克尔开口解释,他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满朝文武听到。 此话一出,原本就已经有些心里打鼓的大景武将们,当即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 他们刚才之所以争先恐过后,那是以为北真这边派出的高手会是殿中北真使团中的其中一人。 却不想,莫吉有意藏拙,一直没让莫吉进殿,而是候在了殿外。 现在,众武将一个个已经发出了豪言壮志,此刻若是怯战,不说景帝会不会责罚,就是这张脸也实在是丢不起! 一时间,偌大的金銮殿竟然鸦雀无声,唯有郝林那满是嘲讽的眼神,看得大景众臣纷纷低头,羞愧不已。 第74章 武斗 “陛下!末将愿为大景出战!” 就在此时,御林军统领王世云站了出来。 他神色肃穆,眼神坚毅,大有一股虽战死我亦无惧的气势。 景帝脸上一喜,大喝道:“好!不愧为朕的御林军统领,此战便由你替大景出战。” 景帝眼神狠厉地扫过刚才那群武将,后者顿时一个个羞愧地低下头去。 王世云昂首阔步,来到莫吉跟前:“等会上了演武场,我会让你跪在地上向我磕头求饶的!” “轰……” 王世云本是要挑衅一番,用以振奋人心。 却不料莫吉更为直接,竟是直接一拳砸了过来。 好在王世云身为御林军统领,反应极快,当即双臂交叉,横在了胸前。 莫吉如同沙包一般的铁拳狠狠砸在他的臂骨之上,王世云顿时脸色剧变,一股剧痛让他瞬间冷汗直流。 下一秒,莫吉的铁拳竟是直接破开了他的双臂格挡,以极为恐怖的力量轰在了他的胸骨之上。 这一刹那,王世云身子倒飞而出,足足摔出去五六米远,这才跌倒在地,已然口吐鲜血。 他想要起身,可挣扎了几下却都没能起来。 “无耻!狂妄!你们北真竟敢在金銮殿上公然偷袭,简直厚颜无耻!” “蛮夷就是蛮夷,一点不懂礼数,与之比试,实乃丢我大景之脸啊!” “莫吉偷袭,此局理应我大景获胜……” “……” 满朝文武一下炸开了锅,纷纷指责北真的不是。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王世云挑衅在前,莫吉出手在后。 而且两国之间的比试并未正式开始,又哪来的大景获胜? 这分明是大景群臣看出了王世云明显不是莫吉对手,想要趁机耍赖而已。 可郝林身为北真国师,论这官场手段自然也不输大景重臣。 只听他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道:“莫吉是个粗人,不懂大景规矩,的确有些失礼,还请皇帝陛下恕罪。” 顿了顿,他轻蔑地扫视了一圈大景众臣,玩味地道: “如果诸位大臣还觉得不够,那我便让莫吉站在原地,你们大景随便派出一名高手,还你们大景一拳就是。” 还你们大景一拳就是! 这一句话,何等的嚣张,但又是何等的自信。 刚才还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手撕了莫吉的大臣们,顿时一个个偃旗息鼓,缩起了脖子。 开玩笑,连王世云都接不住莫吉的一拳,他们谁敢上去? 要知道,王世云身为御林军统领,本身就出自将门之后。 不仅如此,王世云还是先帝时期的武状元,如今三十五六,正是当打之年,不然他刚才请战时,景帝又怎么会露出喜悦之色? 可就是这样的高手,竟然被莫吉一拳打得无法起身,直接送医,可见这莫吉的战力恐怕是王世云的两倍,甚至都不止。 面对这样恐怖的对手,朝中武将纵然有胆上前,那也是送死。 “怎么,我北真已经给了你们大景机会,你们还无人敢上来吗?” 郝林大笑起来,极尽嘲讽之意。 龙椅上的景帝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如刀,沉声道:“把王世云送去医治。” 接着,他又怒声道:“刚才诸位爱卿不是一个个挺能说会道吗?怎么这会儿都哑巴了?” “你们平日里一个个都说可以为了我大景抛头颅,洒热血,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候反倒不敢出战了?” 满殿寂静,可笑至极。 景帝怒气上涌,他并不怕输,但却无法容忍臣子的怯战。 眼看着景帝即将要彻底暴怒之时,一个憨憨的声音响了起来: “父皇,不如让我试试?” 凌风憨笑着站了出来。 景帝一怔,旋即皱眉质疑道:“老六,你似乎不曾学过武功啊!” “回父皇,儿臣的确不懂武功,但儿臣天生神力啊!” 凌风咧嘴一笑,看了眼凌皓和凌尊,得意地道:“父皇,你忘了,每次我揍二哥和三哥的时候,哪怕他们联手,我不也打他们跟打孙子似的!” 景帝下意识地点头,但旋即就狠狠瞪了凌风一眼。 你打我儿子跟打孙子似的,那你个混账不就成了我爹了? 凌尊和凌皓此刻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本身被人暴打就不光彩,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被说出来? 可眼下两人都不敢吭声,怕一吭声,被景帝拉去和莫吉对战。 “陛下!六殿下平日和二殿下等人只能算是玩闹打斗,如何能够让他去应战莫吉?” “对啊!陛下!此战关系最后胜负,还望陛下三思啊!” “六殿下所谓的打斗,甚至不如地痞流氓一般的三脚猫功夫,怎可担此大任?” “……” 群臣一看凌风又要出风头,当即一个个激烈反驳起来。 可他们似乎忘了,就在刚才,他们一个个害怕得跟鹌鹑似的,无人敢去应战。 “统统给朕闭嘴!” 景帝彻底暴怒,近乎咆哮地吼道:“一群贪生怕死之徒,朕让你们出战,你们无人吭声,现在朕的儿子宁死也要为大景争一口气,你们却又一个个开始反对了。” “是不是朕平日对你们太过宽容?以至于你们一个个得意忘形,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群臣瞬间吓得集体跪倒在地,高声呼喊:“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 这若是在平日,景帝也就算了,但这一次,显然景帝是动了真怒。 他狞声道:“你们当然有罪了!” “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除了争权夺利,其他一切皆可抛之脑后。” “今日凌风对战莫吉,若他赢了还好,若是他输了,刚才凡怯战不出之武将、借机打压阻战之文臣,全部斩立决!”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之中便有不少人被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特别是那群文臣,平日自持有谏言之权,往往张口就来,此次总算是吃到了口无遮拦的教训。 “枫儿,你尽管放手一搏,不管输赢,朕都会重重有赏。” 景帝凝重地对着凌风道,若非不得已,他自然不愿意凌风去冒这等生死危险。 “放心吧,父皇,不过在这之前,北真还差我大景一拳呢!” 凌风咧嘴憨憨一笑,而后转过身对着莫吉,挥了挥拳头。 莫吉面无表情地望着凌风,根本不做任何防备。 一旁,郝林更是肆无忌惮,轻笑道:“六殿下,请吧!” “只希望一拳之后,你们大景别再浪费时间,抓紧开始正式的比试吧!” “郝林大使这么急着输吗?” 凌风扫了郝林一眼,下一秒,他挥出了一拳。 第75章 六皇子,瞬杀!! 凌风出拳,毫无声势。 郝林忍不住心头讥笑,就这种实力,竟也敢不知死活地应战莫吉? 四周大景臣子,更是不忍直视,有的武将甚至觉得,就这种简单一拳,还不如不出。 毕竟以莫吉那恐怖的体格,凌风这一拳下去,恐怕还没蚊子咬来得有痛觉。 可是没人注意到的是,此时莫吉的眼中已经闪过了一丝震惊。 旋即,一直不动如山的莫吉仓皇抬臂。 同样是和之前王世云那般的双臂交叉,横在胸前。 “这莫吉怎如此胆小,就凌风这般拳头,何须如此全力防御?” 郝林心中升起一丝不满,准备事后好好教训莫吉一番。 可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股无形气浪以莫吉为中心震散开来。 莫吉瞳孔一阵剧烈收缩,目光凶狠地瞪向凌风。 凌风咧嘴一笑,猛然二次发力。 一股恐怖的力量瞬间洞穿了莫吉的双臂,而后“砰”的一声,正中莫吉胸口。 “噔噔噔……” 莫吉连退数步,不停大口喘气,脸色更是随之苍白了几分。 这一刻,全场一片死寂。 谁也不曾想到,看着憨傻的凌风,居然能够一拳打退莫吉,这是何等天生神力? “壮哉!我大景竟有六殿下如此高手,足以扬我大景之威!” “六殿下真是天生神力,天生神力啊!” “一拳退敌,六殿下此举可载史册!” “……” 一群大臣,当即一阵铺天盖地的彩虹屁拍了过来。 就连景帝,此刻也是一阵狂喜,兴奋地差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郝林一句阴恻恻的话当即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的兴奋之情。 只听他淡淡地道:“大景之人难道各个都是如此井底之蛙吗?方才不过是我北真大度,还你们一拳而已,等真上了战场,你们以为莫吉会像个傻子一样任由你们攻击吗?” 此话一出,现场群臣顿时一个个都安静下来,脸上再度蒙上了一层阴霾。 直到此时,众人才清醒过来。 相比于莫吉的倒退几步,自己这边王世云可是飞了出去,还口吐鲜血,爬都爬不起来。 那王世云可是当年的武状元,虽然力量上无法和莫吉匹敌,但至少武技上群臣对他还是极有信心的。 反观凌风这边,纵然是天生神力,可不也只是让莫吉后退了几步吗? 至于武技,刚才就连凌风自己都承认了,从未学过武,那这接下来的比试,大景岂不是依旧必输无疑? “他动不动,我都一样打得他像孙子一样。” 就在群臣都已经一片绝望的时候,凌风却是意气风发的笑了起来。 景帝嘴角不由得抽抽,这憨子,这种时候就没必要逞英雄了嘛! 大景臣子们也是一个个汗颜不止,脸颊发烫。 明知打不过,却硬要装逼,这就有点儿不要脸了啊! “既如此,那么就正式开始比试吧!” 郝林并不动怒,在他眼里,凌风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因为接下来的演武场比试,那可是允许使用兵器的。 莫吉恐怖的身体素质和力量,再加上他手中那把比人还高的九环刀,郝林不相信凌风还能活着。 莫吉,北真第一勇士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老师,你千万小心!莫吉看似笨拙,实则动作极为灵敏。” “而且他自幼苦练刀法,早已出神入化,就算是我北真军中的其他高手,也无人是他一合之将。” 眼看着凌风就要正式上场,多克尔还是忍不住多提醒了两句。 凌风满意地拍了拍多克尔额的肩膀,欣慰道:“嗯,你是个好徒儿,等为师赢了,就带你去京都好好逛逛。” “学生谢过恩师。” 多克尔喜出望外。 可不远处的郝林此刻看的却是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该死的大景六皇子,居然骗走了我北真的唯一天骄,简直罪不可恕! 他阴狠地冲着莫吉道:“等会比试开始,你不用留手,最好是能够一刀砍死这个浑蛋。” “知道了。” 莫吉回答,声音瓮声瓮气,倒是有点儿像二傻。 “摆架演武场!” 伴随着太监的一声宣告,众人直接移步皇家演武场,两国武斗终于正式开始。 “你这刀倒是有些有趣!” 演武场上,凌风和莫吉已经对立而站,莫吉冷笑道。 因为此刻凌风手里握着的正是已经经过二次改良后的天策刀,也是就真正的陌刀,其锻造次数已经到了五十锻。 “你倒是有眼光,这可是好东西哦!” 凌风摸了摸刀身,那表情好似正在炫耀自己玩具的孩童,惹得大景臣子一个个颇为无语。 这可是事关两国未来大局的一战,你居然还有心思说这些? “唉,这一战怕是要人头滚滚啊!” 有大臣忍不住唏嘘,一阵心有余悸。 刚才景帝可是说了,若是凌风战败,不少大臣都要跟着掉脑袋。 “呸!你们怎么就这么笃定六殿下一定会输?他可是天生神力!” “就是!六殿下如此勇猛,连二殿下和三殿下都经常被他揍得满地找牙,此战必胜。” “以老臣经验而言,此战六殿下必会有惊无险地赢下此局。” “……” 一群刚才纷纷阻止凌风出战的文臣,一个个厚着脸皮,昧着良心开始颂扬凌风的厉害。 一旁凌尊和凌皓听得眉头直皱,刚才是哪个王八蛋大臣说老子被揍得满地找牙的? 还有,你们这些狗屁文臣要不要听听你们自己在说什么? 以你的经验? 你一个文臣,他娘的拿来的经验。 凌尊和凌皓怒不可遏,但眼下武斗即将开始,两人倒也不好发作。 “比试正式开始!” 终于,伴随着景帝凝重的宣布声,北真和大景的第三场比试终于打响。 演武场中,莫吉和凌风没有任何战前废话,身形一动,便已经直接朝着对方奔杀过去。 此次虽是比试,可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就连战前极为自信的郝林,此刻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双目死死盯着演武场。 场中,莫吉和凌风的奔跑速度极快。 前者像是一头暴走的黑熊,魁梧凶狠,而后者则像是一头矫健的猎豹,杀气四溢。 “叮……” 一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伴随着两人的第一次交手在演武场中央炸开。 可下一秒,令人骇然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莫吉手中那重大百斤的巨型九环刀竟然被凌风的陌刀一刀砍断。 断裂的刀头横飞出去,狠狠地扎进了青石地砖之中。 与此同时,凌风手中陌刀去势不减,依旧裹挟千斤巨力狠狠向前劈下。 “刺啦……” 凌风和莫吉在这瞬间措身而过。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场中的两人。 “扑哧……” 一道血箭突然腾空,随后逐渐变成了喷洒装。 凌风收刀转身,缓步走向台下。 而他身后,如同小塔一般高大的莫吉却是身子微微一晃,在无数喷洒的鲜血中笔直仰面倒在了地上。 瞬杀! 第76章 开府建牙 一刀秒杀! 这是比试前,谁也不曾想到的结果。 可现在,这一切都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众人眼前。 郝林脸色苍白,如丧考妣。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莫吉的尸体前,仰天悲吼。 来大景之前,他曾向北真皇帝许下承诺,必会带着大景的降书和无数的赔偿回到北真。 可此刻,他不仅没有做到这些了,反而先是被拐走了北真第一天骄多克尔,后又折损了北真第一勇士莫吉。 这样的损失,远比战场上损失千军万马都要让人心痛。 “郝林大使,三局两胜,你北真已然彻底输了,还请别忘了之前赌约。” 首辅慕山河面带微笑,款步走了出来。 这一刻,这位首辅大人意气风发,胸中一口恶气终于一舒而快。 “我们赢了?我们真的赢了!六殿下真乃人中龙凤,不愧是陛下最得意的皇子啊!” 直到此刻,大景的大臣们才敢确信自己真的赢了最终的比试,随后一个个狂喜不止,恨不能相拥而泣。 “六殿下居然有此战力,真乃我大景之福啊!” “天佑我大景!让我大景出了六殿下这般勇猛无敌之人,当真是可喜可贺!” “六殿下简直就是天神下凡,战力无匹,我等当给六殿下贺!” “……” 此时此刻,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不管之前对凌风有多落井下石或者看不起,所有人都极度亢奋地为凌风喝彩。 龙椅上,景帝万分激动。 他从未想过自己那个憨子六子,居然真能能够帮助大景力挽狂澜。 这种感觉,远比失而复得都要让人动容。 “陛下!六殿下今日立下如此大功,老臣建议赏赐六殿下正式开府建牙,且应册封爵位。” 首辅慕山河大声请奏道。 一旁,凌尊、凌皓顿时脸色一变。 凌尊立刻反驳道:“父皇,六弟虽然有功,但册封爵位是否太过?” 册封爵位,那就意味着要封王了,而封王之后,便等于要就藩。 直至今日,哪怕是凌尊、凌皓,也都未曾册封爵位,依旧以皇子身份自居,只不过两人倒是早就开府建牙,不然也没办法这么早就在朝中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来。 景帝眉头微皱,凌风屡次神异的表现让他不舍得将凌风放去就藩。 他略一沉吟,道:“爵位一事日后再议,但开府建牙,朕准了。” “陛下圣明。” 慕山河拱手行礼,又偷偷朝着凌风使了一个眼色。 凌风立刻会意,冲着景帝行礼道:“儿臣谢过父皇!” 伴随着凌风的受赏,两国比试正式落下帷幕。 次日,郝林带领北真使臣团离开了大景,至于之前约定好的释放赵渊等北真将领以及退还大景丢失国土等条件,则需要等郝林回到北真还才能履约。 京都城门口,郝林带着使团回身望向皇城的方向,面容阴沉。 这是他这辈子以来,最大的一次失利。 “多克尔,你真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北真?” 送行的大景官员队伍中,郝林的目光死死盯着多克尔以及多克尔身边一脸憨笑的凌风。 “学生要留在大景伺候恩师,同时向恩师学习更多的知识,就不跟国师回去了。” 多克尔是个耿直的性子,并不懂得如何委婉,他接着道:“国师此去一路走好,希望来日多克尔还能与你相遇。” 郝林心头一阵刺痛,这个该死的六皇子,居然就这么拐走了他们北真的天骄,简直罪无可恕。 可想想凌风昨日在比试中的经验表现,他又不禁恍惚:“这到底谁特么的才是憨子啊!” “国师一路走好,我等就不远送了。” 凌尊开口送行,颇让人意外的出现在了送行队伍之中。 “本宫期待国师日后再来我大景京都,到时本宫会亲自扫榻相迎。” 凌尊意味深长的看着郝林。 郝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略一点头:“此次匆忙,未能拜访二殿下,他日本国师必亲自登门拜访。” 说罢,郝林不再拖沓,带着整个北真使团逐渐远去。 “六弟,恭喜啊,你终于可以正式开府建牙了!” 凌尊面带微笑的朝着凌风走来,眼神却始终在多克尔身上飘忽。 凌风心里一声嗤笑,但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憨笑:“对啊,二哥是打算送点银子给我吗?正好我开府建牙挺缺钱的。” 开府建牙,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建造一座府邸,然后招募一些府兵。 真正的开府建牙,其实就等于是允许皇子自行成立一个小朝廷,不仅会有府兵、侍卫,而且还会效仿朝廷六部,招纳各种人才,来替自己效命。 所以,这需要一大笔的银子,因为这些人才都需要由凌风来支付他们的俸禄。 “银子和人才相比,哪有人才重要?” 凌尊淡淡一笑,接着道:“六弟如果肯把多克尔先生借给二哥几天,你说,无论多少银子二哥都给你。” “真的?那你打算借几天?” 凌风一下就高兴起来,急切的问道。 一旁,一众送行未走的大臣们顿时来了兴致,一个个看好戏似的等着凌风如何被凌尊欺骗。 “这六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憨傻啊!这人才有借的吗?二殿下这怕是打算直接拐走多克尔这个天骄了。” “六殿下虽说昨日大放异彩,但看来还是如之前诗会那般,属于昙花一现啊!他这次,怕是要吃大亏咯!” “看六殿下这表情,明显已经上钩了啊,哈哈,这次二殿下算是扬眉吐气了。” “……” 一众大臣相互低声议论,坐等凌风吃亏。 而凌尊见凌风心动,当即道:“十万两银子,借多克尔三日,如何?这买卖你稳赚不赔啊!” “对啊,老六!这我要是你,别说十万两了,就是一万两,一千两,我都答应二哥了。” “毕竟只是借用而已,又不是不还。” 凌皓适时的在旁蛊惑,满脸期待的望着凌风。 凌风低着头掰了掰手指头,然后又冲着多克尔道:“多克尔,那你就暂时去我二哥那住三天,为师最近的确缺银子,这十万两就当是你孝敬为师的了。” 凌风此话一出,旁边众大臣顿时就一个个忍不住想要大笑。 凌尊生怕凌风反悔,当即掏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塞进凌风怀里:“六弟,这是银票,三日后多克尔自会回来。” 说罢,也不等凌风答应,拉起多克尔就走。 多克尔全程有些发懵,直到被凌尊拉走才反应过来。 可他刚要开口,却见凌风偷偷朝他使了一个眼色,还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这一瞬间,多克尔放弃了抵抗,老实乖巧的跟着凌尊上了马车。 第77章 包白嫖的 “六殿下,你真是糊涂啊!多克尔如此天骄,岂是十万银子能够买走的?” 凌尊马车一走,礼部尚书便凑上来揶揄道。 “胡说!我只是借给我二哥三天而已。” 凌风当即有些不满,瞪着对方。 “可如果多克尔一去不回呢?你岂不是亏大了?” 你六皇子也有今天,总算有人让你吃瘪了。 礼部尚书哈哈大笑,好不畅快。 “我不信!多克尔是我徒弟,绝不会背叛我的。” 凌风佯装恼羞成怒,可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刚才多克尔临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用眼神偷偷交代了,以多克尔的聪明,自然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十万两,凌风包白嫖的。 另一边,奢华的马车中,凌尊望着闭目养神的多克尔,越看越是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唉,我们老六啊,实在是太不懂得珍惜了!” “像多克尔先生这般的天骄,若是我,哪怕别人出资百万两,我也绝不会将先生借给他人的。” 凌尊略显动容的说道,大有一番为多克尔感到不值的心痛感。 可多克尔却依旧双眼紧闭,并不搭话。 凌尊眉头一皱,朝着凌皓使了个眼色,凌皓立马开口: “多克尔先生,您别见怪,我二哥并不是说六弟不好,只是相比于六弟,我二哥才是最惜才之人。” “您有如此才华,理当寻找一个更能让你发挥自身才华的舞台才是。” 凌皓语气少见的温和,可一样吃了冷钉子。 不过多克尔越是冷漠,凌尊和凌皓就越觉得此人有高人风范,不然像是他们自己府上的那些幕僚,一个个对他们唯命是从,但一出事就一个个全部成了哑巴。 半个时辰后,马车进了凌尊府。 “二殿下,此地可有藏书阁?” 多克尔问道。 “有!有!自然是有的!” 凌尊大喜过望,这可是多克尔第一次主动开口啊! 他连忙叫来管家,立刻吩咐道:“快,立刻带多克尔先生去书楼,里面一切藏书随他阅读!” “另外你吩咐厨房,一日三餐必须按照府上最高标准准备,同时每日下午茶糕点也必须符合先生口味,听懂了吗?” 凌尊一连串的吩咐,管家立刻点头如捣蒜。 “多克尔谢过二殿下。” 多克尔行了一礼,然后便跟着管家直接走了。 凌尊笑眯眯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看来这未来三天,我得上点手段才能留得住这个多克尔啊!” “这有什么!以二哥的智慧,区区一个多克尔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凌皓拍马道。 凌尊哈哈一笑,但又立刻收拢笑容,严肃道: “此事我自有安排,不过接下来最要紧的还是先阻止老六选才。” 凌风已经被允许开府建牙,因此就需要挑选一批人才入府。 而按照规矩,这些人才大部分可从户部名册之中挑选已经入仕的才子,或者也可以张贴告示,向民间公开招募人才。 凌尊已经无法阻止凌风开府建牙,自然想要在招募人才一事上做些文章。 "你派人去通知一下吏部和各大书院院长以及国子监教授,不准主动提供贤才给老六。" 凌尊阴恻恻的道: “另外,你再给我放出风去,就说老六不学无术,招揽幕僚只是为了装点门面,实则轻贱文人,甚至还有暴揍文人的恶劣行径。" “我倒要看看,这种情况之下,谁还敢成为他的幕僚?” 凌皓瞬间眼前一亮:"二哥,此乃妙计啊!那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最重名声,听到这等传言,定然不屑投奔。" “不过他还要再招纳府兵,这个恐怕我们无法阻拦啊!” 一抹阴毒的笑容在凌尊脸上浮现: "兵部尚书冯宇上次因为税银一事,可没少挨老六的毒打。" “你让人带个信给他,如果老六去兵部挑人,就把那些优秀将士的名册藏起来,如此一来,老六只能瞎子摸象碰运气了。” 凌尊虽然恶毒,但其智谋的确要远胜普通人太多。 凌皓听得一个劲地点头,嘿嘿冷笑:“这回老六怕是要出丑了!” 当日,在凌尊和凌皓的有意安排下,有关于六皇子凌风不尊读书人,且自身不学无术等等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与此同时,京都的各大书院也纷纷受到了一些大人物的警告,一时间,凌风仿佛陷入了人人嫌弃的死局。 “有点儿意思,这两个混账居然懂得开始玩舆论战了。” 凌风刚刚建成的新府邸中,听着下人的汇报,凌风不禁笑了起来。 “二傻,走,咱们先去吏部逛逛。” 趁着日头尚早,凌风决定先去探探情况。 在大景,凡已有功名的读书人,全部由吏部记录在案,以做朝廷官员的候补之备。 往常其他皇子挑选幕僚,这来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吏部。 而此时,吏部尚书裴之淼早早就收到了来自二皇子凌尊的密信,让他绝不能将真正的人才送给凌风。 对于这位二皇子的要求,吏部尚书裴之淼并不敢拒绝,因为他这一路升迁,背后最大的助力便是来自于二皇子凌尊。 “这憨子皇子,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二殿下,这不是找死吗?” 裴之淼此时就坐在吏部衙门的大堂里。 他喝了口茶,心中腹诽不已。 至于所谓的人才挑选,他自然听命准备好了一本特殊的名册。 里面倒都是货真价实的进士、秀才,甚至还有当朝臣子,但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是各部不喜,甚至是厌恶的存在。 “我这也是算为六部分忧了啊!” 裴之淼暗自一笑。 那名册上的“人才”,各个都是奇葩,各部一直想尽办法想要将这些人辞退,但奈何这些人小错不断,大错不犯,各部主官就算想要辞退也找不出合适理由。 "六殿下到——" 伴随着一声通传,凌风身着锦袍缓缓走进了大堂。 裴之淼赶紧上前,行礼道:“六殿下驾临,实乃我吏部之荣幸。” “想来六殿下此次前来,是为了挑选幕僚吧?” 凌风一愣,这吏部尚书热情的有些过分和主动了。 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而是点点头道:“既然知道我的来意,那就有劳裴大人了。” 裴之淼立刻讪讪一笑:“六殿下哪儿的话啊,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您看,这些便是我吏部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名册,还请殿下过目。” 裴之淼立刻将桌案上的一本名册拿来,然后双手捧上。 凌风有些讶异,这吏部准备的还真是够充分的! “嗯。” 凌风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打开了名册。 只见名册里面,密密麻麻地倒是写了不少名字,而且每个名字后面都特意标注了年龄、籍贯以及科举成绩和任职履历。 只是这些人的评级栏里,却大多写着中下。 这是吏部每年对官员执政能力的评定,可作为来年升迁的依据。 “裴大人倒是有心了。” 凌风淡淡一笑,他此刻已经明白,这裴之淼也是凌尊的人,不然怎么敢拿这么一本废物名册给自己? 第78章 都是“人才” 裴之淼佯装诧异,旋即喊冤道: “六殿下,您可真是冤枉下官了!” “这名册又不是临时杜撰的,而是根据历年官员实际情况而真实记录下来的。” “就这名单上的人,各部都还抢着要呢!” 裴之淼演技不错,那表情就好似凌风若不认可这名单,他就是天底下最冤的人似的。 "这位吴元..." 凌风心知肚明,憨憨一笑,指尖点在名字上:“蛊惑学生,传扬算学乃百科之首,抨击儒学,坚信地圆说?” 裴之淼眼中闪过狡黠:"此人乃国子监教授,他的主张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其本身才华还是极为出众的。" 他凑近低声道:"此人性情古怪,殿下还是..." "就要他了。" 凌风突然合上竹简,惊得裴之淼眼皮一跳。 裴之淼的本意是拿这些人来恶心凌风,最好是让凌风一个都选不中。 可结果,凌风居然这么干脆地选中了。 但他哪里知道,这等能在这个时代就有此等认知的人,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是,下官已经记下了。” 裴之淼不甘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着凌风选人。 凌风目光快速在名册上掠过,忽然又是一停:“把这个莫问心叫来。” “啊?” 裴之淼懵了。 因为这人可是这本名册上最让各衙门上官头痛,甚至是害怕的人物。 此人反对权贵圈养家奴,认为人人生而平等,不该被奴役。 他甚至还曾提出过,这个社会理应由百姓当家做主,废除皇帝制度,实现财富平等这类惊世骇俗的言论。 也就是当今大景皇帝对于言论这块颇为放任,不然单单就是这其中一条,都足够诛杀九族的了。 “殿下,这莫问心可是个危险人物,其言论太过大逆不道,怕是会给您惹来不小的麻烦啊!” 裴之淼假惺惺地道。 这种大逆不道之人,裴之淼巴不得凌风眼瞎了带走,这样一来,凌风以后有的是麻烦。 “哈哈,有趣!有趣!这个人我非要不可了。” 凌风放声大笑,就好似孩童找到了心爱的玩具,异常的高兴。 裴之淼假意再劝说了两句,但眨眼却又迅速把莫问心的名字记了下来。 他心里不由嗤笑,凌风这个六皇子果然是个憨子,根本不懂如何挑选人才。 可他哪里知道,一个在这个时代能提出废除奴隶制度和封建制度的人,其思维和见识是何等地超脱于这个世界。 就算是凌风这个穿越者,此刻也是被惊得无以复加。 “行了,就这两个吧,立刻给我送到府上去。” 凌风将名册随手丢回桌案,不等裴之淼回答,便已经施施然走了。 “呸!还什么六皇子,简直就是瞎了眼。” 裴之淼有些郁闷,忍不住啐了一口,偷偷骂道: “不过也好,正好将这两个废物和祸害送出去。” “此等喜事,我得立刻去向二殿下汇报才好。” 想到这,裴之淼立马跑出了吏部衙门。 凌尊府中,当听到裴之淼说凌风挑了如此两个奇葩之后,凌尊当即笑得前俯后仰。 好半天,他才止住笑声,意犹未尽地道: “此事你办得不错,等回头本殿下重重有赏。” “微臣谢过殿下。” 裴之淼当即大喜过望,连连弯腰点头。 “老三,兵部那边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凌尊沉声问道。 凌皓当即嘿嘿一笑,道:“放心吧,二哥,我敢拿脑袋担保,老六那浑账绝对连一个正常的士兵都招募不到。” 此时,兵部衙门。 和吏部如出一辙的是,凌风才刚踏进门槛,那兵部尚书冯宇就已经极为热情地迎了上来。 “吏部那边倒是给本宫提供了两个极为优秀的人才,不知道你兵部是不是也是这么用心?” 凌风憨笑着问道。 冯宇心里冷笑,凌皓来吩咐他的时候顺带提了一下吏部那边的情况,所以冯宇知道凌风挑了两个奇葩。 可现在,凌风居然如此自鸣得意,他当即就觉得这六殿下果然是憨傻无比。 不过面子上,冯宇还是立刻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六殿下,能为您挑选府兵,那是兵部的荣幸!” “您请过目,这是兵部刚刚特意为您抄录下来的优秀士兵,他们一个个都极为年轻力壮,而且最是热血好战,绝对是充当府兵的不二人选。” 冯宇这话明面上听着是夸赞,但实际上只要仔细斟酌,就会发现所谓的年轻,那就是没有经验。 所谓的热血好战,那就是不服管教。 简单来说,这群士兵就是一群新兵蛋子,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甚至连正规军训都没有训练过。 他自信以凌风这个憨子的脑子,绝对听不懂这层意思,到时就算凌风事后发现这些都是新兵蛋子,他也有说辞推脱责任。 “好,冯大人可真是好人啊!” 凌风高兴地拍了拍冯宇的肩膀,然后迫不及待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优秀的年轻士兵给我送去府上啊!” “是,是,下官这就去办!” 冯宇没料到事情这么顺利,错愕之余心里一阵狂笑。 这憨子皇子,果然好糊弄。 没多久,冯宇就把这些新兵的军籍全部调入了凌风名下。 次日,凌风先是接见了莫问心和吴元,吴元便是那个宣扬以算学为百科之首的奇才。 因为是初次见面,所以凌风没有特意表露什么,甚至就连吴元和莫问心对自己露出的那丝失望,他都没有多去解释。 之后,凌风又借用守城军的军营,接收了两千府兵,并命名为天策军。 “这就是你所谓的天策军?” 队列前,赵星遥一脸失望地看着凌风。 她是今日才知道凌风开府建牙并挑选了一批府兵,所以特意前来替凌风把关。 “这些人一看就都是新兵,而且你仔细看看,他们有些人甚至还不算是军人,分明就是一些流民啊!” 赵星遥说得没错,兵部那边其实凑不出那么多新兵蛋子,所以冯宇另辟蹊径,直接去抓了一批流民来充人数。 “新兵怎么了?再优秀的老兵不也是从新兵走过来的吗?” 凌风不以为意,看着眼前这群歪瓜裂枣的新兵一阵憨笑。 但他此刻笑得有多喊,等回头训练这些人的时候就会有多残忍。 冯宇以为凌风是真憨,所以才会被骗,带走两千滥竽充数的新兵。 可凌风心里盘算的却是,这些人虽然没有任何经验和战力,但却如同一张白纸,只要自己拿出前世的民兵训练手册,那么这两千新兵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府兵。 若是老卒,他们骨子里早就有了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或者理念,绝不如新兵这般容易打造,更不容易注入全新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因为凌风要的是一支只忠于信仰的强军,而不是一支效忠于朝廷或皇帝的强军。 而这信仰,就是他,也只能是他。 “哼,说得轻巧!” 赵星遥讥讽道:“所谓老兵由新兵而来,那是层层淘汰下来的!几十个新兵一路成长,能活下来的那个才能成为老兵。” “你再看看你这些新兵,我敢说只要一上战场,绝对十不存一。” 第79章 《民兵训练手册》 赵星遥的看法其实没错,只是她不懂凌风的计划,所以才会激烈反对。 凌风没多做解释,只是跟她开口借了一处地方,用来训练新兵。 随后,凌风就把自己连夜撰写出来的《民兵训练手册》直接交给了二傻,由他去带队训练这些新兵。 别看二傻是个直楞货,可越是这种人,执行任务的时候越是一丝不苟。 与此同时,凌风把莫问心和吴元这两个奇才直接纳入了府中,暂时住在后院。 “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用干,好好的把这几本书看明白就行。” 凌风拿出了《九章算术》、《基础自然科学》、《基础物理知识》的简陋版,这是他熬夜自己编写的。 其中很多东西并不完善,但也足以让吴元苦好好研究一番了。 “六殿下,这些都是您亲自编写的?” 吴元只是简单翻看了一下这些书籍,便已经惊得双目圆睁。 “是我写的,免得让你觉得你留在我这里有些屈才了。” 吴元和莫问心虽然在朝中被人排挤,但却极为自傲,所以凌风干脆直接用自己的知识来碾压。 两人都是难得的人才,既然要用,自然得让他们彻底臣服。 “吴元为之前的鼠目寸光向六殿下道歉!” “从今往后,吴元愿为殿下孝犬马之劳。” 吴元直接跪倒在地,大声地道。 凌风摆摆手,示意他起来,然后冲着莫问心道:“你推崇的理念和制度,我虽然赞同,但以眼下的民智和社会基础,肯定是行不通的。” “所以我给你找了另一条适合你发展的路子,你自己琢磨去吧!” 说罢,凌风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阳明学》,这里面是凌风根据自己记忆,写下的有关王阳明心学理论的一些东西。 其中就有心外无理和知行合一这样的东西。 “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才华之人,只是你们的才华和这个世界暂时有些格格不入。” “但没关系,本宫会给你们机会和舞台,让你们最终可以一展心中抱负。” 凌风看着已经被《阳明学》吸引住的莫问心,承诺道。 “六殿下天纵奇才,难怪可以让北真天骄多克尔主动拜师!之前是问心无礼了,还请殿下责罚。” 莫问心推崇的是废除奴隶制,反对皇权天授,能有这等思想的,前提条件就是对当下的社会制度有着极深的了解。 这类人,用好了就是奇才,用不好就是废物,凌风自信可以让莫问心成为一代大家。 一切都在按照凌风的计划在稳步发展,可凌尊和凌皓两人也始终没有闲着。 距离凌风开府建牙不过三日,两人便在金銮殿上告起了凌风的御状。 "儿臣要弹劾六弟凌风,藐视朝廷选才制度,有意招募怪才异士,侮辱皇室尊严!" 这日早朝,凌尊当场弹劾凌风,另殿中一群大臣无不哗然。 三皇子凌皓也快步出列,附和道:"儿臣附议!六弟身为皇子,不思报效朝廷,反而聚集些身负污名、旁品德有亏之人,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景帝的目光转向凌风:"老六,你有何话说?" 凌风不慌不忙地出列,一脸无辜地望着景帝:"回父皇,儿臣确实招募了一些有趣的人才,至于德行再坏也坏不过那些之前主和的人。" 这话一出,四周大臣顿时一个个犹如吃了苍蝇般脸色难看。 这也就是如今大景赢了北真,不然群臣非得跟凌风拼命不可。 凌尊立刻高声打断:"父皇!六弟分明是在胡搅蛮缠!这些怪才根本不通经史子集,不懂圣人之道,如何能为朝廷所用?儿臣恳请父皇收回六弟开府建牙的权利,以正视听!" "他们不偷不抢,也不贪污腐败,更加不会这张议和,肯定都是好人。" 凌风佯装生气地大声反驳,心里则笑开了花。 老子就是要戳你们的肺管子,让你们之前一个个这么喜欢主和? 果不其然,满朝文武瞬间又变了脸色,大为羞恼。 凌皓见状,急忙道:"父皇,六弟这是狡辩!这哪是朝廷需要的贤才?" “他那些幕僚中,有人大逆不道,说要废除当下制度,也有人不尊四书五经,离经叛道,简直就是异端!” “这分明是——” "是什么?"凌风突然转身,目光中隐隐有怒火,直视着凌皓道: "三哥这是想试试我那些幕僚的本事?" 凌尊冷冷一笑,反驳道: "六弟何必强词夺理?你招募这些人,分明是别有用心!" "我要别有用心,二哥你就是通敌卖国的大奸臣!"凌风嘿嘿怪笑:“你可是主和的!” 凌尊和文武百官第三次黑脸,心里几欲吐血。 咱们斗归斗,能不能别老提这事? 景帝也觉得头痛,俗话说骂人不骂短,揭人不揭短,这老六非得一张嘴就提这事,搞得整个朝堂都无人敢说话了。 凌尊脸色大变:"父皇!六弟这是在蛊惑——" "够了!" 景帝一声厉喝,殿中顿时肃静。 "你们两个既然如此笃定老六所选之人都是废材,那干脆你们双方各自派出幕僚比试一场!" 景帝此话一出,顿时引来朝堂一片惊呼,又要比? 不过这次似乎这二皇子和三皇子赢定了啊! 毕竟凌风所作所为挑选的那些所谓人才各部衙门的官员,哪个不知道他们底细?这要是人才,哪里还会轮得到凌风挑选。 “好,既然父皇有命,儿臣莫敢不从!” 凌尊当即答应,心中狂喜至极,终于有机会一雪前耻了。 只是让凌尊想不到的是,凌风这次居然也极为积极,毫无心机地大笑起来:“二哥这是又要送钱给我了吗?正好我开府建牙钱都花没了。” 金銮殿上,群数瞬间臣沉默,你堂堂一个皇子是掉钱眼里去了? 但这种沉默并不是看好凌风,而是觉得凌风之前虽然侥幸赢了几次,但此时却是真的在自取其辱。 凌尊参与朝政多年,门下幕僚数不胜数,更有一些才华横溢但仕途坎坷之辈被他招募。 这些年凌尊之所以可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除了善于钻营之外,也在于他的治国能力。 而这治国能力的背后,自然离不开那些幕僚团的出谋划策。 "六弟你就如此自信,一定能够赢了二哥?” 凌尊一脸阴笑:“既然如此,不如这次我们赌得大点。” “若六弟的人赢了,儿臣愿献承担六弟开府建牙的所有费用,但若儿臣侥幸得胜……" 第80章 不服咱就比一比 凌尊故意拖长声调: "六弟你就不得开府建牙,且要将多克尔送给儿臣,自此成为儿臣的幕僚。"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合着二皇子是在打多克尔的主意啊! 兵部尚书冯宇眼前一亮,忍不住低声道: "二殿下真乃妙计!这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看凌风拒绝。 但若是他不拒绝,那就更好,这才刚组建的府兵、幕僚和新建的府邸,可就全部收回去了。 最重要的是,还损失了多克尔这样的人才。 “那就老规矩,签字画押,谁要是敢耍赖,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凌风丝毫不见担忧,反而越发的欢呼雀跃起来。 一众文武大臣当即窃笑,私底下不由得道: “这六殿下还真是憨子!明输的赌局,还参加得这么开心?” “要不怎么说是憨子呢?二殿下的那几位幕僚,其水平都快跟各部尚书相提并论了,他哪里能赢?” “就算二殿下的幕僚一般,但你们也不想想六殿下招纳的是什么怪才?那算是读书人吗?” “……” 在群臣眼中,不管是吴元也好,莫问心也罢,就没一个是正常人。 特别是那莫问心,更是奇葩,竟敢质疑君权天授,这是长了几个脑袋才敢这么说话? “好,今日你我便当着父皇的面,三局两胜,立下赌约,谁也不准反悔。” 凌尊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 龙椅上,景帝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略感心累。 这两个儿子,为什么就合不到一起呢? 但既然赌约已出,他也就破罐子破摔,让人草拟了赌约,随后道: “既然此刻是在金銮殿上,等会你们的幕僚便以国策论输赢。” “儿臣遵旨。” 凌尊喜出望外。 他的幕僚,可都是经世治国之才,而且平日里因为他的关系,也经常能够在私底下查阅朝廷公文,可谓是既有理论,又有事件经验。 而凌风这边呢? 两大幕僚,一个比一个奇葩,一个比大逆不道,任谁也不会认为两人能赢。 “老六,你觉得呢?” 景帝见凌风迟迟没有答应,不由得问道。 凌风咧嘴一笑:“啥是国策啊?不过无所谓了,我答应就是,反正我的人很厉害,二哥输定了。” 此话一出,四周文武大臣顿时爆发出了巨大的嘲笑声。 你一个皇子,居然连国策是啥都不懂,就敢下如此赌注? 景帝一愣,旋即就有些后悔,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这下老六怕是要输得一塌糊涂了。 可他是皇帝,金口玉言,自然难以更改,只能无奈地道: “把你们的人都请上来吧!” 随后,一位器宇轩昂,步履生风的俊俏后生走进了金銮殿。 此人长得剑眉星目,自带一身儒雅气质,特别是那双眼睛,更是洞若烛火,透着一股锐利。 而伴随着他的出现,金銮殿中立刻响起一片惊叹。 "竟是萧长庆!这不是今年新科状元郎吗!" "二殿下好大手笔,连状元郎都成了他的幕僚……" “六殿下这一次还不得输得一塌糊涂?” “……” 群臣连连惊叹,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万分激动,试图上前和这位状元郎攀谈几句。 但萧长庆却气定神闲,只是淡淡地道:"微臣萧长庆,拜见陛下!" 萧长庆是新科状元,但并未留任京都,而是主动要求下放偏远县城,想去当了一方父母官。 按他自己的说法,那便是唯有下放地方,才能真正的体察民情,了解百姓,来日方可在主政一方时,真正造福百姓。 此番志向,当时就被传为了一段佳话。 而后二皇子凌尊爱惜人才,不惜三次挽留,萧长庆这状元郎才放弃了原先的想法,留在了凌尊府上,成了他的幕僚。 “不必多礼!” 景帝无奈地笑了笑,愧疚地扫了一眼凌风的同时,目光看向了凌风的那位幕僚——莫问心。 一身青衫,三四个补丁。 身子单薄,两眼无神,一直低着脑袋,略显神经质的模样。 “哎,罢了,等老六输了,我再偷偷给他点别的权利吧!” 景帝心如死灰,暗自叹气。 "六弟,这就是你的人呢?" 凌尊扫了眼莫问心,不禁放声大笑。 "草民莫问心,拜见陛下。" 莫问心像是刚刚睡醒,后知后觉地行了一礼。 “免了吧!” 景帝已经失去了期待,接着道: “近日户部奏报,各地土地兼并严重,流民日增,那两位就以’改革土地制度”为题,限时一个时辰内成文,当庭宣读。” 景帝这个考题一出,不少大臣便惊叹了几声。 土地兼并问题历来就有,可这么多年了,却从未有过真正的良策,可见次考题之难。 "诸位看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如何能与崔老先生相提并论?" "连点精气神都没有...天策府果真''人才济济''啊!" “此等国策比试,催老出手,岂不是手到擒来?” “……” 不少大臣交头接耳,眼中尽是讥诮。 景帝看得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尴尬地问道:“老六,你确定要让他替你比试吗?” “不换了!” 凌风摇了摇头:“反正儿臣的幕僚就两个,换谁上来都一样。” 凌风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满朝文武瞬间就大笑了起来。 “行了,老六,你少在那胡言乱语了!” 凌皓皱眉打断:“父皇已经给出考题,咱们的比试正式开始!” 随后,景帝便命人在殿中设下两张书案,备好笔墨纸砚。 萧长庆端正而坐,略一凝神,便已经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众大臣虽然看不清萧长庆所写,但就这份气势,已然是赢了一半,不由得一个个赞叹不已。 反观那莫问心,尽管已经坐在了书案边上,但却有些无精打采。 “六殿下,你这幕僚是昨晚在哪个花楼里睡过了头,所以才导致现在精神不济的吗?” 一名大臣忍不住讥讽道。 “要我说此等儒生,理当赶出殿去,这里可是金銮殿,他竟然打瞌睡,实为大不敬!” 又一名大臣呵斥道。 “父皇,儿臣觉得两位大臣所言不错,此刻虽是比试,但终归此乃朝堂,岂容人如此藐视?” “此罪,理应杖毙!” 凌皓恶狠狠地道。 他向来都是抓住机会就往死了下手的性子,此刻自然恨不得直接能够仗杀了莫问心,这样萧长庆就直接赢下第一局了。 第81章 一条鞭法 “老六,他是你的人,理当由你管教。” 景帝微微皱眉,提醒了一句。 如此明显的偏袒,当即惹来了凌皓的不快,但他刚要开口,却见凌风忽然走到莫问心身边低语了几句。 随后,前一秒还犹如梦游的莫问心,瞬间气势一变。 “殿下放心,问心定让那所谓的状元郎这辈子都不敢再写策论!” 说话之时,他已经悬腕起笔,其气势犹如宝剑刹那出鞘,寒光四溢,令人不敢直视。 四周大臣尽皆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莫问心那句“定让那状元郎这辈子都不敢写策论”的话给狠狠地打击到了。 “狂妄!竖子狂妄!” “小小年纪,竟敢如此大言不惭?那可是萧状元,连我等都要敬重几分的存在。” “简直狂妄无知,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什么策论来!” “……”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莫问心仅凭一句话就成功引来了满朝文武的怒火。 而凌风,此刻已经笑眯眯地回到了原位,心里嘀咕:“就知道这混小子肯定被昨天那句‘格物即是格心’话给魔怔了!” 莫问心之才华,远非简单的君权民授这套理论能概括。 他就像是这个时代的王阳明,而凌风给他的那本《阳明说》就好似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他的思维。 他刚才之所以魂不守舍,全然是因为这两天都在苦心研究《阳明说》,一时陷入了迷茫之中。 凌风刚才便是在给他解惑,一瞬间,莫问心醍醐灌顶,自然也就清醒了过来。 "六弟,你的幕僚如此狂妄无知,我劝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凌皓冷冷笑道。 凌风目不斜视:"二哥真是心虚了?" "呵,死鸭子嘴硬。"凌皓嗤笑:"待会儿看你如何收场!"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莫问心虽然最后落笔,却是与萧长庆同时完成策论。 随后御前太监上前,将两人策论收走,呈予景帝过目后,便先由萧长庆宣读。 萧长庆昂首挺胸,声若洪钟:"微臣所拟为''限田法''。" “凡王公贵族,占田不得过千顷,官员按品级递减,庶民限五十亩,超额者,没入官府...” 此策略保守却稳妥,引得一众老臣频频点头。 待他读完,景帝不置可否,示意莫问心开始。 莫问心神情自若,甚至不需要去看原稿,就这么直接开口道: "草民所拟为''一条鞭法''。" 他的声音极为洪亮,咬字清晰可闻:"现行田赋、丁税、杂役名目繁多,官吏上下其手,百姓苦不堪言。" “不如化繁为简,将各项赋税合并折银征收,按亩计税...” 殿中渐渐安静下来。 莫问心越说越流畅,竟将各州府田亩数据、历年税收如数家珍般道来: "若行此法,江南一省每年可省去中间损耗约二十万两,再结合清丈田亩,全国岁入至少可增三成..." 户部尚书突然站起:“等等!你刚才说江州去年实垦田亩是多少?" "四百六十八万七千五百四十三亩。"莫问心不假思索:"比鱼鳞册上登记的少了三十二万亩,多为豪强隐占。" 景帝眼中精光一闪:"这些数据从何得来?" 莫问心干脆利索地回答:"回陛下,草民游历四方时亲眼所见,又查阅各州府账册比对。" “为验证真伪,曾三赴江州安抚使衙门求教...” 萧长庆突然冷笑:"纸上谈兵!合并税目说来容易,如何执行?各级官吏如何安置?" 莫问心冷笑一声:"你不懂就该多请教,你不会不代表这些事无法达成。" “陛下可先在金陵、湖广两处试点,裁汰冗余吏员转任税务稽查。” “另设''火耗''补贴,杜绝官吏盘剥...” 景帝不由挑眉,问道:“具体如何实施?” “官绅一体服役,取消官员、士绅可免徭役和赋税的特权,但允许他们纳银代役来变相免除。” 莫问心回答。 纳银代役这个说法极为新颖,已远超这个时代的观念,但却可以帮助大景大大提升赋税。 毕竟那些官员、士绅最不缺就的银子。 景帝已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的激动追问道:“还有呢?” “士绅名下土地按实际亩数缴纳赋税,禁止逃税,此为官绅一体纳粮法。” “我大景大量土地都集中在士绅名下,若是采取此法,必可增加我大景国库收入,减轻平民负担,同时也是变相削弱士绅特权,可加强中央集权。” 莫问心张口又是一些极为新鲜的词汇,听得满殿文武大臣不明觉厉。 景帝顿时龙颜大悦:“莫先生,果然才华横溢,竟能够想出此等妙策。” 景帝竟然改称莫问心为莫先生,可见莫问心的策论已经得到了景帝的极大认可。 但莫问心却是谦虚的欠了欠身,道:“回陛下,这些方法乃是六殿下教授学生的,学生只是鹦鹉学舌而已。” 当下,满朝文武便都把目光投向了凌风,随后露出一个我懂的眼神。 凌风当即就怒了,在心里怒骂:“特么的,你们这群王八蛋什么意思?真把老子当憨子了?” 在群臣看来,莫问心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为了讨好凌风,谁让他是凌风的幕僚呢! 景帝倒是不甚在意,反正是自己儿子幕僚,只要能为大景所用即可。 "父皇!此子所言纯属臆测!一个落魄书生,如何能得如此详尽数据?必是六弟派人伪造!" 凌尊眼见莫问心如此得到景帝重视,当即又针对莫问心刚才所报的那些数据提出了质疑。 "二殿下!"莫问心突然提高声调,手指向殿外:"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走出殿外,我不用看也能知道,殿外廊柱的影子此刻应该都落在了辰时三刻位置,敢问这是臆测还是实算?" 辰时三刻,也就是现代的七点四十五分,莫问心这里用的最简单的日照计算方式。 众人望向殿外,果然分毫不差。 工部侍郎惊呼:"这小子竟精通天文算学!" 莫问心转身向景帝深深一拜:"陛下明鉴,草民虽无官职,却花了十年光阴走遍大梁十三省,丈量田亩、核算税赋。" “这条鞭法看似简单,实则是以万千数据为基,经数百次推演而成。” "好!好一条鞭法!朕看此策切实可行,远胜空谈限田!" 景帝龙颜大悦,忍不住拍手称赞。 凌尊脸色铁青:"父皇!这..." "够了!"景帝拂袖:"胜负已分,开始第二局吧!" 景帝开口,凌尊纵然有万般不甘,也只能低头忍下。 好在这第二局双方比拼的是四书五经,而这莫问心却并不擅长此道。 “萧长庆,这一局你必须要替本宫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这莫问心不过是个离经叛道之徒,微臣定当为殿下赢回来。” 萧长庆目露精光,斩钉截铁地道。 第82章 沽名钓誉 “这是让人想象不到,这莫问心居然如此精通策论?” “按我看,此人应该是恰好在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或许正巧在某些古籍上看到过类似的策论也不一定。” “萧长庆可是新科状元,又岂会真的比不过那莫问心?这必然是运气使然。” “……” 虽然莫问心干脆利索的赢了萧长庆,但满殿的大臣却依旧不看好他。 一来,他是憨子六皇子的幕僚,二来萧长庆声名在外,又是二皇子的人,群臣自然要多给一些面子。 可他们似乎忘了,眼下是在殿前比试,容不得任何的弄虚作假。 萧长庆就算名声再响,若是输了,反倒会被扣上一个见面不如闻名的骂名。 “四书五经,有把握吗?” 对于四书五经,凌风自己肯定是一窍不通的,但莫问心却是淡淡一笑,道: “殿下请放心,属下必胜。” “问心若是不能对四书五经这些东西了然于心,又如何提出反对的意见?” 莫问心极为自信,这倒是颇有点王圣人的风范。 凌风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话。 此时,景帝正好开口道: “此第二局比试,以四书五经为题。” “萧爱卿,朕先问你,《大学》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此句何解?” 萧长庆略一思索,便自信回答:“回陛下,此句是说……大学问的道理,在于明白光明的德行。” “哦?”景帝眉梢微挑,“那‘明德’所指为何?” 萧长庆忽然停顿,眼底闪过一丝慌张,犹豫许久才道:“明德……自然是圣贤之德,譬如忠孝节义……” 殿中顿时响起几声轻笑。 首辅慕山河摇头道:“状元郎,此解未免浅薄。” “《大学》所言‘明德’,乃人本具之光明德性,需‘格物致知’以显发,岂是泛泛而论?” 萧长庆顿时面色涨红,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这个萧长庆似乎对于四书五经不熟啊!” 有大臣在私底下忍不住质疑道。 “何止是不熟,简直就是可笑!这萧长庆该不会是沽名钓誉之辈吧?” “若是沽名钓誉,又岂能通过科举获得状元之位?”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萧长庆明显没了刚才写策论时的底气和信心啊……” “……” 此时,景帝也已经看出了萧长庆的紧张和不安。 他心头冷冷一笑,将目光转向莫问心,淡淡道:“莫问心,朕以同样题目问你。” 莫问心拱手一礼,声音清朗:“‘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明德’乃天命之性,人人本具。‘明明德’者,即是去除私欲之蔽,复归本性光明。” “此乃儒家内圣之学根基,与‘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一脉相承。” 他顿了顿,继续道:“程子有言:‘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朱子亦云:‘明德如镜,尘垢拭去,自然光明。’” 满朝文武闻言,皆露惊色。 方才还轻视莫问心的朝臣们,此刻纷纷侧目。 凌尊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心里暗恨这个萧长庆居然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掉链子? 而一旁的凌皓,此刻却是脸色有些古怪,眼底竟已经多了一丝慌张。 “陛下,莫问心之言,竟能贯通程朱之说,实乃大才也!” 首辅慕山大笑一声,颇为惊异和赞叹的道。 景帝微微颔首,心中同样吃惊不小,便又转头问向萧长庆:“《孟子·公孙丑上》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何解?” 萧长庆硬着头皮答道:“此句是说……孟子善于培养自己的气节,譬如刚正不阿……” 他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颤抖,就连语句都开始打起了磕巴,显得极为别扭。 “状元郎,此‘气’非世俗之气,乃‘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的天地正气!如此解经,岂不贻笑大方?” 慕山河冷冷一笑,目光锐利起来。 堂堂新科状元,绝不可能连这等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萧长庆顿时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辩解道:“是,是,首辅大人所言极是!微臣……微臣昨日忙于公务,未曾休息,以至于今日……” 他想个自己找个借口,可景帝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冷声打断道: “莫问心,你来答!” 莫问心淡淡一笑,从容接话: “‘浩然之气’,乃集义所生,非义袭而取。孟子言‘是气也,配义与道’,无义则馁。” “此气充塞天地,与道相合,故能‘至大至刚’。譬如文天祥《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正是此意。” 他引经据典,言辞精辟,满殿文武大臣瞬间鸦雀无声。 朝臣们的表情也从最初的轻蔑,逐渐转为震惊,再到钦佩。 “这莫问心……竟有如此才学?” “难怪六殿下如此器重他……” “这六殿下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之前捡了一个多克尔,现在又来了个莫问心,这是什么道理?” “……” “陛下!萧长庆对圣贤经典一知半解,如何能高中状元?此中必有蹊跷!” 突然,首辅慕山踏前一步,目光如刀的盯着萧长庆,厉声道。 景帝面色骤冷。 两次问答,景帝同样感觉出了不对,这个萧长庆输的实在太体无完肤,根本就不像是有状元之才。 景帝双目隐含怒火,冷声质问: “萧长庆!朕问你,你这状元,是如何得来的?!” 萧长庆浑身颤抖,竟是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滴落,他身子抖如筛糠,目光却在不停的瞟向一直未曾说话的三皇子凌皓。 “你想让朕问你第二遍?” 景帝见萧长庆还不回答,顿时大怒,声音之中已经透着一股雷霆之火。 萧长庆瞬间吓得匍匐在地,可始终不肯开口说出实情。 “砰砰砰……” 可就在这时,凌风突然冲上前,冲着他就是一顿暴揍,嘴里还嚷嚷着:“我让你骗人!我让你骗人……” 满朝文武瞬间吓了一跳,但也没人吭声,毕竟这萧长庆害得不少人跟着一起丢了面子。 萧长庆瞬间被打得滚哭狼嚎,不到两分钟,他终于承受不住凌风的暴揍,奄奄一息的道: “六殿下饶命!臣……臣招了!是三殿下……是三殿下命人暗中调换考卷,臣才得以高中啊!” “什么?!” 满殿哗然,满朝文武皆是露出了骇然之色,就连凌尊,也有些目瞪口呆。 这萧长庆可是凌皓亲自举荐给他的人物,若不是如此,区区一个状元,他也不会三番两次的亲自去请。 三皇子凌皓面色惨白,猛地跪下:“父皇!儿臣冤枉啊!” “此贼子分明就是沽名钓誉,临死之前竟还敢攀咬儿臣,父皇,此人应该立即杖毙!” 可任凌皓此刻如何表演,在场所有人又岂不会不知谁是在撒谎? 景帝被气得直接拍案而起,狞声道: “凌皓!你竟敢舞弊科场,乱我朝纲!来人!将凌皓、萧长庆押入大牢,严加审讯!” “另着刑部和京都府立刻彻查此案,凡牵涉其中者,定斩不饶。” 第83章 北真反悔 当天,刑部和京都府便立刻针对科举舞弊一案进行了调查。 很快,大批官员接连落马。 刑部大牢的审讯手段可不是假的,这些犯案之人大多都是文臣,没几人能够扛得住严刑逼供。 随后几日,越来越多的涉案官员被缉拿归案,其中官职最高者有户部和礼部两位侍郎。 两人便是当时那届科举的主副考官,而最大的幕后靠山自然就是三皇子凌皓。 “混账!简直不知死活!” “堂堂皇子,竟然敢参会与科举舞弊,还是拿得脏银的一个。” 养心殿中,景帝怒不可遏,一连摔碎了好几只青花瓷茶盏。 “立刻下旨,凡参与此次科举舞弊案的官员,三品以上的全部抄家,诛三族,三品以下的流放千里,女子充入教坊司,其后代子嗣永不录用。” 景帝怒声下旨。 但整个圣旨之中,却并未提到对三皇子凌皓的处罚。 负责办案的刑部尚书和京都府尹自然不傻,皇帝既然没有提及,那这些重罪自然只能由两位侍郎承担了。 反正这两位已经被诛三族,再多加一个主使者的罪名也不算什么。 “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正这时,门外太监匆匆跑了进来,跪地启禀道。 景帝眉头一皱,知道这是来给凌皓求情了,便冷声道:“不见!让她滚回去。” 太监吓得一哆嗦,赶紧领命,躬身后退。 随后几日,贵妃每日都来养心殿求见,但都被景帝直接下令赶了回去。 至于凌皓,这次算是彻底触怒了景帝,一直被关在天牢,吃尽了苦头。 景帝下了死令,没有他的旨意,谁都不允许探望,这让贵妃一度哭晕过去。 就在科举舞弊一案如火如荼的时候,一封来自北真的国书彻底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北真毁约了! 郝林等使团回到北真后,北真皇帝不仅没有履约,反而给大景来了一封国书。 国书中先是怒斥大景比试作弊,厚颜无耻,而后直接放出狂言,要让大景交出凌风谢罪,不然就要在十五日之内攻下京都。 此战书一出,朝堂上顿时掀起了一阵求和风波。 景帝雷霆震怒,怒斥群臣废物,但三日后,北真名将乌鲁克率领二十万大军竟突然兵临城下,这一瞬间,整个京都,包括无数百姓,瞬间陷入恐慌。 “北真异族,简直无耻至极!” 兵部尚书冯宇在早朝上破口大骂:“一边以国书蒙蔽我大景,一边却暗中早已发兵,意图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实属奸诈!” 群臣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无能狂怒。 北真玩了一首暗度陈仓,但京都这边却直到北真大军兵临城下才知道敌军来袭,可见大景如今的军队有多拉胯了。 “眼下不是怒斥的时候,眼下最为紧急的还是如何避免两国开战!” 户部尚书卢鸿升语气低沉地道:“我京都除去禁卫军之外,只有五万守城军,如何能够抵挡这二十万大军?” “若北真不惜一切代价攻城,京都……必破啊!” 此言一出,整个金銮殿都乱了起来,各种议论和惊恐之声此起彼伏。 景帝冷眼看着自己的这群臣子,心中不禁悲叹:“衮衮诸公,竟无一人敢站出来迎敌,哪怕只是说上一句也好啊!” 大景的这帮臣子,特别是文臣,早已被北真打断了脊梁骨。 “陛下,此次北真来势汹汹,议和刻不容缓啊!” “陛下,如今我京都一共才五万人马,而北真直接派遣了二十万大军,更是由北真猛将乌鲁克率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 “乌鲁克乃是北真名将,镇北军便是败在其手中,我京都孤立无援,哪怕其他援军赶来,也得十五日以后了。” “……” 整个朝堂如乌云压顶,人人自危,议和之声再度如同浪潮一般开始汹涌起来。 京都本不止这点兵力,但之前镇北军出事,便派出一部分前去支援。 随后,南疆一直无法痞平定,也抽调了一支偏军。 如此一来,偌大的京都的确只剩下了五万守城军。 “父皇,依儿臣之见,此次战事乃是由六弟引起,若非他对郝林大使大打出手,又借机拐走了北真天骄多克尔,北真又岂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我大景开战?” 凌尊面带凝重,淡淡扫了一眼身侧的凌风,接着道: “儿臣以为,此刻最应该做的乃是派出使臣,安抚北真大军,同时立刻下旨,将老六打入天牢,以示对北真的尊重。” 凌尊此话一出,满朝文武便立刻来了精神。 刚才群臣不是没想到把凌风交出去,但最近凌风太过得宠,自然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可现在,凌尊一个二皇子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些大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陛下,老臣以为二殿下所言甚是!六殿下乃是惹怒北真的罪魁祸首,若要议和,最好的方式便是先把六殿下交给北真!” 兵部尚书冯宇立刻赞同道,语气之大义凛然,连旁人见了都要动容。 冯宇不禁有些得意,忍不住朝着凌风看去。 “啪……” 可他才刚回头,一个巴掌便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赫然正是凌风动的手。 “六殿下,你居然敢在金銮殿上打老臣,你这是……” 冯宇有些发懵,随后便气急败坏地怒吼起来。 可凌风根本不给他机会,话到一半,便又是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同时还凶狠地道:“议和的都该死!这可是父皇说过的。” “大胆!六皇子,你乃皇子,为了大景安慰,牺牲自己乃是你的本分,你竟还敢殴打朝廷重臣!” 户部尚书卢鸿升大声怒斥。 凌风猛然回头,露出一个狂笑:“打他没打你是吧?你也要议和,也该死!”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 卢鸿升一下就慌了,可下一秒,凌风已经抬腿一脚,直接把卢鸿升踹飞了两三米远,捂着肚子惨叫了起来。 “陛下,六皇子如此……” “啪!” 一个大臣刚开口,凌风就已经一个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疯了!六皇子疯了!陛……” “砰!” 凌风一拳直接砸晕了对方。 “老六,住手,这可是……” “啪啪啪……” 一连三个巴掌,凌风直接左右开弓,扇得凌尊一度眼冒金星。 第84章 军令状 整个金銮殿,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开玩笑,连二皇子都被接连扇了几个巴掌,哪个大臣不开眼,还想自讨苦吃? “还有谁要议和的?” 凌风双眼赤红,情绪暴躁地冲着众大臣怒吼。 那架势,就好似一头发狂的野兽,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我父皇都还没开口,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就敢要议和,这大景到底是你们说了算,还是皇帝说了算?” “还有你凌尊,竟敢跟着这些大臣造反?” 凌风见无人敢应,便继续装着发疯的语气,狞声质问。 凌尊捂着脸,满眼怒火地道:“混账!你打我不说,竟还敢污蔑我造反?” “父皇亲口说过,议和的都该死,父皇是皇帝,皇帝说的话就是圣旨,但你却说要求和,你不就是在抗旨吗?” “既然是抗旨,那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回答我!” 凌风陡然怒吼,凌尊顿时脸色一白,竟是被吓得接连倒退了好几步,额头已是流下了一滴冷汗。 龙椅上,景帝一直满是阴霾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拨云见日。 凌风这一通无差别暴揍,实在是大快人心。 不过景帝心里也在好奇,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议和的都该死”这句话的? 可眼下没时间让他去思考这些,他需要立刻借着凌风发疯的机会,稳定整个局势: “议和之事,不用再议,朕不会答应。” “我大景自立国以来,从无称臣先例,朕身为皇帝,绝不怯战。” “若这京都真的守不住,朕愿以死殉国。” 景帝话音一落,群臣已然跪倒在地,齐声大喊:“臣等有罪!” “都起来吧!” 景帝此刻没心情和这些大臣做表面功夫,冷声道:“北真已然兵临城下,若你们真觉得有罪,就赶紧想办法御敌吧!” 此话一出,群臣顿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 倒是凌尊,阴狠地剐了凌风几眼后,咬牙站了出来: “父皇,既然六弟如此主战,想来是已经有了办法御敌,不如此次京都守城之战,就交由他来全权指挥好了。” 凌尊刚才坑害凌风不成,此刻便立刻想到了这捧杀之计。 其他几个刚才被打的大臣顿时心头一动,兵部尚书冯宇立刻附和道: “是啊,陛下!” “六殿下如此勇武,乃是守城之战的不二人选,不然他何来的底气如此暴揍我等老臣?” “不错!冯尚书言之有理,六皇子必是有信心守住这京都,才会对我等刚才议和之态度如此暴怒!” “对,六殿下既然敢当众打人,那自然是能够守得住这京都的!” “……” 一时间,不少大臣立刻附和,惹得景帝脸色再度阴沉了下来。 这群路乱臣贼子,为了报复,竟连京都安全都不顾了! 这老六虽然偶有惊艳表现,但这可是守城大战,他如何应付得过来? 可就在景帝生气的时候,凌风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道:“父皇,儿臣愿意统领守城之战!” “老六,休要胡言乱语!” 景帝一下急了,呵斥道。 但凌风话已出口,群臣自然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当即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道: “陛下!六皇子心系国家安危,且向来勇武过人,还请陛下答应六殿下之请求。” “六殿下果然是傲骨凌云,此战非六殿下统领不可。” “陛下,老臣以为六殿下主动请缨,理应支持,且皇子领战,有助于提升我大景士兵士气,如此才能守住京都啊!” “……” 这些大臣此刻就好似忘了刚才被暴揍的情景,一个个恨不得把凌风吹成天上有,地上无。 “哈哈,大家千万别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虽然我的确很勇武,毕竟打架我最擅长了。” 凌风放声大笑,一副极为受用的模样。 凌尊不禁心里冷笑:“果然是个憨子,连捧杀都听不出来。” “原来这憨子要用来捧的,刚才那嘴巴子算是白吃了。” 兵部尚书冯宇心里郁闷,若是早知道凌风这么好哄骗,他哪里犯得着这么多次被打? 其他大臣显然也看出了这点,当即一个比一个地夸得狠,就连凌风自己听都忍不住开始掉鸡皮疙瘩。 景帝不禁扶额,心里又气又无奈。 这憨子都自己答应下来了,他纵然是想要阻拦,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好,既然老六你如此有信心,那此战便交由你来全权统帅。” 景帝无奈地道。 “谢父皇,此战大景必胜。” 凌风拍着胸脯,露出一个憨笑。 “老六,父皇如此信任你,你可别打败仗啊!你可只有十五日的时间,若是十五日之内你不能退敌,就算我大景其他援军杀来,也于事无补了。” 凌尊笑眯眯地提醒,还特意在里面多了加了一个时间条件,他接着又感叹地道:“也就是你是皇子,不然若是换做其他人来领战,那可都是要立下军令状的。” “你不相信我能打胜仗?” 凌风皱眉露出一丝羞恼。 “我是不信你能在十五日之内逼退北真大军。” 凌风讥讽道。 凌风顿时就怒了,当即道:“不就是军令状嘛,我也立一个!我若不能在十五日之内退敌,那就让父皇砍了我的脑袋。” “憨子,你……” 景帝一听凌尊的话,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可凌风说得实在太快,以至于他连拦都来不及。 “陛下,六殿下已经立下了军令状,看来此战我大景必胜啊!” 兵部尚书假装激动地道,实则这句话却是堵死了景帝要替凌风反悔的后路。 景帝阴沉的眸子扫了一眼凌尊和冯宇,冷声道:“老六既然敢立下军令状,那朕也不能亏待了他。” “所谓有赏有罚,若老六你能守住京都,朕便答应你任意三个要求,如何?” 凌风憨憨一笑: “真的吗,父皇?” “不过儿臣现在就有个要求,统战期间,京都一切全由儿臣调配,不然总有些坏人想要害我!” 说话的时候,凌风的目光就落在了凌尊和兵部尚书等人身上。 凌尊等人顿时脸色一黑,这憨子怎么又突然聪明起来了? “好,朕会下旨,这十五日之内,京都各部衙门、军营,包括朕的御林军,全部听你调配。” 景帝答应道。 “儿臣谢过父皇!” 凌风憨憨一笑,兴奋地道:“北真那些杂碎,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四周大臣顿时忍不住暗自讥讽起来,五万对二十万,这憨子居然还妄想去收拾对方?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第85章 六皇子,威武!! 当日,六皇子凌风立下军令状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朝中大小官员,无不对此嗤笑不已,反倒是京都百姓因为凌风是皇子身份参战,而不由的受到了鼓舞,民心大振。 “大景守城军给我听着,三日内如果你们还不投降,我北真二十万大军必将踏平你们整座京都。” “到时你们所有人都将被我们屠杀殆尽,一个不留。” “你们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乖乖投降,我军大将乌鲁克或许还能大发善心,放过城内的那些普通百姓。” 一名北真骑兵冲到城墙之下,大声叫阵。 这一番叫阵,瞬间就点燃了守城军众将士的怒火。 奈何守城军将领有过命令,不准守城将士反击,就连叫阵也不允许。 “大景士兵果然都是一群废物和哑巴,你们若是已经被吓破了胆,那就赶紧下来跪地磕头!” “你们北真爷爷看在你们跪地求饶的份上,一定会饶你们一命的!” 叫阵是北真骑兵一阵狂笑,城墙上的士兵们却是一个个脸色铁青,捏紧了拳头。 “咻……” 突然,一道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一支利箭从城墙上激射而出,直奔那叫阵的北真骑兵而去。 对方瞬间惊慌,匆忙抽出腰间佩刀,仓促抵挡。 “啊……” 一声惨叫,他终究是抵挡不及,肩头瞬间中间,整个人也因为箭矢巨大的惯性而被射落马背,摔得极为狼狈。 城墙上所有的守城军瞬间就懵了! 不是说不准反击吗? 是谁有如此胆量,竟敢不尊军令? 不过看着那北真骑兵中箭落马的狼狈模样,众人又觉得实在解气,一个个都忍不住想要大声叫好了。 “滚你娘的北真小儿,今日有你凌爷爷在,若再敢到我城门前喷粪,老子就让你们这群北真小儿有来无回。” 一声满是轻蔑的叫骂上从城墙上传来,随后守城军们就看到了一名年轻而英俊的男子,身穿银色铠甲,手握一把巨大的牛角弓走上了城头。 众人纷纷惊疑此人身份,同时又被对方刚才那一箭之威而感到震撼和解气。 “你是何人?竟敢射箭伤我?我可是北真大军骑兵营……” 那北真骑兵手捂着肩膀,脸色苍白的怒声呵斥。 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那年轻人便再次弯弓搭箭。 这一箭速度比之刚才更快,力量更强恐怖,而且直奔对方脑袋而去。 北真军和大景打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此等霸道之人,一时间顿时吓得拔腿就跑。 那箭矢如同流星赶月,差一点就要将他小命留下。 “老子是大景六皇子凌风!你回去告诉你们主帅乌鲁克还有那个什么鸟国师郝林,就说他们想要我的命,尽管来拿便是!” 凌风傲立城头,迎风大笑。 四周士兵不由得心头一震,这竟然是六皇子来亲自镇守城门? 一时间,所有人的热血像是在这瞬间被点燃,一个个大声怒吼:“殿下威武!” 声若惊雷,吓得那本就在逃跑的北真骑兵越发的惊慌失措,就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没命似的朝着自己军阵方向狂奔。 “六殿下!你怎么能一上来就放箭呢?” “我大景乃是礼仪之国,该有大国风度,况且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如此对待敌军,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正这时,一名身穿铠甲的将领走了上来。 此人身材高大,三十来岁,国字脸,正是守城军统帅闫大海。 之前他收到兵部命令,说是朝廷打算议和,因此他严令整个守城军不得反抗,生怕触怒了北真大军。 “哦,闫大人这话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不过本殿下从未领兵打仗,不懂这些规矩啊!” 凌风憨憨地笑了起来,显得有些无辜。 四周士兵刚被凌风提振起来的士气,一下又萎靡了下去,不少人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闫大海本以为凌风会跟他争辩几句,却不料对方居然如此好说话,心里不由的得意起来,同时对凌风也多了几分鄙视。 这憨子就是憨子,懂什么两国交战? 这陛下也真是糊涂,居然真的会让一个憨子来统战整个京都,这不是胡闹吗? “六殿下既然如此虚心请教,那末将便好好跟六殿下说一说这次的守城之战。” 闫大海清了清喉咙,接着道:“如今敌我双方兵力悬殊,虽然我方占据地理优势,但若北真真的不惜一切代价攻城,以我们这点兵力必然无法抵挡。” “那该怎么办?” 凌风露出了一丝紧张和害怕。 闫大海斜眼扫了他一下,语气略带嫌弃地道: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尽量避免惹怒北真大军,拖延时间。” “六殿下,您不善领兵,这具体的守城事宜便还是有末将替您安排吧!您尽管回府休息,若真有大事,末将会及时向您禀报的。” 闫大海得意洋洋的道。 他觉得凌风不过是个憨子,就算抢了他的兵权又如何?或许这憨子连兵权被抢了都未必能反应过来呢! 可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凌风从始至终眼底都藏着一抹戏谑之色。 直到这会儿闫大海大言不惭的让他回府休息,凌风总算是抓到了把柄,突然怒喝一声: “好你个闫大海,你竟敢抢我兵权?” 闫大海瞬间懵了,下意识的反驳道:“六殿下,我何时抢你兵权了?!” “你刚才不是让我回府休息,由你来主持大局吗?这不是抢我兵权,是什么?” 凌风咧嘴露出一个充满杀意的冷笑,闫大海心头一颤,连忙否认道:“殿下,我那是体恤你的辛苦啊!况且您从未领兵打仗,若是由您来统战,岂不是要乱套?” “父皇和满朝文武命我统战整个京都,你竟然敢质疑?” “看来你不光是要抢我兵权,而且你很有可能是北真的奸细!” “你该死啊!” 凌风话音一落,已经抽出了身后的陌刀。 闫大海顿时惊慌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六殿下,我可是守城军统帅,你若杀我,就不担心兵变……” 他最后一个“吗”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凌风手中的陌刀就已经一闪而过。 闫大海那瞪大了双眼,满脸不敢置信的脑袋瞬间被砍飞,滚落在地。 四周守城军顿时一惊,旋即下意识的就要拔刀。 “闫大海守城不利,搅乱军心,罪当斩首!” 凌风狞声一笑,一双虎目满是杀意的环视全场。 那些守城军士兵无不心中骇然,握着战刀的手不由的松了开来。 凌风眯了眯眼,知道自己这一招已经彻底收拢了军心,便朗声道: “所有守城军听令!” “死守京都,凡退一步者,杀无赦!” 第86章 指挥守城 “喏! 全体守城军士兵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怒吼声。 他们其实并不怯战,但却因为上级的命令而不得不压抑心中的怒火,反倒一个个成了毫无斗志之辈。 但现在,凌风以皇子身份参战,又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斩杀了消极应战的闫大海,所有人的斗志便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并且慢慢凝聚在了一起。 这便是凌风要的效果! 他虽然没有真正的领兵打仗过,但却知道任何一支军队想要获胜,首先就得有斗志。 这里毕竟是京都,而能拱卫京都的守城军不说是最强的,但至少也是极为精锐的存在。 可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只要有闫大海这样的统领在,破城只是迟早之事。 “通知下去,守城军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将领,立刻开会。” 凌风直接下令,而后快步下了城墙。 与此同时,北真大军军营中。 刚才那叫阵的骑兵终于仓皇逃回,跌跌撞撞的冲进帅帐,跪地汇报道: “启禀主帅大人,大景六皇子凌风亲自督战,刚才我去叫阵之时,被他意外射落马背,险些被杀。” 此话一出,坐在帅帐正中央的乌鲁克顿时拍案而起。 他生的极为魁梧,一脸的络腮胡,整个人显得孔武有力,气势逼人。 “你看清楚了,果真是那该死的六皇子凌风?” 骑兵立刻点头,虚弱地道: “属下看的一清二楚,而且他还自报家门,绝不会错。” “好!好!既然是他督战,那这一次本帅非拧下他的脑袋不可。” 乌鲁克狞笑起来。 可一旁的国师郝林却有些不合时宜的提醒道: “乌鲁克,你千万不要小瞧这个六皇子!” “此人不仅武力高强,而且极具智慧,你若轻视,必然会遭到他的痛击。” 郝林的作为最资深的受害者之一,可谓对凌风恨之入骨,但同时却也极为忌惮。 一个憨子是不可能连续赢自己三次的,但奇怪的是,抛开比试的时候,其他任何时间,这个六皇子的确像个憨子。 “国师不必担心,此等黄口小儿,本帅自有把握。” 乌鲁克一生征战无数,又在前不久生擒了大景军神般的人物——镇北军统帅赵渊,他的确有这个实力说出这样的话。 郝林本还想再提醒几句,但怕影响士气,便只能忍了下来。 当天下午,北真大军全面开拔,在距离京都城墙不过一里之地驻扎下来。 在这之前,北真大军虽说围困京都,但却始终保持着五里之地的距离。 北真军的突然压境,顿时让整个京都陷入了恐慌,不少大臣纷纷进宫弹劾凌风,但都被景帝以凌风已立下军令状唯有,打发了回来。 “主帅大人,眼下北真二十万大军驻扎在了一里之外,末将担心对方今晚会发起攻城,我军理应立刻做好防御工事。” 原守城军副将盖云神色凝重地道。 凌风微微点头:“盖副将所言甚是,那这防御工事便交给你了。” 顿了顿,凌风又道:“北真军千里奔袭,人困马乏,但我们一样不能掉以轻心,今晚全军待命,随时准备开战。” “另外,盖副将你安排一下,让人重新检查一遍那些弩炮和箭塔,一旦开战,这些才是真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所谓弩炮,并不是真的火炮,而是巨型弩箭。 盖云眼前一亮,似乎是没想到一个憨子皇子居然也懂这些。 但他立刻毫不犹豫的领命,然后又道:“主帅大人,军营中还有十几辆投石车,但大多已年久失修,末将想让人军器监的工匠来试试,看是否能够修复。” 投石车? 凌风不由错愕,这等重要的防御器械,居然也能年久失修? 想来之前那个所谓的守城军统帅,只是个素位尸餐的废物。 “准了!” 凌风当机立断:“你拿我腰牌去军器监,让他们暂时放下手里一切工作,全力修复投石车。” “另外,立刻召集城内百姓,运送滚石、滚木、火油之类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军器监如今是凌风的一言堂,他的腰牌远比朝廷的指令要好用。 “是!” 盖云面露喜色,觉得自己这次算是遇上明主了。 之前的统帅,只知克扣军费,想尽各种办法中饱私囊,以至于堂堂京都的守城军,不仅连投石车都年久失修,而且不少士兵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但听说这次六殿下统战,皇帝陛下给予了极大的特权,可调用城中一切资源,这可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只要眼前这位六殿下不外行指导内行,盖云自信能够在十五日内守下京都。 至于说逼退北真二十万大军,盖云却是想都不敢想。 “军需官立刻去清点全军装备,若有缺失或不够的,立刻提交上来,本帅自会解决。” 凌风从投石车一事上看出了守城军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自己虽然已经把全军气势提升了一截,可若是没有承趁手的兵器,此战一样要输。 吩咐完这些事宜,凌风便没再军营逗留,而是立刻回到自己府邸。 此时,新晋的两大幕僚吴元和莫问心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一看到凌风回来,立刻便迎了上来,只听莫问心率先开口道: “殿下,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京都城内所有铁匠铺都聚集了起来,并按照市价让他们全力生产箭矢。” 这个安排,凌风一下朝之后就通知了莫问心。 原因无他,军器监前段时间除了打造出了第二代的陌刀,还研制出了复合弓。 复合弓的最大有效射程是三百米,而传统弓箭却只有一百到两百米,且需要弓箭手有极大的臂力。 但复合弓并不需要,就算是普通士兵也能将箭射出两百米之外。 而有了复合弓,那就需要更多的箭矢,因此凌风才会如此安排。 “很好!” 凌风点了点头,接着道:“这段时间军器监只生产了五百陌刀,接下来就只让他们打造天策刀就行了。” 陌刀长约三米,是骑军的克星,但要打造一把陌刀的花费和时间实在太过巨大。 凌风掏空了家底,也就整出这五百把陌刀。 至于天策刀,其实就是大景的制式战刀,但采用的是百锻钢的打造方式,削铁如泥且异常坚韧。 “殿下,有个事情需要跟您汇报,城中粮价已经开始疯涨,若是不加以遏制,属下怕会引起大乱啊!” 吴元提醒道。 凌风眉头一皱,倒不是太过意外。 凡大战、大灾,都会有人趁机赚取战争财或者灾难财,古已有之。 他冷冷一笑:“你去通知全城粮商,就说本宫要在登云楼跟他们商量一下采购粮食一事,虽然咱们是守城,但这军粮也需要备足了才好。” 第87章 奸商是吧,看我老六怎么治他! 京都内城,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变得人影稀少,异常萧条。 沿街商铺不少已经关门,偶有几家铺子还在坚持,掌柜的也多是面有苦色,无精打采。 “掌柜的,你就行行好,多给个半斗米吧!我家五口人,这点米怎么够呢!” 冯记粮铺前,一名年迈的老者正在苦苦哀求掌柜的。 他今日拿了家中最后一点积蓄,本想买点粮食,结果昨日还不过三十文一斗的粮价,今日已经涨到了一百文。 普通劳作之家,一个月才能攒下百文铜钱,这让人如何活得下去? “滚!滚!滚!你没看我门前这么多人排着队买粮吗?没钱就别往前面凑,赶紧给我滚远点!” 掌柜的凶神恶煞,竟是一脚将老人踹翻在地。 老人惨叫一声,却不敢反抗,而是拼了命地护住怀里为数不多的粮食。 他苦着脸,不顾身上的疼痛,捧紧了怀里的一斗粮食,一瘸一拐的走了。 “一斗为三斤,三斤粮食一家五口吃,还要让人花费掉一个月的积蓄,这些粮商还真是丧心病狂啊!” 街对面,凌风和吴元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凌风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些奸商有所了解,但现在亲眼一看,只能说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奸商的黑心程度。 “殿下!其实这样的情况从今日开始,已经比比皆是。” 吴元叹息一声,指了指身后小巷子里的几棵柳树:“您看到了吗?这些柳树的树皮都被扒光了,为什么?” “因为百姓已经买不起粮了,他们只能扒树皮,拔野草,尽可能的当做粮食先储存起来。” “不然等到真的开战,那些底层百姓怕是连这些都吃不到了。” 吴元的话让凌风心头一震,这里可是京都啊,而且北真大军也不过才抵达了几日,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似乎是看出了凌风心里的疑惑,吴元苦笑道: “殿下有所不知,近日城中一直有谣言在传,说是京中早已无粮,所以百姓们才会疯狂抢粮。” “此事也不知是谁在幕后主导,才让这繁华的京都短短两日,就差点成了人间炼狱。” 吴元不说,凌风还没想到这些,现在这么一提,他才反应过来。 按理,哪怕是战争降临,粮价暴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发酵。 可这次,这一切都似乎只发生在一夜之间。 “此事没那么简单!你派点人去暗中调查,我总感觉这是有人在布局。” 凌风沉声说道:“另外,你今晚拿我令牌,把全城所有粮商请来,就说本宫要跟他们采购粮食。” “殿下,您这是?” 吴元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些奸商这么喜欢发横财,那本宫就帮他们一把。” 凌风冷冷一笑,眼中已有杀意。 当夜,登云楼,最大的花厅中。 京都粮商,尽皆到齐。 不是这些人真的想来,而是吴元去通知的时候,直接带了一百凌风的府兵过去。 不过这些粮商虽然是来了,却一个个依旧趾高气扬,因为不少粮商背后,其实都有朝中大臣当作靠山。 特别是京都最大的三大粮商——卢记、冯记和王记,最是嚣张跋扈。 “吴先生,你们把我们全体粮商请到这里,为何六殿下还不出来?” 卢记粮商的掌柜的傲慢地问道,其他几家不由得露出一丝嗤笑,轻蔑地望着吴元。 吴元淡淡一笑:“诸位不用心急,六殿下马上就到。” 与此同时,凌风其实已经到了登云楼,但却在要进花厅之前,被赵星遥、南宫清月和慕云昭给拦住了。 “你们三个和好了?” 凌风憨憨地笑问,但三女当即各自别过脸去,随即又各自冷哼了一声。 “……” 凌风有些头大,三个女人一台戏,看来今晚自己又有的头痛了。 “那什么,我要去楼上谈生意,你们要不等我一会儿?” 凌风问道。 慕云昭第一个转过脸来,皱眉语气生硬地道: “我听闻你要跟全城粮商买粮,用来补充军粮,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助纣为虐?” 眼下整个京都的粮价都在暴涨,而暴涨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些无粮粮商从中作梗。 若是凌风还主动去买粮,岂不是在帮着哄抬粮价? “诅咒?什么诅咒?” 凌风装傻:“守城军的士兵要打仗啊,可朝廷给的军粮不够,只能花钱跟这些粮商买啊!” “趁着现在粮食的价格我还买得起,当然要立刻多买一点,不然等以后我就买不起了。” 凌风说得认真,慕云昭顿时黑了脸,刚想怒斥,却听赵星遥已经插嘴道: “憨子!你上当了!” “现在的粮价已经虚高,你如此大肆采购,岂不是很吃亏?你听我的,咱们不买这些粮商的粮食。” 赵星遥知道凌风的性子,最好的规劝办法就是跟哄孩子似地哄骗他。 慕云昭不由诧异地望了一眼赵星遥,心里暗想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凌风了? 南宫清月同样是有些吃味,明明之前是自己和六殿下走得最近才对啊! 可让赵星遥失望的是,以往屡试不爽的方式在这一刻突然失灵了,只听凌风哈哈大笑: “娘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故意买这么贵的粮食的。” 三女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南宫清月脱口而出地问道:“为什么?” “吴先生告诉我,如今整个京都明面上的粮食只能支撑全城百姓半个月的用量。” “就算加上百姓家中自己的存量,也无非支撑一个月,可若是北真大军死守京都超过一个月呢?那我们所有人都要饿死。” “所以我就决定用高价买粮食,然后这些粮商见到如此暴利,必然会不惜把他们存放在各个粮仓里的粮食全部拿出来。” “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活下去啊!” 凌风一股脑地将所谓吴元的计划说了出来。 可很明显,这个计划根本就是漏洞百出,毫无用处。 “你那是什么幕僚?只有猪脑子才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慕云昭当即气呼呼地骂道:“粮食始终被粮商把控,就算运来再多粮食,你也得花银子买!除非你去强抢!” “可你是此次统战的主帅,如何能够强抢?你若强抢,不说这些粮商可以告你,就是他们背后的那些靠山,也一样能够弹劾你,你还怎么统战?” “咦,娘子,你怎么知道我要抢他们?” 凌风假意惊诧了一下,慕云昭一愣,旋即差点没被气死。 这憨子,居然真的蠢到要去明抢? 南宫清月哭笑不得地道:“殿下,万万不可啊!你若强抢,真的会出大事的!” “就是!就算要抢,你也不能明抢啊,你得派人埋伏在他们粮仓附近的必经之路上,趁他们运粮的时候再抢才对。” 赵星遥赞同道。 凌风顿时眼前一亮,到底还是大娘子懂我,我就是这么安排的,等回头真做了,就可以顺利甩锅了。 第88章 让子弹飞一会儿 凌风心头偷乐,但慕云昭已经开始狠狠批评赵星遥: “你不会出主意就闭嘴!竟然还教他去粮仓抢粮,这有区别吗?” “那你说怎么办?憨子也是为了全城百姓着想啊!” 赵星遥自知说错了话,但还是嘴硬地道。 “按我说,还是让朝廷出面,控制粮价才是。” 南宫清月给了个折中的意见,可慕云昭却摇头道:“朝廷就算真的出手控制,这些粮商也只会把粮铺里的粮食拿出来,而那些更多藏在粮仓里的,打死他们都不会拿出来的,所以唯今之计只有……” 她正说着,却突然惊呼一声:“殿下呢?” 赵星遥和南宫清月同样一愣,一抬头,却见凌风已经上了二楼,背影刚刚消失。 “这个憨子……” 赵星遥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南宫清月轻叹一声:“唉,但愿他没有那么蠢,可千万别真的买粮啊!” “哼,关键时候又变成了憨子!” 慕云昭心里冷哼,既无奈又不甘,同时还有对凌风的一丝心疼。 与此同时,花厅中,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粮商们见到凌风终于出现,一个个顿时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他们也可以对吴元颐指气使,那是因为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幕僚,可面对凌风,这位可是皇子,如今还是可以调配京都一切资源的主帅大人。 非必要,这些粮商自然不敢主动去招惹凌风。 “诸位掌柜的,废话本宫就不多说了!” 凌风走到主位坐下,朗声道:“本宫此次喊你们过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买粮。” “本宫知道如今是战争时期,所以你们多少都抬了一些价格,这个本宫可以理解。” 此话一出,原本神情紧绷的众人顿时轻松了一些,有的人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他们都生怕凌风叫他们过来,是来强买强卖的,如果是这样,他们说不得就只能硬着头皮抗命了。 “都给本宫安静。” 凌风煞有介事地按了按手,官威十足,接着道:“你们今日的粮价是一百文一斗,那我便以今日的价格跟你们采购粮食,但我有个条件。” “六殿下请讲!” 京都最大粮商冯记的掌柜的立刻谄媚地道,此人便是之前凌风亲眼见到殴打老人的那位。 京都平常的粮价是三十文一斗,如今一百文一斗,足足涨了三倍不止。 “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一百文一斗是我的最高价,哪怕日后涨到两百文、三百文,你们都得给我这个价!” “当真?” 有人兴奋地问道。 凌风的条件看似有限制,但其实是在告诉众人,你们粮食怎么涨价我不管,也不会阻止,只要保证我的粮食一百文一斗就行。 而这个价格,这些粮商已经有了三倍多的利润,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废话!本宫想来一个唾沫一个钉!” 凌风不满地瞪了那个问话的人一眼:“吴元,去把契约和本宫的官印拿来,愿意答应的,今日便可签约,若不答应,那就好走不送。” “签!签!签!殿下,我卢记第一个签约。” “还有我冯记!” “我王记也愿意替六殿下分担一些!” “……” 刹那间,在场所有粮商便迫不及待地要和凌风签约,甚至没当场打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众粮商终于全部和凌风签完了契约。 看着手里那白纸黑字还盖了官印的高价契约,这些粮商笑得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行了,本宫还有公务要忙,诸位既然来了这登云楼,便好吃好喝着,一切费用有本宫买单。” “不过诸位可都得记住了,三日之内,我要的粮食必须到位,不然就是违约,可是要赔我双倍的哦!” 凌风大手一摆,扬长而去。 “我怎么感觉就跟做梦似的,百文一斗啊,诸位,咱们这次可是名正言顺地发横财啊!” 一名粮商忍不住激动地说道,面色潮红如血。 冯记掌柜的淡淡一笑,自傲地道:“没见识的玩意儿!想我冯记,昔年在京城之外,曾卖出过五百文一斗的粮食,区区一百文,也就是看在六殿下的面子上,我冯记才会答应。” 他所说的情况众人自然明白,那是发了灾难财。 昔年西南地区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朝廷又无力救灾,当地粮商便借此机会敛财。 虽然后来景帝震怒,斩杀了大批官员和商人,但冯记因为背后有人撑腰却是安然无恙。 “那是!那是!我等小买卖怎可跟冯记相比,以后还请掌柜的您多多提携才是。” 刚才那位粮铺掌柜的,谦卑地讨好道。 与此同时,凌风已经来到了楼下,但刚一出现就被赵星遥三女再次堵住了。 “憨子,你不会真买下了粮食吧?” 赵星遥第一个忍不住问道。 慕云昭和南宫清月同样担心,目光紧紧地盯着凌风。 “嗯呐!契约都签了,我一共跟他们买了十五万石粮食,这下足够支撑守城军一个月的了。” 凌风得意地笑道。 在大景,一石等于六十斤,而一般士兵每月消耗粮食在三石左右,五万人每月便需要十五万石,也就是九百吨。 这如果仅仅只是依靠一家粮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在三日之内凑齐的。 所以刚才那批粮商经过商议,结合自家粮铺里的粮食存粮,各自分摊了额度,还需要从城外运送进来共计十万石粮食。 而这十万石粮食,才是凌风真正的目标。 “你疯了啊,那得多少银子?” 南宫清月差点没尖叫起来,她气呼呼地一摊手:“把你契约给我看看。” 凌风憨憨一笑,没敢拒绝。 三女立刻将小脑袋凑在了一起,这一看,南宫清月当即扶额道:“三日内交粮,若违约,赔偿双倍,可为什么如果你不如期付款,却要赔十倍?这么不公平的契约,你怎么敢签的?” “我不这么写,这些奸诈的粮商不肯上当啊!” 凌风心里无辜地叹息了一下,嘴上却极为硬气: “莫先生说了,契约乃是君子精神,违约赔偿不管多少,只要我遵守就不需要违约啊!不用怕的。” 一听这话,慕云昭和赵星遥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慕云昭更是冷声道: “你那什么狗屁幕僚,真该立刻杀了,免得祸害无穷!” “就是,说的什么废话,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赵星遥同仇敌忾的道。 楼上,此刻正在和众粮商虚与委蛇的吴元,忍不住的脖子一阵发凉,还以为自己是受了风寒。 “不行!就算你们要杀,也总得三日以后出了结果再杀吧?” 凌风赶忙阻拦,这都已经让吴元替自己背锅了,要真被赵星遥宰了,吴元多冤啊! “三日后?三日后你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吗?” 慕云昭冷笑一声,满是讥讽。 眼下粮食,一斗售价一百文,而十斗为一石,便是一千文,也就是一两。 十五万石,便是十五万两,这个数目可不小,已经抵得上一些地方县衙一个月的赋税收入了。 最重要的是,眼下凌风早就掏空了家底,上哪儿去变出这十五万两银子来? “哎呀,你们就别管了!总之,让子弹先飞一会儿!你们什么时候看我吃过亏?” 凌风生怕三女乱了他的计划,赶紧道。 第89章 北真人也算人? 三女先是一怔,什么叫让子弹飞一会儿?子弹是什么东西? 不过凌风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们,似乎这憨子虽然时不时地发疯乱来,可的确没吃过任何亏啊! “哼,我才不管你死活呢!我那是担心守城军跟着你一起吃苦。” 赵星遥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慕云昭意味深长地扫了凌风一眼,好似在说:“你最好别让我失望,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我!” 唯有南宫清月,虽然同样不看好凌风,却依旧茶艺满满地娇嗔道: “殿下,不管如何,清月都希望你能成功!” 看着三女先后离开,凌风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他今晚还不能安睡,因为北真大军今晚势必攻城,毕竟他白天才刚羞辱过北真大军。 果不其然,当夜凌晨三点左右,北真大军开始了攻城大战。 守城军这边,因为常年太平,已经多年未曾真正参战,所以攻城战一打响,缺乏实战经验的缺点便立刻暴露了出来。 同时,因为投石车这种大型杀伤性武器还在维修,因此守城军这边只能依靠临时拉来的滚木阻止攀登的敌人。 剩余的方式,便只剩下了弓箭手放箭射杀。 但北真军人的血性和悍不畏死远超守城军的想象,他们就像是没有痛觉一般,借助登云梯一次次地冲击着城墙。 “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火油准备!” 就在守城军越战越是低迷的时候,凌风手握陌刀,出现在了城头之上。 堂堂皇子,竟以身犯险,四周守城军当即士气大振。 而伴随着他的这声怒吼,他的一百府兵,每三人抱着一只巨大的木桶,冲着敌人的登云梯便砸了出去。 木桶装满火油,分量极重,在瞬间砸到几名敌军的同时,还意外砸断了一架登云梯。 粘稠的火油瞬间飞溅四射,沾满了敌军全身。 “是火油!敌军用火油了!” 一名敌军千夫长鼻子微微一皱,立刻神色剧变,疾声怒吼起来。 可他喊话的同时,一桶桶火油已经如同暴雨般砸下。 下一秒,数十个火把从城头上飞掷而下。 城墙外的本真士兵瞬间慌了,没命似的就要往外跑。 可此时早已晚了! 那火油一点就燃,火势在刹那连成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在城墙下此起彼伏,犹如来自地狱的哀号。 “撤军!撤军!” “呜…… 伴随着撤军的命令下达,北真大军吹响了撤退的军号。 城墙上的守城军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却没人在此刻欢呼雀跃,因为这一战,若非火油,他们差点失手。 “主帅大人,要不要下令把下面那些人都射杀了?” 此时,满身疲惫的盖云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城墙下那些被火油焚烧的敌军已是必死之人,直接射杀是为了免除他的痛苦,算是一种仁慈的做法。 可凌风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我们的每一根箭矢都要比下面这些敌军珍贵,你觉得呢?” 盖云顿时吓得冷汗直冒,跪倒在地:“是未将妇人之仁了,还请主帅大人责罚。” 一缕晨光从地平线升起! 这一战虽然仅仅只打了一个时辰,但北真军却损失了近万人,重伤或轻伤五千人。 这样的战损,可谓惨重! “无耻!大景向来自诩礼仪之国,何时竟出了这等无所不用其极之辈,竟用火油杀敌。” 北真大军,中军帅帐之中,乌鲁克气急败坏地吼道。 郝林在旁神色阴沉,凝声道: “乌鲁克,这凌风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用火油御敌也算在情理之中。” “不过京都城内绝不可能还有火油,换句话说,今日虽然我们损失惨重,但也算是为我们正式总攻做好了准备。” 此次夜袭工程,北真大军只排出了五万,目的更多是为了试探守城军的战力到底如何。 “好,立刻通知全军,原地修养三日,三日后,我们正式发起总攻。” 乌鲁克冷声下令,满脸的阴鸷。 与此同时,大景皇宫之内,早朝已然开始。 昨夜守城一战,相关军情已经递交到了景帝的龙案之上,且同时汇报给了兵部。 是以,此刻满朝文武都知道昨夜凌晨大景取得了胜利,只是这胜利的方式未免有些让人诟病。 “陛下,昨夜我军虽然大捷,但六殿下竟以火油攻敌,实乃有伤天和,理应责罚。” 一名年约五十的老臣站了出来,他一开口,凌尊等人便立刻露出了笑容。 因为此人乃是御史台中丞方孝智,且在儒林之中享有极高清誉。 满朝文武,谁若是被他参上一本,那是比杀头还要难受。 “老臣也以为我大景泱泱礼仪大国,不应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六殿下如此残暴嗜杀,老臣以为应该立刻夺去六殿下统战之权。” 礼部尚书梁策成缓缓开口,眼中尽是对凌风的不屑之色。 紧接着,其他几个大臣也陆续开口,无不是指责凌风用火油杀敌太过残忍。 龙椅上的景帝听着一头两个大,这群腐儒,简直倒反天罡。 可此事由御史中丞方孝智领头,他若当庭斥责,反而引起整个御史台对凌风的抨击,甚至还会引来整个儒林对凌风的批判。 “方爱卿,风儿初次领战,有所欠缺也是难免,朕让他下次注意就是。” 景帝打算和稀泥,开口道。 岂料那方孝智却咄咄逼人,沉稳反驳:“陛下!六殿下已伤天和,必会为我大景遭来天谴,若不对他严惩,如何向上苍交代?” “这……” 景帝有些语塞。 “方大人是吧?” 正这时,凌风站了出来,眯着眼淡笑道:“本宫昨夜大败北真,你却跑来大殿上大言不惭地说有伤天和?” “那北真大军在边塞筑京观,屠杀我大景子民,焚烧我大景土地,奸淫我大景女人的时候,你怎么没站出来指责北真有伤天和?” “一把年纪了,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凌风直接开喷,群臣顿时一片错愕和惊叹,这六殿下的胆子也太肥了吧,居然敢这么骂御史中丞? “你……你……简直无礼!” 方孝智瞬间气急攻心,好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凌风冷眼扫了他一下,冷哼道:“你这么怕上苍惩罚,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本宫杀敌,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你们谁要是不服气的,那就随本宫一起上城墙,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欺世盗名之辈有没有胆子跟北真蛮子讲道理。” 此话一出,刚才还大放厥词的那些臣子顿时就缩了缩脖子。 不过那方孝智却是越发生气,怒声指责道: “殿下身为皇子,岂可如此不敬上苍?北真虽是敌人,却也是……” “是你爹啊!” 凌风接茬,方孝智瞬间脸色铁青,可他刚要反驳,凌风却已经继续道:“本宫就问你,北真人是不是你爹?” “要不是,你为何如此跪舔?” “我再问你,北真人是人吗?即不是人,那又哪来的有伤天和?” “又或者你这沽名钓誉之老贼,分明就是北真奸细,所以才在我大景大捷之时,如此泼我脏水?” “来呀,还不将此老贼拿下!本宫要砍了这老贼脑袋,悬于城头之上,让天下儒生好好看看,什么叫做书生误国!” 第90章 六皇子,你好狠的手段! 凌风连珠炮似的一番痛骂,瞬间说得方孝智脸色一阵变幻,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 方孝智捂着胸口,身子一个踉跄,竟是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快!传太医……” 朝堂瞬间乱作一团,凌风鄙夷地扫视众人,咧嘴憨笑:“一群废物,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龙椅上,景帝强忍着笑意,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两日后,晚上,京都南城城门口。 “殿下!一切都查探清楚了,今晚全城粮商的粮食都会从各自隐秘粮仓把粮食运去内城。” 漆黑的夜色下,吴元强压着心头的兴奋,低声道。 凌风淡淡一笑:“既然确定了,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他扭过头,对这二傻和一众刚训练不久的府兵道:“所有人立刻兵分三组人马,守住三条内城的主干道,只要看到粮商队伍出现,你们就立刻骑马掠夺。” “记住,我们此次目的是为了粮食,若非必要,不要节外生枝。” 凌风和全城粮商签订下契约开始,就从未打算真的购买粮食。 这些奸商,疯狂抬高粮价,弄得百姓民不聊生,若是用寻常办法,虽然也能打击这些奸商,但时间太久,并不是凌风想要的。 “殿下,是要带走所有粮食吗?” 二傻一如既往的耿直和死心眼。 凌风点点头:“对,一粒粮食都不准留下。” “好。” 二傻用力一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随后,一行百人部队,人人身穿夜行衣,蒙着脸,悄然分成三组人马,埋伏在了内城的三条主干道上。 如今整座京都都在凌风的控制之下,且北真大军昨日攻城,整个内城已经实行了宵禁,可谓是空无一人。 但凌风为了诱使各大粮商运来粮食,特意让吴元给他们发放了夜间的通行证,明面是为了他们方便运粮,其实不过是为了给凌风这边提供抢粮的机会而已。 而那些粮商们只觉得吴元考虑周到,自然也没有多疑,加之若是白天运粮,以眼下京都百姓饿疯了那种状态,保不齐运输队一出现,就会被百姓群起疯抢,到时损失可就大了。 所以,粮商们才会在今晚统一运粮至各家粮铺,然后在让凌风派兵去收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凌晨两点。 这时,远处的主干道上终于传来了车轮滚动的声音,期间还伴随着马蹄声。 躲在道路两侧巷子中的吴元当即神经紧绷起来,低声提醒:“所有人准备,当运送队伍全部出现之后,立刻动手!” 众人没有出声,但却都用眼神做出了肯定回复。 车轮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 终于,当整条绵长的车队完整暴露之时,吴元下达了命令: “动手!” 霎时间,喊杀声震天而起,三十几名府兵手持战刀,如同真正的土匪一般冲杀了出去。 这一刻,那些负责运送粮食的队伍瞬间吓得头皮发麻,心生惧意。 “你们是谁?这可是在内城,你们竟然敢公然抢粮?” 领头一名护卫刚一开口,二傻却已经一刀劈下,惨死当场。 “不是说不要节外生枝吗?” 吴元错愕,瞪着二傻。 “对啊!杀了不就干净了,更加不会节外生枝啊!” 二傻理所当然的回答,还对吴元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好似在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傻,连殿下的话都听不懂? 吴元彻底懵逼,却也不再多话,立刻命人将所有粮食带走。 同一时间里,其他两条主干道上也在上演着相似的一幕。 因为是在内城运输,所以各大粮商并没有派遣大量的护卫,使得这一次的抢粮变得出奇的顺利。 “砰砰砰……” 当夜,冯记、卢记、王记等各大京都粮商的府邸大门在一阵剧烈的拍门声中,匆匆打开。 随后各大粮商负责运送的负责人,一个个如丧考妣的向各家主家汇报了粮食被劫走的情况。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在内城,而且还是宵禁,拿来的劫匪?” 冯记掌柜的厉声质问,可那运送之人却是脸色苍白如纸,抖如筛糠地道: “掌柜的,千真万确啊!我们还有人被当场杀了,若不是小的跑得快,怕是都没命来跟你禀报了啊!” 一听这话,掌柜的知道自己无法再自欺欺人,不由得惊怒交加,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如此之巨的粮食被抢走,这让他如何向上面的人交代? “不对!不对!这一切有古怪……” 掌柜的魔怔似的摇头呢喃。 突然,他好似想明白了什么,猛地脸色一白,脱口而出道:“这一切都是个局!六殿下,你好阴险的手段啊!” 百文一斗的高价、最安全的内城、空无一人的宵禁街道、莫名其妙出现的劫匪,只要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如今唯有六皇子凌风尔! “走,随我去联系其他掌柜的!” “六皇子如此设局,我们就去他府上要个说法,我就不信这京都是他一人的天下了。” 掌柜的不甘心的怒骂了一句,随后便带人匆匆出了府。 与此同时,凌风这边已经命令吴元和二傻将抢来的十万石粮食全部藏到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处农庄之中,并派了五十名府兵二十四小时看守。 没多久,凌风便回到了自己府上,而此时也已经是清晨时分。 “殿下,估摸着那些粮商应该快来府上闹事了,您看……” 吴元笑吟吟的问道,后面的话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等凌风发号施令。 凌风咧嘴一笑:“这是皇子府邸,谁敢闹事?” “二傻,等会你看准了,谁敢闹事,就给我教训谁。” 二傻点点头:“好。” 吴元嘴角抖动,看了眼二傻,心想这回这二傻不会还杀人吧? “吴先生,你去准备好契约,今日可是交粮的日子,如果他们不给粮食,那就让他们赔我双倍的银子。” 凌风心情大好。 他只是签了契约,但银子却是和各大粮商约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所以他目前还没有给钱。 这若是各大粮商真的赔付,那就等于他空手套了三十万两银子,还顺带的捞走了十万石粮食,简直就是赚麻了! “属下明白。” 吴元嘿嘿一笑,又问道:“若各家不肯赔付呢?” “这还用我教吗?抓人、查抄粮铺,总不能因为我是皇子就活该吃亏吧?” 凌风理所当然地道。 第91章 奸商闹事?那就打一顿! 上午巳正,也就是十点整,全程粮商在冯记、卢记和王记三大粮商掌柜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凌风府邸门前。 他们不仅自己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不少家奴、恶仆,试图给自己壮壮声势。 “冯记掌柜的,咱们是直接叫骂还是先礼后兵?” 王记掌柜的问道。 别看他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但真到了这里,却又开始心里打鼓。 眼前可是皇子府邸,又不是菜市场,说骂就骂? “自然是先礼后兵!但若是六皇子不认,那我们就带人去京都府告状,说什么也要让他把粮食吐出来。” 冯记掌柜显然早有盘算,说得斩钉截铁。 “不错!我们这么多人,就算真得罪了六皇子,那也是法不责众。” 卢记掌柜的冷笑一声:“可要是粮食要不回来,各位,大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此话一出,一众粮商无不点头赞同,随后便凝聚出一股同仇敌忾之气,显得极为团结。 可就在众人气势攀升之际,府邸大门却忽然主动打开。 随后,身着铠甲的凌风带着吴元和二傻缓缓走了出来。 他假意一怔,旋即露出一丝憨笑: “哟,诸位掌柜的来得这么早吗?这是准备好粮食了?那可是太好了,我正想去催你们呢,现在倒是省事了。” 凌风笑容自然,表情一如既往地让人觉得有些憨傻。 可这会儿众粮商却是一个个心里一阵发寒,同时恨不得能活撕了凌风。 你都这么阴险抢了我们十万石粮食了,居然还可以当着我们当面,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跟我们寒暄? “殿下,我们来不是来交粮的,而是来找你喊冤的。” 冯记掌柜的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昨夜我等粮食从粮仓运出之后,均在刚进入内城之时被一抢而光,所以这粮食我们怕是交不出来了。” “啊?那你们报官了吗?这么多粮食被抢了,你们岂不是损失很大。” 凌风夸张地惊叫一声,完全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一旁,卢记掌柜的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声道: “六殿下,明人不说暗话,能在一夜之间抢走我们这么多粮食的,如今整个京都除了您六皇子府之外,怕是再没第二家能做到了。” “如果六殿下觉得我们之前的定价实在太高,大可以跟我们指会一声,我们自会识趣地降低一些价格就是。” “可六殿下你这么明抢,未免也黑了吧?” 此话一出,其他粮商也纷纷忍不住开始叫喊,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指责凌风的心狠手辣。 “都给本宫闭嘴!” 凌风陡然一怒,呵斥道:“你们这是在诽谤本宫抢粮?” “吴先生,无端污蔑皇子犯罪,该处以什么刑法?” 吴元上前一步:“流放千里,情节严重者,斩立决!” 斩立决这三个字一出,现场瞬间一片安静。 凌风得意地扬起下巴,冷漠地扫视着众粮商:“我是来跟你们买粮的,不是来给你们抓贼的!今日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若是日落时分你们还不能交出期合约约定的粮食,那本宫就会派兵直接抄了你们粮铺,而你们还要赔付给本宫两倍的银子。” 凌风的话,瞬间如同一把冰刀,狠狠地扎在了众人的心头之上。 之前众人还想着把事情闹大,迫使凌风交出粮食,但现在众人终于惊醒过来,自己是签了契约的,只要自己无法证明凌风抢走了粮食,那么接下来他们将面临就是粮铺破产,赔付两倍银子的悲惨下场。 这一刻,粮商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都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而已。 “六殿下啊!小的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的小儿,求求您高抬贵手,可怜可怜我,饶了我这一次吧!” “殿下!小的实在是赔不起啊,这会要了小的命啊,求求殿下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啊!” “求殿下开恩啊!我等知道错了!我们不该抬高粮价……” “……” 一刹那,七八名个粮商就这么跪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着哀求起来。 而剩余的那些粮商,一个个也是心里打鼓,面色发白,豆大的冷汗不停地从额头滴落。 “那些穷苦百姓拿出毕生积蓄却只能从你们手里换取一点点粮食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吴元冷冷一笑,手中拿出一张契约,冷漠道:“白纸黑字在此,诸位请做好交粮或者赔付双倍的准备吧!” “六殿下,你如此行事就不怕引起公愤吗?我们虽然不过是些贱商,但我们背后之人若是联起手来,哪怕您是皇子,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冯记掌柜的眼看事态超出了掌控,只能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可他话才出口,二傻便突然横跨一步,然后随手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脸上。 刹那间,冯记掌柜的身子就如同陀螺似地横飞了出去,鲜血从他嘴角流下,还吐出来两颗被打掉的牙齿。 “你……你竟敢打我?” 冯记掌柜仗着背后有兵部尚书冯宇撑腰,怒火中烧地指着二傻就要威胁。 可二傻那是直愣子,见对方居然还敢开口质问,当即一步上前,抓住对方手指,“咔擦”一声,竟是当场直接掰断。 “啊……” 凄厉的惨叫声让众人头皮发麻,冯记掌柜的更是痛得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殿下,现在没人闹事了。” 二傻憨憨地朝着凌风一笑,似乎在等待凌风的夸赞。 凌风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臂:“嗯,干得不错!” 凌风本意是想拍二傻肩膀的,但这家伙实在太高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诸位掌柜的,本宫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要交粮我欢迎,但如果是来污蔑我的,那我可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凌风平静地说了一句:“现在本宫要去城头督战,你们既然丢了粮食,就抓紧去京都府报案吧!” 说罢,凌风也不管众粮商那绝望的眼神,带着二傻和吴元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等到了军营,副将盖云便立刻走了进来: “主帅大人,未将有事禀报。” “讲。” 凌风道。 “军中已然缺粮,若再没有粮食补给过来,下面的士兵怕是要安抚不住了。” 安抚不住,这是委婉的说法,简单来说便是有可能兵变。 毕竟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但让凌风好奇的是,这是京都守卫军,又不是远征军,怎么可能会缺少粮草? “粮食呢?” 凌风皱眉质问。 盖云犹豫了一下,这才苦着脸道:“前任守城军主将在被您斩杀之前,恰好将这个月的军粮全部变卖换成了银子。” “我也是今日一早去粮仓查看时,才发现的此事,还请殿下定夺。” 守城军私下变卖军粮的事情其实历来就有,只不过平常没有战争,主将就可以打个时间差,用银子再买一些陈粮糊弄一下下面的士兵,然后等待下个月军粮到来,此事也就平了。 可北真大军来得突然,原先那主将自然也料不到会有战争爆发,如此一来,便发生了如此荒诞的事情。 第92章 狠抽大嘴巴子 盖云看着凌风脸色逐渐阴沉,心里一阵打鼓。 他刚听闻全城粮商的粮食在昨日都被抢了,所以他这才火急火燎地跑来禀报。 不过他并不知道凌风和粮商之间的交易,更不知道正是凌风抢了十万石粮食,此刻还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就该一开始去把粮仓检查一番才对。 “行了,此事是前任主将的责任,和你无关。” 凌风开口,盖云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担心粮食问题,却听凌风继续道: “粮食的问题我会解决,你去通知所有人,就说本宫说的,一日三餐,绝不会少了他们一粒粮食。” “另外,我需要你立刻去城中招募新兵,就以粮食为条件。” “凡参军者,可保一日三餐。” 凌风话音一落,盖云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如今京都粮食都炒到一百文一斗了,六殿下竟会开出这样的参军条件? 这要是真的,那征兵岂不是要挤破脑袋? “殿下,您……您说的是真的?” 盖云仍旧有些不确信,实在是这个条件太诱人了,也太匪夷所思了。 毕竟如今整个京都都没粮食,凌风又是怎么变出来的? “去做吧!明日征兵开始之时,我会让人把粮食送去现场,凡参军者,当场领取粮食。” 凌风如此安排,盖云顿时激动起来,半跪在地,大声道: “末将谢过殿下救命之恩!这下不仅不用担心士兵们因为粮食而闹情绪,而且还间接能救活上万户人家。” 百姓参军,得到粮食,家中自然也就少了负担,也就可以变相多活一人。 “此事用不着谢!你们是在拿命守护整个京都,按理说是朝廷亏欠你们的。” 凌风叹了口气,又道:“今晚你安排点守城军,不用太多,三五百人即可,到时吴先生会来通知你取粮。” “是,末将领命。” 盖云心里有些疑惑,什么粮食需要三五百军人去运送? 不过一想到真的有粮食,他也就没去多想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凌风花了一个时辰安排守城事宜。 同时,五百天策刀和大批的复合弓也已经全部运送到了了军营之中。 看着那锋利无匹的天策刀,盖云当场就要了一把。 至于复合弓,简单试射之后,盖云等一众将领瞬间惊为天人。 “有此等神器,此战我军必胜!” 盖云信心大增,其他将领也是纷纷大笑,恨不能立刻拿起复合弓和北真军大干一场。 凌风要的就是这等效果! 守城军最缺的不是兵器、铠甲,而是士气! 只要士气提升上来,以守城军的五万兵力,守住京都其实并不困难。 当然,凌风的要求不仅仅是守城,而是要趁机直接击退北真大军,如此一来,满城铁匠铺就必须要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轮轴转。 以最快的速度打造出更多的箭矢,从而确保复合弓能在战场上大开杀戒。 “六殿下,陛下有旨,请您去一趟金銮殿。” 临近中午时分,景帝的贴身太监李福出现在了军营中,面带讪笑地道。 凌风知道这是那批粮商背后的靠山去告御状了,便咧嘴一笑,憨憨地问道: “李公公,父皇这是要叫我去用午膳?” 李福心里顿时无语,这六皇子真是憨得可以,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异想天开。 但有鉴于凌风的“暴虐”行为,立威这位景帝身前的大红人并不敢流露出任何一丝的鄙夷或不满,而是谄媚笑道: “六殿下,这次可不是用午膳,而是有人状告您高价买粮,致使京都两家暴涨,你等会去了,可千万悠着点。” 李福太清楚如今凌风在景帝眼中的分量,自然会主动讨好凌风,提前把金銮殿的情况透露给了凌风。 凌风心知肚明,嘿嘿一笑: “肯定又是那群想要议和的软骨头在闹事,正好我千万北真人没杀够,就先宰了这帮子废物。” 凌风骂骂咧咧,李福吓得脸色苍白却也不敢阻拦,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凌风进了皇宫。 等来到金銮殿前,李福还是特意叮嘱了一句:“殿下,今日恐怕对你不利,您千万忍着点脾气啊!” “没事儿,谁要敢跟我叫板,我就揍谁。” 凌风浑然不惧,迈步先走进了金銮殿。 一进去,凌风就看到了凌尊、户部尚书卢鸿升、兵部尚书冯宇、礼部尚书梁策成以及昨日被他气到吐血的御史台中丞方孝智和首辅慕山河。 这一群人站在那儿,可谓是大景朝堂的半壁江山,那股气势若是其他人见了,难免心中惴惴。 可凌风呢? 却是昂首阔步,大声道:“父皇,听李公公说有人告我的状!是不是你们其中的几个?来,说出来让本宫听听,但你们要是说得不对,可别怪我揍你们。” 此话一出,李福瞬间吓得一哆嗦,这憨子皇子未免也太缺心眼了,这才上殿就把自己给卖了! 但好在景帝并不在意,直接开口问道: “凌尊说你肆意抬高粮价,使得整个京都百姓民不聊生,连饭都吃不上了,可有此事?” 一旁,凌尊嘴角微微扬起,满是讥讽地望着凌风。 前日大殿之上,方孝智发难的时候,他就已经忍不住要提这事了,但后来因为方孝智吐血,景帝直接宣布了退朝,他也就错过了机会。 但今日,他势必要给凌风定罪。 战时哄抬物价,特别还是粮食,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他感觉这次凌风已经是必死无疑。 “二哥,这话是你说的?” 凌风显得有些意外和委屈,问话的时候流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凌尊以为凌风这是慌了,当即朗声道: “此事的确是我告诉父皇的,你虽是我六弟,但我也不能看着你如此犯错。” “如今这京都的粮食都炒到两百文一斗了,你不仅没出面制止,居然还助纣为虐,理应当斩。” “不过念在你前日守城有功的份上,这死罪就免了,但你必须要交出兵权,磕头向父皇认错,不然……” 凌尊咄咄逼人,凌风却忽然打断道:“不然怎么样? “自然是即可打入天牢,严惩不贷!” 凌尊大喝一声,颇为威严。 可下一秒,凌风就直接一拳砸在了他的眼眶上,然后疯了似地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傻子?粮食又不是我卖的,我怎么哄抬物价?” “守城军无粮可吃,我自掏腰包买粮,这还有错了?” “那些无良奸商非得卖一百文、两百万,难道我能不答应?我还能去强抢吗?你个傻子,告状的就不能动动你的猪脑,这是我的错吗?” 凌风一边说一边大嘴巴子不停地狠狠抽在了凌尊的脸上。 凌尊好几次都想要挣脱,却都被凌风一把拽了回来,然后继续狠抽。 那场面,瞬间让旁边几位大臣后背一凉,连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这憨子皇子,实在的太凶残了! 第93章 弹劾我?那我把你抄家了! “父皇!父皇,快救我!” 凌尊挣脱不得,只能痛嚎着向景帝求救。 景帝其实早就看穿了凌尊拙劣的把戏,只是想着都是自己的儿子,这才任由凌尊胡闹。 现在凌风突然发疯暴揍对方,景帝便干脆当作是凌风替自己出手了,故意拖延了一会时间,这才道: “住手!憨子!” “这是金銮殿,不是斗兽场,你再不停手,朕可要叫御林军了。” 景帝这么一说,凌风当即配合地停了手。 不过心里却是在吐槽,什么特么的斗兽场,你把你二儿子当禽兽了? “老二,你下去太医院看看伤势吧!以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就别拿到朝堂上来丢人现眼了。” 景帝淡淡地下令,凌尊一愣,旋即一股悲愤涌上心头。 凭什么自己被暴揍一顿,结果还是自己的错? 可看着景帝那冰冷的目光,凌尊知道自己若是再胡搅蛮缠,怕是要成为第二个凌皓了。 要知道,凌皓自上次科举舞弊案之后,至今仍关在天牢之中。 任凭贵妃如何求情,景帝都未曾妥协一步。 “老六,你以后这动不动就打人的毛病真的改一改了!” “你看看你,你二哥在你手里挨了多少打了?” 景帝佯装斥责,可任谁都看得出景帝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怎么都有些压不住。 兵部尚书等人眼见如此,便立刻彼此低头交换了一下眼神。 随后,户部尚书卢鸿升第一个开口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 景帝略微不满,自己才处理好一个凌尊,你卢鸿升又来找事儿? 不过对方毕竟是户部尚书,他也不好无理拒绝,便沉声道:“何事? “臣要状告六殿下故意设局,坑害京都粮商,此乃臣的奏折,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然后由太监李福接过,低头双手递给了景帝。 景帝凝眸查看,起初略有些漫不经心,但等看到十万石粮食在内城被人抢走之时,顿时变了脸色。 而后奏章的内容越发离谱,居然指责是凌风派人所为。 “卢鸿升,你可知道污蔑当朝皇子是什么罪行吗?” 景帝将奏章往龙案上重重一放,厉声问道。 卢鸿升显然早有准备,凝声道:“流放千里或斩立决!但微臣了为全京都的粮商,无惧生死!” “六殿下先是假意和众粮商签订高价购粮契约,又特意定下三日之期,然后便趁着到期之日埋伏下重兵,假扮劫匪,抢走了所有粮食。” “此事看似无凭无据,但眼下整个京都都在宵禁,除六殿下有此能力抢粮之外,微臣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这一步!” 卢鸿升说得铿锵有力,但那句“看似无凭无据”却是让凌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就好比有人跟你讲道理,来一句“抛开事实不谈”一样,滑稽而可笑。 “六殿下,你笑什么?” 一旁,兵部尚书冯宇冷喝道:“如今北真大军兵临城下,京都百姓本就惶恐不安,可你却还制造出此等骇人听闻的劫案,你就不怕遭万人唾弃吗?” “若是引发民变,内忧外患,这京都岂不是要葬送在你手中?” 此话一出,首辅慕山河和景帝纷纷露出了一丝紧张之色。 景帝忍不住问道:“老六,这事到底如何,如实说来。” “父皇,儿臣之前从二哥、三哥那儿赢了百万两银子,今日一早我发现这些银子都不翼而飞了。” “儿臣怀疑就是卢大人、冯大人几个联合方大人一起偷的,虽然此事看似无凭无据,但他们屡次三番地针对我,肯定就是他们。” 凌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脸委屈地开始反向告状。 “胡说八道!既然无凭无据,六殿下又怎可血口喷人?” 卢鸿升顿时急了,怒斥道。 方孝智更是傻了眼:“老夫还一句话没说啊,你这憨子就直接想要老夫的命了?”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抢粮一事看似无凭无据,但其实就是我设的局。” “既然如此,我承认了,粮食就是我抢的,那你也赶紧承认,银子就是你们偷的。” “现在,你们把银子给我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可是手握五万大军,信不信我直接抄了你们几个的家?” 凌风凶狠无比地瞪着众人,双眼微微赤红,双拳已然紧握,完全一副发疯前的征兆。 “卢大人、冯大人!谨慎……谨慎啊……六殿下这模样……你们可千万别再乱说话了!” 礼部尚书梁策成似乎对于凌风发疯之事颇有心得,当即胆战心惊地提醒道。 卢鸿升等人瞬间一惊,连退了好几步,生怕挨揍。 “说,我的银子在哪儿?” 凌风气呼呼地瞪大了双眼,随时一副重拳出击的模样。 卢鸿升等人面面相觑,终究是怕了,只听卢鸿升艰涩地道: “陛下!此事许是有人诬告六殿下,我等一时心急,险些误会了殿下,还请陛下责罚。” 卢鸿升不得不认怂,一个是怕挨打,还有一个是的确拿不出任何证据。 “啪!” 凌风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不满地道:“既然知道是诬告,你还向我父皇告状?你们几个老家伙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来,今日本宫一挑四,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绝不叫任何帮手。” 卢鸿升、冯宇、梁策成和方孝智瞬间惊恐,忙不迭地就开始疯狂摆手拒绝。 他们四个哪个不是一把年纪了? 怎么敢跟凌风交手? “竖子欺人太甚啊!我等乃是文臣,别说是一挑四了,就是一挑十也只有挨打的份。” 方孝智心中破口大骂,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将这话说出口来。 “行了,老六!你就别吓唬他们四个了。” 景帝强忍着笑意,开口阻拦道:“他们也是一心为国,但既然已经犯错,那边没人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四人顿时如丧考妣,特别是梁策成和方孝智,那叫一个无辜和冤枉。 两人其实是被冯宇和卢鸿升拉来凑数的,却不想直接被殃及鱼池。 “哼,这次我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才不跟你们计较。” “但下次你们要是再污蔑我,我就下战帖送你们府上去,到时谁要是敢不应战,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凌风冷哼一声,直接扬长而去,连和景帝都没打一个招呼。 景帝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随后脸色一沉: “都退下吧,若再有下次,朕可就不是罚俸这么简单了。” 卢鸿升等人瞬间一惊,吓得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很显然景帝其实一直都知道事情的内情,只是眼下局势特殊,这才没有找他们算账而已。 与此同时,出了皇宫的凌风并不觉得解气。 这帮老登,有事没事就得参自己一本,这回非得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二傻,立刻让莫先生去通知守城军,就说本宫让他们来收粮了。” 凌风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轻笑道。 “去哪儿收粮?” 二傻愣愣地问道。 “卢记粮铺!” 凌风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你卢鸿升这么喜欢冒头,那就先从你冯记粮商开始下手。 第94章 抓人封铺运粮食 此时,卢记粮铺之中。 铺子已经暂停了买卖,毕竟他们刚刚损失了一大批粮食,自然想要再太高一些价格再出售。 “掌柜的,你说那六皇子会答应把粮食还回来吗?” 粮铺的一名账房,满脸谄媚的站在卢记粮铺掌柜的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掌柜的冷冷一笑:“你是真够蠢的!” “那粮食都被抢走了,还能要得回来?此次东家早就说了,目的只为让六殿下掏钱。” 他口里的东家,自然就是户部尚书卢鸿升。 “是,是,是小的蠢笨了。” 账房尴尬一笑,讨好的道:“不过那憨子皇子有这么多银子吗?咱们可是一百文一斗的价格啊!” “这事是需要你去操心的吗?” 掌柜的极为狂傲:“不怕告诉你,今日东家可是联合了礼部、兵部以及御史台三位大人联合上书!” “那憨子皇子,有钱也罢,没钱也罢,这买粮的钱一分都不敢少我们的!” 说完,他便大笑起来。 可下一秒,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表情更好似见鬼了一般变得无比惊恐。 嘴巴哆哆嗦嗦的地道:“六……六殿下,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不过看掌柜你的说的这么开心,我就没好意思打扰。” 凌风笑眯眯的看着掌柜的,后者却是瞬间冷汗袭遍全身,心里已经是一阵叫苦。 自己刚才可是没少编排凌风,特别是那“憨子皇子”的叫法,张口就来,这要是对方较真,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草民不知六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六殿下恕罪。” 掌柜的强自镇定下来,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凌风。 凌风扫了他一眼,看着铺满了整个铺子的粮食,轻笑起来: “到底不愧是当朝户部尚书开的粮铺,这粮食真是多得让人惊叹啊!” 掌柜的心头咯噔一下,对方说这话是打算摊牌了? 不对! 卢记粮铺是卢鸿升的这件事,按理以六皇子的身份肯定早就知道了。 但他此时才提起,应该是自家东家在朝堂上的弹劾起了作用才是。 想到这,掌柜的不由的直起了腰杆,朗声道:“六殿下既然知道这点,那想必今日已经同我家老爷见过面了吧?” “嗯,见过了,而且还是在金銮殿上见的。” 凌风微微一笑。 “既如此,六殿下就识趣的把买粮的钱交出来吧!” 掌柜的语气变得盛气凌人:“东家有交代,不管粮食去了哪里,我们只要看到银子就行。” 听到这话,凌风不由的一怔,旋即恍然,这一定是卢鸿升还没来得及通知这个蠢货,所以对方才会这么嚣张跋扈。 “六殿下,你犯不着在小民面前装傻充愣,凭白丢了你皇子的颜面。” 掌柜的见凌风愣神,以为他是有意拖延,便越发不客气的道:“不过几万两银子而已,六殿下就算拿不出来,跟人借一借不就有了?” “但你若是想着蒙混过关,那可对不住了,我家老爷必然会再参你一本,到时六殿下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掌柜的自顾自的说的痛快,却是看呆了凌风身后的吴元和盖云以及一众守城军士兵。 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个意思:这个掌柜的好勇啊! “怎么,六殿下,难道还要小民再去告诉东家一声吗?” 掌柜的冷冷一笑,正欲再开口之时,盖云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然后对着他的小腹就是狠狠一脚。 “大胆贼子,居然敢如此对六殿下说话,简直找死!” 话音一落,盖云便骑在了对方身上,冲着他就是一顿暴力输出。 盖云那可是实打实的武将,且不说领兵打仗的能力如何,但至少这战斗力是无用质疑的。 仅仅只是一分钟不到,那掌柜的就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可他仍不知死活地威胁道:“你……你竟然敢打我!我家老爷可是户部尚书,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死!” “还有你六殿下,你如此纵容你的下属,我必让我家老爷再参你一本。” “吴元。” 凌风淡淡喊了一句,然后吴元便拿着契约走了出来,朗声道:“你们卢记粮铺以每斗一百文的价格卖给我们家殿下两万石,限期三日。” 此话一出,四周看热闹的百姓顿时一片哗然。 刚才不少人还以为凌风这位皇子是在仗势欺人,但现在一听这契约内容,顿时一个个愤怒了起来。 这些奸商,连皇子都敢卖一百文一斗,难怪对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更加的穷凶极恶了。 “但如今三日之期已到,你们的粮食呢?” 吴元阴冷的望着掌柜的,质问道。 “胡说!粮食明明被……” 掌柜刚一张口,凌风眼神一冷,盖云瞬间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刹那间,掌柜的鲜血横流,掉落出来两颗牙齿,只剩下了痛苦的呜呜声。 “掌柜的,粮食准备好了吗?” 凌风慢条斯理的来到掌柜的跟前,笑眯眯的问道。 对方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当即惊恐的摇了摇头:“没……没有……” “很好!” 凌风点了点头:“那按照契约,你们卢记到期没能拿出我要的粮食,就需要双倍赔偿,两万石是两万两,双倍就是四万两,有吗?” 四万两? 掌柜的瞪大了双眼,用力摇头。 “粮食没有,银子也没有,那我就只能抓人查封铺子了。” 凌风无奈叹息一声,一旁盖云当即下令:“来呀,将粮铺所有人缉拿,店铺即刻查封!” “你们敢!这可是户部尚书卢大人的铺子,我看谁敢查封。” 掌柜的急了,这要是真被查封,卢鸿升绝对会打断他的腿的。 可他却忘了,卢鸿升顶多是打断他的腿,而凌风却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唰……” 只见一道寒芒一闪而过。 盖云心头一颤,发现自己腰间的佩刀已经被凌风直接拔出。 再一抬头,眼中瞳孔一阵收缩,那掌柜的脑袋竟然已经滚落在地。 “本宫授命统战京都,期间凡敢欺压百姓、哄抬物价、扰乱安定者,杀无赦!” 凌风刀指长空,双目如电,扫视全场。 四周围观之人,不管是百姓还是商人亦或者是守城军的士兵,瞬间爆发出了叫好之声。 卢记粮铺是个什么德行,四周的百姓比谁都要清楚。 如今凌风一刀砍了卢记掌柜的脑袋,自然是大快人心。 “盖副将!” 凌风道。 “末将在!” 盖云大声回答。 “抓人、封铺,运粮食!” 凌风神情淡漠的下了命令,但盖云却是整个人都激动的有些轻颤。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取粮啊! 这下子,整个军营的兄弟都能吃上饱饭了。 第95章 在你脸上盖个章 在凌风的命令之下,卢记粮铺里的账房和几名伙计全部被守城军带走。 这几人平日里同样没少欺压百姓,可谓是助纣为虐至极。 “走,下一家,冯记粮铺。” 凌风懒得留下看后续,直接带上吴元、盖云和大批的守城军走向了冯记粮铺。 此时,冯记粮铺这边早就收到了消息。 一名伙计先一步跑回了铺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掌柜的,不好了,六殿下带着大批守城军杀来了。” 掌柜的一听,顿时有些恼怒,冷声道: “你慌个什么!不知道东家今日上书弹劾了吗?” “他六皇子要是敢来咱们冯记粮铺,那就得做好丢脸的准备。” 伙计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差点要晕厥过去。 他连忙道:“情况不对啊,掌柜的!” “那卢记掌柜的一开始跟你一样,没把六殿下放在眼里,可现在,脑袋搬家不说,整个卢记粮铺也被查封,所有人被直接抓走,就连铺子里的粮食也被守城军运走了。” “什么?!” 掌柜的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他颤颤巍巍地道:“脑……脑袋搬……搬家了?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啊!” 伙计急了,大声道:“六殿下当场砍的,这会儿血还是热的呢!” “噗通……” 掌柜的瞬间吓得面无人色,真真的跌坐了在了地上。 他六神无主地呢喃,脑子一片空白,可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随后,一脸笑眯眯的凌风便带着人走进了铺子。 “哟,掌柜的这是什么迎接方式?” 掌柜的反应极快,当即直挺挺跪下,然后开口道: “小的不知六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六殿下恕罪。” “咱们冯记铺子自知违反了契约,愿意赔付双倍银子,还请六殿下高抬贵手。” 掌柜的如此干脆地低头认怂,一下子让凌风愣在了原地。 你特么的好歹反抗一下啊,这让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凌风心里吐槽了一句,但也的确不好再借机严惩对方。 “既然如此,人就不抓了,但铺子一样要查封,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银子什么时候到,铺子就什么时候还。”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要这铺子,那我到时就不是查封你们粮铺了,而是直接查抄他的府邸了。” 凌风兴致缺缺,丢下这句话便让盖云派人封了铺子,运走了粮食。 随后没多久,他便来到了王记粮铺。 但让他险些跳脚骂娘的是,王记粮铺比冯记还狠,不仅主动认账,而且还亲自把粮铺的粮食全装袋装好,放在了门口的驴车上。 同时,那掌柜的还主动拿出了两万两银票,讪笑着道: “殿下,粮食我已经让人装好了,守备军随时都能拉走。” “至于这铺子嘛,我也让人自己查封了,这是钥匙,您让人贴个封条就成,省得辛苦了守城军的兄弟。” “最后这赔偿款,我家老爷说了,今日比较匆忙,只能先赔付一半,至于剩余的,明日午时之前一定送到您的府上去。” 凌风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算你们王记有心了。” 说罢,他冲着吴元等人道:“接下来你们去吧,本宫还有军务要忙,就先回军营了。” 他本是想借此机会,直接把整个京都的粮商血洗一遍。 但现在人家这么主动认怂,他都没机会出手了。 不过虽然凌风觉得没有意思,可吴元和盖云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 特别是盖云,他本不过是一个守城军的偏将,后来被凌风临危受命,成了副将。 可纵然如此,在京都这个满地都是文武大臣的地界,他一个副将实属没什么好耀武扬威的。 可今日,盖云体会到了什么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卢家、冯家、王家,哪家不是在朝中有着巨大的靠山? 平日里,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可现在呢,这些粮铺见到自己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那叫一个卑躬屈膝。 这种突然凌驾在众人之上的感觉,让盖云心生迷恋,同时也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必须要抱紧凌风的大腿。 这位才是如今大景帝国之中,真正的权势滔天啊! “唉,高手寂寞啊!” 此时,凌风刚回到军营,但屁股还没坐下,营帐外赵星遥、慕云昭和南宫清月便突然杀了进来。 凌风面上一喜,脱口而出道:“三位娘子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整齐?这是想我了吗?” 这要是在平日,凌风这么说,赵星遥三女必然和他不死不休。 但现在,三女刚刚听闻了卢记粮铺的事情,心思都在这上面,也就没人去计较什么。 “憨子,你老实交代,你之前和那些粮商签订契约,是不是故意设的局?” 会叫凌风憨子的,自然只有赵星遥。 此刻,她正瞪大了那双杏仁眼,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旁边,慕云昭和南宫清月同样虎视眈眈,好似在审问犯人。 “这不是你们那天一起教我的吗?” 凌风装傻充愣,反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教你的? 三女异口同声地问道。 “不是你们说我粮食买贵了,还不如去抢?然后星瑶娘子说不能明抢,只能假装土匪去抢,所以我就照做了啊!” 凌风嘿嘿一笑,显得极为得意:“你们还真别说,十万石粮食,足足运了快两个时辰呢!” “……” 三女集体破防,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粮食呢?” 慕云昭好奇道。 凌风摇摇头:“吴先生说了,要保密,不能被外人知道。” “殿下,我们怎么能是外人呢!” 南宫清月眼珠子一转,娇滴滴地拉着凌风的手,柔声道:“好殿下,我们可是自己人,你快告诉我们吧!” “那先盖个章,我就告诉你。” 凌风咧嘴一笑,在南宫清月猝不及防之下,突然就亲了她一口,但仅仅只是脸蛋。 南宫清月顿时羞恼,可刚要发怒,却又立刻强压了下来。 亲都被亲了,要是再翻脸,岂不是损失更大。 “喏,你已经盖章了,现在可以告诉我粮食在哪儿了吧?” 南宫清月眼波流转地望着凌风,赵星遥和慕云昭俏脸通红,心里忍不住啐了一口:“不要脸!” “粮食就在……” 凌风附耳低语,南宫清月不由得眯起了双眼:“你可不能说出去啊!不过如果你家里缺粮,就来找我,我让守备军给你送去。” “谢谢殿下,你对清月果然是最好的。” 南宫清月柔声一笑,然后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凌风王者南宫清月那俏丽的背影憨憨傻乐,但明显感觉到了两股杀意正在持续暴涨。 他赶紧回头,冲着赵星遥和慕云昭道:“两位娘子,你们要是也愿意给我盖个章,那我也告诉你们粮食在哪儿!” “滚!谁稀罕!” 慕云昭极为罕见的暴走,还爆了粗口。 “哼,我才不学那个骚狐狸呢!” 赵星遥有些吃味儿的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第96章 抓间谍 户部尚书府。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卢鸿升的书房不断传来,门口一众下人和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卢鸿升近乎咆哮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 就在刚才,他听下面管家来报,凌风不仅查封了他的粮铺,而且还直接杀了身为他妻舅的粮铺掌柜的,甚至还赶尽杀绝地运走了粮铺中仅存的三千石粮食。 可最让卢鸿升愤怒的是,自己居然还要赔付四万两银子给凌风。 如果不赔,对方可是说了,直接带兵来尚书府要。 这等奇耻大辱,卢鸿升一辈子都未曾有过。 “老爷,你可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我那哥哥,死得好冤啊!” 一名女子哭哭啼啼,跌坐在地上,正是卢鸿升的二房。 卢鸿升阴沉地冷笑:“放心吧,此仇不报,我卢鸿升誓不为人。” 与此同时,兵部尚书府内,冯宇也正在大发雷霆。 此等相似的情景,陆续在京都各大重臣家中上演。 但不管这些粮铺背后的靠山如何愤怒,次日上午,所有粮商还是派人送来了双倍赔款。 看着一张张银票落袋,凌风不由得开心大笑: “这群奸商,果然是富得流油!” 说罢,他便命令吴元道:“把人都放了吧,咱们拿了银子,就得信守承诺。” “那粮食呢,殿下?” 吴元问的是查封粮铺时扣下的粮食。 “什么粮食?我们只是抓了人,什么时候扣过他们粮食了?” 凌风一脸茫然地反问,弄得吴元当场就傻了眼。 要说翻脸不认账,还得是殿下您呐! 吴元心里窃笑,当即改口道:“是属下糊涂了,属下这就去把人放了。” “嗯,下次想清楚了再说话。” 凌风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去了军器监。 这段时间吴元忙着替他处理粮食一事,军器监那边就全部交给了莫问心。 莫问心也没让凌风失望,不仅命人修好了投石车,还把第一批新打造的复合弓箭矢准时交到了凌风手里。 “殿下,属下刚才去各铁匠铺收箭矢的时候,听到民间在传我大景此次必亡的流言,不少百姓不明就里,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装在箭矢的间隙,莫问心狞声说道:“属下感觉这等流言有些不太对劲,像是有人故意在散布一般。” 听到这话,凌风不禁皱起了眉头。 之前城中传出缺粮的流言,凌风就觉得有些古怪。 现在,他才刚杀了卢家掌柜的立威,结果次日便有人敢传播这等扰乱民心的谣言,凌风当即就想到了“舆论战”这三个字。 所谓的舆论战,并不是指谁污蔑谁,而是利用恐吓性流言,蛊惑无知百姓,从而引起民变。 此事若是处理不好,自己还没等逼退北真大军,就得派兵镇压内城百姓了。 可若是如此,凌风这个统战也就当到头了。 “此事不可大意,多半是北真间谍混入了内城,想要蛊惑百姓,引起民变。” 凌风冷冷一笑:“莫先生,你悄悄去一趟守城军军营,把此事告诉盖云副将,然后让他派出一千士兵乔装成百姓,暗中调查此事。” “切记,必须要揪出这些奸细,绝不能放过一个。” 眼下整个京都,唯有守城军凌风才放心,哪怕是京都府,凌风也不打算调用。 原因无他,京都府和二皇子凌尊向来关系密切,凌风不觉得京都府会老实执行自己的命令。 “一千人?需要这么多吗?” 莫问心吃了一惊,搜查奸细而已,竟要如此兴师动众吗? “我们没时间慢慢调查,但凡有嫌疑的,直接抓人就是!” “一句话,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凌风杀气腾腾,让莫问心不由得浑身一震,不由得道:“属下定不辱殿下使命!” 当天夜里,守城军中悄然消失了一千名身手不俗的精锐士兵,其中有三分之一还是斥候出身。 他们化作吃不起饭的百姓、酒楼喝酒的酒客、青楼消遣的富商,甚至是街边流浪的难民,悄无声息地隐入了这内城之中。 但让凌风始料不及的是,当晚内城之中,竟然接连发生了好几起杀人事件,还有两家酒楼被人纵火。 一时间,大景将亡,京都不保的流言直冲云霄。 百姓人人自危,原本就已经极为萧条的京都内城,越发凄凉。 酒楼、客栈纷纷关门,百姓们变得极度敏感,稍有口角,便会大打出手,各种斗殴、纠纷四起,整个京都都被笼罩在了一层白色恐怖之中。 与此同时,群臣纷纷上书弹劾凌风,怒斥其统战不利,害得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理应当即夺去兵权,以死谢罪。 与此同时,京都府衙门后院。 京都府尹曹林正神情微妙地坐在偏厅主座之上,缓缓地拿着杯盖抹去茶叶,浅浅地喝了一口。 他对面,一名生得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谄媚: “曹大人,我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你看这个案子能不能就这么了了?” 他身前,一只巨大的木箱子。 箱子已经打开,里面是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白花花的上好雪花银,看这数量,足有万两之巨。 “啧!王帮主,你让我很难办啊!” 京都府尹曹林幽幽开口:“眼下可是战时,但你的人却还打死了人,这要是朝廷追究下来,我可是人头不保啊!” “曹大人,这一切都是小的错,没约束好下面的人。” 汉子讪讪一笑,他名叫王虎,乃是京都内城白虎帮新晋的老大。 他弯着腰,继续赔笑道:“这不是下面弟兄性子躁了一点,出手又重,才失手打死了一个村民,还请大人高抬贵手,王某必定铭记在心。” 说着话,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轻轻地放在了茶案上。 曹林眼角略微一扫,不由得心头一颤。 这银票竟都是五百两的面值,看这厚度,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张,这个白虎帮的新老大倒是真舍得下血本啊! “既然是失手,那此事便算了,本官回头会安抚一下那村民家属,但你也得约束好你的那些手下,不可再胡乱了。” 曹林放下茶杯,顺带着卷走了那叠银票,严肃道:“王帮主,昨晚春花楼的火不会也是你的人放的吧?” 春花楼是昨晚失火的两大酒楼之一,就在白虎帮的地盘附近。 王虎当即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摇头道:“大人,您可不能这么吓唬小人啊!小人有几个胆子?哪敢去做这等杀人放火的事情?” 曹林心里讥笑,这种所谓的江湖人士果然也都是软蛋,一点不禁吓。 他淡淡一笑,为自己的这手敲打颇为自傲:“行了,你先回去吧,本官还要替你去安抚那村民一家呢!” “是,是,辛苦大人了!” 王虎连忙笑着点头,但那眼底却始终藏着一丝阴毒:“那小人就先走了!” 说罢,他刚要转身告辞,却不想偏厅外忽然传来一个满是威严的声音:“王虎,你走不了了!” 第97章 六皇子饶命啊! 王虎和曹林不约而同地转头,把目光投向来大步流星,径直闯进来的几人。 王虎眉毛一挑,忍不住反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京都府衙后院?” 可他没注意到的是,一旁的曹林已经脸色一变,特别是在听到他如此质问来人时,更是一下急了。 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在距离来人还有七八步远的时候,就已经谄媚笑道: “下官该死,不知六殿下驾临,未能远迎,还请六殿下恕罪。” 六皇子?! 王虎心头一颤,但脸上却是立刻堆起笑容,点头哈腰地道: “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就是名满京都的六皇子,还请殿下不要责怪。” 说着话,王虎已经跪倒在地,就差没磕头谢罪了。 凌风淡淡一笑:“曹大人,昨夜接连发生几起杀人和纵火案,不知京都府可否有查出凶手是谁?” 曹林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 “回禀六殿下,案子目前正在调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缉拿真凶归案了。” 曹林心里有些狐疑,眼下正是大战之际,这憨子皇子不去督战,却跑来京都府询问案情,岂不是多管闲事? “嗯,这位是?” 凌风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扫了一眼仍旧跪着的王虎。 曹林立刻解释:“此人乃下官的一个朋友,正好过来拜访!” “王虎,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六殿下来了,我可得好好招待一番。” 王虎立刻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可凌风却忽然冷冷一笑:“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王虎刚离地的膝盖刹那悬在了半空。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略一犹豫,却是又跪了回去,讥笑道: “小人刚才冲撞了殿下,殿下罚小人跪着,那小人就跪着便是。” 一旁,京都府尹曹林不免有些挂不住面子。 虽然凌风是皇子,但也仅仅只是个憨子皇子,满朝文武就没有谁真把他当个大人物。 刚才他已经算是给足了凌风面子,此刻王虎无端端遭到凌风的刁难,他自然有些恼怒,便沉声道: “六殿下,所谓不知者无罪!” “王虎并不知道您的身份,您如此苛责,未免有失皇子身份吧?” 听到这话,凌风不禁大笑起来: “曹大人,你确定他的你的朋友?” 曹林眉头紧皱,目光谨慎地扫了一眼王虎,见后者一脸委屈和害怕的样子,便硬着头皮道: “六殿下,王虎的确是本官的朋友,还望……” 曹林话还没说完,凌风便突然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曹林吃痛,又惊又怒,冷声质问: “六殿下何故殴打本官?本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京都府尹,但也是朝廷命官。” “你虽贵为皇子,但无辜殴打朝廷命官,一样要遭到律法的严惩。” 凌风表情憨厚,但语气极为兴奋: “吴先生,太好了,他主动承认了,咱们下一步是不是该把这些北真间谍全部抓起来,游街示众啊!” 间谍?! 曹林顿时变了脸色。 这两日京都内城流言四起,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也曾怀疑过这等流言是不是北真间谍所为,但一想到如今反正整个京都都由六皇子凌风负责,他便乐得轻松,自然没派人去调查。 可这会儿凌风却说他是间谍,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他如何能够不紧张起来? “六殿下,你休要红口白牙地污蔑本官!本官乃是京都府尹,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是北真间谍呢?” 凌风假意一愣,然后目光看向随同自己进来的吴元和盖云,有意装着生气的样子道: “胡说!吴先生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了一切,连北真间谍都被抓了好几个了,你居然还敢抵赖?” “看来本宫若是不给你点狠的,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凌风狰狞一笑,挥舞着拳头走向了曹林。 曹林一下就急了,大声辩解道: “殿下无凭无据,就凭你的一个幕僚,便要定一个朝廷命官的罪,岂不是儿戏?” “砰……” 但回答他的却是凌风的铁拳,而且还是一拳接着一拳。 “什么朝廷命官,你就是北真间谍!” “我让你狡辩,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哟呵,嘴巴还挺硬的,居然还不肯承认,那老子就打到你肯认为止!” “……” 凌风每说一句话,就会狠狠地砸出一拳。 那曹林不过是个文官,平日里也没少声色犬马,身子空虚,哪里经得起凌风这般暴揍? 短短几拳过后,曹林已经是满脸是血,有进气,没出气了。 “本宫倒是小瞧了你了,居然这般硬骨头,看来本宫只能用刀了!” 凌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曹林早已惊惧到了极点,脸色苍白如纸的同时,心中不禁咆哮:“你特么的好歹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啊!” “殿下!会不会是你打得太狠,他都没来得及开口啊?” 眼看着凌风已经抽出盖云的佩刀,吴元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这一刻,曹林唯一能动的眼珠子费力地扫了一眼吴元,竟是充满了感激。 他是真怕没吴元的这个提醒,自己又要平白遭受一番酷刑。 “是这样的吗?他也太不禁打了吧?” 凌风似信非信,狐疑地道:“那好吧,本宫给他个机会说话。” “……” 曹林心如死灰,自己整张脸都被打成了猪头,牙齿更是被打掉了几颗,吐都没机会吐出来,你现在居然敢说给我个机会? 这憨子皇子,果然如同传言那般,不仅蠢笨,而且残暴。 “曹大人,你还是招了吧!” 此时,吴元走上前,开口道: “京都流言四起之时,守城军就派出了一千好手暗中调查,恰好昨晚这些北真间谍忍耐不住,又是杀人又是放火,企图制造恐慌来加剧流言的传播。” “但很可惜,他们低估了守城军的实力,其中两名放火者和一名杀人者,很快就被守城军抓获。” “经过审问,他们竟然都是白虎帮的新晋成员。” 说到这,吴元的目光已经扫向了跪着的王虎,冷冷道:“而他王虎,正是白虎帮的帮主。” “不可能!白虎帮混迹于京都多年,他们怎么可能是北真间谍?” 曹林听了吴元的话,忍着剧痛反驳道。 “你是真够蠢的!” 盖云忍不住讥笑道:“吴先生都说了,那些犯案的都是白虎帮的新晋成员,你那猪脑子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曹林一怔,这若是在平日,盖云这个守城军副将敢如此羞辱自己,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好歹他也是京都府尹,管理着京都的地方治安,自然不需要给盖云任何面子。 可眼下,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双眼逐渐睁大,最后露出了骇然之色。 第98章 挑谁不好,非要挑我 “想明白了?” 盖云冷冷一笑:“白虎帮的确早就存在,但原先的白虎帮帮主和部分成员早就被北真间谍取代。” “就因为你这种废物,明明掌管着京都的整个地方治安,却尸位素餐,任由这些毒瘤存在,才给了北真间谍造谣的机会。” 事情其实很简单,白虎帮的原帮主和部分成员其实早就死在了北真间谍手中。 像这种帮派,说白了其实就是大一点的地痞流氓,北真间谍想要取而代之,简直易如反掌。 但北真间谍极为谨慎,他们特意保留了部分白虎帮的老成员,用以掩护自己的身份。 随后,他们便在帮中蛊惑其他成员,让他们一起散布大景必亡,京都不保的留言。 对于这些地痞流氓来说,什么家国情怀都是扯淡,只要能收到银子,他们什么干不出来? 于是,借助白虎帮在当地的影响力,其他那些地痞流氓的帮派当即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替北真间谍散布各种谣言,瞬间使得整个京都人心惶惶。 “王虎!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曹林浑身冰凉,一股恐惧笼罩心头。 如果吴元和盖云所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刚才答应替王虎摆平的那件杀人案子,岂不是在帮北真间谍掩盖事实? 想到这,曹林恨不能立刻扑上去咬死王虎。 “真想不到国师布下的此等妙计,到最后居然会输在你一个书生手里。” 此时,王虎已经缓缓起身。 他面容狰狞,目光冷冷地盯着吴元:“阁下足智多谋,若是愿意弃暗投明,效忠我北真,我敢担保阁下必将受到我北真重用,加官进爵绝不在话下。” 吴元一怔,忍不住回头看向凌风。 这一切可不是他的主意,全是自己殿下的妙计。 但此刻他自然不好坏了凌风憨子皇子的人设,便正气凛然地道: “吾乃大景子民,这一辈子只会效忠我家殿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王虎不由失望,目光投向凌风: “这等憨子皇子,也配你如此效忠?” “你们大景人果然都是蠢货,既然如此,那老子就先杀了你们几个,再把这憨子皇子掳走,也算是完成了国师的任务。” 说罢,他当即一个暴起,直接冲向了吴元。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袖子中抽出,以极快的速度直刺向吴元。 “你当老子不存在是吧?” 一声怒吼,盖云当即一步跨前,一脚横扫过去,直取对方软肋。 可让盖云大惊失色的是,这王虎居然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的却是一旁的凌风。 只见他顺势一个转身,然后便如同一条游鱼般刹那逼近凌风。 手中匕首寒光暴涨,猛然挥下。 而此时的凌风,却好似被吓住了一般,竟是忘记了反应。 “殿下!小心!” 盖云和吴元同时惊呼,后背已是一片冷汗。 曹林瞪大了双眼,心头震惊的同时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凌风若是被杀,那刚才他维护王虎之罪就没人可以找他算账了。 “哼!大景人果然都是废物!竟然这么轻易就得手了。” 王虎眼看凌风失去了反应,心中不免大为得意,甚至连嘴角都已经忍不住微微扬起。 可就在这一瞬间,凌风动了。 “唰……” 刀芒一闪,王虎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一股可怕的剧痛便从他的右臂传来。 “我的手!啊……我的手……” 王虎痛苦地怒吼,眼中再无任何得色,取而代之的却是恐惧和后怕。 一旁,盖云、吴元和曹林更是目瞪口呆,满脸震惊。 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地面,那里一只断臂紧握着匕首,正冒着鲜血静静地躺在地上。 “嘶!六殿下的武力竟然如此可怕!” 盖云心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是场中唯一的高手,所以越发地感到震撼。 刚才凌风突然反击的那一刀,就算是他自己,也绝无法做到。 至于吴元和曹林,前者自然是叹服无比,同时也庆幸凌风没有出事。 而曹林则是一阵害怕和失望,心中不由恨恨:“这憨子皇子果然如传闻那般,战力恐怖啊!” “你说说你,挑谁不好,非得挑我?你真以为本宫是吃素的吗?” 凌风拎着战刀,一步步来到王虎跟前:“你家国师让你来京都的时候,没告诉过你,本宫曾杀过你们所谓最强的勇士莫吉吗?” 此话一出,王虎本然还不服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懊悔和畏惧。 凌风看他这副模样,也懒得再废话,下令道:“把他和曹大人一起拖出去,然后游街示众!” “他们北真人不是喜欢玩流言这一套吗?那本宫就用事实来粉碎流言。” “是,未将这就安排。” 盖云当即领命,随后上前先是两脚直接废了王虎的膝盖,然后才在对方凄厉的惨叫声中,像是拖死狗般地拖了出去。 一旁,曹林看得心惊肉跳,连忙哀求道: “殿下!殿下!是下官糊涂,被那王虎骗了啊!求求您,殿下,饶了下官这一次吧!” “饶了你?” 凌风眯起双眼,森然道:“你比这些北真间谍都要该杀!” “他们是敌人,无论对我大景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但你,身为京都府尹,却任由流言四起,还长期和白虎帮这样的地痞流氓肮脏一起(沆瀣一气),你才是最该杀的!” “殿下,是沆瀣一气才是!” 吴元忍不住纠正了一句,有时候连他都不太确认,自家殿下到底是真憨还是假憨。 “本宫知道!” 凌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还不赶紧把曹大人也送去游街,他可是京都父母官,这种好事怎么能少得了他?” “是,属下明白。” 吴元嘿嘿一笑,抓起曹林的头发就把他拖出了偏厅。 很快,曹林、王虎就被带到了京都府门口。 而此时,其他北真间谍也早已被全部打断手脚,丢在了囚车之中。 四周围观的百姓早已人山人海,凌风带人进京都府的时候,就已经放出了消息,要公开处决北真间谍。 “诸位京都百姓,这些人就是北真间谍!就是他们一直在城中散布谣言,害得人心惶惶。” “昨日杀人、纵火的也是他们,而他——京都府尹曹林,收受贿赂,意图替这些间谍掩盖真相,更是罪该万死。” “但所幸本宫早已派出一千守城军暗中调查,终于是将这些恶贼一网打尽。” 凌风话音一落,四周百姓便一个个暴怒起来。 不少人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曹林和王虎等人就是一通乱砸。 几人当即痛得不停惨叫,特别是曹林,早已痛得恨不得当场死去。 “大家先别急着动手,听本宫再说几句。” 凌风摆摆手,四周百姓当即就安静了下来,这等威望,让一旁盖云和吴元看得无比佩服。 “眼下真是战胜时期,北真人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为了避免日后谣言再起,也为了大家有力气共同抗敌。” “所以本宫决定,即日起每天都会免费发放一些粮食,凡我京都百姓者,皆可领取。” “另,谁若发现有人散布流言,皆可直接来守城军举报,凡举报者,赏粮五斗!” 第99章 怒发冲冠,凭栏处! 免费发放粮食? 只要举报就有五斗粮食可以领取? 当凌风把这两个消息宣布的时候,在场所有百姓都疯狂了。 如今的粮价都快把人逼疯了,多少人连一日一餐都快吃不上了。 现在,六皇子居然要免费发粮,这如何让这些百姓为之动容? “六殿下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小老儿给六殿下跪下了……” 一名老者,微微颤颤地跪倒在了地上。 他这一跪,就好似按下了一个开关,在场所有百姓紧跟着纷纷跪倒在地,大声地喊道: “六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浪如雷,仿佛要将京都的天空炸穿。 盖云和吴元看着眼前这如此震撼到一幕,不由得感同身受,体内就好似有一股热血让两人浑身忍不住地轻颤。 “六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盖云和吴元声嘶力竭地大吼,其他的守城军也是激动地扯着脖子用尽力气发出了此生最大的呐喊声。 这一刻,凌风这位憨子皇子的声望,在民间直冲云霄,就连景帝都要自叹不如。 而经过这么一出,京都之内再无任何流言传播。 京都百姓们一个个仿佛都化身为了朝阳大妈,但凡只要有人敢说一句守不住城或者略微消极一些的言论,便立刻会有百姓从某个角落跳出来,然后指着对方鼻子破口大骂,指责对方是北真间谍。 如此一来,整个京都一扫之前的阴霾,甚至连士气都高涨了几分。 与此同时,北真大军中军帅帐之内。 国师郝林脸色无比阴沉,他已然收到消息,自己的舆论战被王敬用一斗粮食给破解,甚至还掀起了京都百姓前所未有的战斗意志。 “这个六皇子,果然是一直在扮猪吃虎,几次三番坏我北真好事,简直罪该万死。” 郝林睚眦欲裂的发狠道。 统帅乌鲁克狞声一笑,略显不满地道: “国师,本帅之前就说过,什么舆论战,那都是花拳绣腿!” “要让敌人俯首称臣,便唯有刀枪之下的鲜血和累累白骨,才能有效。” “现在你的计划失败,也是时候发起真正的进攻了。” 说罢,乌鲁克猛然起身,虎目扫视营帐之内的众武将,沉声道: “全军听令!攻打京都,这一次,只许胜,不许败!” “是,末将领命。” 众武将轰然应诺。 随后,整个北真大军军营开始忙碌起来。 大批的工程器械开始被推上前线,无数的士兵整装待发,真正的血战终于要打响了。 另一边,守城军军营中,一名斥候面色慌张地冲了进来,疾声汇报: “禀报殿下,北真大军突然调集了所有大军和攻城器械,已然准备攻城。” 此话一出,凌风和盖云当即站了起来。 “盖云!” 凌风凝声道。 “末将在。” 盖云神色严峻的应声道。 “通知全军准备,命令所有新兵立刻上城墙,死守城墙。” 凌风疾声下令,盖云当即领命,随后整个守城军就如同一台庞大的机器开始运转起来。 这段时间,因为凌风提供了远胜于平日的军粮和肉食,所以此刻每一个守城军士兵不仅浑身充满了力气,而且一个个斗志高昂。 与此同时,之前王敬拿出粮食征兵,如今五天过去,守城军新兵数量已然激增到了十万。 这是个极为恐怖的数字,但同时其战力和人数并不成正比。 因此,刚才凌风下令的时候是让新兵上城墙,目的是让他们先适应战场,而非主力军。 “呜……” 军号呜鸣,响彻了整个京都。 无数百姓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齐刷刷地望向了城门的方向。 皇宫之内,养心殿内,一名太监匆匆来报:“陛下,北真二十万大军发起总攻了!” 正在批阅奏章的景帝,手中毛笔微微一顿,凝声道: “朕知道了!” “通知御林军,每半个时辰汇报一次军情,下去吧!” …… 天策府。 “奶奶,北真攻城了,那憨子守得住吗?” 正厅中,赵星遥担忧地问道。 老太君一脸平静,淡淡地道:“你若真的担心,为何不自己去看看?” “哼,我才不去看这憨子,谁让他惹我生气的。” 赵星遥冷哼一声,快步出了正厅。 老太君微微一笑,低声呢喃:“这暴脾气哟,看来以后也只有六殿下能降服得了你了!” …… 首辅府。 慕山河坐在书房中,心绪难宁。 “可恨这满朝武将,竟一个个都不如一个憨子有血性和胆魄,若这京都被迫,这些人怕是都要立刻投降不可。” 慕山河冷冷的呵斥。 他对面,正在磨墨的慕云昭玉手微微一顿,看似随意地问道: “父亲也如此不看好六殿下吗?” “为父不是不看好六殿下,而是不看好那五万守城军。” 慕山河叹息一声:“京都久未作战,那些守城军早已忘了战争是什么样子了。” “女儿忽然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慕云昭心中闪过一丝担忧,快步离去。 …… 淮南王府,正厅。 “母妃,北真开始攻城,咱们是不是要替六殿下做点什么啊!” 南宫清月一脸期盼地望着淮南王妃。 淮南王妃微微一笑:“咱们王府能做些什么?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六殿下了吧?” “哎呀,母妃,你胡说什么呢!” 南宫清月当即俏脸一红,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日凌风亲吻她脸颊的画面。 …… “凌风小儿,还不快快下来受死!” 京都城墙外,一名北真偏将身骑战马,已然来到了城墙之下叫阵。 凌风此时就站在城头之上,面露鄙夷地道:“北真孽畜,尔等莫不是忘了前几日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走的画面了吧?” 论叫骂,凌风自诩不输任何人。 下面那偏将顿时呼吸一滞,停顿了一下,怒吼道: “废话少说!我北真最后给你们大景一次机会,若是此刻肯出城投降,我北真便承诺绝不杀城内任何一名百姓。” “但如果你们冥顽不灵的话,那等我北真攻破京都城门,必杀的你们京都鸡犬不留。” 北真偏将话音一落,身后二十万北真大军便齐声怒吼: “杀!杀!杀!” 这震天喊杀声,瞬间震住了整个守城军,那股骇人气势就是连凌风都不免动容。 看着身边士兵一个个被敌军气势所震慑,凌风猛然高歌: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伴随着凌风的高歌,全场守城军先是一愣,然后便被这高亢的声音和诗中的豪气和壮志感染,一个个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边关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此句一出,盖云不由得想到了在边关一战中被俘虏的镇北王,心中怒火燃烧,战意沸腾起来。 “笑谈渴饮北真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当“朝天阙”这最后三个字吼出的时候,所有守城军在这一刻已是双目赤红,热血直冲头顶,杀气腾腾。 “杀!杀!杀!” 所有人齐声怒吼,其声势竟是比北真二十万大军都要响彻云霄几分。 第100章 北真攻城,大战开启! 一首《满江红》,彻底激发了守城军的气势。 但与此同时,北真军这边也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一台台投石车被缓缓推到前线,然后伴随着投掷手的一声令下,巨石当即从天而降。 “轰轰轰……” 好似地龙翻身,整条城墙都在此刻颤抖。 凌风疾声怒吼:“靠墙!全部靠墙躲避!” “卧倒!躲到墙根去。” 副将盖云,同样身先士卒,扯着嗓子怒吼。 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响突然炸开,紧接着,距离凌风和盖云不过五六米外的一处城墙,猛然被一块巨石砸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飞溅的石屑如同利箭一般,砸在城墙之上,但也有部分直接砸中了守城的士兵。 只是一瞬间,这些来不及躲避的士兵便立刻惨死当场。 守城之战,终于进入了惨烈模式! 凌风瞬间双眼赤红,布满杀意,不过让他欣慰的是,那些安然无恙的士兵在这一刻竟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胆气。 或许是刚才那一首《满江红》真的起了作用,城墙上不管是老卒还是新兵蛋子,在这一刻都没有选择退缩。 他们迅速地扑向了附近受伤的同袍,然后咬紧牙关,不顾头顶持续不断砸下的巨石,也要将人拖下城墙去医治。 “北真军打算用投石车暂时压制我们,好让他们的云梯靠墙。” 凌风迅速探头扫了一眼城墙外,此刻已经有大批的北真军借着这一波攻势快要冲到城墙边缘。 一架架云梯被一支支二三十人的兵部小队扛在肩头,以最快度的速度靠墙树立起来。 “盖云,这一战看来得拼命了啊!” 凌风放声大笑,战意沸腾。 “末将愿为殿下先锋,虽死犹荣!” 盖云跟着大笑起来,豪情壮志地道。 很快,在北真密集的投石车攻势下,京都城墙眨眼满目疮痍。 登云梯在北真士兵不要命的冲锋下,终于靠在了城墙的豁口之上。 紧接着那些北真士兵便立刻攀上登云梯,不要命般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城头。 “守住!” “赶紧给我守住!” “特么的,步兵营的人你们死了吗?滚木和雷石呢?给我朝着北真这群畜生的脑袋砸啊!” 凌风不停地指挥,穿梭在巨石横飞的城墙之上。 但此时北真军已经仗着庞大的人数优势以及投石车的轮番压制,彻底稳固住了一架架登云梯。 特别是城墙西北侧,两块巨石恰好落在了邻近的攻击点,以至于这里的豁口大得足以容纳两架马车并排而过。 好在这豁口是在城墙之上,距离地面仍有五六米之高,是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被攻破。 但此时,数十名北真士兵已经悍不畏死地架起了两架登云梯,以亡命之态爆冲而上。 盖云双眼赤红,心急如焚。 可四周士兵此刻却都正在浴血厮杀,他纵然是想要率兵前去堵住敌人,也已经为时已晚。 “完了!彻底完了!北真士兵上墙了!” 副将盖云广面如死灰,万念俱寂。 自己的士兵自己知道,别看他们此刻不惧生死,但战场光靠勇气是不够的。 一旦和北真军短兵相接,自己这五万守城军必然不敌,更别说那十万新兵了。 “杀!给我杀光大景人!” 这时,一声怒吼传来,一名北真军百夫长率先登上了城墙。 他高举着北真特有的狼刀,凶狠地扑向了一名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大景士兵。 “唰……” 一刀落下,大景士兵后知后觉地倒了下去,唯有临时前的一声惨叫让人听得凄凉。 “哈哈哈,杀,给我杀个痛快!” “这些大景的软脚虾,他们今天死定了。” “……” 北真大军士气大振,眨眼已经冲上了将近十名士兵。 可就在这时,只听一道道破空声突然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凌风的一声怒吼: “复合弓轮射!” 眨眼间,密集的箭雨突发而至,瞬间就吞没了刚刚登上城墙的北真士兵。 这一瞬间,那些北真士兵一个个倒在了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可这箭雨好似正在发怒,居然不曾停歇。 那些刚冲上墙头,还未来得及落地的北真士兵,眨眼就被射中了胸膛、眉心、肩膀,随后在痛苦的惨叫声中,直接跌落城墙。 一个个北真士兵就好似天然的石头,在跌落的同时带走了一大批的同伴。 转眼间,城外地面上就已经满是被摔死、摔伤的北真士兵。 但北真人之所以能够一直力压大景军队,就是因为北真的凶悍和不怕死,纵然身边同袍一个个被射杀,下面的士兵依旧悍不畏死地冲杀上来。 眼看着北真士兵一个个又将登顶,突然一声怒吼从盖云身后传来。 随后他便骇然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横抱一根巨大的滚木,然后双臂猛然发力,举过头顶,直接爆砸而下。 这一瞬间,无论是即将登顶的北真战士,还是那些下方正在登梯的士兵,直接就被横木砸飞,摔成了肉泥。 与此同时,一支气势骇人的军队突然从左右横插而出。 他们每人手中都端着一把复合弓,抬手便是一阵激射。 盖云吃惊地发现,这些人手法极为精准,每支箭矢射出,便有一个北真敌人惨叫。 而且这些弓弩手丝毫不惧怕死亡,哪怕下方北真士兵已经拉弓反击,这些人也依旧一动不动,直到一口气射完九支弩箭,这才退回城墙之内。 “六……六殿下,您……” 盖云深受震撼,结结巴巴地看着刚把横木爆摔下去的凌风。 “别愣着了,你可是副将,赶紧给我动起来!” 盖云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头一次遭受这样的守城大战,一下子陷入了迷茫之中。 但这一刻,盖云清醒了过来。 什么北真强军,难道真的就不可战胜? 他们是人,大景士兵也是人,只要是人,就都会害怕死亡。 自己五万守城军,加上十万新兵,只要敢于赴死,这北真二十万大军何惧之有?! “让六殿下见笑了!” 盖云怒吼一声,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冲向了城头。 一名试图登墙的北真士兵才一抬头,盖云手中那锋利的战刀就已经狠狠地劈下。 与此同时,整条城墙上,无数士兵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正在疯狂厮杀。 有人环抱滚木、雷石,狠狠砸向北真军的登云梯。 有人死守墙头,凡有北真军敢上前者,便哪怕是玉石俱焚,也绝不后退一步。 战争从来就是最残酷的! 在这一刻,整条城墙就成了一片人间炼狱,无数的鲜血和残肢断体搅动在一起,令人望而生畏。 但凌风知道,真正的血战其实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101章 守城 皇宫,金銮殿之内。 景帝和文武大臣们都在苦苦煎熬,等待前方战报。 原本景帝是独自一人在养心殿等待消息的,但不想二皇子凌尊忽然带着满朝文武要求面圣,不得已,景帝这才来到了金銮殿。 “报!” “北真大军发起了投石车攻城,京都外城城墙险些被破……” 那传令兵话刚说到这里,兵部尚书便立刻哀嚎道: “陛下,议和吧!北真投石车一旦发动,必然会同时动用登云梯,以守城军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 “陛下,兵部尚书所言非虚,此刻城墙恐怕已经被砸穿,此时若不议和,便再没机会了。” 一名军中老将,情急地道。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景帝怒喝一声,冷声嗤笑:“军报还未说完,你们倒是急着投降了,我大康要你们这种臣子何用。” 兵部尚书冯宇和那武将相视一眼,暂时退了下去,但两人脸上却都是不屑之色。 一个憨子,怎么可能守得住城墙? “启禀陛下,外城即将被破之际,六殿下身先士卒,以复合弓和滚木,瞬间打退了对方。” “此刻双方已经开始陷入胶着之中,城墙暂时没有任何危险。” 这几句话一出,景帝和那些主战派的臣子顿觉振奋了起来,但同时心里对所谓复合弓也有些好奇。 只是此时群情激奋,实在没有心思细思此事。 “都听到了吧,老六已经守住了城墙,你们都可以下去了。” 景帝龙颜大悦,宣布散朝。 一众大臣无奈,只能纷纷散去。 与此同时,守城站依旧打得如火如荼。 北真仗着数量优势以及士兵们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好几次都差点再次冲上城墙。 但好在凌风这边准备充分,弓箭营一共一千名弓箭手都配备了复合弓以及数不清的箭矢。 原本,军器监只有五百把复合弓,但这几天凌风为了确保守城万无一失,便让军器监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终于又弄出来了五百把复合弓。 至于箭矢,全京都铁匠铺都在疯了似的打造,自然暂时无忧。 密集的箭雨好似不要钱似的倾斜而下,一次次地把即将要登顶的北真士兵打压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然来到了傍晚时分。 凌尊府上。 “真没想到,二十万北真大军,居然真的被拦下来了,这个憨子难道真的是天生打仗的?” 兵部尚书冯宇心有不甘地道。 一旁,户部尚书卢鸿升脸色阴沉,低声道:“二殿下,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攻城可不是普通的两军对垒!” “纵然北真有着兵力优势,但若是胶着下去,北真军必退无疑。” 谁能想到,一直被视作是憨子的凌风,居然能够死守一整天。 期间,冯宇、卢鸿升和凌尊等人还了解到,凌风居然以粮食为代价,新招募了十万新兵。 这十万新兵虽说谈不上什么战斗力,但用来提升士气以及完成军中后勤工作却是足以。 若非如此,以北真大军一开始那等拼死攻城的架势,说不定京都城墙已经沦陷。 “所以我才把你们找来,一起商量该如何废了老六。” “他如果这一次真的守下京都,那往后你我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凌尊皱眉沉声道。 夜幕降临,但此时城墙之上,攻城大战仍在继续。 “殿下,已经快打了五个时辰了,下面的士兵已经快撑不住了。” 一身是血,满脸灰尘的盖云神色凝重地道。 城墙上,凌风凝眸望着下面不知疲倦,一次次冲杀上来的北真士兵,狞声道: “撑不住也得撑!现在敌我双方都在等谁松了第一口气,如果我们先松了这口气,那先前的一切付出就都成了打水漂了。” “你要明白,我们是守城方,北真军看似依旧凶狠,但其实他们远比我们要累上许多。” “我坚信,只要死守住这最后一个时辰,北真必然退军。” 盖云何尝不明白凌风的意思,只是五万守城军如今已经战死一万,重伤一千,其他轻伤者三四千人。 至于那十万新兵,更是损失惨重,两万人阵亡,五千多人重伤,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当然,北真军这边同样也不好受。 二十万大军在上次夜袭之时,便已经折损了近万,而今如此不惜一切代价的攻城,损伤更是无法想象。 按照凌风推测,北真军这一波下来,最起码战死了三万多士兵,重伤者超过六千,轻伤者三千左右。 这数字似乎和守城军老卒和新兵接近,但别忘了,凌风这边的新兵才是损失最惨重的一批。 可新兵和北真那些经验丰富的精兵相比,从战力上来说,可谓是以一比十。 也就是十个守城军新兵,才抵得上一个北真士兵,这也就意味着北真军需要杀掉十万新兵,才能弥补自己一万士兵的折损。 “是,末将必战死至最后一刻!” 盖云咬牙吼了一声,当即转身准备去继续指挥战斗。 可就在这时,一支气势非凡,杀气腾腾的小队忽然冲上了城墙,领头的赫然正是赵星遥。 “郡……郡主?” 盖云下意识地愣住了,而后目光越过赵星遥,落在了她身后的那批人身上。 这批人一共也就二三十人,但却一个个目露精光,面容刚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凛然之气。 他们如同标枪一般笔直站在原地,而几步之外就是震天的厮杀声,可他们却始终未曾皱眉一下。 “娘子,你怎么来了?” 凌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但并没有急着发问。 “你别以为我是来帮你的!我是不想看到京都沦陷,所以才带了天策府的这些人来参战的。” 赵星遥冷着脸,声音清冷地道。 “不行!你是我娘子,怎么可以有危险?我不同意。” 凌风当即拒绝,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别人不清楚赵星遥带来的这二三十名老卒是什么实力,凌风却是太了解了。 他们可都是当年追随过镇北王的军中老将,不错,是将,不是兵。 只是因为受了伤或者年纪大了,这才留在了天策府养老,平日也就是在府中做些轻便的活计。 这些人论单打独斗,自然不负当年之勇,可论领兵打仗,那绝对是各中翘楚。 有了这批老将参战,那守城军的老卒和新兵怕是要爆发出两倍,甚至是三倍的战力了。 “我是为了京都百姓而战,不需要你同意。” 赵星遥瞪了凌风一眼,然后便立刻下令道:“所有人立刻参战,这一战,必须要打出我天策府的威名来了。” “是,郡主!” 那些老将当即领命,但走的还是望了一眼凌风。 凌风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对一旁的盖云道:“给他们每人一个千夫长的职位,让他们自由统兵作战去。” “……是,殿下!” 盖云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领命照搬。 “娘子,你虽然身手不错,但这是战场,不是比武,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凌风抬起头,一脸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是真的担心赵星遥出事,若真如此,他如何对得起老太君送来的这三十名老将? “谁是你娘子,你不是亲了南宫清月吗?你找她去啊!” 赵星遥讥笑一声,转身就走。 可就在这时,城墙口却传来了一个柔软的声音:“殿下若是想我,何须殿下来找我,我自会前来。” 南宫清月款步登上城墙,一脸的柔媚。 第102章 北真败退 凌风有些呆滞! 怎么突然间赵星遥和南宫清月都来了,那慕云昭呢? 这三个女人可别在这种时候和自己闹别扭啊! “我来守城杀敌,你南宫清月文不成武不就的,来干什么?赏月吗?” 赵星遥双手抱胸,满是轻蔑地看着南宫清月。 嚯!好家伙的,我家大娘子什么时候怎么会怼人了? 凌风心里一愣,有些想笑。 可南宫清月不愧为茶艺师,她不和赵星遥正面过招,而是撒娇似地拉着凌风的胳膊道: “殿下!人家知道您和守城军已经苦战了好几个时辰了,所以特意把全程的大夫都请了过来,让他们替受伤的士兵们医治。” “清月只是个弱女子,不会打打杀杀,但清月对殿下的关心却比任何人都要多呢!” 不愧是顶级绿茶,就这几句话,不仅为自己表了功,还顺带讽刺了一下赵星遥不像个女人。 这要是一般男子,此刻恐怕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直接把赵星遥赶走了。 好在凌风懂茶更会泡茶,他假装憨傻地拉住南宫清月的玉手,道: “清月娘子真好!刚好我的手臂受了伤,你快带我去医治吧!” 说着,凌风当即假装虚弱的样子,一头靠在了南宫清月的身上。 南宫清月当即俏脸通红,但又不好意思推开凌风,便只能任由凌风半搂着自己下了城墙。 “哼,狗男女!” 赵星遥气得破口大骂,但此时城墙下的北真大军再次发起了一波攻势,她便只能立刻投身战场。 她虽然是一介女流,可她从小在军营中耳濡目染,又饱读兵书,一入战场便如鱼得水。 四周的守城军也都知道她的身份,对于她的命令自然不敢忤逆。 于是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一众守备军竟是在赵星遥的指挥之下,开始了逐步反击。 凡是赵星遥镇守的战线,那些个北真士兵便无一人再能靠近城头的。 守备军老兵们在她的安排下,复合弓、滚木、滚石,轮番上阵,硬是杀得下方北真士兵不敢登梯。 与此同时,天策府送来的三十名老将也同样展现出了极为可怕的领兵能力。 他们大多带领的都是新兵,但始终能以最小的代价击杀最多的敌人。 一时间,整条战线竟出现了一面倒的局势! “情况不对!这些原本一盘散沙的大景士兵怎么一下子变得有章法了?” 远处,正在督战的主帅乌鲁克皱起了眉头。 国师郝林同样也发现了这个变化,如果说刚才的守城军像是无头苍蝇,那么此刻他们就好似突然找到了主心骨,变得井条有序起来。 “我军已损失多少士兵了?” 乌鲁克忽然沉声问道。 一旁,一名副将略微迟疑,艰涩地道:“已战死五万士兵,更有重伤者八千以上,轻伤一万二……” 乌鲁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咬紧了牙关,腮帮子高高鼓起,眼中直欲喷火。 一场攻城战,城未破,他竟已经损失了五万精兵,若是加上之前的一万,已然六万。 “我军士气已经衰落,而且士兵们的体力也都抵达了极限,乌鲁克,暂时撤军吧!” 郝林无奈地提议道。 乌鲁克猛然回头,双眼死死瞪着郝林,可郝林却是平静地望着他:“撤军吧,我们终究是攻城一方,眼下损失虽然惨重,但也还算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如果你继续坚持,那接下来所有的折损可就是真的白白送死了。” 乌鲁克知道郝林说的是对的,可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 “现在撤军,让士兵们休整半天,然后我们在明日黎明时分发动奇袭,以大景守城军的脑子绝想不到我们会在经历如此损失后,便又立刻发起总攻的。” 郝林道出了自己的计谋。 乌鲁克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吐出了“撤军”两个字。 “呜……” 撤退的军号声在凌晨的黑夜中响起,大批的北真士兵不由得心头一松。 战争打到这种时候,不管是大乾还是大景的士兵,其实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谁也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 很快,大批的北真士兵开始如同潮水一般退去,而城墙上的守城军则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声。 城守住了! 他们做到了! 这一刻,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卒,都忍不住相拥而泣。 “大家先抓紧休息,盖副将,你立刻调整人员换防。” “短时间里,北真军应该不会再杀来,最好把刚才死战的士兵调去休息!” 虽然暂时停战,但赵星遥却仍旧在做着各种安排。 盖云亲眼见证了赵星遥的指挥领战之能,早已心服口服,自然不会忤逆。 加之他可是六殿下的大娘子,以后的皇子妃,盖云更是言听计从。 半个时辰后,盖云来到帅帐,向凌风汇报最终战果。 “此次五万守城军战死一万五千人,新兵战死三万两千人,重伤斤一万,轻伤两万,不过好在南宫郡主提前请来了全程大夫,所以那些轻伤者大多已经进行了医治,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至于那些重伤者,怕是无法再上战场了。 盖云无奈道。 凌风微微点头,这个战果其实已经极好,而且士兵的折损也都是在赵星遥和那三十名老将未到之前。 接下来的战斗,只要那三十名老将在,损失必然会越来越少。 “报……” 忽然,帅帐外有士兵疾声汇报:“大人,外面有大批粮食、肉食和酒水成队送来,说是来犒军的!” 凌风和盖云顿时错愕,相视一眼之后,凌风当即领头走了出去。 等带来军营外,凌风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一车车的粮食被整车整车地被运进了军营,一些车上果然有大批已经宰杀好的猪肉、羊肉以及一坛坛的烈酒。 而就在军营门口,慕云昭一身青色长衫傲然而立,像是一个翩翩傲气公子。 她对面,南宫清月和赵星遥板着脸,交头接耳,显然正在编排慕云昭什么。 但慕云昭这种才女,显然没把茶茶小清月和直脾气的赵星遥放在眼里。 她远远地看了凌风一眼,却不过来,而是指了指凌风,又指了指自己,然后转身就走了。 凌风知道,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先前她输给自己的那个赌约,就用这些东西偿还了。 凌风不禁苦笑,这个骄傲的女人,明明心里记挂自己,想要帮自己,却硬是这么骄傲地不肯低头。 第103章 老六的阵法 当夜,所有守城军都享受了一顿前所未有的丰盛大餐。 他们本就大多是为了活命而参军,却不想居然能够受到当朝首辅之女的馈赠。 “咱们六殿下真是厉害啊!那赵将军可是镇北王之女啊,为了咱们殿下,不惜以身犯险,始终坚守城墙,真乃女中豪杰啊!” “南宫郡主也不差啊!要不是她提早请来了这么多大夫,咱们好多同袍怕是要受好一番折磨呢!” “是啊!还有慕才女,她可是首辅之女,居然也为了咱们殿下,特意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多吃的,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不怎么说咱们六殿下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呢!如此三大美女,如此夫唱妇随,真是神仙眷侣啊!” “……” 军营之中,士兵们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忍不住议论起了赵星遥三女。 这三女本就名满京都,哪怕是普通人也知道这三女是何等的高不可攀。 可现在,就是如此如同仙子般的女子,居然齐刷刷为了自家殿下,而赶来军营。 他们身为殿下手下的士兵,顿时觉得与有荣焉。 而就在士兵们还在八卦的时候,凌风这边却已经和盖云、赵星遥以及全军将领做起了下一轮的准备工作。 “我觉得北真军的下一轮攻势必然会在明日凌晨,毕竟今日一战,北真损失惨重,士兵们也早已精疲力尽了。” 说话的是盖云,他接着道:“所以今晚后半夜我想让那些新兵负责警戒,毕竟他们体力消耗最小,等明日一早再换防。” “不行!新兵战斗警觉性不够,最起码也要新老搭配才能安心。” 赵星遥当即反驳,有理有据。 盖云老脸一红,微微点头道:“赵将军言之有理,殿下,您可此计是否可行?” 众人一下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凌风身上。 凌风掏了掏耳朵,有些兴致缺缺地道:“这件事我已经问过吴先生了,他说北真一共有二十万大军,今日虽然苦战几个时辰,但他们还有足够的兵力轮换攻城。” “所以为了稳妥期间,全军最多只能休息两个半时辰,黎明之前,所有人必须要坚守城墙,以防敌军突袭。” “哼!又是你那个幕僚?” 赵星遥不服气地道:“他连战场都未亲临,又是如何做出此等判断的?” “士兵们早就不堪负荷,若是按照他的计划,万一敌军次日凌晨才进攻,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的休整机会?” “娘子,我才是主帅,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啊!” 凌风有些无奈。 刚才所说的判断,自然不是出自吴元,而是凌风根据战况以及对郝林和乌鲁克的了解而做出了精确判断。 其中凌风最大的依据就是北真军还未投入全部兵力,若他是乌鲁克,必然会在黎明之时再度攻城。 “你……”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娘子,哪怕赵星遥已经习惯了凌风的称呼,也还是不免红了脸,气恼道: “我不管你了!哼,到时看你来不来求我。” 说罢,她便一头冲出了帅帐。 她一走,凌风当即恢复了一脸威严和冷傲,沉声道: “所有将领听令!” 四周众守城军将领顿时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倒是天策府来的那三十名老将微微有些迟疑,但也还是跟着站直了身子。 只是他们心里不禁有些嘀咕,这六皇子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威严赫赫,判若两人? “北真军大概率会在黎明时分再度攻城,所以接下来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 “刚才那一战之中,城中投石车并未投入使用,这是本帅有意麻痹敌军。” “但等下一战一开启,敌军估计会以投石车配合遁甲兵当作前锋,为登墙创造时间,一旦如此,城内所有投石车便是发挥威力的时候了。” 众人不禁惊讶,凌风这口气就好似已经料定了敌军的计划一般。 特别是盖云,此刻心里已经是有些翻江倒海。 他先前就在疑惑,为什么战争如此惨烈,可那些修复好的投石车却一直未曾参战,现在他一切都明白了。 北真遁甲兵,每两人顶着一枚巨大的盾牌,用以抵挡城墙上的箭雨。 但盾牌再如何坚固,也绝挡不住投石车的巨石。 “殿下,北真军当真会出动遁甲兵?” 天策府的一名老将,忍不住问道。 凌风微微一笑:“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早做准备总不会错的!” 顿了顿,他又道:“刚才一战,我观我们的士兵杀敌杂乱无章,所以我特意想了一个小型战阵的杀人法子,他们先听听是否可行。” “守城士兵每三人一组,三组为一单位,由军中什长统领。” “第一组手持刀盾,抵御在前,若有敌人靠近,直接动手。” “第二组则以长枪、长毛为主,为第一组提前抵御更下方的敌人。” “至于这第三组,则配以弓箭手和复合弓,只要有任何机会,便立刻射杀敌人。” 全场将领听得认真,心中顿觉惊叹。 这等组合,一远一近,一防一杀,相互配合,相互照应,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守城军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下方敌军的弩箭,但有了第一组人的盾牌抵挡,可以大大减少中箭的概率。 但士兵持盾防御,视线多少受阻,就不能第一时间阻拦登云梯上的敌人,可此时第二组的长矛手和第三组的弓箭手却可以查漏补缺。 “殿下,此等战法,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当真是世间绝妙。” 盖云大声地赞叹道。 “末将领兵多年,但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这守城兵也是有阵法可循,殿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刚才那位质疑凌风的天策府老将由衷地夸赞道。 “漂亮的话留着我们打退北真大军再说,诸位先下去休息吧,但愿北真军不会如我所料那般黎明时分就来攻城!” 凌风微微叹息,若北真军真的黎明时分奇袭,那便代表着北真军将会投入全部的兵力。 等到了那个时候,便是大景和北真之间真正的生死较量了。 众人陆续散去,但那天策府的老兵却忽然去而复返。 “未将徐雄率神策军,受老太君之命前来报道,任凭殿下驱使!” 徐雄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最高的军礼。 神策军? 凌风瞬间心头一震,这可是天策府当年最为厉害的神秘军队。 人数虽然只有一千,但军中每一人都是以一当百的存在。 当初凌风和老太君曾有过一次深刻的交谈,双方便曾有过约定,若有朝一日凌风能够让天策府再度崛起,老太君就把这神策军交给他统领。 而现在,这支曾经让天下各路大军都闻风丧胆的神策军终于出现了。 第104章 前方坚守城池,后方群臣投降? “替我谢谢老太君了。” 凌风由衷地道。 徐雄微微点头:“六殿下其实不必太过自谦!” “老太君来时有令,若六殿下只是徒有其表,便让我等只做援兵之用。” “也唯有六殿下展露出真正的军事才华,徐雄才会亮出底牌,任由殿下驱使。” 凌风哈哈一笑,丝毫不介意老太君的考验。 那神策军当年因为太过强悍,所以才会被撤裁,时间久了,许多人都只把这神策军当作了传闻。 如今老太原愿意拿出来,便是对自己最大的信任。 “殿下,关于你提到的北真大军会在黎明时分再次攻城,您有把握吗?” 徐雄问道。 “八九不离十吧!” 凌风皱起眉头,沉声道:“北真已经攻打两次,已然影响到了气势,所以他们此刻太需要一场真正的胜利了。” “那么将能为殿下做些什么?” 徐雄目光坚定地望着凌风。 他这一千神策军相当于就是后世的特种部队,如果只是用来守城,未免有些浪费或者物不能尽其用。 “有件事我一直思考了许久,但一直下不了决心,现在你们神策军来了,我觉得应该可以一试。” 凌风沉吟了一下,附耳低声说了起来。 徐雄一开始脸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吃惊,但随着凌风计划的全盘托出,他整个人竟是不由自主地亢奋和激动起来。 他满眼战意:“殿下,此事非我神策军不可!” “好,既然如此……” 凌风的话刚到一半,突然一声巨响从城墙那儿传来。 紧接着,军号声紧急被吹响,呜呜呜地让人心头莫名发慌。 凌风和徐雄瞬间冲出帅帐,便看到此刻城墙上已经乱作了一团。 “敌袭!” “敌袭!” “敌袭!” 城墙上,刚刚才轮换上去的守城兵扯着嗓子不断重复。 “你按我说的去办,这里不需要你了。” 凌风快速地丢下一句话,然后提着陌刀就冲上了城墙。 他抬头朝着城外看了一眼,心中一紧。 北真大军这一次果然加入了遁甲兵,正接着投石车的掩护而快速朝着城墙这边冲来。 而且为了能够给这些藤甲兵争取更大的时间,这些投石车轮番轰炸,毫不停歇。 城墙之上,成百上千的士兵被这些巨石砸得粉身碎骨。 哪怕很多士兵已经选择躲在了城墙之后,但巨大的石头在强大的惯性之下,依旧能够轻易砸死城墙。 碎石飞溅,遍地残肢断臂,守城军直接被打得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随后,北真大军趁机而上,一轮又一轮箭雨覆盖整个城墙。 巨大的登云梯在北真战士悍不畏死的冲锋下,强行架在了城头之上。 地面上的北真兵立刻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去,他们手持盾牌,握着狼刀,不顾一切地往上攀爬。 而守城军这边,此刻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好在之前凌风就做过安排,因此整条防御线看似被压制得抬不起头,但是伤亡并不是太大。 “殿下!真被你料中了,这北真大军果真在黎明时分发动了总攻。” 一身是土的盖云见凌风来到了城头,便立刻冒着箭雨冲了过来。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惊叹和佩服,因为凌风不仅算准了敌军的时间,而且还算到了北真大军会出动藤甲兵。 “殿下,投石车要反击吗?” 盖云瞄了眼城墙外的北真军投石车,激动地问道。 “再等等!遁甲兵还不够靠近,我们这次争取一网打尽。” 凌风极为冷静,脸上带着一丝狞笑。 …… “大帅,这一次京都必破!” 远处,北真大军中军之中,一名北真将领兴奋地对着乌鲁克恭贺道。 乌鲁克神色不动,目光锐利如鹰,淡淡道:“此战不敬要破城,本帅还要将那六皇子的脑袋拧下来!” 巨石砸落的发出的巨大轰鸣声早已惊醒了京都的百姓。 无数百姓纷纷走出家门,远远眺望城墙。 城墙上,那些守城军好似吓破了胆一般蜷缩在角落,头顶箭雨和巨石如同暴雨一般落下。 整条城墙在这一刻被砸得千疮百孔,百姓们一下就慌了。 “完了!京都真的要破城了!我们都要死了!” “守城军都被吓破了胆,不敢反抗,京都保不住了啊!为什么这快就被破城了!” “大家快逃命吧,往内城和皇城逃,不然我们就要死在外城了。” “……” 巨大的恐慌笼罩了整个京都百姓,死亡的气息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百姓们盲目地开始冲向内城方向,一个个生怕跑慢了就会死在这里。 与此同时,皇宫。 大景朝会,一般都在卯时,也便是早上五点左右,正好就是黎明时分。 这若是在平日,众大臣必是闲谈而入,但今日却是伴随远处外城投石车的轰隆声,胆战心惊地走进了金銮殿。 “启禀陛下,北真大军于黎明前发动突袭,此刻我大景外城城墙已经被摧毁过半,大批北真士兵即将杀上城墙,外城已岌岌可危!” 一批快马比群臣更早一步入宫,刚好在群臣觐见之时急匆匆汇报。 景帝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却不想堂下大臣突然有过半齐齐跪倒在地。 随后二皇子凌尊领头高喊道: “儿臣请父皇为保江山社稷,交出老六,主动议和!” 随着他的这一喊,那些刚刚跪下的大臣们便齐刷刷地跟着高喊道: “臣等恳求陛下为保江山社稷,交出老六,主动议和!” “臣等恳求陛下为保江山社稷,交出老六,主动议和!” “臣等恳求陛下为保江山社稷,交出老六,主动议和!” “……”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景帝瞬间脸色铁青。 这是恳求吗? 这分明就是逼宫! 景帝勃然大怒,冷声呵斥道: “你们这是想做什么?是要逼迫于朕吗?” 跪着的群臣无人作答,可那股气势已经说明了一切。 “陛下!刚才的军报已经说明六殿下并无抵挡北真大军之力,如今外城岌岌可危,一旦攻破,那这内城和皇城便是北真的囊中之物。” “若我大景此时不主动议和,真等到北真马踏外城之时,怕是连议和的权利都没了。” 户部尚书卢鸿升抬头朗声说道,一脸的视死如归: “臣恳请陛下,为了我大景百姓,放下主战执念,议和才能保全我大景!” “若陛下执意不肯答应,那微臣今日便只能撞死在这金銮殿上,以死唤醒陛下之心。” 户部尚书话音一落,群臣皆是震惊。 “尚书大人,万万不可啊……” “尚书大人还请三思啊,陛下只是一时受人蛊惑,这议和必然能达成的……” “陛下啊,尚书大人为了我大景甘愿以死明志,还请陛下答应了吧……” “……” 跪着的大臣们,一个个声泪俱下,大声号啕。 首辅慕山河满脸惊骇,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强忍了下来。 此时此刻,谁要是敢再说主战,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甚至还会被史官记上一笔,成为永远的污点。 毕竟,这可是死谏! 第105章 杀杀杀杀杀杀杀!!!! 与此同时,京都城门外,大批的北真遁甲兵依靠投石车的掩护,正在快速靠近城墙。 一架架登云梯被二十人一组的步兵小队顶在头上,快速的朝着前方冲去。 “殿下!” 盖云急了,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 眼下北真军所有遁甲兵已经全部冲上战场,若再不反击,怕是要无力回天。 “放!” 终于,一声怒吼还从凌风嘴里吼出。 早已蓄势待发,隐忍许久的大景士兵在这一刻发动了投石车。 一枚枚巨大的滚石破空而去,然后一头狠狠砸进了城墙外的北真大军之中。 那些利用盾牌急速前行的遁甲兵还没反应过来,巨石便已经将他们砸得粉碎。 强大的惯性迫使巨石朝前一路滚去,沿途北真士兵无不鬼哭狼嚎。‘ “砰砰砰……” 一阵又一阵的巨响在战场中响起。 京都城内的投石车疯了似的不断投下巨石,将整个战场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一支步兵小队才刚架着登云梯走到一半,一枚巨石便从天而降,将这二十人瞬间砸成了肉泥。 大片的遁甲兵本来依靠头顶的盾牌,并无太大危险。 但现在,巨大的盾牌成了最大的目标。 巨石落下的刹那,盾牌瞬间粉碎,而下方的遁甲兵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已经惨死当场。 “该死的,京都城内拿来的这么多投石车?!” 远处,正在督战的乌鲁克怒声大骂。 一旁,国师郝林语气阴沉,缓缓道:“有高人在指点大景军队!” “他们居然在前两场战争中有意保留了实力,没有动用投石车,这心思实在缜密和阴险。” 如果郝林知道,这是凌风所为,恐怕会吃惊的张大嘴巴。 “轰轰轰……” 一轮又一轮的巨石如同暴雨一般的砸进了战场,卷起漫天尘土的同时,带着无数士兵的生命。 这批投石车在军器监那些能工巧匠的修复下,不仅恢复如初,而且连投掷距离也得到了提升,竟足以覆盖整个战场。 战争的天平开始倾斜,原本声势震天的北真军在这一轮轮的巨石轰炸下,已经战死两万。 剩余那些北真士兵不免心生惧意,不敢再如之前那般猛冲。 可就在这些北真军心生惧意的时候,身后却响起来了大军进攻的军号声。 五万步兵配合两万弓箭手,开始快速朝前推进。 身在前段的遁甲兵和其他步兵顿时士气大振,再度爆发出了极为强大的战力。 “殿下,北真大军开始增兵了!” 盖云沉声道,眼中露出一丝凝重。 先前的遁甲兵和步兵,总数不过五万,现在北真军直接派出七万大军强攻,这代表着这一次北真必要拿下京都。 “来的好!” 凌风冷笑一声:“若是北真不发动全军,我们才应该真的担心。” “此刻他总计已经投入了十二万兵力,加上之前战死的三万多士兵以及那些重伤不能再上阵的,北真大军那边保有的战斗力也不过四万而已。” “盖云,还记得昨天我教你们的那套组合杀敌之法吗?眼下,该是我大景士兵爆发的时候了。” 凌风怒吼一声,手中陌刀一扬,张狂地道:“杀!” 盖云被凌风的杀意感染,当即跟着大笑一声:“好,杀!今日便是死,我也要死在殿下你之前。” 话音一落,两人便如同两头猛虎一般,冲向了那些被北真投石车砸出巨大豁口的区域。 这些地方是整条防线上的薄弱点,也是敌人最多,最想要突破的位置。 与此同时,赵星遥带着天策府的那些将领,早已堵在了最危险的缺口上。 赵星遥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一个个北真士兵死在了她的刀下。 而那些新兵因为有了天策府将领的统领和指挥,同样爆发出了远超平常的战力。 一时间,整条战线变成了血色地狱。 浓烈的血腥味甚至连十里之外的街道,都清晰可闻。 凌风满脸杀意,手中陌刀一次次挥舞,横扫掉了一个又一个北真士兵。 “给我杀!老子不允许任何一个北真人出现在城头之上。” 凌风一刀刺穿了一名北真百夫长,随后一脚将其踹下城墙。 尸体当即横飞出去,砸飞了即将要登上城头的一名北真士兵。 紧接着他如同一尊魔神一般,横冲直撞,以手中陌刀一口气连杀三人。 如此勇猛无双的表现,逐渐激起了大景所有战士的热血。 原本还处于劣势之中的大景士兵,在这一刻仿佛被唤醒了一般。 “杀啊!老子就不信北真人一定会比老子厉害!” “咬死这群北真杂碎,就算是死,老子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拼了!老子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大景的儿郎们,带卵子的都给冲上去,杀退这些北真蛮子!” “……” 一阵又一阵的喊杀声席卷了整条防线,北真军惊骇地发现之前还畏畏缩缩的大景士兵,此刻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杀得自己这边不断后退。 他们甚至惊恐地看到一名大景士兵猛地抱住一名北真兵,直接掉下了城墙。 远处,原本还在惊恐之中的百姓慢慢停下了逃跑的脚步,他们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 城墙上,无惧生死的那些的士兵让这些普通百姓不由的感到钦佩和心疼。 “娘亲,我们不逃了吗?” 一名小女孩天真的望着自己忽然落泪的母亲,怯生生地问道。 那母亲低头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摸了摸女孩的头:“不逃了!这是我们的家,再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对,我们不逃了,我们应该去帮忙。” “那么多受伤的士兵没人照顾,我们哪怕是给他们第一杯水,也好过在这种时候给守城军添乱。” “都是大景子民,他们豁出了命都要守住城墙,我们虽然不会杀人,但总能做些事情啊!” “……” 一开始,四周百姓只是在相互议论,但渐渐地,看到一个个受伤的士兵从城墙上艰难被人拖下来却无人照顾之后,先前那名女子一咬牙,冲了出去。 “你们……” 城墙下正在负责安排伤员的南宫清月不由的一怔,却听那女子含着泪道:“我们不懂医术,但我们可以替那些大夫打打下手,还请郡主殿下答应。” “是啊,我们总归能帮些忙的。” “让我们进去吧!” “……” 百姓们淳朴的声音让南宫清月心头震动,一股暖流袭遍全身。 他花钱请来的那些郎中,早已忙不过来,若是有这些百姓相助,自然能够救下更多的伤员。 “那就辛苦大家了。” 南宫清月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些普通百姓打交道,只是朝着所有人鞠了一躬,表达谢意。 可另一边,更多的外城百姓在惊恐之下已经全部聚集到了内城附近,纷纷要求进城避战。 金銮殿中,景帝面对卢鸿升的死谏和群臣的逼宫,神色阴沉如水。 他在挣扎,希望能看到奇迹。 “外城百姓已陷入恐慌之中,大批百姓不顾一切想要强行闯入内城避难,还请陛下定夺。” 御林军的消息再度传来,满朝文武瞬间大惊失色。 旋即除了首辅慕山河之外,其他所有臣子全部跪倒在地,高喊道:“请陛下议和!” 第106章 凌风的死期到了! 金銮殿瞬间成了菜市场! 这些贪生怕死的大臣,此刻除了骂一骂凌风这位六皇子,似乎已经找不到适当的方式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了。 “都给朕闭嘴!” 景帝忍不住怒声呵斥,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这些文武大臣,平日里哪个不是耀武扬威,口中大喊愿为大景抛头颅,洒热血。 可现在呢,城还未破,就已经开始慌不择言,胡乱攀咬,甚至是被吓得面无人色。 “你们还有丝毫我大景臣子的样子吗?若真是如此怕死,朕允许你现在就辞官回家,好躲起来苟且偷生。” 景帝大声怒骂,下面群臣一个个不敢作声。 但那一张张苍白的脸孔和无助、惊恐的眼神,却依旧出卖了他们此刻内心的想法。 景帝一阵失望,大景臣子竟有如此之多都是贪生怕死之辈,难怪大景日渐衰弱,竟连北真这等游牧民族都已经不敌。 “父皇,群臣非是贪生怕死,而是眼前战况的确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凌尊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其实满朝文武,包括父皇您心里都很清楚,仅凭五万守城军,是根本抵挡不住北真大军的!” “可父皇您为了六弟的一己私欲,宁愿将全城百姓的性命当作筹码,也要给他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这若是赢了,自然皆大欢喜。” “可要是输了呢?父皇,眼下您若再犹豫,恐怕就真的要错失最后能挽救我大景的机会了。” 凌尊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字字句句似是都在为大景百姓和景帝着想。 “陛下,二殿下所言不错!” 之前死谏的户部尚书卢鸿升跟着道:“此时的确已经到了必须做决断的时候,六殿下虽有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力。” “与其等北真破城,倒不如我们主动投降,以表议和诚意。” 与此同时,京都城墙之上,凌风眼见北真大军那五万步兵和两万弓弩手一直在消耗大景兵力,心中不由冒出用一个想法。 他当即通知了天策府几名老将,然后不着痕迹的让出了城墙东侧的一处缺口。 北真大军眼看其他地方迟迟无法攻上城墙,便立刻调转兵力,大军压上。 “终于找到突破口了,这次京都必败!” 乌鲁克大喜过望,人在中军观战,但却好似自己身临战场一般兴奋。 郝林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从没想过,在他眼中如同废物一般的大景守城军居然能把守城站打成这个样子。 直至此刻,北真大军前后共计投入了十六万大军,战死超过六万,受伤者无数。 可是,两人并没有高兴多久,那些大批大批杀上城墙的北真士兵,眨眼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大批的弓箭手手握复合弓,早已等候多时。 “这块区域继续拉扯,弓弩手注意着点,别太快杀光敌人,不然下次就没人上当了。” 凌风大声提醒,其指挥之才彰显的淋漓尽致。 天策府几位老将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不免惊叹,此子果然如老太君所说,当真是天才的帅才! 这等战况之下,居然还有此等胆大心细的设局,故意诱骗北真大军强攻此处豁口,即能给其他防线上的守城军减轻压力,也能最大效率和规模的击杀北真大军。 这要是说出去,谁能相信这是出自以为憨子皇子的手笔? “注意!敌军第二波攻势来了!” 凌风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嘴角不由的扬了起来。 这个计策其实有点像是围点打援的反向用法,只要北真大军想要破城,势必会不断冲杀这边的豁口。 但凌风早就准备好了大批的复合弓,只要北真军敢来,便都只会成为箭下亡魂。 可千万别小看这个计谋,仅仅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边击杀的北真士兵便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五千人。 这完全得意于复合弓的恐怖射杀能力和效率,凌风甚至为了满足弓箭手的需要,专门让盖云派出了一批新兵,疯狂的捡着地上的箭矢,无间断的补充箭矢损耗。 另一边,金銮殿中的景帝有些茫然失措的看着下方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二子。 同室操戈,相煎何太急? 可就在景帝有些走神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最新的情报: “报!京都外城城墙东侧三十米处,已然塌陷,数千北真大军已经冲入墙内。” 这一条消息,犹如当头一棒,狠狠地砸在了众人心头。 刚才还算安静的大殿,再次大乱,各种惶恐不安的声音此起彼伏。 令尊虽然同样惊慌,但眼底却又难以压制的狂喜之色。 “凌风啊,你真是自己作死,自以为能打胜仗,这次看谁还能救你?” “这不可能!” 首辅慕山河脸上血色尽失,苍白无比:“守城军之怎么会败的如此之快?” 此时距离狼烟升起,不过一个时辰,就算守城军会败,也绝不可能败得如此之快。 “军情无人敢谎报,这唯一的解释恐怕就是我们的守城军其实早就到了强弩之末了!” “之前北真只是试探,这次可是全军出动,以敌我双方的战力差距,此等局面倒也未尝不能接受。” 凌尊毫不客气的道。 慕山河深深地叹息,不再开口,他心底里何曾不想六皇子能够创造奇迹。 但他向来都是个理性的人,他太了解大景和北真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儿,那不是数量上的差距,而是士兵个人战力上的巨大差距。 “陛下!议和吧!” 群臣再次跪了下去,哭天抢地的喊道。 景帝心神剧震,脸色难看到了祭极点。 “父皇,您不能再犹豫了,或许此时整个京都外墙都已经被攻陷了呢?” 凌尊情绪激动地哀声恳求,似是比任何人都不能接受这等结果一般,但他嘴上却仍旧犀利地道: “父皇,您总得为大景的百姓想想,那些此刻拥挤在内城城门口的百姓,他们原本可以在外城自己的家中安稳度日,可就因为凌风的胡来,结果他们现在既回不去外城,也进不了内城。” “若真等北真铁骑踏破外城,那这些百姓就等于是待宰的羔羊啊!” “到时,整个京都必将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啊!” 仿佛冥冥之中是为了配合凌尊的话一般,金銮殿外此时突然又传来一道紧急情报: “报!内城城门口发生民变,无数百姓强行闯门,附近守城军已经无力抵挡!” “噌……” 景帝猛然起身,脸上已经满是骇然。 群臣们更是一片哗然,甚至有人忍不住为此哀嚎大哭,恳求景帝立刻议和。 外城百姓除了靠近城墙近的那些,因为被守城军感动而选择了参战,其他更多的人还是在大情绪的影响下,冲向了内城。 百姓从来都是盲从的,这等情况其实根本无法杜绝。 景帝那苍老的身躯在这一刻似乎摇晃了几下,紧捏着的拳头终于在这一刻缓缓松开。 他双目扫视全场,奢求能在任何一人脸上看到死战不退的战意,可他失望了。 除去慕山河外,其他无一人胆敢在此时和他对视。 “罢了!罢了!这是天要亡我大景啊!” 景帝仿佛在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道:“议和吧!朕乏了,此事便交由二皇子凌尊全权做主吧!” 说着,景帝一步步走出了金銮殿,只留下一道孤寂、无助的背影。 景帝这一走,慕山河便心头一颤:“凌风的死期到了!” 第107章 你死我活 “二殿下临危受命,我等愿听二殿下调遣!” “二殿下雄才伟略,此时出手,必然能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 “二殿下,此时最需要的还是立刻夺去六皇子的督战之权才是啊!” “……” 那些贪生怕死的群臣们则好似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纷纷对着凌尊谄媚起来。 凌尊心中狂喜,可脸上依旧装着荣辱不惊的样子,朗声道: “各位大臣,都听本宫说两句。” “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立刻通知北真统帅,表明我大景议和的诚恳和决心。” 此言一出,群臣顿时纷纷赞同: “殿下所言不错,此乃正理。” “到底不愧是二殿下,如此临危不乱,我大景终于有救了。” “太好了,总算可以议和了,相比于一些银子和粮草,又怎么能比得上百姓重要呢?” “……” “兵部尚书冯宇、户部尚书卢鸿升,两位听令!” 冯宇和卢鸿升当即挺起胸膛,傲然站了出来。 “你们两位即刻前往京都城门,冯尚书,你去和北真统帅乌鲁克交涉,告诉他我们愿意议和并交出凌风,任由他们处置。” “卢尚书,你立刻赶往守城军中,拿我腰牌,命令凌风卸去一切督战特权,然后直接捉拿归案,打入天牢,只待北真那边议和,再把人交出去。” 此时的凌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杀意,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要借此机会杀了凌风。 “是,微臣领命。” 冯宇和卢鸿升当即兴奋的答应道。 战场上,北真主帅乌鲁克砰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咆哮道: “你们都是废物吗?一个缺口,填进去了一万两千人,居然还不能拿下,你们平日是怎么训练的?” 此时此刻,乌鲁克表情狰狞,宛若要吃人一般。 四周几名将领不敢回答,但心里同样是有些憋屈。 本以为是突破口的区域,突然成了他们北真军士兵的地狱,这换做是谁也无法接受。 “乌鲁克,唯今之计,只有全军压境了!” 沉默许久的国师郝林,冷冷地说道。 此话一出,整个帅帐顿时一片安静。 二十万大军打到现在,竟然被逼得要全军压境,这是何等的耻辱啊! 可乌鲁克自己也知道,此时若是不能一鼓作气拿下京都城墙,那么就没有下一个机会了。 “传令!” “全军出击!凡敢退缩者,杀无赦!” 乌鲁克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心中同样早就有了此等想法,只是缺少郝林的认可而已。 现在郝林主动提出全军出击,他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犹豫。 “是,末将等誓破城墙!” 一众将领抱拳领命,大声怒吼。 旋即,北真军营这里便开始如同一台巨大的机器,开始滚动起来。 低沉而嘹亮的军号声响彻天际,最后一批四万人大军身骑战马,手持长矛,腰佩狼刀,像是一道飓风般冲向了城墙。 原本已经无比疲惫,甚至心生退役的北真士兵转头看到这一幕,瞬间好似在体内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动力。 所有人在这一刻亢奋起来,举着狼刀,不停呐喊: “全军冲锋了!全军冲锋了!” “大景人必死!” “屠城!屠城!老子要杀光所有大景的两脚羊!” “……” 战争,刹那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同样疲惫不堪的大景士兵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悲壮。 “老子今日能陪着殿下杀敌,纵然是死也值得骄傲了!” 副将盖云看了眼如同飓风一般冲来的北真骑兵,仰天大笑:“老子浑浑噩噩了大半辈子,临死之前能够为我大景做出一点贡献,那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上一趟了!” 他发癫般地狂笑,手中长刀瞬间砍翻一个敌人,而后一个踏步上前,又是一刀捅出,直刺敌人心脏。 “唰……” 长刀拔出,鲜血洒了他一脸,可他却畅快地大笑起来:“守城军的兄弟吗?这个时候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等到了地府,老子依旧请你们喝酒逛勾栏。” “大人说话算话啊!” 一名已经有些力竭的守城军满是期待的一笑,而后一个转身,直接撞翻了身边的敌人。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厮杀,只能依靠这种莽撞的方式将敌人放倒。 随后,他用最后的力气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插进了那名敌人的脖子。 可与此同时,那个敌人已经先一步捅穿了他的喉咙。 可他依旧在笑,笑得无比灿烂:“大……大人,我叫狗子,你可不能骗我啊……” 鲜血从他的嘴中狂涌而出,四周的守城军在这一刻好似疯了一般,睚眦欲裂,不要命似地杀向了各自的敌人。 有人被一刀砍中了胸膛,可那守城军却只是狞笑一声,左手一把抓住对方的狼刀,右手则一扫而过,砍下了对方头颅。 他们好似在这一刻关闭了痛觉,抛弃了恐惧,如同一个个杀戮机器一般杀得北真士兵节节败退。 盖云更是状若疯魔,越杀越疯,越杀越不要命。 那个叫做狗子的士兵他并不认识,可他愿意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拼死杀敌,这才是真正的军人。 “砰!” 忽然一声巨响,凌风双臂环抱一颗巨大的滚木。 只见那滚木长达三米,合腰之粗,重达千斤。 但此时在他手中,却如同一根灵活的棍棒,横扫了眼前一切的敌人。 “北真蛮子,老子发誓,哪怕穷尽一生,也要将你们整个种族从这世界上抹除。” 凌风早就从设伏地点赶来了这一段防线。 他状若疯魔,在敌军之中横冲直撞。 他知道战争不可能不死人,但真到亲眼看着身边的同袍一个个战死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控制地陷入了暴走的状态。 “轰……” 凌风双手举起滚木,猛然砸出。 滚木瞬间撞飞三四名北真士兵,砸得他们鲜血狂喷,臂骨断裂。 可凌风还未等那滚木落地,就已经冲到了近前,而后猛然一脚踢在整落于半空之中的滚木。 那滚木瞬间就如同炮弹一般,旋转着横飞了出去。 其所到之处,十多名北真士兵来不及抵挡,当场就被撞死。 可这还没结束! 凌风再次上前,双手抓住滚木的一头,如同扫棍一般,左右横扫。 那些个北真士兵纵然已经竭力抽刀抵挡,可依旧无济于事。 狼刀瞬间被砸飞,巨大的滚木要么直接撞断了他们的胸骨,要么就是直接撞碎了他们的脑袋。 战场之中,众人只见一人犹如战神下凡,手中滚木横扫千军,竟是逼得北真士兵无一人敢上前。 “果然不亏是能够轻易战胜我北真第一勇士的六皇子!此等战力,纵然是放在我北真大军之中,也依旧是无人可敌。” 远处,北真统帅乌鲁克心中骇然的同时,依旧不吝赞赏之词。 “只可惜一人战力无法替代整个军队,哪怕你真是战神临世,也终有力竭的时候。” 乌鲁克冷冷一笑,杀意沸腾:“战争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 第108章 老子杀了你们 “呜……”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号角声响起,整个北真大军开始如同潮水一般汇聚向整条防线。 凌风以一己之力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瞬间就被无数的北真士兵吞没。 双方的人数差距实在太大了! 特别是战至此刻,守城军这边已经仅存了两万不到有效战力。 好在凌风之前未雨绸缪,新招了十万新兵,这些新兵经过前两次血的洗礼,现在已然有了一战之力。 正因为有这些新生力量的存在,再加上赵星瑶、天策府那群老兵以及盖云的浴血杀敌和统领指挥,才使得本该已经失守的城墙始终屹立不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军已经厮杀了近三个时辰。 大雨越发的急骤,鲜血不断的被冲刷,但又很快染红。 乌鲁克本以为自己压上最后四万骑兵,必然能够很快攻下城墙,但守城军的任性远超他的想象。 两军彻底陷入了胶着状态,一时间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娘子,小心!” 凌风一直冲杀在整条防线上,刚来到赵星遥所镇守的区域,便看到赵星遥被三名北真士兵围杀。 很显然,她已经有些力竭,竟是没有察觉到身后那名敌人斜地里刺来的凶狠一刀。 “啊……” 赵星遥忽然惊呼一声,却不是中刀,而是被凌风拦腰抱起,后撤开去。 “铛”的一声,凌风手中陌刀直接劈断了对方的狼刀,而后继续落下,直接砍断了那偷袭之人的锁骨。 下一秒,凌风握紧陌刀,一招横扫千军使出。 另外两名围杀的北真士兵当即一声惨叫,已然倒地不起。 “你没事吧?” 凌风关切道。 “我……我没事……” 赵星遥脸色微红,声音莫名的有些轻。 凌风有些不解,正要发问,却忽然发现自己刚才救人心切,抱住的不是赵星遥的腰,而是她的胸。 虽然赵星遥此刻穿着披甲,可手感依旧让人爱不释手。 “你快……快放开……我,我还能继续杀敌的!” 赵星遥其实已经很累,但还是咬牙道。 凌风略感心疼,但也知道她的脾气,若是硬要她撤退,必然适得其反。 “刚才徐雄想出了一条妙计,说是可以趁着两军胶着之时,直接从后方偷袭北真军的后勤营,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 “徐雄说,只要粮草一毁,北真大军必然军心大乱,再不敢恋战,我们也自然就能守住京都了。” 凌风急速的说道,但实则这个计划是他先前和徐雄就制定好的,而负责执行的自然就是天策府的神策军。 赵星遥不明就里,但却能听出此计绝妙,便不由地兴奋起来:“好,他人在哪儿?我们派多少人去偷袭?” “饿……” 凌风假意有些忘记,努力想了一下才道:“他此刻正在军营之中,好像是什么神策军,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 “神策军?” 赵星遥惊呼出声,这可是他们天策府的绝密,当下她顾不得和凌风打招呼立刻冲下了城墙。 凌风看着她火速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然后冲着不远处的敌人无声狞笑:“北真崽子们,老子来杀你们了。” 说罢,凌风便如同猛虎下山,再度疯狂厮杀起来。 战斗依旧在继续,鲜血混着雨水,流遍了整座城墙。 凌风心里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只要徐雄带领神策军成功烧毁北真大军的粮草,北真大军必然撤兵。 等到那个时候,便是大景守卫军大杀四方的时候了。 可是,他还没等来徐雄的捷报,反倒等来了户部尚书卢鸿升和兵部尚书冯宇。 城墙之下,卢鸿升、冯宇带着二三十名皇子府的亲卫,耀武扬威的来到了军营之中。 “让你们主帅我来见我!” 兵部尚书冯宇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冲着附近一群正在处理伤口的伤兵呵斥道。 慕云昭和南宫清月此时正在现场帮忙照顾伤员,忽见有人气势汹汹的杀来,还如此大言不惭,慕云昭当即冷喝道: “此乃军营重地,尔等身为朝廷命官,理应知道擅闯军营乃是大罪,还不速速退去。” 冯宇循声望去,看到是慕云昭,便不由冷笑一声: “我倒是谁,原来是首辅大人之女!” 他不屑冷哼,接着道:“本官奉命行事,无需遵守军规!” “陛下已经下令,即可撤除六皇子凌风的督战特权,守城军交由我兵部统领!” “从再开始,我命令守城军即刻撤退,由本官亲自出面和北真大军谈和。” “慕小姐,你和南宫郡主可以走了。” 冯宇此话一出,附近所有人均变了脸色,甚至是觉得荒唐。 明明他们付出了性命也要死战到底,结果这群朝廷命官一来,居然就要投降议和? “圣旨呢!” 慕云昭心中虽然大怒,但同时依旧极为冷静。 “没有圣旨!陛下已将战事全完委托给了二皇子殿下,因此二皇子的话便是圣旨。” 户部尚书卢鸿升傲然一笑:“二殿下说了,六皇子凌风肆意妄为,惹怒北真,罪该万死!” “我等便是奉命前来,捉拿六殿下归案,将其交由北真处置的,你们若是再不走,本官便以同罪论处。” 一听这话,哪怕慕云昭在如何成稳,此刻也忍不住俏脸一白。 这景帝怎么会如此糊涂,居然将大权全部交给了凌尊? “不可能!见不到圣旨,我们是不会答应你们任何要求的。” 南宫清月怒目而视,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放肆!” 兵部尚书冯宇勃然大怒,从怀中掏出一枚金令,怒声道: “此乃二皇子殿下金令!” “陛下即已下旨议和,自然不能再打,别说你只是淮南王府的郡主,今日就是淮南王亲临,也得乖乖听从二皇子的命令。” 顿了顿,冯宇满脸杀意的转过头,扫视身前的那群守城军士兵,怒声道: “现在本尚书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立刻替本官捉拿犯人凌风,若有不尊者,杀无赦!” 第109章 真家伙真霸道 冯宇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计划,先一步控制住整个守城军,让凌风孤立无援。 等到了这个时候,他便能轻易的将凌风拿下了。 可他没想过的是,如今的守城军早已对凌风死心塌地,将他奉为了唯一的统帅。 他的这几句话不说还,一说,瞬间激起了这些受伤士兵的怒火,甚至就连那些赶来帮衬的百姓都流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守城军数万将士,杀得只剩一半不到,才能一直确保城墙不丢。 结果你们这些躲在朝堂之上的大臣,两瓣嘴皮子上下一碰,不仅直接抹杀了这些赫赫战功,而且还要将到手的胜利拱手让给敌人。 而更让人觉得心寒和愤怒至极的是,这些大臣面对这些浴血奋战的士兵,不仅没有一句关怀,反而上来就是各种呵斥和命令,这让那些战死的士兵如何能够瞑目? “属下只是百夫长,无权鸣金收兵,而且属下只听军令!” 一名守城军百夫长在此刻站了出来。 他心里怒火中烧,但看着满地躺着的伤员,他还是选择了隐忍。 因为凌风下过命令,务必要让他救活每一个伤员,他不想辜负凌风的期望。 可奈何他人微言轻,刚一回答,冯宇身后的一名武将便猛地抽出一条鞭子,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 一道鲜血快速地从他脸上溢出,贯穿了他的半张脸。 可百夫长却连脑袋都未偏一下,梗着脖子,怒视着对方。 “都说这守城军是酒囊饭袋,今日一看倒是也有血性之人。” 动手那名武将冷冷一笑,勒马上前:“我乃二殿下身边亲兵总领,我给你三息时间考虑,若是不听尚书大人调令,我便砍了你的脑袋。” 四周瞬间一片哗然,不少受伤的士兵当即就要起身拼命。 慕云昭心中一动,立刻低声对南宫清月道:“快去找六殿下!” 与此同时,那挨了一鞭子的百夫长却依旧硬气,冲着那些纷纷想要起身动手的伤员们怒声道:“都给我躺着,此事我自己来解决。” 当朝二皇子,何等的位高权重? 百夫长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同袍因此受到牵连。 他咬着牙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地道:“属下可以死,但还请诸位大人不要为难这些伤员,他们为了保卫我大景百姓,已经付出了一切,还望诸位大人手下留情。” “哼,还真是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亲兵总领嗤笑一声,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刀身做工精良,寒芒四射。 四周士兵顿时紧张起来,纷纷替那百夫长感到担忧和不值。 就连那些普通百姓,此刻都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这狗日的朝廷,为何要如此虐待保家卫国的战士? “你可以去死了!” 亲兵总领狞笑一声,抬手便一刀劈下。 百夫长死咬着牙关,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可下一秒,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一道金属嗡鸣声在他眼前炸响。 他猛然睁开眼,却见一柄长刀横空杀出,以刀尖荡开了对方的长刀。 后头一望,那百夫长瞬间激动起来,声音嘶哑地道:“六殿下,您……” 凌风缓缓走来,面带笑容:“你做得很好,回头我让盖云给你升官。” 百夫长老脸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而这时,对面也看清了凌风的模样,不由得怪笑起来: “我倒是谁,原来是六殿下啊!下官封皇命前来阻止大景和北桓两国交战,殿下还请配合。” 冯宇始终骑在马上,既不行礼,也不弯腰,丝毫未将凌风放在眼中。 可凌风压根就没有理会,而是微微抬头,目光锁定了刚才出手的亲兵总领:“你是凌尊的人?” “不错!本将正是二殿下亲兵总领,六殿下还请配合我家殿下命令,不然我可不好跟二殿下交代。” 那亲兵总领骄傲地昂着头,态度傲慢地说道。 可下一秒,让他吓得亡魂皆冒的是,凌风居然直接一刀刺出,直取他的心口。 也得亏这个总领有些本事,生死关头猛然侧身躲避,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可与此同时,他也因为重心不稳,一下摔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六殿下,你这可是在抗旨!” 亲兵总领出了丑,当即勃然大怒。 “呱噪!” 凌风冷哼一声,直接递出了第二刀。 这一刀比之先前那一枪要快了数倍,眨眼已经到了对方近前。 亲兵总领只觉得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不顾一切地抬起双臂企图抵挡。 可凌风这一刀实在太过霸道,居然直接砍掉了半条手臂,而后依旧摧枯拉朽,又劈开了他的胸膛。 那亲兵总领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张了张嘴,试图想要说些什么。 但凌风此时已经冷着脸走上前,一字一句地冷声道:“一条走狗,也配侮辱为国而战的士兵?” 话音一落,凌风手中陌刀一横,直接割下了对方头颅。 这一刻,所有的守城军和围观的百姓瞬间欢呼起来,那种一直压抑在心口的那股憋屈、绝望和怒火,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 慕云昭和南宫清月眼波流转,心头砰砰乱跳,已是看得有些痴了。 “这般男儿,才是真正的盖世英雄!” 南宫清月心里甜滋滋的想着。 “这家伙,真霸道!” 慕云昭轻声呢喃,眸子里透着一股悸动。 “六……六殿下,您……你竟然敢杀人!?” 兵部尚书此刻终于感觉到了害怕,结结巴巴地惊恐道。 凌风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冲着那百夫长道:“这些人假冒朝廷命官,意图搅乱军心,按军法,该当何罪?” 百夫长一愣,旋即道:“杀无赦!” “那就杀了吧!” 凌风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一瞬间,这三十多名由两大尚书以及几十名二皇子府亲兵组成的豪华阵容直接就陷入了惊恐之中。 “六殿下,你不能杀我们,你若杀了我们,二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户部尚书卢鸿升色厉内荏的吼道。 他之前在金銮殿上死谏,那是何等的悍不畏死,但此时此刻,他却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他知道,眼前这个六皇子,那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殿下,我们可是按照皇命前来,你这是抗旨不尊!” “你……你……如果不同意议和,我们走就是……” 兵部尚书冯宇看着一脸杀意的凌风,终于忍不住主动做出了退让。 这若是在平时,凌风也就痛揍他们一顿了事。 可眼下是战时,若自己没能及时出现,整个军心都会因为这几个人而彻底溃散。 “我屡次三番的放过你们,但你们一心求死,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凌风冷冷一笑,眼神一凛,冷声道:“杀!” 下一秒,早已忍气吞声到了极点的弓弩手和边上的守城军,瞬间出手。 这些个自命不凡的大臣们,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叫,就已经全部被射杀、砍翻在了地上。 “全军听令!” 凌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凡乱我军心者,格杀勿论,记住了吗?” 第110章 这个坏家伙 雨越下越大,仿佛有泼天之势。 “把这些尸体丢到城外尸堆里去。” 百夫长从未像现在这般威武霸气,那可是三十几名议和使臣啊! 可此刻,不管是守城军还是百姓,却都在鼓掌叫好。 与此同时,北真大军军营后方,后勤营区域。 因为大雨和全军出动的关系,此时留守在此处的北真士兵并不多。 四周显得有些安静,似乎唯有暴雨声在噼啪作响。 “军中布局你们都记住了吧?” 徐雄身穿简易披甲,手持战刀,背后则挂着一把复合弓,小声问道。 “记住了。” 一众神策军的将士齐齐点头。 “好,我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所有人各自带队,按照既定方案,立刻执行。” 徐雄没有废话,一声令下之后,整支神策军便以每两百人为一单位,共分五组,快速冲向了北真军营的粮营和马场两个地方。 这两处地方一旦被毁,北真大军必然军心溃散,再无心作战。 “咻咻咻……” 接二连三的破空声在安静的营地中密集地响起,复合弓的连发优势在这一刻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大雨下,为数不多留守在附近营地的北真士兵转眼就已经被全部射杀。 “速度快点!所有粮草全部烧毁!” 赵星遥带领着其中一组队伍,迅速清理了看守的士兵,然后立刻将随身携带的竹罐打开,泼洒在了粮食之上。 这竹罐之中装的赫然正是上次凌风守城时未能用完的火油,这点火油用来守城自然不够,但用来点燃敌军粮草却是绰绰有余。 滚滚浓烟刚刚升起,不远处马场那儿便也冒起了黑烟。 “撤!” 赵星遥低声下令,迅速撤退,可就在这时,另一组巡逻士兵忽然出现。 双方意外相见,北真士兵震惊之余,瞬间开始大喊大叫。 赵星遥不敢耽搁,怒吼一声:“所有人立刻撤退!” “敌袭!” “敌袭!” “敌袭!” 伴随着这一声声惊呼,越来越多的北真闻声杀了过来。 “什么?粮草被烧了?” 与此同时,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乌鲁克的耳朵里。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此时此刻,凌风居然还敢派人来奇袭他的后勤营? 要知道,此刻可是大雨滂沱,本就不利于火攻,可偏偏凌风就要反其道而行,直接动用了火油。 “派兵!派兵!让托兰去截杀,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决不能让这群大景畜生活着离开军营!” 托兰,骑军营主将,一支未曾出战。 倒不是他虚有其表,而是攻城战本就不适合骑兵冲锋。 但论实力的话,这位托兰绝对是北真大军之中的悍将,乃是骑军之中的顶级高手,更曾和镇北军交锋不下二十次,且赢多输少。 乌鲁克气急败坏咆哮道。 很快,留守中军的最有一批骑兵冒着大雨,在托兰的率领下,一头扎进了雨幕之中,直奔赵星遥等人杀去。 与此同时,赵星遥这边已经点燃了所有的粮草,正在快速撤退。 “郡主,你先走,我们来断后。” 一名神策军眼看赵星遥想要阻拦敌人,当即毫不犹豫地带上几人,越过赵星遥,如同一把长矛,直接刺进了北真军阵之中。 “不要恋战!” 赵星遥心头一震,疾声怒吼的同时,抬手便是两箭。 其中一箭直接射中了一名正欲吹响号角的北真士兵,而另一箭则极为惊险地救下了一名神策军将士。 可下一秒,北真军中还是响起了军号声。 赵星遥猛然回头,却见马场那边迟迟未有浓烟冒起,不由得开始担心。 “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偷袭我北真大军?” 正这时,一声厉喝传来,赫然正是托兰杀来。 他本就在中军位置,而中军和后勤营不过几百米距离,自然立刻杀到。 赵星遥并不认识托兰,但看他穿着一身主将才有的铠甲,而且气度不凡,当即下令道: “生擒此人。” 托兰何等自负? 他正愁这些敌人会逃跑,却不想对方居然不知死活的要生擒自己,当即大笑起来: “找死!” 话音一落,他手中长矛便冲着赵星遥的胸口直刺而去。 “唰!” 赵星遥猛然抽刀,速度奇快,竟是在对方长矛即将刺中胸膛瞬间,后发先至。 “好恐怖的力量!” 赵星遥心头一惊,身子一惊被对方的力量震退,险些跌倒在地。 托兰越发得意,狞声道:“如此水平竟也敢大言不惭要生擒我,看老子今日如何杀你。” 说罢,托兰挥舞手中长矛,化作斑驳光点,朝着赵星遥笼罩过去。 赵星遥脸色苍白,心中已经升起一股绝望。 对方的战力远在自己之上,加之自己刚才为了守城,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中途虽然有所力气,可终究亏了体力。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突然炸响。 本已打算等死的赵星遥骇然一惊,却见身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娘子,你先休息,看你相公怎么替你报仇。” 凌风手握陌刀,冲着赵星遥咧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看着这个熟悉的笑容,赵星遥不由鼻子一酸:“憨子,帮我杀了他!” “好。” 凌风微微点头,笑容灿烂至极。 对面,托兰眼看凌风坏了自己好事,当即勃然大怒: “好一对狗男女,本将反倒不舍得杀了!” “待本将将你们两个生擒活捉,然后在当着你男人的面,轮了你,这才过瘾!” 托兰说得无比狂傲,却不知道自己这几句话已经彻底触及了凌风的逆鳞。 下一秒,凌风如同一头疯虎一般蹿出,手中陌刀暴力横劈而下,气势骇人至极。 托兰脸色微微一变,手中长矛当即横在胸前。 “叮……” 陌刀先是劈中了长矛,发出清脆的金属交击声。 托兰心头一喜,顿觉凌风愚蠢。 他那长矛的矛身同样是精铁所铸,又岂是那么容易劈断的? 可下一秒,只听“咔擦”一声脆响。 托兰引以为傲的长矛居然一分为二,断成了两截。 他瞬间吓得亡魂皆冒,使出全身力气想要后撤。 可他似乎忘了,凌风那陌刀可是三米大刀,无论他退还是不退,一样能将他劈成两半。 “不要……” 托兰惊声怒吼,可凌风的陌刀依旧狠狠劈落。 堂堂北真大军骑兵营主将托兰,做梦都想不到,仅仅只是一个截杀的小任务居然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郡主,快上马!” 一声疾吼从身后传来,却是负责前去烧毁马厩的徐雄已经带着一批战马出现在了跟前。 “六殿下,您怎么也来了?” 徐雄一怔,吃惊道。 “马厩得手了?” 赵星遥兴奋地问道,但她话音刚落,凌风已经一把将她抱上了马背,疾声道:“别废话了,赶紧走。” 话音一落,凌风已经一勒缰绳,纵马而出。 本还想汇报的徐雄不由的苦笑一声,然后迅速带人撤离。 马背上,被凌风紧紧贴着身子的赵星遥俏脸通红:“这个坏家伙,又抱人家的胸!” 第111章 两个选择 “痛快啊!这次奇袭过后,这北真大军必然退兵!” 众人一边狂奔,一边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可是大景有史以来,第一次将北真大军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而最为振奋人心的是,大景这边可是守城方,一个守城方居然主动偷袭攻城方,还能获得如此大的战果,若非亲眼所见,何人敢信? “半数以上草料已经被我们烧毁,但可惜我们人数不够,只能抢走五六百匹战马。” 徐雄满眼兴奋,哪怕身上已经染血,也丝毫不觉。 这是他自从镇北王战死后,头一次杀得如此痛快,也是头一次以区区千人重创了整个北真大军。 “其他兄弟呢?” 凌风不敢耽搁,一边迅速策马狂奔,一边问道。 “除个别几个受了不小的伤之外,其他人均全身而退,此次可谓全胜!” 战争不是儿戏,纵然是再绝妙的计划,也不可能不死人。 更何况这次凌风这边只有一千人,虽然奇袭在先,可北真大军的反应也极为迅速,不断地派兵冲向后勤营区,若非凌风救援及时,赵星遥怕是已经战死。 “干得漂亮!” 凌风总算松了口气。 一千神策军何其珍贵,那是每战死一个都是一笔巨大的损失,他自然极为珍惜。 所幸一切都在按照原计划进行,神策军更是不愧为天策府的最后底蕴,竟无一人折损。 “殿下,有一支北真骑兵追杀出来了。” 忽然,徐雄凝重地提醒道。 凌风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冷笑:“他们这是来送死的!传令,所有人复合弓准备!” 徐雄一愣,但立刻就醒悟过来,大笑道:“殿下英明!” 复合弓早在凌风和徐雄商定好奇袭策略的时候,就全部分配给了一千神策军。 但他们毕竟是头一次使用这个武器,所以并未第一时间想到利用复合弓来反击身后的追兵。 “咻咻咻……” 神策军最后面的将士,瞬间抬手放箭。 复合弓的稳定性在这一刻展露无疑,再配合上其恐怖的爆发力,乃是最为利于骑射的。 只见一轮箭雨刹那出现,然后在夜色之中爆射而出。 那些急着想要追杀神策军的北真骑兵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箭雨,竟是直接迎面而上,瞬间跌落马背,在惨叫之中当场死绝。 而后面的北真骑兵自然更加看不到神策军这边的反击动作,依旧不管身边忽然坠马的同袍,杀红了眼地继续冲来。 可复合弓拥有连射的属性,这种射杀方式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其实已经不亚于一般的火枪。 “所有人不要留手,清空所有箭矢!” 凌风回头见复合弓射杀如此有效,当即大吼道。 神策军将士一听,哪里还会犹豫? 纵然此刻他们人人都是身骑战马,不少人更是不善骑射,可也依旧毫不犹豫地一股脑地将所有剩余的箭矢全部爆射了出去。 这一波突如其来的恐怖反杀,直接杀得北真骑兵人仰马翻。 那锋利无匹的箭矢,要么直接洞穿了他们的身体,要么直接扎进了战马的身躯。 这一刻,原本以骑兵著称的北真军人,竟是一个个被吓破了胆,疯了似地勒紧了缰绳,试图控制战马停下。 “穷寇莫追!穷寇莫追!” 一名北真骑兵千夫长,色厉内荏的吼道,但其实,他心里早已一阵后怕。 北真大军之中,乌鲁克脸色阴沉如水,双目赤红,一声不吭的盯着被烧掉了大半的粮草。 他做梦都没想到,两军如此胶着的战况之下,凌风居然还能分出兵力奇袭自己的后勤营。 “废物!你们全部是废物!” 乌鲁克大声咆哮:“来人啊!把后勤营所有巡逻士兵抓起来,杀无赦!” 这一声令下,顿时吓得四周士兵一个个脸色苍白,跪倒在地了地上。 “不可!” 好在此时国师郝林赶了过来,阻止道:“乌鲁克,此时杀人,只会让我北真士气跌落谷底!” “士气?他们身上哪里还有半点士气?” 乌鲁克勃然大怒,指着那群跪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士兵,怒骂道:“区区千人部队,居然就能烧毁我军过半粮草,还放走了这么多战马,这是死罪,谁求情都没有用!” 乌鲁克此时已经完全被怒火控制,近乎失控般的抽出自己的佩刀,直接砍掉了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的脑袋。 鲜血洒落,很快就被浑浊的雨水冲刷干净。 但那尸体上不断流出的鲜血,却像是在告诉乌鲁克,这一战他们北真的血还会继续流淌。 “乌鲁克,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事已至此,我们只有两个选择。” 郝林在此时依旧表现得极为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血。 乌鲁克猛然抬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怔怔的望着对方。 “第一,立刻撤军,那么我们还能保留最起码一半兵力,等休养生息过后,必能一举拿下大景。” “第二,调集所有兵力,全力攻打敌军东面城墙那处豁口。” “但这需要大批的人命来填,就算真的能够打下来,我军损伤最起码也会超过六成。” “可若是失败,或许我们能逃走,但或许我们也会战死,你选吧!” 郝林能成为北真国师,自然有其厉害之处。 他的这一番分析,算是彻彻底底的将整个战场给剖析了出来。 乌鲁克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眼中的怒火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战意。 “传令下去!集结全军之力,必要破那京都城墙!” 乌鲁克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下达了这最后一个命令。 因为在此之后,其他所有的命令都已经无用,北真和大景之间,谁输谁赢,便只在这一处豁口之上了。 第112章 防线崩溃 “呜……” 一阵低沉的军号声从北真大军的后方响起。 随后,一道道的命令通过特定的旗语快速的传递下来。 正在城墙上奋力厮杀的大景士兵忽然发现了不对劲,那些本还在拼死登墙的北真士兵忽然一个个开始有序后退。 一开始,大景士兵还以为敌军想要撤退,心中不禁松了一口大气。 可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众人心头。 “集结!集结!北真大军是在集结!” “全军听令,立刻全力支援东侧豁口!” 副将盖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后便疯了似的怒吼。 紧接着,一名又一名传令兵,冒着箭雨飞奔向整条防御线的每个据点。 与此同时,城墙下,一批又一批的北真大军如同潮水一般,迅速的冲向了城墙东侧三十米处。 之前凌风以一己之力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瞬间就被无数的北桓士兵吞没。 一名又一名大景士兵死在了敌军乱刀之下,豁口处镇守的大景士兵接连败退,眨眼已经让出了大半区域。 在巨大的人数差距之下,大景士兵根本无力阻拦分毫。 而其他同袍,此刻却还在支援的过程之中。 “破城了!终于破城了!哈哈哈,兄弟们,随我杀!” “眼前就是大景的都城了,杀光眼前这些大景废物,金银珠宝和美女在等着我们享用呢!” “大景的软蛋们,你爷爷我来了!” “……” 北真大军眼看大景这边不断后退,顿时士气高涨,一个个穷凶极恶地怒吼了起来。 他们如同恶魔一般,两眼满是贪婪和杀欲,径直往前冲杀而去。 因为他们知道,百米之外,便是京都真正的街道,那里面有着无数的财宝、无数的女人以及无数的粮食。 “杀!杀光这些大景软蛋!” “老子要做第一个杀入皇宫的人!” “杀光这群两脚羊,我们终于要胜利了!” “……” 激烈的喊杀声几乎掩盖掉了暴雨的声音。 一百人、两百人、五百人、上千人…… 越来越多的北真士兵杀上了城墙,有部分甚至已经冲下内城,意图带兵打开城门。 好在此处的大景士兵人数不少,虽然节节败退,但还不至于瞬间溃败。 “殿下呢!六殿下去哪儿了?” 盖云一路狂奔过来,手中战刀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北真士兵,就连刀刃都产生了缺口。 他身后,是匆匆赶来了数千守城军。 没有时间废话,也没有时间思考,数千守城军当即如同巨石砸入汹涌的潮水之中,霎时间,喊杀声震天,鲜血混着暴雨浸染了整座城墙。 可北真大军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他们如同奔流的潮水,源源不绝,任你填进去多少援军,也一样会被吞没。 盖云此刻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鲜血迷住了他的双眼,他只觉得手中的战刀越来越重。 可他依旧咬紧了牙关,再一次将一个试图翻过城墙的敌人砍翻在地。 “殿下!末将尽力了!” 盖云心里默默呢喃,他曾对凌风发过誓,纵然战死,也决不能丢了防线。 但现在,他知道他自己做不到了。 “大景的儿郎们!” 他奋力咆哮,面容狰狞而战意高燃:“为我大景,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 这两个字如同是惊雷一般在所有大景士兵的心头震荡。 这一刻,没人呐喊,但这无声的沉默却比呐喊还要振聋发聩。 下一秒,那些本已经要绝望的大景士兵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力。 他们不顾一切的主动杀向了敌人,眼中燃烧着疯狂,手中的战刀无惧任何阻拦,狠狠的劈在敌人的身上。 战况异常惨烈,北真和大景之间的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现场一度变成了人间炼狱。 但终究,大景的士兵人数实在太少了。 这是最残酷的战场,士气或许可以提升一时的战力,但在绝对的人数差距面前,以前都只是徒劳。 大景的士兵不断的倒下,防线也不断的后退,越来越多的北真士兵冲杀进来,甚至开始对城墙下养伤的士兵下手。 “不能再退了!” 盖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挡在了最前面。 北真的士兵们一个个举着狼刀,像一头头饥饿至极的野兽,凶狠的盯着他。 后撤的大景士兵们,一个个心惊胆战,身子微微颤抖。 但在听到盖云的话后,他们没有一人再后撤一步。 “我军有令,凡投降者不杀!” 一名北真大军副将站了出来。 这一战,北真损耗太大,如果能够逼迫对方投降,自然是大功一件。 可他低估了盖云和一众大景士兵的骨气。 只见盖云咧嘴狞笑,吐出一句脏话:“投降你妈!” 北真副将冷漠的扫了他一眼,抬起手,冷声下令: “杀!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所有北真士兵便立刻动了起来。 盖云惨烈一笑,怒吼道:“杀!”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就算如此,也要在死之前多杀掉几个敌人。 他身后,那群大景士兵同样视死如归,持刀前冲。 “放箭!” 可就在这时,一道满含怒意的命令突然响起。 众多大景士兵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那个此刻站在高处,冷声下令的男人——六皇子凌风! 下一秒,漫天箭雨从天而降,那些冲杀在前的北真士兵当即不断倒地。 一幕让所有人终生难忘的震撼画面出现了! 只见暴雨之中突然就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箭雨,如同密不透风的巨网,顷刻间爆射而下。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北真士兵瞬间倒地,但也有人侥幸没有中箭,立刻选择了继续冲杀。 可令敌我双方都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本来有所停顿的第二轮箭雨,竟然以无缝衔接的姿态再度落下。 随后,便是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无数的箭矢就好似这暴雨中密集的雨点,疯了似地接二连三地砸下。 那些北真士兵根本来不及喘息,就已经一个个先后倒下。 那场面,就好似一个个稻草人伫立在前,任由大景士兵射杀一般。 可事实上,不是北真士兵不想抵抗,而是那些箭雨太过密集,也太过迅捷。 寻常弓箭手一般都是两人轮换,才能形成有效的轮射效果。 可哪怕如此,因为要调整姿势以及弯弓搭箭准备武器,所以这种衔接其实中间多少会有几息的停顿。 但眼前,别说要停顿了,基本就是一轮跟着一轮,令人毛骨悚然。 第113章 溃败 凌风傲然而立,眼中尽是杀意。 身后是一千神策军,每人手持复合弓,不断连射。 北真士兵开始不断败退,毕竟谁也不想站在前面充当活靶子。 “盖云,剩下的交给我吧!” 凌风朝着已经力竭的盖云咧嘴一笑,而后让人将他带下了城墙。 与此同时,左右两条防线上的大景士兵也终于赶到。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复合弓,二话不说,冲着北真大军就是一轮爆射。 复合弓强大的威力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北真大军好不容易打出来的气势,在这一轮又一轮的箭雨下,终于分崩离析。 “撤!快撤退!” 先前那名北真副将惊慌失措地大声下令。 可刚才这些北真士兵冲杀得太过激烈,人人都想着第一时间杀入内城,好杀烧抢掠。 此刻再想要回头撤退,自然就没那么简单了。 “该死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军突然选择了撤退,还如此慌不择路。” 远处,乌鲁克原本喜悦的脸上再度浮现了阴霾。 他双眼暴睁,语气中满是怒火。 可他身处中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在慌乱地撤退中,一个个地被射杀,甚至更有甚者并不是死在大景士兵手里,而是摔倒在地,被践踏而死。 “全军听令,全力追杀北真大军!” 凌风疾声怒吼,声音响彻整个夜空。 早已憋屈和压抑了太久的大景士兵们,这一刻犹如发怒的雄狮,怒吼着追杀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千神策军凶狠扑杀出去,对着下方正在逃跑的北真大军继续轮射。 他们可都是以一当百的存在,面对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的北真士兵,可谓是砍瓜切菜。 短短时间里,北真和大景攻守逆转,从北真大军蜂拥而入到此刻狼狈逃窜,前后竟不过一刻钟而已。 可就是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北真大军居然已经战死了一万多人,足见九连发连弩的可怕杀伤力。 “逃,你们逃得走吗?” 凌风并没有跟随大军追杀,而是跃上城墙,目光投向了西北方向。 一个个密集的黑点快速的出现在了雨幕之中,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刺穿了大雨,轰入战场每个人的耳中。 “怎么还有其他军队出现?” 北真军中,乌鲁克突觉毛骨悚然,骇然道。 国师郝林也瞬间变了脸色。 他们这次突袭京都,理应不会有这么快的援军从外部杀来。 可此时暴雨之下,双方距离甚远,乌鲁克和郝林根本无法确认到底是大景的那支军队杀了过来。 但此刻是黑夜,雨又越下越大,实在看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援军!是援军!我已经看到我大景的军旗了!” 一名大景传令兵高高站在城头上之上,声嘶力竭的大吼起来。 这一刻,整个大景守城军士气大振,就连凌风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今日之所以胆敢前去支援赵星遥,就是因为她收到了来自南宫清月的密信。 密信简单直白,只告诉他淮南王福的镇南军即将抵达京都。 这可是仅次于天策府镇北军的强大军队,若非如此,凌风也不敢托大前去袭营。 与此同时,北真大军的斥候也传来了消息: “大帅,大景镇南军到了!” 只一句话,乌鲁克和郝林便同时变了脸色。 在这之前,北真军中谁能想到自己会被围杀,但此刻反应过来之时,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乌鲁克僵硬,心中已经失了方寸。 他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沉声下令道:“让前面大军继续阻拦大景军队,我们先小股撤离。” 所谓小股撤离,自然就是指让手下的心腹护送他这个统帅,直接进行突围。 边上的偏将不敢犹豫,毕竟乌鲁克和郝林的身份特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大帅、国师,请先换装,末将这就带您冲杀出去。” 偏将迅速拿来两套普通士卒的皮甲,然后替莫林换上后,便佯装逃兵混入了人群。 可这一幕却没能逃过凌风的眼睛。 对于这个镇北军的死敌,凌风恨不能立刻将乌鲁克和郝林碎尸万段。 “徐雄,带上一组人马,跟我去杀北真统帅。” 凌风怒喝一声,已经纵马前冲。 一个来不及躲闪的北真士兵,当场就被撞飞,但凌风却是不管不顾,死死盯着乌鲁克等人逃去的方向紧追不舍。 他身后,徐雄迅速带领了一支二十人小队,以最快的速度跟了上去。 而这时,远处的援军——镇南军终于在滂沱大雨之中冲到了近前。 “镇南军南宫耀,奉旨前来杀敌!”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三万镇南军迅速杀入战场并且形成了合围之势。 “杀!” “杀!” “杀!” “……” 喊杀之声,犹如天雷,震耳欲聋。 镇南军带来的三万大军,其中骑兵五千,步兵两万五,而步兵之中更有弓弩手、长枪兵。 这些兵种刚一杀入战场,便立刻形成了配合之势。 弓弩手率先放箭,清扫了前面的敌人。 紧接着长枪兵立刻蛮横的长驱直入,将那些本就已经被杀破胆的北真大军杀得节节败退。 等到这一轮攻势过后,步兵营的战士才手持长刀,开始短兵相接。 这若是放在以往,北真军不说必胜,但绝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但此时,整个北真军接二连三地遭遇了有史以来的各种打击,军心早已溃散,哪里还有抵抗之力?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之中忽然喊了一句“我投降”,随后整个北真大军的士兵们便如同被瘟疫感染似的,一个个迅速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该死的!他们居然全部选择了投降!” 此时,乌鲁克正在几名心腹的护送下,亡命奔逃。 可就在他回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支利箭贴着他的脸颊飞过,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快走,大帅,还有追兵!” 偏将眼见身后传来的铁骑声,当即快马加鞭,没命似地朝着林子深处逃去。 可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了前面。 乌鲁克瞳孔孔忍不住一阵收缩,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赫然正是大景六皇子——凌风! 第114章 这两傻子 眼前的凌风,宛如战神临世,杀得北真士兵一路丢盔弃甲。 他本身穿一身白色战甲,但此时却已经成了红色。 手中陌刀在暴雨中寒光四射,散发着极为浓烈的杀意。 “大帅,你快走!我去拦住他。” 一名亲卫兵怒吼一声,冲着凌风便杀了过去。 “嗤……, 一刀,王敬已经越过他的身子。 一道血箭划破长空,那亲卫已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乌鲁克顿时心头一惊,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果断地道:“走!” 他知道论单打独斗,自己绝不会是凌风的对手,当即便带着仅存的几名亲卫兵和国师郝林转身就逃。 “你逃的了吗?” 凌风冷冷一笑,抓住边上一匹战马的缰绳,当即一夹马腹,急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徐雄这边带着神策军一路喊杀声震天,其所过之处,唯有血肉横飞和惨叫连连。 他们身后,则是刚刚赶来支援的镇南军。 五千骑兵就如同是一股钢铁洪流,直接就形成了一股摧枯拉朽的可怕攻势。 早已无心再战的北真大军,在这一刻再度分崩离析,陷入了垂死挣扎之中。 整个战场,在镇南军的出现之后,彻底地陷入了一面倒的局势之中。 十多年来,在战场上一直压着大景打的北真军,在这一刻就像是个可怜的小媳妇正在遭到家暴。 一个又一个的北真士兵被无情击杀,他们临死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得这么容易。 “凌风!好一个凌风!” 一路拼命逃跑的乌鲁克,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北真士兵的惨叫声,不由得气得浑身发抖。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败得如此彻底。 “难道本帅一直都在这个憨子皇子的算计之中?为什么我会有种每一步都被牵制和看穿的感觉。” 被誉为北真最强统帅的乌鲁克,在这一刻产生了自我怀疑。 “大帅!大帅!” 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乌鲁克的思绪,乌鲁克脚步不由一顿,正欲发火,却见身边所有人都已经在此刻停下了脚步。 “六皇子,好久不见!” 国师郝林,苦涩的声音响起。 乌鲁克猛然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凌风已经出现在了自己前面,拦住了他们逃跑的去路。 “的确好久不见!” 凌风咧嘴一笑,淡淡道:“国师,不如请你和乌鲁克主帅一同去我府上坐坐,如何?” 伴随着凌风说出这句话,上千镇南军骑兵和神策军迅速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乌鲁克呆滞的瞪大了双眼,心中一片绝望。 反倒是国师郝林,此刻虽然同样面色铁青,却依旧保持着足够的镇定。 他环视四周一眼,无奈点头: “如此,就有劳六殿下了!” 凌风大笑:“爽快!” “来人,请国师和主帅回京都。” …… 另一边,皇宫之内,凌尊正在自己宫中等待佳讯。 可结果,等来的却是噩耗。 当府兵汇报包括他的统领和兵部尚书、户部尚书以及其他议和使臣,直接被凌风下令砍杀在城门之时,凌尊整个人都暴怒了起来。 他猛然砸碎了手中的茶杯,恶狠狠地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此时居然还敢杀人,此乃谋逆之罪!” “二哥,这不正好吗?” “反正此刻父皇不管朝政,又将议和大权全部交给了你,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派兵杀了凌风。” 本该在天牢的凌皓,已经被凌尊特赦,放了出来。 他面容狰狞,眼中满是对凌风的恨意。 “拿什么去杀?那憨子手里可是有守城军的,不然你以为那些大臣是怎么死的?” 凌尊虽然怒火中烧,但理智还在,知道若是硬碰硬,说不得连自己都得遭殃。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这么杀我们的人吧?” 凌皓头痛道。 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等其他议和使臣,本都是他在朝堂之中的爪牙。如今一次被凌风全部杀了,可谓是断了他的双臂。 “御林军!” 凌尊冷冷一笑,阴沉道:“现在也只有御林军能够对付凌风了。” “可那是父皇的亲卫啊,只听从于父皇的命令,我们根本调遣不了。” 凌皓提醒道。 历朝历代,御林军都只独属于皇帝,旁人根本无法染指。 而且御林军的构成,从一开始就杜绝了他人的觊觎,因为但凡军御林军中的将领,皆是皇室宗亲的子嗣或族人,特别是御林军统领,很多时候更是陪伴着皇帝从小长大,有着深厚的感情。 这种情况下,除非皇帝亲口下令,不然甭管你是皇子还是大臣,都无法调动一二。 “你看这个是什么?” 凌尊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令牌,令牌上雕刻有龙纹,中间一个“御”字,显得尤为刺眼。 “我的天!这不是御林军军令吗?二哥,你怎么拿到的?” 凌皓激动起来,上前就要过过手,却被凌尊一巴掌打飞手掌,瞪着他道: “这是今日朝会之后,我又连同大臣们以方便带北真使臣入宫为由,特意跟父皇要来的。” 凌尊一脸得意之色,凌皓跟着嘿嘿直笑,口不择言地道: “父皇估计也是被气糊涂了,进个宫哪里还需要御林军的军令啊,二哥,你真是好手段!” 不错,景帝的确是被气糊涂了。 当时在朝堂之上,他被彻底架空,逼着答应议和,从那一刻开始,景帝的心气就彻底地没了。 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结果满朝文武居然连最后几个时辰都不愿意等候,换做是谁,都会心灰意冷。 是以,景帝才会将议和的权利全部交给凌尊,这几乎就是一种放任和自我摆烂。 这也是为什么凌风这个六皇子,对于他这个皇帝越来越失望的地方。 景帝是个明君,但却不是个强君,他励精图治,想要壮大大景,但又才华有限,同时又太过心软,且太在乎身后名了。 凌尊在朝堂之上发难的时候,景帝真要强势一些,管你满朝文武如何叫嚣,又能如何? 毕竟这军权可是在景帝手中啊! “走,立刻随我调集御林军,我倒要看看这次老六你还敢不敢跟我叫板!” 凌尊浑身轻颤,那是因为太过亢奋的缘故。 凌风这个眼中钉,他想杀实在太久了,这一次他相信再无人可以阻拦自己。 “二哥,三弟愿为你牵马!” 凌皓一阵狂喜,满脸谄媚地大笑起来。 “去,别胡闹,你是皇子,就该跟我骑马领兵而去,也正好让老六看看,唯有顺我者,才能得到真正的权势。” 凌尊放声大笑,领着凌皓迅速前往皇宫之内。 随后一刻钟左右,由凌尊率领的数千御林军便浩浩荡荡地杀向了京都城门。 而此时,凌风早已凯旋归来,不仅将乌鲁克和郝林直接丢进了军中大牢,而且已经开始命令守城军和镇南军清扫战场。 此次大景大捷,除去镇南军的及时支援之外,最大的功劳自然是这五万守城军。 若非这些守城军拼死了不肯后退,北真大军一旦入城,别说镇南军只来了三万,就是十万,也休想在夺回京都。 “所有人抓紧时间清理战场!” 凌风站在城头之上,大声指挥。 “凌风,你还不立刻下来跪地磕头认罪?” 突然,一声怒喝从城墙下传来,凌风不由一怔,竟然是凌尊和凌皓来到了现场。 他不由的露出了一个古怪至极的微笑:“这俩傻子该不会还不知道战争已经结束了吧?” 第115章 我都打赢仗了,你俩搁这找死呢? 不怪凌尊和凌皓不知道战况,因为此刻除了守城军和镇南军,根本没人知道战争已经结束。 这场守城战从黎明时分打到了此刻深夜,所有人都早已麻木。 而之前一直负责传信的御林军,因为景帝交权的缘故,则早已不再时刻关注战况。 “凌风,你还不滚下来?” 凌尊见凌风仍旧站在城头之上,不由的恼怒道。 凌风笑容越发古怪,而四周的守城军则是一个个面露吃惊之色。 前不久才有所谓的两位尚书大人死在了现场,现在居然又有宫中之人前来挑衅自家大帅? 这些人,脑子是有什么大病吗? “你们两个调动了御林军?“” 凌风目光睥睨地扫过全场,脸上不见丝毫惧色,反而嘴角扬起了一个微笑: “你知道就好,还不滚下来跟二哥求饶?” 凌皓得意洋洋。 “据我所知,御林军非皇命不动,你们两个这是要谋反啊!” 凌风语气轻松,一脸玩味。 凌尊终于忍不住怒声道:“凌风,我知道你仗着武卫军和守城军,所以有恃无恐,但你现在可以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话音一落,凌尊直接亮出了御林军军令。 这一瞬间,全场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御林军军令,这等令牌不仅仅意味着可以随意调动御林军,而且还意味着皇权的最大赐予。 说得夸张点,凡是能够得到御林军军令的,那无疑就是代表了景帝本身。 是以,此时整个守城军这边的士兵和将领们,一个个都紧张了起来。 可凌风呢? 他依旧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瞄上那令牌一眼,便毫不客气地道: “我怀疑你的令牌是假的!” 顿了顿,他又火上浇油地道: “好啊,你们两个真是狗胆包天,不仅假造御林军军令,而且还敢捏造圣旨,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该诛九族。” “放屁!这令牌是真的。” 凌皓当即急了,梗着脖子解释道:“若这令牌是假的,那这些御林军都瞎了吗?会听从我们的调令吗?” “可我还是不信,有本事你拿给我看看,若是真的,我便听从父皇的一切安排。” 凌风冷哼一声,一副小孩子赌气的模样。 这种表情,对于所有的守城军来说极为陌生,甚至不少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怎么一直犹如战神,用兵如神的六皇子,突然就变成了个大小孩似的呢? “哼,知道你不信,但本殿下为了让你死个明白,你自己看吧!” 凌尊轻蔑一笑,甩手就将御林军军令丢了过来。 凌风顺势一接,然后看都不看一眼地道:“假的。” 接着,就直接藏进了怀里。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和否定的语气,直接就让在场所有人都懵圈了。 不是,你好歹也是皇子,就算是要耍赖,也多少看一眼再说啊? 这耍赖的是否太过明目张胆了? 凌尊和凌皓瞬间气得想要跳脚骂娘,这分明就是在羞辱自己啊! “凌风,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私藏御林军军令可是杀头的死罪,你若在冥顽不灵,修怪二哥我下令当场将你击杀。” 凌尊怒不可遏地道,双眼赤红,宛若要吃人一般。 “守城军听令!” 可就在这瞬间,凌风居然下了军令,只听他朗声道:“二皇子凌尊、三皇子凌皓,意欲抢夺城防控制权,所有弓弩手准备,若对方敢有丝毫乱动,杀无赦!” “是!” 成千上万的守城军同时轰然应诺。 那等声势,瞬间就震住了凌尊和凌皓这两个从未领兵大战的皇子。 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守城军,或是浴血带伤,或是目光冷峻,或是杀气腾腾地快速包围了过来。 那数千御林军此刻一阵躁动,人人不由自主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这若是在守城大战之前,御林军必然要在气势上胜过武卫军和守城军一头。 可现在,经历了真正的战场厮杀,用鲜血和同袍性命浸染过的守城军和武卫军,哪怕不是可以表露,那浑身上下自然而然露出来的恐怖气势,也足以碾压整个御林军了。 “二……二哥,怎么办?这个疯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 凌皓彻底地慌了,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又是御林军军令,又是数千御林军的,结果凌风压根就不理会。 这若是换成掐任何一个皇子,此时恐怕早就已经束手就擒了。 “该死的凌风,你当真是不怕死吗?” 宁海色厉内荏地吼道:“我可是父皇钦点的议和主官,任何胆敢阻挠议和的人,本殿下都可以先斩后奏后,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守城军包括他们的家人,统统都杀了吗?” 凌尊这话用心险恶,意欲瓦解守城军的军心。 毕竟凌风是六皇子,再怎么抗旨,在普通人看来终究不会有什么大罪。 可他们只是普通士兵,若是被事后追究,那可是真的要诛九族的。 果然,他的话一出,守城军这边就有人开始骚动起来。 “按照你这么说,本皇子还是父皇钦点的振国将军,统领整个中央军,你区区一个御林军居然敢以下犯上,应该是你们该被诛九族才对。” 凌风收起了笑容,缓步走下城墙。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仿佛被凌风踩在了脚下。 他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众人的心口之上,令人压抑至极。 “御林军听令!” 凌风冷喝一声:“本殿下以振国将军之名,命令尔等立刻擒拿凌尊、凌皓,凡不尊者,视为谋逆同谋,当场诛杀!” 伴随着凌风的这道命令,最先做出反应的自然就是守城军和武卫军。 那数千本用来驻守城墙,以防北桓反扑的弓弩手瞬间调转身子,将新式连弩对准了凌尊、凌皓和所有御林军。 与此同时,所有守城士兵全部抽出了长刀,整齐划一地朝前挺进了三步。 这是最普通的军阵步伐,但在此刻却爆发出了最为骇人和惊天气势。 凌皓瞬间吓得腿软,一个踉跄竟然跌坐在了地上。 而凌尊虽然还站着,可那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再说出口。 “所有御林军,听令!” 凌风第二次对御林军下令,但眼中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 那些御林军此刻心里已经满是惧意,一个个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喘。 但他们知道,此时若再犹豫,或者有任何意思敢违抗的举动,那么等待他们的下场便是被乱箭射杀。 第116章 武圣下凡,佑我大景 “唰……” 霎时间,所有御林军调转了方向,刀尖直指凌尊和凌风。 “你们疯了?竟然敢以下犯上?” 凌尊又惊又怒,可刚一开口怒骂,凌风那硕大的巴掌就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不止。 “全城将士都在奋力杀敌,死守京都,但你和凌皓偏偏一个劲地想要捣乱?” “你到底是大景的皇子,还是北真的走狗?” “一天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勾心斗角,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将家国百姓弃之不顾。” “还有你,身为三皇子,一直助纣为虐,更让人可恨!” “……” 凌风每说一句,就会扇一个巴掌在凌尊或凌皓脸上。 四周所有人早已经看懵了! 之前虽然听说六殿下经常暴揍他的二哥和三哥,但现在亲眼所见,那等震撼和荒诞的感觉,还是让人觉得代为过瘾的。 “把人给我押下去。” 凌风倒是想直接杀了这两个蠢货,但眼下却还不是时候。 “凌风,你这是造反,我一定会禀明父皇,把你碎尸万段的!” “老六,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不放我出去,不然我必然让你生不如死。” 凌尊和凌皓疯了似的怒吼,但凌风却根本不予理会,而是忽然抬头看向了天空。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阳光刺穿天空,照耀在京都上空。 这一刻,那缕金色阳光正好照耀在凌风身上,使得他宛若神明一般。 已经紧闭了几天的城门在这一刻缓缓打开,镇南军压着五万北真战俘缓缓走了进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忍不住欢呼起来,有的人甚至激动的落下了眼泪。 “胜了!胜了!我们在六殿下的带领下,终于打赢了北真人!”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然后所有人便跟着纷纷高兴的大喊起来。 “六殿下武圣下凡,佑我大景万世安康!” 盖云扯着嗓子怒吼,原本的疲惫在这一刻因为太过兴奋而一扫而空。 “武圣下凡!佑我大景!” “武圣下凡!佑我大景!“ “武圣下凡!佑我大景!” “……” 所有人都在此刻跪在了地上,朝着凌风跪拜,就连那些御林军也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 场中,也唯有凌尊和凌皓呆若木鸡的站着,好半天都没从这震撼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天空越发的澄清,整个京都就好似被大雨彻底洗刷了一遍。 住在附近的百姓一个个先后走了出来,然后加入了这狂欢的热潮。 他们似乎在怀疑自己的双眼,可那些面容刚毅,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军威的将士们就在眼前,是如此的真实。 特别是那些北真俘虏,一个个犹如丧家之犬,更是让人大快人心。 “我们真的打赢了!” “上苍保佑,京都保住了!” “太好了,北真大军被我大景打败了,我们终于不要逃命了。” “……” 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凯旋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无数百姓从家中出来,蜂拥而至,来到了主街上。 如果说之前百姓们还只是高兴,那此刻当看到北真大军被俘虏之后,百姓们彻底地陷入了狂欢之中。 多少年了,大景一直被北真踩在脚下碾压,大景何曾拥有过如此傲人的胜绩? “真是北真军人,天呐,我居然在有生之年看到了北真大军被俘虏,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这一切都多亏了六殿下,若非他立下军令状,死战不退,又何来今日的大胜?” “六殿下就是我们大景的战神,没有他,京都早就没了……”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四周百姓忽然就这么高声大喊了起了“战神”二字。 凌风一阵错愕,旋即憨憨一笑,大声道: “诸位百姓,本皇子可当不起什么战神之名,今日的大捷,全部要归功于我大景的每一位战士。” “若是没有他们悍死不畏地冲上战场,一次次地拼尽全力去厮杀,就没有今日的战果。” “所以,他们才是最应该被铭记的人。” 凌风话音一落,全城的百姓便开始疯狂鼓掌,不停地大声叫好。 与此同时,金銮殿中,早朝刚刚开始。 也因为此,群臣此刻仍不知道此刻大景已经大捷,不仅活捉了国师郝林和主帅乌鲁克,而且还俘虏了北真五万士兵。 但暗地里,凌风这边已经让人偷偷入宫,将大捷的消息汇报给了景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御前太监高声喊道,而龙椅上的景帝此刻却是半眯着眼,手靠在龙椅之上,一副睥睨群臣的架势。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个弧度。 “陛下啊!您可一定要为我兵部做主啊!” “六殿下凌风不仅抗旨不尊,而且还当场斩杀了新晋兵部尚书,此等大罪,理应立刻派人将他捉拿归案,斩首示众才好啊!”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哗然,就是景帝都懵了,一时忘了宣布大捷的喜讯。 他只是收到了大捷的消息,但凌风并没有提及此事。 “这事何时发生的?为何朕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景帝厉声质问。 那大臣赶紧回答:“启禀陛下,此消息刚刚由京都府传来,微臣也是刚刚听闻,恰好陛下朝议,这才能及时申冤。” “陛下!六殿下不仅杀了兵部尚书,就是我户部尚书也一样被他杀了。” “而且此次通行前往北真主和的使臣,无一例外,尽皆被射杀在了内城城墙之下。” “另外,刚才二殿下和三殿下带着御林军前去捉拿六皇子,结果也被直接拿下了。若不是二殿下和三殿下身份尊贵,以六殿下此等嗜杀成性的性子,怕是连两位皇子都无法幸免于难。” 户部一名侍郎紧跟着大声控诉起来。 这两位大臣一哀嚎,其他各个衙门的官员便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叫嚣起来。 这次使臣团一共十好几十人,几乎囊括了大半个朝廷各大职权部门,尽皆凌尊派系之人。 如今凌尊、凌皓被凌风押入军中大牢,这些人自然要联手反击,恨不能就此将凌风直接斩首示众。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城门口已然大捷,凌风不仅做到了逼退北真大军,而且还直接俘虏了五万大军,连国师和主帅都被囚禁了。 凌风之所以有意压下了大捷的消息,就是为了让这群凌尊的朝堂爪牙全部跳出来。 经过这次守城大战,凌风已然掌握了部分兵权,那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将枝叶生长到朝堂之上去才是。 第117章 朝堂之上,啪啪打脸! “陛下,六殿下嗜杀成性,必须斩首,以儆效尤。” “京都城墙已经多处被毁,两位尚书大人冒着生死危机前去求和,此乃大义凛然之举!六殿下如此残害忠良,理应斩首!” “六殿下不杀,人神共愤,还请陛下下旨!” “……” 满朝文武争先恐后地要求杀了凌风,这是他们和凌尊一早就商量好的了。 只是没人注意到的是,此刻龙椅上的景帝眼神正在逐渐变得阴冷,已然充满了杀意。 之前在金銮殿上,户部尚书死谏,其他大臣集体逼宫,又有凌尊这个皇子领头,景帝一方面迫于他们的压力,一方面也是生怕京都失守,自己会留下千古罪名,所以才不得不放权给凌尊。 可就在早朝之前,凌风忽然派人送来了大捷的消息,这让景帝大喜过望。 有了这大捷的战绩,他自然不会再任由这群乱臣贼子攻讦凌风。 “都给朕闭嘴!既然你们觉得老六非杀不可,那朕便让他来殿前和你们对峙一番!” 景帝声音冰寒,眼中杀机暴涨: “但朕有言在先,若事情真如你们所说,倒也罢了,可要是你们污蔑,你们应该清楚自己会是个什么后果!” 后果? 这些臣子们根本不惧。 只要凌风没有逼退北真大军,那他就是输掉了承诺,就要被直接送去北真,任由北真处置。 “陛下,微臣愿以性命担保,此事六殿下罪无可赦!” 一名文臣当即慷慨激昂地道,似乎是在效仿之前死谏的户部尚书。 “微臣也愿以性命作证!” “臣等愿以性命和六殿下对峙。” “……” 群臣争先恐后的愿意和凌风以性命对峙,仿佛他们已经看到了凌风守城失败一般。, 当然,他们如此争先恐后,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是为了自己的仕途着想。 毕竟凌风可是凌尊的死对头,他们若能将凌风拉下马,凌尊自然会重用他们。 正好如今凌风杀了这多朝廷大臣,官位空缺,正是晋升的大好机会。 “好,朕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 景帝冷冷一笑:“李福,你即刻前去宣六皇子凌风进殿!” “奴才领命。” 李福立刻应声,急匆匆走出了金銮殿,只是那看向群臣的眼神,就好似看待死人似的。 此时,守城军军营之中。 大批的受伤士兵随意的躺在地上,正在接受大夫的治疗。 这次多亏了南宫清月请来全城的大夫,不然这些士兵怕是还要多死一半的人。 “殿下,慕姑娘又让人送来了大批的食物!” 凌风此时正在巡视现场的救治工作,听到盖云一脸兴奋的汇报此事,嘴角不由的微微扬起。 这三个女子,一个个都装着漠不关心,但结果,一个比一个做的多。 要知道,眼下京都可还是缺粮的,慕云昭能弄来这么多食物,肯定不是只靠首辅府。 她应该是暗中进行了募捐,以她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头再加上首辅之女的身份,还是有很多权贵愿意卖她一个面子的。 “既然送来了,那就收下吧!回头本宫会亲自去谢谢她的。” 凌风笑道,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慕云昭那清冷的绝美模样。 “六殿下!六殿下!” 正这时,一道急促的呼喊声传来。 凌风扭头看去,却见是景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李福小跑着找了过来。 “李公公,你怎么来了?” 凌风一如既往地憨笑,脸上甚至看不到战争过后的阴郁之色。 李福心里叹息一声,这傻子也是有傻子的好处,至少感受不到战场的残酷和血腥。 “老奴见过六殿下!” “陛下有旨,请您立刻去金銮殿面圣。” 李福弯着腰,讪笑道。 “又要去?仗都打完了,北真军都被我们俘虏了,怎么那些乱臣贼子还要议和?” 凌风颇为不屑地咒骂了一句,摇头道:“你去告诉父皇,我得照顾伤员呢,没功夫理会那些废物。” 作为景帝的心腹,李福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大捷的消息。 不过眼下他可不能有着凌风不去,而是苦苦劝道: “殿下!现在满朝文武还不知道您已经大捷获胜,正一个个在弹劾你呢!” “您说您要是这种时候出个场,然后把大捷的消息说出来,那该多威风,多解气啊?” 李福尽量用讨好的语气哄着凌风。。 “嗯?” 凌风当即眼前一亮,旋即露出了一丝憨笑:“你说的太对了!不过在去之前,我觉得应该在带上两个观众才好。” 观众? 李福不解,不过也没太在意,反正只要凌风肯去,他这差事就算是完成了。 “那殿下,咱们快去快回,那两位观众在哪儿呢?” 李福问到。 凌风憨憨一笑:“老李,这种好事我可只便宜你一个人哈,走,跟我去守城军大牢,人就在那儿。” 大牢? 李福心中突然就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但此时他已经被凌风拉住,不走也得走了。 很快,凌皓便带着李福来到了守城军大牢前。 “六殿下,您这是?” 李福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忐忑地问道。 “我二哥和三哥还在里面呢,他们两就是最好的观众。” 凌风回答。 “这真是太好了!殿下真是宅心仁厚,难怪陛下如此宠溺于您。” 李福松了口气,之前那些大臣就说凌风抓了二皇子和三皇子,李福还真怕这憨子一怒之下把人杀了。 现在看来,人应该没事。 与此同时,大牢内。 “这该死的凌风,居然真敢把我们两个丢进大牢,他就不怕父皇责罚吗?” 凌皓看着这阴暗潮湿,臭气熏天的大牢,怒不可遏地道。 “哼,你用不着着急!” 凌尊冷冷一笑,拿手遮着鼻子,沉声道:“只要北真破城,你我必然安然无恙。” “不仅如此,到时父皇还得求着我出去,等到了那个时候,便是凌风这畜生的死期。” “对,二哥,到时我要亲手宰了他!” 凌皓满脸阴狠地道。 他才刚从京都天牢里出来,结果还不到一天光景,就又进了守城军的大牢。 “哼,这可就轮不到了你!” 凌尊冷笑一声,显得极为冷酷:“他若守不住京都,父皇就得亲手将他送去北真军中,任由北真人处置,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只能是生不如死。” 凌风之前如此羞辱国师郝林,还骗走了北真唯一天骄,北真自然恨他入骨。两人正闲聊幻想之时,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锁链和脚步声。 两人不由得扭头看去,却见凌风竟带着御前太监李福走了进来。 只是李福被凌风有意留在了门口,没让他跟过来。 “二哥,是李公公,父皇派人来救我们了!” 一看到凌风和李福,凌皓便立刻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闭嘴!” 凌风板着脸,呵斥了一句:“谁说李公公是来救你们的?凌皓,你跟凌尊犯的可是杀头的大罪!” “放屁!我们是议和使臣,是为了保住京都,反倒是你,阻拦议和,此罪当诛。” 凌皓当即破口大骂,紧跟着就又连连呼喊李福,可此刻李福哪里敢上前? 你们皇子相争,我一个太监怎敢参与? 再说景帝都还不清楚此处的情况,哪来的命令放人? “我早就说过,主和的都该死,现在北真大军已败,被俘五万余人,就连乌鲁克和郝林都被抓了,你们还议和个球啊!” 凌风此话一出,凌尊和凌皓瞬间如遭雷击,呆滞了许久。 第118章 给我老六下跪磕头! “这怎么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凌尊疯了似的怒吼,可越是怒吼,越是透露出他此刻的恐惧和害怕。 “二哥!二哥!呜呜呜,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大牢里了吗?” 凌皓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觉过死亡的临近,竟是一下瘫坐在地,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连滚带爬地来到凌风跟前,声泪俱下地道: “六弟!六弟!你是来救我们的对不对?父皇肯定不会那么狠心杀我们的,你是来救我们的!” “不是啊,你们两个死定了,连罪名都已经判了,叫什么之罪来着!” 凌风努力思考了一会儿,但没能想起来,便又得意洋洋的笑道:“但如果你们肯跪下来磕头认错的话,父皇就原谅你们这一次。” 远处,李福瞬间目瞪口呆,这六殿下未免也太损了吧? 这会儿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凌风要带着他来大牢了,合着就是用来忽悠凌尊和凌皓的。 如果凌风只身前来,凌尊和凌皓必然不信,但他可是御前太监,哪怕一句话不说,也足以让凌尊和凌皓自我联想,进而乱了阵脚。 “下跪磕头?就你也配?” 凌尊虽然怕死,但仍旧嘴硬道。 “那随便你吧,反正我也不乐意让你们出去,谁让你们主和的。” 凌风丝毫没有犹豫,就像个赌气的孩子似的转身就走。 他这一走,凌皓却立刻慌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六弟!六弟!三哥给你跪下了,你别走啊,你放了我吧!三哥知道错了!“ “老三,你给我站起来!” 凌尊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凌皓。 可凌皓根本不管不顾,爬起来就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哭喊道: “六弟,你看到了吧,三哥已经跪下磕头了,你去告诉父皇,三哥再也不敢了。” “真是烦人!” 凌风皱着眉头,颇为嫌弃地嘟哝道:“我就说不用来大牢,直接把二哥脑袋砍了就是,白白浪费我多跑一趟。” 说着话,他已经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然后一把将凌皓拽走,催促道: “走,走,赶紧走,这地方臭死了,等会就算父皇再让我来,我也不来了。” 他似乎比凌皓都想急着离开这里,满脸的抱怨。 凌皓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跑去。 “噗通!”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一向高傲无比的凌尊,竟是在此刻也跪了下来,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怒火,朝着凌风猛地磕头: “老六,二哥服了!” 这一刻,凌尊心中所有的骄傲全部粉碎,眼眶赤红,隐有泪水打转。 可凌风却依旧一脸嫌弃: “你早下跪磕头不就行了?非得让我折返两次,你这是玩我呢?” 凌风的话让凌尊感觉自己被羞辱到了极点,一张脸阴沉得可怕,但嘴上却只能讨好地道: “辛苦六弟了,是二哥不对,你快开门吧!”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你们可别再主和了,不然就算父皇不杀你们,我也会锤死你们。” 凌风叨叨咕咕,再次打开牢门。 凌尊当即夺门而出,一刻都不愿意停留。 “六殿下,您这是何苦呢?” 等到两人走后,李福这才苦笑着问道。 凌风撇撇嘴,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我早就说过,主和的都该死,若不是他们是我二哥、三哥,我早就锤死他们了,但父皇说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总得让他们长点记性呗!” 李福嘴角扯了扯,心想我要是信你这话就真是见鬼了。 但面子上,李福还是点了点头:“殿下英明。” “行了,咱们去金銮殿吧,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不开眼的敢跟我叫板。” 凌风哈哈一笑,搂着李福的肩膀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李福顿时惶恐,连连道:“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如此行为,太过逾矩了啊!” “怕什么,我连北真大军都弄死了,谁敢说三道四我就弄死他。” 凌风浑不在意,颇为嚣张跋扈地道。 “慎言!殿下,此言有谋逆之嫌啊!老奴可还想多几年呢!” 李福一张老脸瞬间吓得苍白,这种话是能随口说的吗? “老李,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刚才你可是帮着我骗了二哥和三哥给我下跪,咱们再怎么说也已经是自己人了啊!” 凌风口无遮拦地笑道。 “哎哟,六殿下,您就别吓唬老奴了,老奴给你跪下了,成吗?” 说着话,一脸惊恐的李福居然真的就要跪下。 凌风赶紧将他扶起,一脸不满地道:“你这个人不好玩,一点都不禁逗。” 这特么的是禁不禁逗的事情吗? 你也不想想你刚才那几句话,哪句话不是杀头的大罪? 李福头一次感觉眼前这个憨厚的六皇子居然如此危险,难怪那二皇子和三皇子屡屡在他手里吃瘪。 而凌风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李福是景帝身边最信任的人,这次他守城获胜,景帝必然会对他有所猜忌。 但如果他此刻尽量表现得荒唐一些、憨傻一些,景帝自然会从李福嘴里听到一二,这能有效地维护住凌风原有的人设。 毕竟若是换做正常人,凌尊和凌皓怎么可能活着走出大牢? 而凌风却只是恶趣味地逼迫两人下跪磕头,这不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吗? 再加上刚才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换做正常人必然是三缄其口,也唯有憨子才会这么得意洋洋地四处炫耀。 特别是那句“老李”,如果景帝亲耳听到,非得气笑了不可。 皇宫,金銮殿中。 景帝和群臣已经等了有大半个时辰,就在众人等得有些急躁的时候,金銮殿外终于传来了宣告声: “六皇子凌风进殿!” 随后,凌风便在李福的带领下,大步流星地走进金銮殿。 “儿臣参见父皇。” 凌风简单行了一礼,然后不等景帝问话,便直接扭头怒视群臣,朗声道: “来的路上老李和我说了,有些人对我皇子颇有微词,甚至还要父皇砍了我的脑袋。” “现在本皇子来了,刚才那些找死的浑蛋呢,站出来!” “哗……” 一瞬间,整个金銮殿直接就炸了锅,就连景帝都懵了,这老六又要发疯了吗? “陛下,您听听,这是一个皇子该说的话吗?什么老李,哪来的老李?” 有大臣怒不可遏地说道。 “老李自然就是李公公,怎么,他不老吗?” 凌风当即反驳,那大臣瞬间错愕,张大了嘴,硬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陛下,六皇子藐视朝堂,此乃大不敬之罪!” 又一大臣站了出来,抨击道。 “滚你妈的!你们都要砍我脑袋了,我还在乎一个大不敬之罪?” 凌风嗤笑一声,直接抽出腰间佩刀,恶狠狠地道:“来,有胆的就给我站出来,到底是谁要砍我脑袋?” 第119章 一群奸臣,老六我杀就杀了! 凌风抽刀的一瞬间,刚才还群情激奋的大臣们瞬间连连后退,全部缩到了一起。 那场面,颇为古怪和好笑,就好像凌风一个包围了群臣,正欲大开杀戒似的。 “老六,别胡闹!” 景帝终于忍不住开口呵斥,然后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沉声问道: “朕问你,你是不是把户部、兵部尚书等人全杀了?” “自然是杀了!” 凌风当即回答,景帝顿时心头一沉,这憨子还真是敢下狠手啊! “那凌尊和凌皓呢?” 景帝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顿时大惊失色的问道。 “父皇说过,皇子不能自相残杀,所以儿臣把他们抓了起来,现在已经放回去了!” 景帝只觉得自己心口突突的,跳得那叫一个厉害,不由的暗叫好险。 这憨子一旦发疯,也只有自己能够制止,景帝还真怕凌风会做出傻事来。 至于满朝文武,同样也是又惊又怒,心情好似坐了过山车似的。 毕竟凌尊可是他们最大的依靠,若凌尊被杀,他们先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六殿下,你以何理由斩杀朝廷重臣?” 之前最先跳出来户部大臣色厉内荏地道:“我部尚书乃是奉旨前往北真大军议和,你为何要将人直接射杀?” “奉旨?我二哥的吗?那他不该死吗?” 凌风翻了个白眼,接着道: “父皇还没驾崩呢,二哥的话能算圣旨?我看你们是要造反啊!” 凌风一句话,顿时吓得群臣瑟瑟发抖。 同时,龙椅上的景帝则是有些无语,这憨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我大景守城军誓死守卫城墙,死战不退,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只为身后百姓不遭受北真异族的屠戮。” “本宫好不容易带着守城军守住了京都,不仅抓获了北真主帅乌鲁克、国师郝林,而且还俘虏了五万北真士兵,你们却一心想着跪求北真,想当人家的儿子,你们到底是大景的官还是北真的走狗?” “哗……” 金銮殿瞬间哗然。 满朝文武上朝的时候,凌风有意压住了大胜的消息,所以没人知道那时北真大军已经被击溃。 “六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首辅慕山河万分激动地问道。 “当然!” 凌风一脸骄傲,活像一个打架赢了的孩子。 他昂着头,得意的大笑: “这次多亏我家三位娘子,一位领兵参战,一位请来全程大夫医治伤员,还有一位源源不断送来粮食!” “要不然现在北真大军早就杀到皇宫了。” 凌风有意提起了赵星遥三女,这是为三女邀功,也是为了给三女背后的各自家族叠加皇恩。 “什么?北真大败?” “为何我等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六殿下,谎报军情可是要杀头的,你休要胡言乱语!” “……” 大部分的臣子并不相信,但不少心思细腻的大臣此刻却已经注意到龙椅上的景帝脸上浮现出了几丝笑容。 “陛下在笑,六殿下所言必然是真的!我大景终于胜利了,此乃大捷啊!” 慕山河不由得呼吸急促,想要振臂呐喊,但看着那些佞臣还在继续质疑凌风,便又强忍了下来:“这群蠢货,等着被六殿下一个个砍头吧!” “六殿下,微臣知道你偶有疯症,但纵然发疯,也不能颠倒黑白!” “你说北真大军战败,甚至还被我军俘虏,可有证据?” 那户部大臣之前愿以性命和凌风对质,此刻却是色厉内荏起来。 他其实已经开始害怕,害怕凌风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毕竟这么久以来,凌风这位憨子皇子虽然时常发疯,但却从未说过谎话。 “这还需要证据吗?” 凌风不解,反问道:“你自己走到外城看看不就知道了,百姓们早就在欢庆鼓舞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心头顿时一颤。 凌风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证明事情的确属实,可这憨子皇子到底是如何战胜二十万北真大军的? “完了!这次彻底的完了!我们刚才以命对质,现在……” 大臣们一个个如坠冰窖,心头升起了无限恐惧。 也就在此时,景帝终于开口: “都听到了吧?大景守军已然获胜,议和使团却敢命令大军撤退且不得追杀。” “刚才你们一个个信誓旦旦的以命对质,那现在既然一切真相大白,也是时候让你们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景帝其实早就想肃清朝堂,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而已。 眼下,凌风倒是意外送给了他这个机会。 金銮殿鸦雀无声,无人敢应答。 “老六,这次你守城有功,具体封赏等会再议。” 景帝缓缓起身,那股帝王之威在这一刻彰显得淋漓尽致,只听他接着道:“凡刚才污蔑六殿下者,即刻打入天牢,诛三族!” “冤枉啊!求陛下开恩啊……” “微臣偏信他人,微臣是真心为了大景的啊,还请陛下饶了微臣这一次啊……” “陛下,微臣知道错了,求陛下从轻发落……” “……” 一时间,十几名大臣纷纷跪倒在地,哀嚎不止。 可景帝哪里会给他们机会? 当即一声令下,金銮殿外御林军立刻进来,将这十几名大臣纷纷押入了天牢。 而等待他们的不仅是斩首示众,更是抄家灭族。 “天佑我大景!天佑我大景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如此圣明,实乃我大景之福!” “我大景如此大捷,全赖陛下运筹帷幄之功啊!” “……” 剩余的臣子们齐齐跪拜,高呼声山呼海啸,仿佛要掀开整个金銮殿的屋顶。 景帝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意气风发,不由得龙颜大悦,豪气道: “朕之前说过,老六若是能够守住京都,便会重重有赏,如今他不仅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而且还直接打灭了北真十五万大军,俘虏五万,此乃我大景有史以来最大的胜利。” “现朕正式册封六皇子凌风为天策上将,官居一品,重建镇北军!” “赐封镇北王之女赵星为遥红鸾公主!” “赐封首辅慕山河之女慕云昭为锦绣公主!” “赐封淮南王之女南宫清月为明月公主” “至于其他立功之人,皆有封赏,稍后有户部拟定,朕亲自定夺。” 景帝张口便是一连串的封赏,其中凌风的最为吓人,这可是大景有史以来第一个官居一品的皇子,而且还享有天策上将这等无双爵位。 可下一秒,群臣便激烈反对起来: “陛下,六殿下既然已经册封为天策上将,已是无上荣耀,这重组镇北军之事未免有些太操之过急了吧?” “是啊,陛下!如今虽然大捷,可国库已然空虚,我大景如何有财力再重新组建一支军队?” “陛下万万不可穷兵黩武啊!一支新军的建立,耗费银两数百万,这还不算日后的养军的成本,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 群臣纷纷跪地,景帝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第120章 组建新军 自从镇北王被北镇俘虏后,整个镇北军便已经名存实亡。 景帝一早就有打算,想要重塑这支昔日的铁血大军。 可奈何这么久以来,国库空虚,加之群臣反对,他便一直隐忍从未提起。 今日他本想挟大捷之风,顺理成章地先把重建镇北军之事确定下来,至于所缺银子,日后再想办法就是。 可让景帝没想到的是,哪怕仅仅只是名义上的重建,这满朝文武竟然也都反对。 这群乱臣贼子,分明是为了各自利益,这才公然和他唱反调。 “老六,你是此次最大的功臣,你来说说吧,这镇北军该不该重建?” 景帝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目光希冀地望着凌风。 按照以往经验,这憨子势必会暴跳如雷,毕竟这些大臣损害的是他的利益,这憨子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 可让景帝有些破防的是,这一次凌风居然转了性子,憨憨地道: “父皇,儿臣觉得诸位大人说的有些道理,的确不该充足镇北军啊!”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顿时如同看怪物般地看向凌风。 就连景帝,也是一下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这个六子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景帝强压着怒火,问道。 凌风愣愣地点了点头:“儿臣不赞同重组镇北军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六殿下如今终于成长了啊!他终于懂得为朝廷分忧了。” 礼部尚书夸张地大喊起来,这国库空虚,若是再重组镇北军,怕是连各个官员的俸禄都要缩水了。 “六殿下经历守城一战,已然大器晚成,此乃我大景之幸啊!” “陛下!六殿下高瞻远瞩,一心体恤,乃皇子之中的典范。” “六殿下必是考虑到了我大景的真实情况,这才主动拒绝陛下恩赐,真乃高风亮节也!” “……” 满朝文武,不管之前和凌风之间有没有矛盾,这一刻,他们全部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与此同时,他们心里更是一个个乐开了花,彼此偷偷交换眼神: “这憨子就是憨子,居然主动拒绝了重组镇北军,这对我们可是大为有利啊!” 镇北军重组,那么这些朝中大臣之前安插在原镇北军中的人就势必会被清洗,这等于是让他们再一次失去了对军权的把控,他们自然反对。 可若是不重组,之前因为镇北王被俘而被临时任命的那些军中武将,便依旧牢牢被一些朝中大臣把控。 这等于是文臣握住了军权,可谓是如虎添翼。 “哼,这憨子皇子也就这点眼界!就算镇北军阵交给他重组,他有这个能力组建出足够的兵马吗?” 有大臣得了便宜还卖乖,忍不住偷偷嗤笑。 “一群老贼,还真是懂得夸人啊!” 凌风心里冷笑,这些大臣但凡只要对他们有利,便可以把你捧成圣人。 但若是不利,一样也把你口诛笔伐,钉在耻辱柱上。 但可惜,他们遇上的是凌风,注定要被凌风玩弄于鼓掌之间。 只听凌风得意地大笑起来,两手叉腰:“哈哈哈,你们这群老家伙总算是开眼,现在知道本宫的优秀之处了吧?” “你们刚才那些夸赞,本宫很是满意,以后记得要保持啊!” 群臣瞬间一个个黑了脸,我们这特么的是为了不重组镇北军,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天才了? 就连景帝此刻是嘴角微微抽搐,为自己生了这么个厚颜无耻的儿子而感到羞耻。 “本宫从未想过,诸位大人对本宫竟是如此仰慕,本宫实在是忐忑啊!!” 凌风大咧咧地笑着,群臣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你那叫忐忑?你要不要拿个镜子自己照照看,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既然诸位大人对本宫如此信任,那本宫便正式宣布,即日起组建天策军,还请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凌风挥舞着双手,朝着群臣一阵招摇。 群臣本不屑和他再说话,一个个下意识地就要别过头去。 但忽然,他们意识到了不对,什么叫做组建天策军? 龙椅上,景帝也是微微一怔,这憨子搞得什么名堂? “六殿下,您刚才不是说不重组军队吗?” 有兵部侍郎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啊,但我这又不是重组,我是新建啊!” 凌风理所当然地道。 这特么娘的有区别吗? 一瞬间,满朝文武都感觉到自己是被凌风耍了。 有大臣忍不住大怒道:“六殿下,镇北王府又名天策府,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新建天策府和重组镇北军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立刻赢得了满朝文武的认同,一个个宛若吃人一般地盯着凌风。 凌风笑容一收,露出一丝凶狠:“父皇要重组镇北军,我给了你们面子,拒绝了,现在我要新建天策军,你却要反对,这是一个个都不给我面子啊!” “……” 这逻辑,满朝文武瞬间有些难以反驳。 可问题是,这分明就是同一件事,这让许多大臣感觉就好似吃了死苍蝇一般难受。 “六殿下,镇北军和天策军只是叫法不同,您这分明是偷换概念啊!” 礼部尚书怒声呵斥,这不是把他们当猴子耍吗? “镇北军不行,天策军也不行,合着你们比我父皇还要大是吧?” “那干脆从今往后你们来当皇帝,反正怎么着都得你们说了算才行啊!” 凌风疯言疯语,但这话实则却是杀人诛心。 群臣瞬间吓得一个个跪倒在地,连声高呼: “臣等有罪!” “臣不敢!” 景帝此刻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憨子六子实在太会搅局了。 “刚才可是你们所有人都盛赞凌风的!高风亮节、大器晚成、一心体恤、皇子典范,这些是不是你们自己说的?” “既然我儿这么优秀,为何他的提议你们要如此反驳?你们真当朕这么好糊弄吗?” 景帝越说,语气越重。 群臣们一个个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如此,刚才就不去说那些话了。 这会儿自己已经落下了话柄,若是再坚持阻拦,那就是真的在把景帝当猴子耍了。 当下,群臣们只能捏着鼻子默认了凌风要新建天策军的要求。 不过,礼部尚书还是硬着头皮提了一句:“陛下,组建天策军新军虽然可以,但其所需费用从何而来?朝廷如此艰难,国库空虚,国家又连年灾害,实在是……” “不就是一点军饷吗,搞得本宫给不起似的!“” 礼部尚书话没说完,凌风就已经直接打断道:“父皇,银子的事儿臣自会解决。” 第121章 老六,你今日在朝堂有些浪了! 自己解决? 听到这话,别说是景帝了,就是满朝文武都觉得凌风又开始发疯了。 一支军队,就拿守城军来说吧,不过五万人,而且还不需要常年出征,但其一年所需军饷就已经接近五十万,还不算耗费的军粮、兵器、护甲等军用物资。 若是全部计算在内,五万大军每年便需百万银子,而这还仅仅只是基础。 “陛下!既然六殿下如此深明大义,那微臣支持六殿下新建天策军一事。” 礼部尚书当即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在他眼里,一个憨子皇子,既没有世家大族在背后支撑,又没有任何商业资产,别说是养起一支军队了,恐怕连征兵都征不满。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阻拦呢? “六殿下果然不愧为皇子典范,就这份魄力,便足以让许多人自愧不如了。” 兵部侍郎阴阳怪气地笑道。 景帝暗自摇头,唉,自己这六子,时而憨傻,时而聪明,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好在群臣答应了组建新军,到时这憨子若是真的连征兵都征不起,自己便从内务府拿一点银子给他就是。 心里如此盘算,景帝便道: “既然如此,那这天策军便即刻生效,由六皇子凌风担任主帅且统领一切事务。” 凌风心中窃喜,自己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组建自己的军事力量了。 满朝文武,都以为只要在朝堂之上掌控一定权利,便算是真的位高权重了。 可朝堂权利不过是空中浮云,是皇帝给的,唯有军权,那才是真正的权利。 凌风看似憨傻般地答应自行筹集军资,可事实上就算朝廷要给,凌风也会想办法拒绝。 原因无他,这个时代的军人谁给饭吃,他们就效忠谁。 这一点上,不管是大景还是北真,都如出一辙。 最直接的例子那就是镇北军,镇北将军因为有镇北王,所以军中粮饷兵部从不敢拖欠,因此镇北军士兵对镇北王忠心耿耿。 这还仅仅只是因为镇北军能给下面士兵要来粮饷,若是下面士兵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只来源于凌风这个六皇子,可想而知,那么会效忠于谁? “父皇,我这天策军是归我自己管吧?” 凌风假装一脸的猖狂得意,群臣看了一个个被恶心得不行,纷纷别过头,不想去看他那张嚣张跋扈的脸。 景帝微微一笑:“自然!刚才朕已经说了,你可以统领一切事务,毕竟天策军不从朝廷拿一分钱。” “那征兵上限呢?” 凌风憨憨点头,然后煞有介事地夸张道:“这可是儿臣的第一支新军,人数上父皇可不能太小气了。” 听到这话,景帝不由得哭笑不得,他想解释,但还没开口,礼部尚书便笑眯眯地提醒道: “六殿下!您可能没全部理解陛下的意思!” “您作为天策军新军的主帅,享有的是一切权利,说得直白一些,就是你想要征多少兵,就可以征多少兵,前提是你征得到或者养得起。” 凌风一怔,旋即呵呵傻笑起来: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这次我可得多招点人,怎么着也得二三十万吧!”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嘲笑声,就是景帝也忍不住眉角直跳。 二三十万? 这是人,不是木头。 大景一共就五支大军,镇北、镇南、镇西、镇东四军以及中央军,东南西北四支大军,镇守大景四条边疆,每支军队号称十万,但其实大多不满十万。 而中央军较为负责,囊括了京都守城军、皇城之内的御林军以及各州府的常驻守城军,共二十万。 但同样的,这只是直面数字,大景实际能调动的全部兵力不足四十万,北真也是差不多。 若非如此,大景又何至于被北真在北边疆域上一直打得抬不起头。 “好,好,好!六殿下果然胆气过人,老臣便先恭祝六殿下征兵圆满了。” 礼部尚书哈哈大笑,脸上满是讥讽之色。 其他大臣也是一个个怪笑起来,阴阳怪气的奉承之声不绝于耳,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都在看凌风的笑话。 可凌风好似没有察觉,只是依旧得意地大笑起来,心中却是冷笑:“一群蠢货!老子有的是粮食,害怕征不到兵?” …… 散朝之后,凌风被单独叫去了御书房,同行的还是有首辅慕山河。 对于这位未来老丈人,凌风心里多少是存有一些敬佩的。 慕山河如今已经五十,但看起来却像是个七十岁的小老头儿。 这一切,都源自于他殚精竭虑地为了大景百姓而操劳所致,这是个真正的心系天下的好官。 若非有他,大景的朝堂远比现在要乌烟瘴气十倍。 “岳父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云昭嫁给本宫?她这次为了本宫,可是没少募集粮食啊!” 凌风笑眯眯地问道。 慕山河看着凌风那欠揍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己女儿,本是京都第一才女,何时需要如此抛头露面? 但就是为了帮这个憨子,自己女儿不惜放下身段,替他筹集各种物资,连他这个老父亲看了都心疼不已。 “哼,六殿下想娶我慕山河的女儿,那就先把你当初的承诺做到再说吧!” 慕山河冷哼一声,率先进了御书房。 凌风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不就是为天下民生计嘛,等老子有了大军在手,还有谁能阻拦我?” 心里想着,凌风迈步跟了进去。 “老六,今日你在朝堂之上可是有些孟浪了!” 景帝一开口,便是沉声训斥。 凌风一怔,心想你个老登现在不用担心破城了,倒是有闲心开始训斥我了?早干嘛去了? 不过这话他也就在心里念叨,真要说出来,那就真成傻子了。 “发浪?谁有些发浪了?” 凌风开始装疯卖傻,景帝一番训诫的话顿时被噎在了嗓子眼里。 慕山河嘴角抽抽,就这点文化居然还想娶我那京都第一才女的女儿? “朕是在告诫你,不可得意忘形。” 景帝深深地叹了口气:“先前在金銮殿上,你怎可豪言自己筹集军饷?你可知那是多少银子吗?” “会很多吗?” 凌风挠了挠脑袋:“儿臣挺会赚银子的啊,您让二哥和三哥跟我多赌几次儿臣不就有了嘛!” “……” 景帝瞬间破防,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你真当你二哥和三哥是人傻钱多吗?” 景帝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然后又心软道:“朕的内务府还有些银子,朕已经给你写了个折子,自己去内务府领吧!” 一听这话,凌风顿时大喜过望,这便宜老爹终于开始心疼自己了。 “行了,你拿了折子先下去吧!朕和慕爱卿还有事要谈。” 景帝心累地摆摆手,示意凌风可以告退了。 凌风也懒得多停留,拿了折子便直冲内务府。 路上,凌风忍不住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十万两。 但下一秒,凌风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一抹坏笑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第122章 你父皇是疯了吗? 次日,守城之战的封赏一个个地全部册封了下去。 镇北王府、首辅府、淮南王府,作为整个大景最为瞩目的三大世家,这一次无疑是更加的风光无限。 特别是针对赵星遥、慕云昭、南宫清月的封赏,更是在京都民间引起了热议。 在这之前,只有极少部分百姓知道三女参加了守城战。 此时封赏下来,三女之名越发地响彻整个京都。 甚至不少爱慕者还流传出若非三女帮助六皇子稳住后方的话,守城战必败无疑的说法。 “特娘的,这群伪君子,为了讨好我三个娘子,居然直接抹杀了老子的功劳,真是厚颜无耻。” 京都守城军军营门口,凌风一脸不爽地咒骂道。 他身边,副将盖云刚刚被册封为守城军主将,官升三品。 三品,这可是妥妥的高官了,已然堪比一方州府。 不过盖云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加官进爵,全是因为凌风这位六皇子。 是以,当他听到凌风抱怨时,当即杀气腾腾地道: “殿下,要不要属下带些守城军,将这些人全抓来?” 凌风哈哈大笑,对于盖云这颇为狗腿子的行为表示大为赞赏。 “行了,不用这么讨好本宫。” 凌风笑了笑:“本宫用人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才能!你今日所获得的一切,都是靠你拿自己的性命拼出来的,所以用不着感激我。” 说罢,凌风不等盖云解释,便接着道:“本宫新成立了天策军,目前除了本宫一个主帅之外,连个小兵都没有。”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替我征兵,还是老规矩,只要来当兵的,不仅给予一日三餐,而且本宫还会每月发放双倍军饷。” 凌风此话一出,盖云顿时就激动起来,连声道: “殿下,要不我还给你当副将吧!这守城军主将,你再找个人替我就行。” 凌风顿时哭笑不得,这守城军主将之位可是景帝亲自下的圣旨,岂是说换能换的? 不过盖云领兵打仗的能力,凌风还是极为欣赏的。 这样的人才若是能够被自己所用,倒也不错。 想了想,凌风道: “你先安心替我征兵,等需要你的时候,本宫自然不会客气。” 盖云立刻重重点头,比刚才升官封爵都要高兴。 随后,盖云便立刻叫来了大批守城军士兵,开始了征兵宣传。 “守城军又要征兵了吗?太好了,上次我错过了,这次我可一定要报名啊!” “听说隔壁的张三参军,如今已经做伍长了,那可是个军官了啊!” “我才不管升不升官,只要能杀北真蛮子,就是做炮我都要参加。” “……” 征兵的消息一出,整个京都的百姓都沸腾了。 之前百姓参军,那是生活所迫,可现在,面对刚刚的大捷,特别是抓获北真五万战俘的战果,每一个人都恨不得立刻加入守城军。 大景对北真的那种种族仇恨变成了百姓们人人都要参军的原动力。 再加上如此大捷,整个京都上下士气空前高涨,自然是人人争抢入伍。 这也是凌风在金銮殿为何能够如此自信的原因!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臣们永远不会懂底层百姓的那种质朴想法。 “大家静一静,这次不是守城军征兵。” 盖云开着转眼就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军营门口,心中感叹凌风号召力的同时,开口解释道: “诸位,此次乃是六皇子新建的军队——天策军的征兵!” “大家都知道,此次守城战,若非六殿下身先士卒,大发神威,我们或许早已成了北真铁骑下的尸体了!” “所以六殿下有感我大景兵力不足,这才要求陛下组建了天策军!” 盖云话音一落,现场顿时为之一静。 盖云顿时有些心慌,难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这要是坏了六殿下的征兵大计,自己怕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可就在盖云自我怀疑的刹那,现场忽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天欢呼声。 “我报名!我第一个报名!我要加入天策军!” “滚蛋!老子才是第一个来的,我才是第一个加入天策军的!” “六殿下的新军啊,那我们全家都要参军!” “……” 盖云做梦都想不到,仅仅只是因为报出了“六殿下”这三个字,现场的征兵热情居然比之前瞬间火爆了十倍。 甚至有人拉着一家三口,全部要参军。 负责登基的士兵直接就懵了,只能好言相劝:“征兵只招收成年男子,女子和未成年的孩子不得参军!” 结果那户人家不乐意了,说自己可以像打仗时一样,负责照顾伤员。 最终,还是盖云亲自出面,这才把此事解决。 但与此同时,整个征兵处已经满是人满为患,有些人甚至嚷嚷着不要军饷,只要管饭,他们就愿意给六殿下卖命。 不得已之下,盖云只能把守城军中所有会写字的士兵都拉了出来,这才勉强应付不断涌来的报名人群。 守城军军营中,凌风听着下面人的汇报,心情顿时一阵大好。 他知道白姓名必然会因为自己而踊跃报名,但却想象不到百姓们会如此争先恐后。 这可是去当兵,不是去享福,当兵那是要死人的。 可用征兵处报名百姓的那句话来说就是,反正都是要打仗死人,为别人战死,还不如为六殿下战死,至少六殿下不会亏待了他的家人。 仅仅这一句话,便已经道出了百姓名疯狂参军的真谛。 “憨子,你组建新军,为什么不叫我?” 凌风正暗自计算着今日会有多少人报名之时,赵星遥却不请自来。 她轻车熟路地走进营帐,然后不满地看着凌风,没好气地道:“外面百姓都是疯了吗?居然全部要参军?你就不去阻止一下?” 凌风一怔,反问道:“为什么要阻止?越多人当兵,我这新军才越有实力啊!” “你是不是真傻啊?” 赵星遥激恼道:“你们多人报名,你养得起吗?而且同样都是养兵,你就不会从其他军中挑选一批老兵吗?” 挑选老兵? 凌风心里直接否决。 老兵虽然有经验和战力,可同样的他们在其他军队服役过,绝不如新兵一般对自己更忠诚。 “莫先生说老兵都是老油条,只吃饭不干活,不能要的。” 凌风装疯卖傻,有一次把莫问心给卖了。 赵星遥哭笑不得:“殿下,你就听我一次,把外面那些百姓都赶走吧!他们入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在赵星遥眼里,训练一批新兵实在是得不偿失,既耗费银子,而且还浪费时间。 “我不!” 凌风来了牛脾气,佯装生气地道:“娘子,他们是因为喜欢我才加入我的新军的,我不可以赶他们走。” “那银子呢?你哪来那么多银子养他们?” 赵星遥没了脾气,反问道。 凌风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子:“你看,父皇批给我的!” 赵星遥下意识的结果一看,下一秒,一双美眸陡然睁大,骇然道:“一百万两?!你父皇是疯了吗?” 第123章 什么内裤糊的!哪呢? 不怪赵星遥大惊失色,一百万两如今实在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 眼下大战刚刚结束,京都城墙还未修复,城中更是有些百废待兴,这一百万两银子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可偏生,景帝居然把一百万两赐给了凌风,难怪他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 这要是换做赵星遥,同样如此。 “咦,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啊!你这折子好像是内务府的,是陛下的私房钱?” 赵星遥吃了一惊,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景帝在满朝文武的眼里,历来是一个励精图治且勤俭节约的帝王。 特别是之前西北大旱和东南洪涝,景帝都曾一度要求宫中节衣缩食,好省出银子用于赈灾。 此事曾一度让后宫妃子们颇为不满,据说景帝还为此睡了好几天的御书房。 如果他有一百万两银子,又何须如此? 又或者说,景帝的确有这么多银子,但一直不舍得拿出来而已。 如果是后者,这要是被满朝文武知道了,岂不是要朝堂大乱? “什么内裤糊的!哪呢?” 凌风没料到赵星遥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会儿却突然变得如此聪明,只好装傻伸出手摸了一下赵星遥的翘臀,嘀咕道:“没摸出什么糊味儿啊!娘子,你又骗我!” 他拿手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一脸生气地反问道。 原本赵星遥都差点要动手了,结果被他这么一闹,瞬间又消了气。 凌风是个憨子,他眼里没有太多的男女有别,我应该多理解他才是。 赵星遥心里叹息一声,纠正道: “不是什么内裤糊的,我说的是内务府的。” “哦,哦!” 凌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有意岔开话题道:“父皇好像已经给北真发去了国书,要求北真释放镇北军所有俘虏!” “娘子,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看到我岳父大人了。” 赵星遥顿时一喜,但又瞬间娇笑起来。 这憨子,说话总是怎么颠三倒四,绕得人头晕。 明明就是自己父亲,非得说他的岳父大人,不过貌似这说法也对啊! 想到这,赵星遥不免俏脸微红,嗔怪道:“行了,我不管你了,我得先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奶奶才是。” 说罢,赵星遥蹦蹦跳跳地走了。 凌风终于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赵星遥死盯着他征兵的事不放,这样一来,他很多计划就不能顺利实行了。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原本因为大捷而心情极为不错的境地,此刻却已经接连摔碎了好几个青花瓷盏。 “你们都是蠢猪吗?” “一百万两啊,你们就任由那憨子取走了朕的一百万两?你们就不用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朕就是再大方,能把整个的内务府都送给他吗?” 景帝接连咆哮,身前跪倒了一批宦官和宫女。 就在刚才,他忽然兴起,问起了凌风去内务府支取银子一事。 他虽然不看好凌风组建天策军,但对于这个屡次将大景从危难之中拉回来的六子,景帝如今还是极为在意的。 可是,就是他这么随意一问,内务府总管太监却告诉他,凌风领走的是一百万两银子,几乎掏空了整个内务府。 景帝自然不信,甚至以为是这些宦官欺负凌风是个憨子,借此中饱私囊。 可结果事情一调查,内务府留底的折子上写的竟然是一百一十万两的字样。 “到底是哪个混账给这憨子出的这种馊主意,打秋风都打到朕的头上来了。” 景帝暴怒不止,抬手就又要砸东西。 好在贴身太监李福阻止得及时,苦声道:“陛下,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要回这笔银子啊!” “要回来?怎么要的回来?” 景帝动作一顿,放下了手中那昂贵的古砚,冷冷地道:“老六是个憨子,你要敢拿此事和他要银子,你信不信他立马在朝堂上就地撒泼打滚?” 李福表情一阵扭曲,但却知道景帝不是在开玩笑。 但最关键的是,若是要群臣知道景帝藏了一百万两的私房钱,那景帝的老脸往哪儿搁? 保不齐那些御史言官们,会集体在金銮殿上撞柱逼迫景帝下罪己诏都不一定。 “陛下!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找出是谁唆使并替六殿下篡改了折子,那陛下就可以用此人逼六殿下乖乖交出银子了。” 李福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但景帝如今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当即猛地的一拍龙案,狞声道:“好,此事便交由你去彻查!” “是,陛下。” 李福愣了一下,旋即只能苦着脸应了下来。 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去查案的时候,凌风一手勾着他的肩膀,一手拿着砍刀,然后一脸笑眯眯地道:“老李啊,你要银子还是脑袋啊!” 别人敬他是陛下身前最红的宦官,可他在凌风眼里还真就跟隔壁卖糖葫芦的老李没什么区别。 “这差事,不好做啊!” 李福闷闷地想。 随后几日,因为有景帝的一百万两银子作为支撑,再加上凌风如今在京都百姓之中的声望以及之前从京都各大粮商手里“买”来的粮食,天策军在短短几日之内,便招募了五万新兵。 这等招兵速度,放眼整个大景历史,也只有京都守城战之时才能相提并论。 可那时候毕竟是特殊时期,不能同日而语。 “殿下,咱们守城军的军营快要住不下了!” 帅帐内,盖云苦着脸冲凌风汇报道:“慕名前来报名的百姓越来越多,有的甚至都是自备干粮从附近其他地方赶来的。” “按照眼下这个速度,再过三天,就又会有五万新兵入伍了。” “好。” 凌风大笑起来,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不过盖云提到的住宿问题,也的确需要解决。 “看来得去一趟兵部了,新军我自己组建了,但这场地总归要朝廷给吧?” 凌风咧嘴一笑的同时,已经计上心来。 一旁的盖云忽然觉得整个帅帐内温度下降了几分,就连后背都好似生出了一丝寒意。 第124章 老六,你怎么不去死啊!! 兵部衙门。 自从上一任兵部尚书冯宇被凌风一刀斩杀于城墙口之后,整个兵部至今都没有任命新的尚书大人。 朝堂已经提议了几次,但景帝依旧没有急着定下人选。 “陛下,我大景军队腐朽已久,其中兵部才是腐朽之根源。” 这是那日慕山河在御书房和景帝说的话,景帝一直记在心头。 大景军队为何屡屡战败? 难道真的是因为北真士兵太过强悍吗? 真正的原因就在于兵部的不作为! 克扣军饷,变卖军粮,甚至于是偷买军械,但凡只要是能捞钱的,就没有兵部不敢做的。 所谓上行下效,军中将领眼看自己拼死杀敌也得不到该得的,自然也就无人真心领兵打仗,唯有捞钱而已。 久而久之,大景的军队就成了一窝蛀虫,哪还有什么战斗力? “此次朝议,陛下明显已经犹豫,而且陛下已经任命二殿下您暂代尚书一职,虽未正式任命,却也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此刻,就在兵部衙门的正堂中,一众兵部高官正对着凌尊谄媚奉承。 “唉,大家可别这么说!” “朝堂之上人才济济,我不过是一个皇子,何德何能,可不敢窃据此等高位。” 凌尊一脸笑容,嘴上谦虚,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眼中的野心勃勃。 之前他调动御林军,意图捉拿凌风,本是死罪,但因为没能得逞,还被凌风丢进守城军大牢,加之大景大捷,景帝心一软,这才既往不咎。 就连凌皓,也因祸得福,免除了之前的罪责。 “殿下您太谦虚了!” 一名兵部侍郎谄媚道:“如今朝中大臣纷纷因那六皇子而死,各部高官空缺,政令得不到有效实行。” “陛下在这种时候命您暂代兵部尚书之职,自然是想让殿下给其他诸位皇子做一个榜样啊!” 对于这话,凌尊颇为受用。 他至今都有些想不通那个憨子到底是怎么大胜北真二十万大军的,若早知道北真如此不堪,有哪里轮得到让这憨子出风头? “那该死的老六,迟早有一天本宫要让他……” 一提到凌风,凌尊就恨得咬牙切齿,可就在他话到一半之时,正厅门口,一个憨憨的笑声传了进来: “二哥,你居然还没死呢,你这命也太硬了吧?” 凌风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本该属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 四周兵部官员顿时变了脸色,一个个心头一颤,这六殿下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疯得厉害啊! “这个浑蛋!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凌尊顿时满脸阴沉,怒声道:“老六,你来兵部干什么?还有,这是你能坐的位置吗?还不给我滚下来!” “咦,二哥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伤心啊!” 凌风捂着额头,一脸的怅然若失:“之前你在大牢里……” 凌尊一听凌风要提牢中之事,顿时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色厉内荏地低声道: “憨子,你要敢提下跪之事,我就和你拼了。” “嗷呜……” 下一秒,凌尊便发出了一声凄厉尖叫,而后捂着自己的手一阵跳脚,却是凌风直接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呸!” 凌风吐了一口口水,没好气地道:“二哥,你这手怎么一股奶香味啊!” 四周大臣先是一怔,然后一个个便憋着笑低下了头去。 “原来二殿下也喜欢这口啊!都摸出奶香味来了!” “看来以后若是要讨好二殿下,必须得准备几位身材饱满的女子才是啊!” “真看不出来,二殿下竟如此急色,这好歹也是白天,当值时间,竟如此不放过一分一秒吗?” “……” 群臣低头相互交换眼神,偶有低声议论的。 凌尊虽然听不真切,但也知道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这好不容易在兵部树立起来的威望,瞬间就被凌风这一句“奶香味”给抹杀了。 “说,你到底所为何事?” 凌尊强压着怒火,大声问道。 凌风脑袋一歪,把腿架在了桌案上,淡淡地道: “父皇命我组建新军,如今我已经招募了五万新兵,但却没地方训练,兵部不是专管这事吗?给我划块地吧!” 凌风说得轻描淡写,但凌尊和一众兵部大臣却是一下子急了。 这京都范围之内,哪块地不是寸土寸金的? “父皇既然说了让你自己组建新军,这训练场地自然也要你自己准备,关我兵部什么事情?” 凌尊冷着脸,驳斥道。 “就是!” 一名兵部侍郎忍不住站了出来,借机讨好凌尊,冷声呵斥凌风:“六殿下莫不是以为这兵部是您家的后花园,想划哪块是哪块,您也不看看……” 那兵部侍郎本来中气十足,可慢慢地,他的话越说越是势弱,越是没有底气。 他惊慌地看着四周同僚,却见他们一个个像是看待死人地看着自己。 就连自己想要讨好的二殿下,此刻也是一脸钦佩地望着自己,那眼神就好似在说:“你真勇啊!” 下一秒,凌风突然起身,冲着这兵部侍郎就是一通左右开弓的巴掌。 边打,凌风边恶狠狠地道: “我要你家地了?我要你家地了?我要你家地了?” “……” 凌尊一阵庆幸,果然这憨子又开始地重复了。 刚才那兵部侍郎说话的时候,凌风的眼神就开始产生了变化,凌风和其他几个聪明的兵部大臣顿时就知道要遭。 如今但凡机灵些的大臣,可以不会看景帝的脸色,但必须要学会看凌风的眼神。 毕竟这可是关乎到自己人身安全的大事啊! “行了!老六,你想要哪块地,你直接说吧!” 凌尊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声阻止道。 好歹那兵部侍郎说话还怪好听的,总不能真看着他被凌风打死吧! “我不知道啊!” 凌风停了手,一脸茫然地望着凌尊:“要不二哥,你给我划一块呗!” “你特么的……” 凌尊瞬间就有种被人羞辱后还要替人穿裤子的挫败感。 他恶狠狠地瞪了凌风一眼,阴沉地道:“主事,去把京都地域图拿来,让六殿下自己挑选。” “是,属下这就去。” 兵部主事连忙转身出了正堂。 凌风憨憨一笑:“二哥,你对我真好!” 凌尊嘴角抽抽,心里暗暗咒骂:“我何止是要对你好,我还要让你死呢!” 眸子里,凌尊已然杀机暴涨。 第125章 老六我这次赚麻了! 很快,兵部主事便拿来了京都地域图。 凌尊命他将地域图摊开,平铺在了桌案上,然后冷着脸道: “你自己挑吧!” 凌风立刻流露出高兴之色,伸出手指画了一个大圈:“二哥,我想要这块地!” 凌尊微微凑过头去一看,瞬间吓了一跳,破口大骂道: “这是皇宫,你是真敢要啊,但也要我有命给你啊!” 要不是打不过凌风,凌尊此刻绝对会暴揍凌风一顿,这憨子,简直不知所谓。 边上,几个兵部官员也是脸部肌肉抽搐,果然这憨子六皇子如传闻一般,愚不可及啊,居然连皇城都看不出来。 “那这块呢?” 凌风被骂了也不以为意,而是重新拿手指画了一个圈。 “……” 凌尊当即满头黑线,咬牙切齿地道:“老六,你到底要不要训练场了?” “干嘛!这块地也皇宫?” 凌风连续两次被拒绝,显然开始有些生气了。 一见凌风有发怒的迹象,四周大臣便立刻打了个哆嗦,然后眼带祈求地提醒凌尊:“殿下,您好好说话啊,可千万别害我们啊!” 凌尊看着这些眼神,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不过他也不敢真的激怒凌风,只能强压怒气,冷哼道: “这是京都内城最繁华的地段,朝中文武大臣大多居住于此,你换个地方吧!” “噢。” 凌风撇了撇嘴,显然有些不满,还嘀咕道:“真是的,还暂代兵部尚书一职,结果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你这官当得也忒无趣了。” “老子要是能划这两块地给你,早就下旨先把你这个狗头宰了!” 凌尊心里发怒,脸上假装没有听到凌风的念叨,催促道:“快点的吧,你别再乱指乱画了啊!” “那这块呢!” 凌风第三次圈出一个地方,一脸期待地望着凌尊。 凌尊低头一看,心中不由得窃笑起来。 这个憨子,果然是看不懂地舆图的,明明地舆图上标明了此处是一片荒芜之地,虽然面积巨大,但除了一片巨大的荒地之外,便只有两座荒山围绕。 而且这个地方宫中曾派人前去勘探过,本意是想拿来当作景帝的避暑山庄的,结果因为那里地质太过坚硬以及那块荒地紧邻一条宽阔河水,时常会闹洪涝而彻底放弃。 这样的一块无用之地最后被景帝嫌弃地丢给了兵部,美其名曰可以作为训练场之备用。 现在,凌风这憨子居然好死不死地选中了此地,凌尊当即拍板道: “行,就这块了!” “来人啊,立刻让六殿下签字画押,从此以后这片山地就尽归天策军所有了。” 凌尊一声令下,户部的那些官员当即心领神会,以极快的速度替凌风办理好了一切手续,然后按下指印,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好了,契约、文书都给你了,你赶紧给我走吧!” 凌尊是一刻都不想看到凌风,当即下令赶人。 凌风一脸迷茫,就这么被人半推半送地赶出了兵部衙门。 等他一走,兵部衙门的正堂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快的嘲笑声。 所有人都在嘲笑凌风要走了一块无用之地,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走出兵部衙门的凌风此刻比他们笑得还要畅快。 那块地,他早就让莫问心和吴元去调查过。 所谓的地质坚硬,是因为那里暗藏了一部分的铁矿和石灰石矿,而之所以土地荒芜,无法种植,那是因为附近还有大量的煤矿,影响了土壤,可这对于会土法制肥的凌风来说,根本就是送了他一座金矿啊! 至于最后的河水泛滥,那是因为那条河流地势太过陡峭,水势汹涌,而附近又无河堤阻拦,自然容易泛滥。 可别忘了,凌风之前就在打算考虑水泥的制作,而石灰石矿便是水泥最重要的原材料之一。 “水势湍急用来驱动水车,简直就是老天爷眷顾啊!” 凌风仰天大笑,这一次他是真的赚麻了! 这么一块宝藏地,他仅仅只是装疯卖傻了一番就骗到了手中,不知道等凌尊最后发现真相后,会不会后悔地想自杀? “荒地又如何?老子招募了这么多新兵,真以为都会让他们吃白饭吗?” “屯兵制一出,兵就是民,民就是兵,还怕开荒不出大批的良田?” 凌风忍不住兴奋地自语起来。 所谓屯兵制,说白了就是军队在戍守的地区,利用战争间隙或专门划分出一部分兵力进行农业生产。 以京都的情况而言,凌风完全可以采取“三分守城,七分屯种”的方式实行屯兵制,也就是三成时间训练,七成时间开垦种植粮食。 等到荒地全部开发出来后,则可以调整为“七分守城,三分屯种”。 “六殿下,我家王妃有请!” 凌风正心里盘算着以后的计划,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起头,却见是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正笑容何须地躬身看着自己。 “老奴是淮南王府的管家,还请殿下赏脸,我家王妃已久候多时了。” 管家显得极为谦卑,凌风不由一怔,暗想这未来丈母娘从来不曾主动召见自己,今儿是出什么事了吗? “行,走吧。” 凌风咧嘴一笑,坐上了淮南王府为其准备好的马车。 可刚一进去,凌风就吓了一跳,南宫清月竟然也在里面。 “嘘!” 南宫清月一根玉指已经贴在了凌风的嘴上,古灵精怪地笑道:“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 凌风拨开南宫清月手指的同时,顺势将她的玉手就捏在了手里。 南宫清月略微挣扎了一下,却见凌风衣服爱不释手的模样,便就任由他把玩着问道: “殿下,听闻军器监前段时间打造出了一批天策刀和复合弓,据说威力无比,是真的吗?” “嗯?” 凌风心里疑惑,这天策刀和复合弓早就在军中传开,不过其强大战力还是从这次守城战彻底地爆发出来。 这清月茶茶忽然这么明知故问,看来是意有所指啊! “当然是真的啊!” 凌风假装没有看穿南宫清月的心思,憨憨地道:“清月娘子想要吗?我送你就是。” “真的吗?” 南宫清月喜出望外,但凌风看得出她并不是真的有多开心,看来她要的不是一把两把,而是一大把啊! 可天策刀和复合弓凌风对外都说打造困难,造价不菲,因此才没有普及大景全军。 南宫清月想要,自己倒是可以给,但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凌风心里坏坏地盘算,却不想南宫清月竟然已经主动靠了过来,吐气如兰地道:“殿下,其实是……” 南宫清月话刚开口,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南宫清月一下没有坐稳,身子当即朝着凌风扑倒过来。 凌风下意识地伸手一扶,一股柔软瞬间充斥掌心,凌风低头一看,当即就不淡定了。 “好大好柔软啊!” 凌风脱口而出。 第126章 傻憨子,有贼心没贼胆! 淮南王府花厅中,凌风笑容憨厚地喝着茶。 边上,南宫清月俏脸粉红,心猿意马。 刚才马车上的一幕总是走马灯似地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以至于她到现在仍旧芳心乱跳,身子燥热难耐。 “这个臭憨子,抓得这么用力,真是的!” 南宫清月到现在都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可这事毕竟太过羞耻,她也不敢和淮南王妃明说,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淮南王妃倒是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女儿的异样,只是她这次叫来凌风是有求于他,一门心思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才好,也便没有时间细想。 回想之前自己如此看不起凌风,现在却又要开口所求,淮南王妃不由得一阵踌躇。 “王妃,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只要本宫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凌风看着淮南王妃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干脆开门见山地道。 淮南王妃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开口道: “这次镇南军前来救驾,王爷派人带了一封家书回来,信中提到南疆局势,王爷颇为艰难。” “不仅是粮草短缺,就连兵器也……” 淮南王妃犹犹豫豫,一旁南宫清月实在看不下去,直接道: “殿下,父王想让你给他准备一批天策刀和复合弓,行不行?” 凌风一怔,这小绿茶哪来的这么大底气? 他不由得露出一丝疑问,南宫清月冷冷一笑,当即挺了挺胸膛。 “我擦!” 凌风心里低呼一声,就这么被动摸了两把,代价就这么大吗? “天策刀和复合弓造价不菲,且打造不易,极为耗费功夫,不知道王爷想要多少?” 终究是摸了人家的,凌风在和南宫清月的对视中败下阵来,无奈地道。 淮南王妃顿时一喜,连忙道:“不多,各自一千……” “一万把!” “是天策刀和复合弓各一万把!” 南宫清月嗔怪地瞪了自己母妃一眼,狮子大开口地道:“殿下,守城战的时候清月可都看到了,你那守城军就连新兵都配备了复合弓,你可千万别告诉清月没有那么多哦!” 果然是不能小瞧绿茶! 别看南宫清月平日里好似凡事都漠不关心,可到底是王府出来的郡主,这心思细腻得很。 可问题是一万把天策刀和一万把复合弓,就算凌风想要答应也做不到啊! 上次守城战,他也一共才打造出五六千把复合弓以及三千多把天策刀。 不是技术不行,而是这个时代的生产力限制了产量。 天策刀和复合弓躬身都是需要用到百锻钢之术,但若以人力捶打,就算全京都的铁匠铺开足了马力,一个月也打造不出一万把。 “清月,你莫要吓到了六殿下!” 淮南王妃见凌风面露为难之色,当即就责怪道:“如今殿下刚组建了天策军,也正是需要兵器的时候,我们怎么能强人所难呢?” “咦,这未来丈母娘居然这么为我着想吗?” 凌风有些意外,感觉淮南王妃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他哪里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的任何事迹都被这位聪明的王妃记在了心里。 别人或许会以为这是凌风的运气,但淮南王妃却是另一种看法。 “母妃,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和殿下谈!” 南宫清月仗着被凌风摸了胸,这会儿底气十足至极:“至于他那什么天策军,你就别当真了,那是殿下哄他玩呢!” “……” 凌风心里哭笑不得,怎么身边女人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组建新军是在闹着玩? 不过话说回来,他本就是个憨子,旁人这么理解倒也正常。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凌风却突然感觉右手被人一拽,然后不由自主地起身,被南宫清月一路拉去了后花园。 “殿下,你也不想你好色的秘密被人知道吧?” 两人刚一站定,南宫清月就一脸坏笑加威胁地看了过来。 凌风愣了愣,怎么感觉这话和语气应该是自己来说才对吧? “什么是好色?” 凌风决定装傻,一脸纯真且无辜地望着南宫清月。 “哼,你还想骗我?你刚才摸人家胸口的时候,明明用力抓了一下,你还说你不好色?” 南宫清月脸色一红,咬紧了牙关才把这话说出口。 可凌风的反应却让她有些迷茫,只听凌风憨憨地道:“你是说刚才在马车上吗?我还在担心你呢!为什么胸口肿得这么厉害?” “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说着话,凌风下意识地就伸手探向了南宫清月的胸口。 这若是别的男子,南宫清月此刻早就一记撩阴腿踢过去了。 可眼前的是凌风,是个憨子,特别是看到他那关心和担忧的表情,南宫清月一下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居然拿此事来要挟对方。 “我不是生病了,这是每个女人都有的东西,你就别瞎操心了。” 南宫清月及时地抓住了凌风的手,然后叹了口气,哀怨道:“父王镇守南疆,但最近却接连吃了好几次败仗。” “那些南疆土著仗着对山林的熟悉,利用毒箭、陷阱,杀得我大景士兵不敢再贸然进山。” “若非如此,父王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 看着南宫清月那忧愁的模样,凌风不禁有些心疼,说到底这妮子也不过是为了替她父王分忧而已。 “算了,刚才我也是急疯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天策刀和复合弓如此神兵利器,又怎么可能如此大规模地打造呢?” 南宫清月叹了口气,显得失落至极。 她苦笑一声:“殿下,我送你回去吧!” “娘子,如果我真弄出一万把天策刀和复合弓,你能让我给你胸口看个病吗?” 凌风忽然开口,眼神清澈地望着南宫清月。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来提升生产力,只不过还需要一定的实验才行。 南宫清月不以为意,一时并没察觉凌风这话有些问题,自嘲地一笑:“你要真能打造出一万把天策刀和复合弓送给父王,别说是看病,就是嫁给你又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啊!” 凌风顿时激动起来,一把将南宫清月揽入怀中:“从今往后你可就真是我的娘子了!” 说罢,凌风当即离开,边走边大笑道:“一万把天策刀和复合弓,一个月后你自己来拿啊!” 南宫清月愣愣地看着凌风离去的背影,好半天后才突然勃然大怒: “死憨子!臭憨子!你还说你不好色?你这个登徒子,去死吧!” 南宫清月知道自己被凌风调戏了,不由得羞愤不已。 最可恨的是,这浑蛋临走前搂着自己说话的时候,手居然是放在自己胸口的,还美其名曰给自己的胸口看病,简直无耻至极。 可骂着骂着,南宫清月却不由得扑哧笑出了声:“傻憨子,有贼心没贼胆!” 第127章 制造水车 回到皇子府,凌风一头就扎进了自己的书房。 一万把天策刀和复合弓要在一个月之内打造出来,除了需要足够的原材料之外,还需要彻底解决生产力不足的问题。 在这个时代,打铁用的都是传统的鼓风机,且需要靠人力来控制。 另外,锻造阶段,也需要不断地进行人工抡锤,这样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我记得可以用水车来当作永动机,然后再配合上合适的轴承、齿轮,就能够打造出最原始的水力锻造机了。” 凌风咬着笔杆子,趴在桌子上冥思苦想。 这些东西,他只在书上瞄过一眼,要想真的打造出来,还是得集思广益。 “来人,去把吴元、莫问心还有本宫那便宜徒弟多克尔给本宫叫来。” 凌风忽然想到了这三大奇才,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还就不信了,复原不出这水力锻造机。 很快,吴元、莫问心和多尔克便来到了书房。 之前凌尊带走了多尔克,他本以为就此能够收服此人。 结果,多尔克在凌尊的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就在藏书阁苦心研读。 凌尊几次前去拜访,却都吃了闭门羹,无奈之下,凌尊只能把多尔克送了回来。 “老师!” “大人!” 三人进屋行礼。 “来来来,你们三个过来,我发明了一种东西,名为水车……” 此时,凌风已经画好了大概的示意图,然后又把原理仔细一说,便等着三人发问。 结果这三位奇才却都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开口。 凌风一直耐着性子等了快有一刻钟,不由得开始气馁,看来再厉害的天才也不能超脱这个时代的认知啊! “老师,如果要达到你所说的要求,那这水车最起码要在五丈之巨方才可行。” 多尔克忽然开口,眼神平静。 一旁,莫问心点点头,接着道:“如果水车是五丈尺寸,那大人所说的中心轴承和偏心轴的打造最好是用精铁,不然容易断裂。” “除此之外,我大景的原始高温火炉也要相对应扩大尺寸,不然经过水车带动轴承和齿轮所产生的风力会把普通高温火炉给焚毁的。” 吴元同样提出了意见。 “说起高温火炉,依我之见,这风箱同样需要改造,尺寸需根据新式火炉来制定。” 莫问心沉思道。 “两位先生言之有理!但我们眼下只解决了鼓风和火炉的问题!” “老师刚才说了,这个水车锻造机可以同步锻打精铁,这恐怕需要我们再多制作一个齿轮,用来改变力的方向,然后单独用作锻造之用。” 多尔克不愧是北真天骄,居然已经提出了变相齿轮的概念,尽管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情。 “既然是锻打,那必然要用到铁锤,可怎么让铁锤自动挥舞呢?” 自动摆锤概念? 凌风瞬间被惊住了。 “或许我们可以根据跷跷板的原理,一头是铁锤,另一头以同等重物对应,一旦摇摆起来,不就能够自动捶打了吗?” 杠杆原理? 凌风已经彻底麻木。 “可这要又如何让他自动摇摆呢?” “……” 当世三大天才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把凌风当成了空气。 这一刻,凌风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多尔克三人狠狠的碾压了,这难道就是普通人和天才之间的真正差距吗? “喂,你们三个古代人,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些什么?” 凌风好想大声地吼上两句,可尴尬的是,他现在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晚,凌风在郁闷中睡去,至于这水车锻造机的事,他似乎已经没什么能教导三位天才的了。 毕竟,所有的原理和要求,凌风基本已经讲完了,再深奥的,他就只能装聋作哑了。 “二傻,你知道什么是杠杆原理吗?” “你知道怎么让一个一百多斤的大铁锤自己抡起来吗?” “你知道怎么改变力的方向吗?” 走在街上,凌风一连三问,身边的二傻目光清澈和呆板,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殿下,你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很好,果然不愧是二傻,本宫总算在普通人身上找回点自信了。 凌风心里痛快了一些,嘴上道:“以你的智慧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啊!我还是带你做点你擅长的事情吧!” “吃饭吗?” 二傻眼前一亮,蠢蠢欲互动。 “……” 凌风瞬间黑脸,没好气地道:“少废话,跟我走就是了。” 随后,主仆二人来到了京都外城以北十五里地的一处平原。 这里,便是昨日兵部划分给凌风的新军训练场地。 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荒地以及远处左右环抱的两座青山,凌风不禁大声呐喊。 从今往后,这便是他的地盘了。 “走,随我去看看那边的黑河!” 凌风大手一挥,带着二傻朝着河边走去。 这黑河河面宽广,足有十丈之巨,水势极为湍急。 不仅如此,河水发黑,却没有臭味,因此一度被附近村民当作是一条诅咒之河。 但凌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却发现这河水之中居然有不少细小的黑色颗粒。 “这不是天然的煤渣吗?” 凌风吃了一惊。 他知道这里有煤矿,但却没想到这煤矿的产量多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仅仅只是天然露出的煤渣就染黑了河水,这要是全部开采出去,不得用上个几百年啊! “二傻,咱们这次真的要发了啊!” 凌风兴奋地大笑起来,二傻一脸麻木且略带鄙夷。 自家殿下自从出门之后,就一直神神叨叨的,肯定是脑子又出了问题。 唉,也就我二傻永远都是这么聪明的! 想到这,二傻便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可还没等这笑容完全绽放,二傻却猛地脸色一变,旋即一声不吭地冲到了凌风跟前。 “扑哧……” 一根利箭破空而来,瞬间扎进了二傻的胸口。 “殿下,快逃!” 二傻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句。 凌风先是一惊,旋即便是一阵暴怒,双眼直接一片赤红。 “复合弓!这是复合弓射出的箭矢!” 凌风心里不由一沉,抬头看向远处,却见一支百人规模的骑兵一个个手持复合弓,腰挎狼刀朝着自己冲杀过来。 是北真余孽?! 凌风顾不得多想,拉起受伤的二傻便迅速朝着山林中狂奔而去。 第128章 追杀 密集的箭雨在凌风和二傻身后不断砸落,身后紧追不舍的马蹄声似乎已经越来越近。 凌风没时间去仔细思考这帮突然杀出来的杀手到底是谁,他眼下只想着如何保住二傻的性命。 “殿下,你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被你拽着,我跑不快啊!” 正心急如焚的凌风一听到这话,顿时脚步一顿,而后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下一秒,二傻直愣愣地将那箭矢直接从胸膛里拔了出来。 一道血箭当即飞溅半空,二傻轻“咦”了一声,然后便不再理会。 一旁,凌风已经彻底凌乱。 他知道二傻的身体素质极为变态,但却没想过会如此变态。 而且在这之前,他和二傻也未遇到过今日这般险境,所以一直以来,凌风对二傻战力的评估其实都极为片面。 但现在,凌风已经有了一个最为直观的印象,这特么的就是个牲口啊! “你死不死啊,不死就赶紧跟老子进山!” 凌风气不打一处来地吼了一声,亏自己刚才一路那么担心这傻子的安危,结果却被他嫌弃拖累了他的速度。 “殿下,咱们不杀回去吗?” 二傻一愣,但还是跟上了凌风的脚步,只是嘴上依旧疑惑道。 “人家一个个都骑着战马,我有什么?难道骑着你去和他们打吗?” 凌风深感挫败,嘴上自然就骂骂咧咧。 昨晚才刚刚被三个天才在智商上碾压了一遍,结果今日却在身体素质上被一个傻子碾压了。 凌风刚才设想了一下,刚才那一箭若是射中自己,自己绝没有二傻此刻的轻松写意。 “骑我吗?可马比我多了两条腿啊,我有点吃亏啊!” 二傻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凌风的提议,然后略有不甘地道。 “……” 凌风彻底崩溃,干脆闷头狂奔。 与此同时,那一百骑兵眼看凌风和二傻快速没入山林,不得不勒马停了下来。 战马在山林中极为吃亏,若是贸然冲进去,反而会被反杀。 “所有人下马,立刻进山围杀!” “我可告诉你们,这次任务只需成功,不许失败,不然你们一家老小可就要因为你们而死了。” 一名年轻的领头人,黑布蒙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那眼睛,充满戾气和阴沉,让人望而生畏。 其余骑兵一听他的命令,当即翻身下马,其中八十人立刻冲入山林,继续追杀凌风和二傻。 而剩余之人,则保护在年轻首领四周,很显然,这批人应该属于年轻首领的亲信。 “二哥果然神机妙算,算准了这憨子会孤身前来此地勘察!” “这一次,我要让你这憨子死无葬身之地。” 年轻首领不是别人,赫然正是三皇子凌皓。 今日之计,早在昨日凌尊有意将此处划给凌风的时候,便已经浮现在了凌尊的脑海里。 此处偏僻,又远离京都,正是暗杀的最佳地点。 而且,为了撇清嫌疑,凌尊还利用兵部的能量,从守城军中借调了一百把复合弓。 至于那些北真军人的狼刀,这个就更加容易拿到了,毕竟这次凌风俘虏了五万北真士兵,区区一百把狼刀,就算直接拿走也无人察觉。 “咻咻咻……” 大批利箭在凌风和二傻身后不断破空而来,复合弓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碾压般的存在。 “他娘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把复合弓泄露出去的,老子一定诛他九族!” 凌风一边跑,一边不断地改变方向,尽量以“之”字形的方式躲避身后敌人的复合弓。 但很显然,身后这批杀手并不是普通人,他们的身手极为敏捷,体力惊人,哪怕凌风已经不断利用山林复杂险峻的地形来躲避,也依旧被对方死死咬住,不得脱身。 如此逃命下去,最后就算没被杀死,也会被活活累死。 “不行,得趁着有体力,先杀几个再说。” 凌风一边逃,一边偷偷回头观察身后追兵的阵型,发现这些杀手此刻已经逐渐分散,正是各个击破的最佳时机。 “二傻,还能杀吗?” 凌风脚步一顿,沉声问道。 二傻二话不说,随手捡起地上一块巴掌般大小的石块,朝着身后的敌人便砸了出去。 “砰……” 那杀手猝不及防,居然当场被石头爆了头,身子微微一晃,险些跌倒在地。 “我特么的……” 凌风无语,咆哮道:“老子是想和你埋伏一下,然后再联手杀人,不是让你现在动手。” “你不早说。” 二傻眨巴着无辜的眼神,认真地道:“怎么埋伏?” “咻咻咻……” 三支利箭爆射而来,凌风迅速爆退,惊出一身冷汗。 反观二傻,不动如山,竟还单手一抓,抓住了其中一根箭矢。 二傻迷茫地望着凌风,那眼神就好似再说,就这群废物,也需要埋伏起来再动手? “真特娘的是个怪胎!” 凌风心里彻底无语,心头一狠,一记手刀从一旁的树上砍下一根粗如拇指的树枝,狞笑道: “既然这么喜欢追杀,那老子今日就陪你们玩玩!” 话音一落,林枫直接冲向山下的杀手。 二傻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纵身一跳,顿时如同一杆长枪,直刺山下。 此刻,正在苦心追杀的杀手们本以为凌风和二傻会不断往山上躲避,却不想仅仅只是个抬头的功夫,这两人居然如同疯了似地主动杀了过来。 这是有多看不起自己这群杀手啊! “咻咻……” 一名杀手看准凌风的身影,抬手就是两道利箭。 但凌风的身法极为鬼魅,左闪右避之下,前冲的速度丝毫不减。 “咔擦……” 凌风瞬间近身,手中树枝如刀一般劈下。 可对方早有准备,狼刀上挑,直接砍断了他的树枝。 杀手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和嘲笑,这六皇子果然是个憨子,空有一身武力却来送死,那树枝怎么可能杀得了人? 只是,就在他这个念头想起的瞬间,凌风右手如电一般朝前一次。 手中因为被狼刀劈成两截的树枝在此刻变得锋利无比,刹那间,毫无阻碍地洞穿了他的咽喉。 这一刻,这个杀手骇然地瞪大了双眼,至死都不敢相信本来只是钝器的树枝就因为自己那一刀,变成了锋利的杀器。 “接下来,该是猎物和猎手之间的互换了!” 凌风顺势捡起杀手掉落在地的狼刀和复合弓,然后露出了择人而噬的冰冷目光。 第129章 杀杀杀杀杀杀杀!!! “杀!” 凌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身子已经如同灵活的猎豹般快速冲下山去。 “咻咻……” 迎面而来的利箭依旧不断,可拥有了武器后的凌风就好似挣脱了枷锁的雄狮,势不可挡。 他一边狂奔,一边挥舞手中狼刀。 那些爆射而来的利箭,不停地被他的狼刀当空劈落。 一名杀手接连激射,可转眼之间凌风已经到了他的近前。 他慌忙之中丢下复合弓,然后迅速去抽腰间的狼刀,可就在这刹那,凌风已经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一道寒芒骤然一闪,瞬间消失,而那名杀手则保持着抽刀的动作,已然仰面倒地。 这一幕让山林中大批杀手不禁心头一颤,凌风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会死很多人。 但他们无路可选,杀人或者被杀,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围杀!所有人集合!” 其中一名领头的杀手怒吼一声,身边两名杀手顿时对着凌风就是一轮箭雨覆盖,生生打断了他前冲的节奏。 眨眼间,离得最近的几名杀手已经迅速靠拢过来,瞬间形成了包围之势。 凌风冷漠地扫视着四周围杀自己的九名杀手,眼中战意燃烧,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暗杀当今皇子,你们就不怕抄家灭族吗!” 一众杀手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后退。 他们没有退路,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家人的性命。 “大家别犹豫,动手! 杀手首领冷哼一声,当即率先冲杀上来。 凌风眸子一冷,手中狼刀如电一般劈下,对方侧身避让,却不料凌风动作更快。 只见他是手腕一翻,狼刀一个回头捞月,便一刀扎进了对方的肩膀肌肉。 鲜血霎时染红了他的肩头,但那杀手首领却是一声不吭,极为凶狠地朝着凌风的小腹递出了一刀。 这一刀极快,动作还极为隐晦,但凌风就好似早有察觉一般,左手朝着底下一探,扣住了他的手腕。 紧接着一推一拉,一招四两拨千斤,连人带着狼刀被凌风直接轰出了三米多远。 “砰!” 杀手首领轰然倒地,但他的腹部却已经插着那把狼刀。 四周杀手无不心生惧意,可下一秒,这些人却如同疯了似的冲杀向了凌风。 恐惧会让人害怕和放弃,但有时候也会激发出人的潜力。 这些杀手本就不是普通人,首领的被杀虽然让他们对凌风充满了敬畏,可同时也激发了他们骨子里的杀性。 一时间,剩余八人一个个不要命般地冲着凌风就是一阵厮杀。 只是恐惧给他们带来的潜力终究有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纵然你战意沸腾,那又如何? 一个又一个杀手倒在了凌风的刀下,凌风一步步朝着山下走去,越来越多的尸体倒在了他的身后。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另一条下山路上,二傻就如同一头蛮横的黑熊,以近乎碾压的方式将身前的敌人一一斩杀。 他虽然体型庞大,但动作却异常灵活,再配合上连凌风都要羡慕的天生神力,几乎无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山脚下,凌皓已经从马背上下来,在旁人的服侍下,靠在一棵大树下乘凉。 “时间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有人回来?” 凌皓有些担忧地自语道。 按照道理,凌风不过两人,而自己这边则是全副武装的八十名杀手。 以刚才双方之间的距离,凌风和二傻理应已经被追上了才对。 “那谁,去上面查探一下,事情到底办完没。” 凌皓右眼皮一直抖个不停,不耐烦地站起身,下令道。 “是,小的这就去查探。” 一名杀手立刻点头,然后身形飞速没入密林之中。 可一转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派出去的人同样没再回来,这让凌皓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他可是亲眼看到过凌风是如何一战战胜北真第一勇士巴图的,不然他也不会一口气派出一百名好手围杀凌风。 “来人,再派几名斥候上山去,立刻给我查明情况。” 下一秒,又有三名杀手充当斥候,再次进山。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似是有暴雨要降临。 整个山脚显得极为压抑和阴暗,四周静得可怕。 “咻……” 突然,一道利箭破空而来,一名守卫在凌皓身边的杀手瞬间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凌皓顿时心头一震,目露骇然地朝着身前大约百米的距离,一道熟悉的声音已经落入他的眼帘,赫然正是凌风。 此时的凌风,一身是血,面容冷峻,如一头孤傲而嗜血的猎鹰正傲立在一棵大树的高枝上。 一接触到凌风此时的眼神,凌皓瞬间遍体生寒。 他脸色剧变,惊恐地大吼:“杀了他!快杀了他!” 话音一落,他四周杀手便同时拉动了复合弓。 密集的箭雨如同暴雨一般砸向树上的凌风,可凌风却在箭雨覆盖之前,轻巧的纵身一跃落在了地上。 下一秒,他的速度猛然提升,身子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直冲向了人群中的凌皓。 凌皓做梦都行不到,八十名杀手不但没有围困住凌风,居然还让他直接摸到了山脚之下,这一刻他只恨自己身边杀手太少,不能第一时间杀了凌风。 “杀啊!给我上啊!杀了他!” 凌皓不断后退,嘴里歇斯底里地吼着。 身旁的杀手不敢违逆他的命令,咬牙杀上前去。 “噗……” 一名杀手才刚举刀劈砍,凌风就已经抬手拉动复合弓,一箭封喉。 下一秒,他的速度不减,一个前冲,狼刀和敌人交错撞击的同时,左手朝着箭囊一抓。 一根利箭刹那划过,锋利的箭矢被他当作匕首,直接割破了对方的咽喉。 紧接着,他左手朝前一致。 巨大的力量令那根箭矢的速度丝毫不比复合弓的爆射弱上几分,一头扎进了前面十米开外的一名杀手的眉心。 这一切说时迟,其实不过眨眼之间。 四周杀手无不一片胆寒,已然心生惧意。 凌风抬头,露出一个嗜血的冷笑:“我的好三哥,你做好被我猎杀的准备了吗?” 凌风望着几十米开外的凌皓,笑得异常张狂。 凌皓瞬间头皮发麻,慌忙地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便纵马狂奔而逃。 他面无人色地回头张望了一眼,瞳孔猛然收缩:“人呢?” 第130章 三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山坡上,一根需要两人合抱的巨木被二傻双手抱住,然后一路横扫下山。 复合弓爆射出的强大箭矢在此刻成了一根根的牙签,全部扎在了巨木之上。 “砰……” 巨木长达三米,二傻双臂爆发,只是一个横轮,那射箭的杀手便被当场扫飞,重重摔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 “……” 四周几十名杀手无不胆寒、变色,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就好似永不会疲惫一般,那恐怖的力量碾压了他们的一切进攻。 “拼了!” 几名杀手相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同时举刀前冲。 其他几名杀手见状,当即紧跟而上。 眨眼间,一共十三名杀手组成一队,呈品字型杀向了环抱巨木的二傻。 “铛铛铛……” 前排六七名杀手的狼刀接连砍中了巨木,下一秒,这六七人双手握紧刀柄,上半身压上,试图以众人之力压垮二傻。 那巨木果然朝着二傻的胸口一沉,可也仅仅只是下沉了些许,然后便再没了动静。 二傻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战意,呆板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笑容。 他陡然怒吼,那身前的巨木瞬间被他再次挥动,那六七名杀手顿时骇然失色,忍不住身形爆退。 但同时,他们身后的另一批杀手却是借此机会袭杀而出。 这显然是军中常用的阵法,一前一后,一攻一守。 那新冲出的六七名杀手眼中爆射出浓烈的杀意,手中狼刀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劈向二傻的身子。 “砰砰砰……” 可让所有人绝望的是,那本已经抡出而无法收住势的巨木在这一刻居然突然一顿。 下一秒,巨木在二傻手中就如同是一根毫无重量的木棍,一记漂亮至极的横扫轰出。 这抱着必杀决心的六七名杀手当场被撞碎了胸骨、肋骨,如同六七个断线的风筝,纷纷跌落在了地上。 各种惨叫之声不断响起,吓得另外六七名杀手一阵头皮发麻。 “咚……” 也就是在众人走神的刹那,巨木已经被二傻双手砸飞,轰然落在了众人头顶。 一眨眼,二傻也已经杀到了众人近前。 他们这些人没受伤之时便不是二傻的对手,更何况是这种时候?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就此开始! 与此同时,京都凌尊府。 奢华的花厅中,凌尊懒散地躺在床榻之上。 身前,两名衣衫单薄的绝色女子半跪在地,殷勤地服侍着。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凌尊慢悠悠地问道。 正在替凌尊倒酒的女子轻笑着回答:“回殿下,已然申时了!” “这么快吗?” 凌尊淡淡一笑,眯着眼自语道:“看来那憨子也该死了!” “咔嚓……” 忽然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刺破天际。 凌尊微微皱眉,一股不详的预感忽然爬上心头。 他莫名地烦躁起来,沉声道:“三皇子可有回来?” 门外守护的侍卫立刻有人进来回答:“禀殿下,未见三殿下回来。” “去,让张武来见我。” 张武,凌尊最新任命的府兵统领,此人武力非凡,乃是真正的高手。 侍卫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前去通知。 “滴滴滴哒……” 暴雨急骤地砸落,显得极为迫不及待。 京都外城的管道上,一匹战马狼狈地在暴雨中不断狂奔。 马背上,一名年轻的男子满脸惊恐,异常狼狈地不停地大吼:“滚开!滚开!” 他身后,同样是一骑一人,浑身染血,面如平湖,唯有那一身恐怖至极的杀气哪怕只是路上偶尔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感觉头皮发麻。 “老六!老六!三哥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这一前一后的两人赫然正是凌皓和凌风。 就在两刻钟前,凌风当着凌皓的面杀光了那些守护他的杀手,然后一路追杀凌皓进了京都。 “来呀,三哥,你不是想杀我吗?别跑啊!” 凌风一边戏谑地喊着,一边有意控制着身下战马的速度。 若是他真的拼尽全力追杀,以凌皓御马的本事,又怎么可能逃出这么远? “不要!我错了!三哥把全部身价都赔给你,你别杀我!” 凌皓头也不敢回地大声求饶,但同时却是一刻不敢松懈地催动着身下战马,一路狂冲过闹事,然后朝着凌尊府上而去。 凌风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阴冷的弧度,不由得加快了一点速度。 与此同时,京都府、守城军同时接到了凌风追杀凌皓的消息。 京都府尹瞬间就被吓得从座椅上弹起,大惊失色道:“快!快!立刻派人去宫中报信!” “不行!不行!此事得老夫亲自去!” 京都府尹已然吓得失了分寸,他一边焦急盘算,一边人已经走向了门外。 “都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所有人立刻去保护三殿下,另外赶紧去派人通知首辅大人,老夫去宫里报信。” …… 守备军军营中,盖云这两天都在忙着替凌风征兵,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了。 此刻,他好不容易打了个瞌睡,却不想下面一个传令兵突然来报——六殿下当街追杀三殿下! “此事当真?” 盖云瞬间睡意全无,瞪大了双眼质问道。 “回将军,守城军的兄弟亲眼所见,三殿下一路朝着二殿下的府邸逃去了。” 那传令兵当即回答:“而且下面兄弟汇报,六殿下浑身是血,且是从京都外一路追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啊!” “草他娘的蛋啊!六殿下这是被埋伏了!” 盖云一听凌风浑身是血,就自动过滤掉了凌风在追杀凌皓一事,当即一拍桌子,怒吼道:“紧急集合!随我立刻前往保护六殿下!” “是!” 传令兵顿时兴奋地怒吼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下达了命令。 “呜……” 伴随着集结的军号声响起,三千守城军便以最快的速度集合,然后在盖云的带领下如同一道飓风般冲出了军营。 倒不是守城军只有三千人,而是人数若是再多,盖云怕会给凌风惹来麻烦,万一给扣上一个造反的帽子,那可就有乐子看了。 三千铁骑,浩浩荡荡冲杀而出,惊得无数百姓一阵鸡飞狗跳。 而此时,凌皓终于凭着一口气冲到了凌尊府门前。 他不顾一切地翻身下马,期间还狠狠摔倒了两次,却浑然不觉疼痛,拼命地冲进了凌尊府邸。 这一刻,凌皓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凌皓,老子要宰了你!” 凌皓顿时身子一哆嗦,然后疯了似地朝着府邸里面冲去。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此时刚刚骑马闯入凌尊府邸的凌风脸上却满是戏谑的笑意:“三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第131章 老六,你不能杀我! “二哥!二哥!救我!救我!” 凌皓一路疾跑,一路带着哭腔地大喊道。 花厅中,刚刚因为心情烦躁而喝退了歌姬的凌尊脸色陡然一沉,快步走了出来。 “你……” 凌尊本打算训斥凌皓毫无规矩,可当他看到浑身湿漉漉,模样狼狈至极,满脸只剩恐惧的凌皓时,不禁愣住了。 老子不是让你带了一百杀手去杀那憨子吗? 怎么你就这么个德行回来了? 凌尊心里破口大骂,但脸上却立刻露出关切的表情: “三弟,你怎么搞成这个模样?” 凌皓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下意识地一把抱住凌尊的裤腿,便万分惊惧地道: “是老六!老六要杀我!我被他发现了,我们派去的杀手都被他杀了,他真的要杀了我啊!二哥,你快救救我……” 凌皓显然是被凌风彻底地给吓住了,惊慌之余竟是把所有的计划都说了出来。 凌尊顿时脸色阴沉,可刚要开口训斥,却听身后已经响起了凌风的声音: “我就知道杀我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二哥你呢!” 凌尊猛然抬头,却见凌风手持一把狼刀,浑身染血地一步步走来。 那模样,如同杀神降临,就是凌尊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在心底里打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六!你休要胡说!” 凌尊强自镇定下来,沉声道:“你和三弟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作为兄长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你先把手里的刀放下!” “二哥,三哥刚才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你们两个联手派出这么多杀手围杀我,你现在却要我把刀放下,你真以为我会这么笨吗?” 凌风咧嘴露出一个森然的冷笑,眸子里不时有杀意在沸腾。 凌尊看到凌风这副模样,便以为这憨子又开始发疯,只能厉声呵斥: “放肆!此乃我府邸,你带刀强闯不说,竟还要当我的面杀了你三哥?” “你这是同室操戈,就不怕父皇降罪吗?” 凌风笑了,笑得异常张狂。 他一步步走上前,目光凝实着凌尊,凌尊皱眉和他对视,可心里却一阵发虚。 “啪……” 凌风突然一个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凌尊的嘴角顿时溢出鲜血。 他勃然大怒恶狠狠地道:“凌风,你疯够了没有?你信不信我这就让我府上三百府兵将你当场斩杀?” “噢?你敢吗?” 凌风大笑,晃了晃手里的狼刀:“狼刀、复合弓,只有守备军才有,特别是复合弓,更是被列为我大景机密,你和凌皓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 “而且一弄,就是整整一百套,单就是这点若是彻查,你和凌皓不死也得掉层皮。” 狼刀是战利品,一直有守城军看管。 复合弓和天策刀在第一次呈现给景帝的时候,就已经被列为军事机密,任何人胆敢外泄或者窃取,视同为谋逆。 凌风的这两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凌尊和凌皓的心头。 凌皓此刻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忙不迭地道:“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闭嘴!” 凌尊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吓破了胆的凌皓,阴狠地盯着凌风: “老六,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但你别再逼我了!不然大不了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向父皇请罪便是。” “有我母妃在,父皇就算再宠溺你,也不会杀了我为你报仇的。” 凌尊话音一落,府邸四周便能立刻涌现出大批手持战刀的府兵和弓箭手,气势汹汹地瞄准了凌风。 凌风好似浑然不觉,脸上更无任何惧意。 “凌尊,你是真的记吃不记打啊!” “你我这么近的距离,我若要杀你,你觉得他们拦得住吗?” 凌风嗤笑一声,下一秒,手中狼刀已经刹那抵住了凌尊的咽喉,而这个时候,那四周的府兵才堪堪反应过来,一个个急得脸都白了。 凌尊心头一沉,自己的确大意了。 他和凌风之间交手多次,但每次都是以凌风暴揍自己一顿而收手,所以他渐渐也就不把凌风当作真正的危险了。 可眼下,凌风的眼里已然满是杀意,那是真的动了杀心,不然凌皓怎么会害怕到如此程度? 气氛瞬间变得极为凝重,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其中还伴随着几声一闪即逝的厮杀声。 “守城军前来护驾,何人胆敢阻拦!” 下一秒,盖云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传来,杀气腾腾的盖云带着大批守城军直接冲了进来。 “殿下,你没事吧?未将护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盖云大步流星地走到凌风跟前,单膝跪地。 凌风一怔,他倒是没想到盖云会闻讯赶来。 他不由得笑道:“起来吧!” 顿了顿,他将目光投向凌尊:“二哥,现在你连人数的优势都没了。” 凌尊一张脸已然惨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凝重地看了眼不成器的凌皓,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抬头问道:“你真要杀了你三哥?” 凌皓听到这话,瞬间就愣住了。 凌尊这分明是要牺牲掉自己啊!自己为他做了这么肮脏的事情,到头来他居然要丢车保帅! “凌尊,你这个畜生!” “老六,真正要杀你的人是凌尊,那些杀手都是他安排的,他以那些杀手的家人性命为要挟,逼迫他们杀你。” “还有狼刀和复合弓,也都是他利用朝中手段拿来的,他才是最想杀你的那个。” 凌皓此刻为了自保,已经顾不得和凌尊所谓的兄弟之情,一股脑地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但事实上,其实就算他不说,凌风也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听到了?” 凌风淡淡一笑,拍了拍凌皓那张惨白的脸:“我现在倒是有些舍不得杀你了!毕竟我若真的杀了你,父皇多少都是会责怪我的,倒不如直接把你交给父皇,想必父皇会好好斟酌的。” 同室操戈,这是景帝的逆鳞,不管是谁,只要触碰,必然遭受雷霆怒火。 暗杀事件,很显然凌皓是跑腿的,凌尊才是主谋。 眼下凌皓为了自保,必然会将一切罪责推到凌尊头上,到时凌尊最轻也是面临被贬为庶人的下场。 “对,对,老六,你不能杀我,不然父皇会恨你一辈子的!” 凌皓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般地道:“你带我去见父皇,我去跟父皇认罪,我会把一切都告诉父皇,求求你,别杀……” 凌皓兴奋地大喊起来,可突然,他的喉咙好似被别人一把捏住。 下一秒,一股剧痛从他的后背传来。 他艰难地回过头,眼中满是吃惊、意外、愤怒还有一丝自嘲。 “二……二哥,你……” 凌皓死死地抓着凌尊握着匕首的手,最终却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第132章 六皇子也太妖孽了吧! 现场一片死寂! 在场除了凌风,恐怕没人会想到凌尊居然会杀了凌皓,这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可凌尊不得不杀! 凌皓不死,死的就会是他自己。 百名骑兵手握狼刀和复合弓,与郊外围杀当朝六皇子,领头之人还是三皇子凌皓,这种事情只要传到景帝的耳中,景帝绝对会把凌尊当作主谋。 毕竟一直以来,凌皓都是凌尊的狗腿子,而且在景帝面前也都是以凌尊马首是瞻。 况且,以凌皓的能力是不足以从守城军和军器监弄来狼刀和复合弓的,这是凌尊计划中的致命缺点。 所以,不管刚才凌皓是否害怕地想要检举凌尊,凌尊都会杀了凌皓。 唯有死人,才不会高密,才能保全凌尊自己。 “二哥这一手死无对证倒是玩得挺溜!不过你当着我的面直接杀了三哥,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凌风冷冷地看着凌尊,眼角尽是戏谑之色。 凌尊脸色一沉,狰狞道: “凌风,你已经赢了!” “我杀了老三,父皇必然会记恨于我,从今往后哪怕我表现得再优秀,他也不可能立我为储了。” “今日一事,算我栽了,如何?” 凌尊言语之中已经透着一丝绝望。 他太了解景帝了,别说他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杀了凌皓,就算是真的凌皓犯了死罪,景帝一样也不会原谅他。 这也是为什么凌风一路追杀过来,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凌皓,却都没有动手的真正原因。 “死一个凌皓,你就可以撇清所有的罪责,这买卖倒是划算。” 凌风讥笑一声,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凌尊。 他瞄了眼至死都瞪大了一双恐惧大眼的凌皓,不禁嗤笑。 这个蠢货,一生为凌尊卖命,可到头来却死得如此窝囊。 “手还是脚?” 凌风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杀意地问道。 凌尊一怔,旋即又怒又惊,咆哮道: “凌皓,你别得寸进尺!你真以为我怕了你吗?” 他两眼赤红,扫了一眼四周已经噤若寒蝉的守卫军,狞声道:“吾乃当朝二皇子,你们擅闯皇子府就已经是死罪,若还敢动手,本宫必诛你们九族。” “你们还不给我滚出去!” 咆哮之声回荡在院子里,可守城军却没一个人动弹。 他们此刻的确心生惧意,但却不是对凌尊,而是因为自己亲眼见证了一个皇子的被谋害。 至于凌尊,你一个胆敢残忍杀害皇子的凶手,如何能够命令得了他们? “府兵何在!” 凌尊见守城军没有丝毫动作,当即越发大怒,冲着自己的府兵吼道: “给我将这群乱臣贼子当场诛杀!” 下一秒,这些凌尊的府兵当即要不由豫的痛下杀手。 他们本就是凌尊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对凌尊有着绝对的忠诚,因此哪怕场中有凌皓站着,这些府兵也依旧敢直接放箭。 眨眼间,守城军这边猝不及防,当即有十几个士兵倒在了地上。 盖云当场两眼通红,目光紧紧地盯着凌风。 似乎只要凌风不下令,他哪怕守城军都被杀光,他也不敢逾矩。 面对这样的忠诚,凌风又怎么可能让盖云心寒? 他当即怒喝一声:“反击!” “杀!弟兄们!让这群府兵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军人!” 盖云狂喜怒吼,身先士卒地冲向了最近的一名府兵。 紧接着,其他守城军开始疯狂反杀。 他们人人配备了复合弓,现在得到命令当即抬手便是一轮爆射。 普通弓箭的射速和效率在复合弓跟前就如同玩具一般,那些府兵还没来得及弯弓搭箭,复合弓便带着锋利的箭矢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与此同时,这些经历了守城战洗礼的守城军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战力。 刚才还一面倒的战局,瞬间就被守城军扭转回来。 院子在刹那变成了人间炼狱,不断有惨叫声响起,一个又一个凌尊府的府兵被乱刀砍死。 如今的守城军,已然是一支合格的铁血军队。 凌尊心慌意乱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后背一片冰寒。 他没想到守城军居然如此听从凌风的命令,仅仅只是简单“反击”两个字,就敢让他们冒着被诛族的风险,当场对他这个二皇子和他的府兵痛下杀手。 这一刻,凌尊知道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而且败得一塌糊涂! “够了!凌风!说出你的条件吧,我认输了。” 凌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手还是脚?” 可让凌尊头皮发麻的是,凌风依旧还是刚才那个问题,这让凌尊瞬间破防,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非得与我不死不休?杀了我,父皇一样不会立你为太子的!” 凌风摇摇头,冷笑道: “你想多了,我就纯粹为了给你长个记性而已。” 话音一落,凌风一拳砸出。 凌尊猝不及防,当即捂着脸痛叫了起来。 可这一次凌风明显不仅仅只是为了简单教训,而是右手一探,捏住了凌尊的肩膀。 凌尊吃痛,身体不由得半跪下来。 凌风眼神阴冷地扫了一眼他的右腿,冷声道:“这条腿就当是你给你的教训了,如果再来招惹我,我就会像你杀凌皓一样宰了你!” “不……不……你……你要干什么?不要……不要……啊……” 凄厉的惨叫响起,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凌风一记凶狠的鞭腿直接抽断了凌尊的右腿。 伴随着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凌风陡然怒吼: “二皇子凌尊不顾皇室亲情,残害兄弟,现已被我废去一腿。” “你们所有人立刻停手,凡敢再动者,格杀勿论!” 场中凌尊的那些府兵一听这话,当即一个个停下了动作,迅速将手中兵器丢在了地上。 他们其实早就不想和守城军打了,双方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二哥,你杀三哥的事就辛苦你自己去和父皇解释吧!” 凌风冷冷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然痛得差点晕厥过去的凌尊,淡淡一笑:“记得把谎话编得圆满一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会说出实情。” 说罢,凌风带着盖云等一众守城军扬长而去。 出了凌尊府,凌风拍了拍盖云的肩膀,道:“这次牵连你们了,不过你们放心,凌尊不敢对付你们。” “你吩咐下面兄弟,千万守口如瓶,这件事对谁都不要提起。” 盖云点点头:“殿下放心,未将会吩咐下去的。” 他犹豫了下,担忧道:“殿下,你废了二皇子一条腿,你以后可要当心啊!” “无妨!他不会找父皇告状的,他甚至会把他这条算到凌皓头上,不然他怎么解释自己杀了凌皓呢?” 凌风咧嘴一笑,盖云先是一愣,旋即突然恍然。 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六殿下的心思未免也太妖孽了吧?! 第133章 凌皓之死 凌尊为何不敢把打残自己一条腿的罪责丢掉凌风头上? 因为只要他这么说,那他就无法解释他为何要杀凌皓。 凌尊只有把今日的围杀事件说成凌皓意图围杀凌风,结果却被自己阻拦,但奈何凌皓一意孤行,甚至还打残了他的一条腿,他这才逼不得已杀了凌皓。 这才是最完美的说法,才能自圆其说。 但凡凌尊敢说这腿是凌风打残的,那他就是和凌皓一伙的,那他杀凌皓就不是伸张正义,而是同流合污。 凌风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废了凌尊。 至于杀他,还是那句话,时机不到。 况且废了一条腿的凌尊,其实就和凌风这个憨子一样,同样丧失了继任皇位的希望。 景帝不会让一个憨子做皇帝,但也不会让一个瘸子做皇帝。 当天,凌皓被杀的消息就传进了皇宫。 景帝果然雷霆震怒,下令彻查。 紧接着凌尊拖着一条废腿进宫面圣,揽下了杀人罪责。 当然,他的说辞自然是为了保护凌风。 “老六,你老实交代,事情是不是如你二哥所说的那般?” 御书房里,景帝两眼布满血丝,神情疲惫而充满杀意。 凌风憨憨地点头:“是三哥派了好多人来杀儿臣,幸亏儿臣天生武力非凡,又有二傻保护,所以这才没有被那些坏人杀死。” 景帝眉头紧锁,双眼死死地盯着凌风,似乎想要找出他在说谎的证据。 可好半天,凌风依旧是那副憨傻的模样。 最终,景帝叹了口气,他将目光投在凌尊身上,身心疲惫地道: “所以是老三的人打断了你的腿,而你则抓住机会杀了老三?” 说这句话的时候,景帝的声音都在颤抖。 景帝一共生有九子,太子早年暴毙,让他一度苍老了十岁。 这些年他才慢慢走出伤痛,却不想再度经历了丧子之痛。 “是儿臣救人心切,一时失手,儿臣愿意为三弟偿命。” 凌尊痛心疾首地哭喊道。 他不断地以头抢地,哪怕额头已经鲜血淋漓,也依旧不肯停下。 “都下去吧!” 景帝悠悠叹息一声:“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李福,老三的丧事一切从简,追封他为平王,择日下葬吧!” 一个意欲谋害其他皇子的皇子死了,追封平王已是景帝最大的仁慈。 三日后,凌皓下葬,却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甚至很多京都百姓都不知道皇宫里死了一个皇子,何其可悲。 “老六,你满意了?” 走出皇家陵园的时候,凌尊阴恻恻地望着凌风道。 “这话不应该我问二哥你吗?三哥可是你亲手所杀,你就不怕他半夜来找你算账?” 凌风喊笑着反问。 凌尊顿时脸色铁青,刚要发怒,却见凌风突然一副见鬼的表情,骇然道:“三哥,你怎么爬起来了,你是要找二哥报仇吗?” 凌风突然惊恐大吼,表情又极为逼真,本就心中有鬼的凌尊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仓皇躲到了凌风身后,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查看四周。 凌风嫌弃的一把将他推开: “二哥真是厉害,腿都瘸了,居然还能跑这么快。” “老六,我和你不死不休。” 凌尊表情瞬间狰狞至极,如今这瘸腿一事已经成了他的心魔和禁忌。 不管是谁提起,他必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 “啧啧,这么大反应干嘛?我都被叫多少年憨子了,你看我着急过吗?” 凌风浑不在意凌尊那杀人的眼神,施施然地走了,只留下身后凌尊一脸吃人的表情。 葬礼过后,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原有的轨迹,没人因为少了一个凌皓而感觉缺少了点什么,除了景帝。 凌风这边的征兵终于结束,一共征兆了十一万新兵。 对于这个庞大的数字,盖云一度觉得不可思议,尽管他负责了全程的征兵过程。 但让盖云更加吓一跳的是,凌风居然还直接把守城军先前的那批存活下来的五万新兵也拉进了天策军之中。 “十五万大军?!憨子,你这是疯了吗?他们只需要一个月,就可以把你吃连府邸都得卖了。” 京都北郊,天策军营地,军帐中。 赵星遥带着一批天策府的老将刚刚抵达此处,然后就得知凌风居然一口气招纳了十五万大军。 这也就是他是个皇子,而且还是出了名的憨子,不然但凡只要换个人,都得被立刻冠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毕竟,整个京都算上京都府、守城军以及御林军也不过区区八万人马而已。 凌风若是要攻打皇宫,完全就是无可抵挡。 “人多力量大呀!娘子!” 凌风呵呵傻笑,目光却在那些老将身上扫荡个不停。 这些可都是真正的军中宝藏,这赵星遥不枉自己封她做大老婆,就这么一股脑地送来了十五名,实在是一份大礼啊! “不行!” 赵星遥气呼呼地道:“我刚才巡过营了,那些人根本就是来混吃混喝的,他们都当你是源头大头呢!你必须要裁军!” “裁军?什么是裁军?” 凌风装傻。 赵星遥顿时气结,这憨子连裁军都不懂,就敢拉起十五万的大军,真是无知者无畏。 不对,都怪他身边的那个什么姓吴还是姓莫的幕僚,找机会非得收拾他们两个一顿不可。 吴元和莫问心此刻正在连同多尔克在黑河边上打造大型水车,没来由地感觉到后背一凉,莫问心皱眉道: “吴兄,你可否感觉到忽然一阵寒意袭来?” 吴元连忙点头:“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我总感觉好像是被人盯上了,非常的危险啊!” “我也是。” 莫问心苦笑一声,看向多克尔。 多克尔一脸迷茫,摇头道:“我们有老师护着,这京都谁敢伤害你们?” “这倒也!” 莫问心放心了不少,正这时一名工匠跑来,道:“莫先生!两位先生!水车打造好了,你们快过去看看吧!” 三人顿时心头一喜,快步跟着那匠人来到了黑河边临时搭建的巨型木作工坊。 只见一个用一块块巴掌般厚的木板打造出来的大型水车果然已经拼装完成,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地上。 这水车直径足有五丈,木板和木板之间利用榫卯结构固定,且都在上面上面刷满了生桐油,用来防止腐烂。 水车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属于首创,因此那些负责打造的工人哪怕到此刻都还不知道这个圆形的巨物到底有何作用。 “底座和轴承、齿轮都打造出来了吗?” 莫问心一阵激动后,问道。 “按照三位先生的要求,已经全部打造出来了,只是我们并不知道如何安装啊!” 军器监少监王志田皱着眉头问道。 自从那日凌风把水车锻造机的概念给说出来以后,剩余的一切都由王志田这位少监带着全军器监的匠人配合河莫问心三人在全力打造。 就说那所谓的轴承、齿轮,多克尔要求精铁,不然容易崩裂,所以王志田就召集了二十名手艺最好的铁匠,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打造,花了足足十天时间,这才打造成功。 “好,那现在开始安装,我们三人来给你们指挥,你们按照我们的命令行事即可。” 到底不愧是当世奇才,多克尔、莫问心和吴元并没有因为是第一次打造水车锻造机而怯场,反而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显得兴奋。 “我去通知殿下,你们抓紧时间把水车立起来。” 吴元亢奋地留下这句话,便匆匆跑去了军营。 第134章 你知道什么叫钢铁工业吗? 此时,军营中,赵星遥正在和凌风争论裁军一事。 凌风坚决反对,任由赵星遥如何分析利弊,就是不为所动。 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赵星遥恨不得一刀劈了凌风这个憨子。 “殿下!殿下!水车打造好了,这会儿就要安装,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正这时,吴元一脸兴匆匆地跑进了帅帐。 一看到吴元,赵星遥无处发泄的怒火便瞬间锁定了对方。 吴元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麻,心中危机感暴涨了一万倍。 好在凌风及时开口道:“太好了,吴先生赶紧带我们过去。” 顿了顿,他对着赵星遥道:“娘子,走,本宫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东西。” “你就是吴元?” 赵星遥却不理会凌风,而是目光锐利地盯住了吴元。 吴元一缩脖子:“回郡主,属下就是吴元。” “哼!你最好好好辅佐你家殿下,若敢蛊惑或欺骗于他,我一定一剑杀了你。” 赵星遥冷冷地威胁了一句,这才跟着凌风出了帅帐。 吴元大大地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后背都已经湿了,心里一阵郁闷,为何这郡主要如此警告自己? 凌风回头看了眼一脸心有余悸的吴元,只能默默愧疚,唉,吴先生,一个锅也是背,一百个也是背,只能辛苦你了。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黑河边。 赵星遥不由惊讶,因为此时现场居然聚集了最起码四五百人,这等场面着实有些壮观。 特别是地面上的木制圆轮,体型巨大不说,就连造型也前所未见。 “此物怕是有上千斤重了吧,怎么可能立得起来?” 赵星遥一脸好奇,语气中尽是不信。 可他话音刚落,水车两侧上百名农夫忽然就发出了整齐的号子声。 赵星遥定睛一看,却见他们分为两队,一队十人,拉着一根粗大的麻绳。 麻绳穿过一旁木架上的滚轮,滚轮一共三个,按照一定高度和顺序固定。 而木架高达七八丈高,四周用一些粗壮的树木固定,使得木架极为牢固。 至于另一队农夫同样也拉着一个麻绳,但这麻绳却是直接捆绑在水车之上。 “如此巨物,区区这十名农夫怎么可能依靠绳子拉得起来?” 赵星遥越发觉得凌风是在胡闹,就连她带来的那些天策府将领也是纷纷露出了嗤笑之意。 “这个是利用滚轮卸力的原理,可以让本来需要几十人才能拉得动的重物,仅仅只需要一半,甚至是更少的人就能拉动。” 凌风忍不住解释了一句,赵星遥顿时狐疑地望来,似乎在问这么专业的问题,你一个憨子也懂? 凌风暗道不妙,当即憨笑道:“这是吴先生说的。” “又是这个混账!果然只会哄骗殿下玩物丧志,我一定要想个办法除掉他。” 赵星遥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吴元,心里动怒,无辜的吴元此刻却还在傻乎乎地冲着赵星遥微笑,以求得到未来皇妃的好感。 “拉!” 伴随着莫问心的一声令下,滚轮那侧的农夫开始发力。 “咯吱咯吱……” 巨型木轮发出刺耳的声音,粗壮的麻绳穿过几个滚轮之后,轻易就将地上的巨型木轮给立了起来。 “立起来了!真的立起来了!” “太不可思议了!如此巨物,就凭十人就拉起来了!” “天呐!这简直就是神迹啊!” “……” 四周众人一阵欢呼,赵星遥和天策府的那些老将一个个目瞪口呆,只觉得匪夷所思至极。 “别晃!稳住!另一队人,抓紧麻绳,控制好方向。” 离地后的水车因为惯性而显得左右摇摆,好似随时都要掉落似的。 但很快,随着多克尔的一声命令,另一队农夫开始利用麻绳控制水车的摇摆力度。 令所有人再次惊呼的是,原本那晃动不止的巨型水车居然正地在这一刻停止了晃动,开始缓缓地被牵引到黑河边上的另一个木架上。 赵星遥吃惊不小,心中已经起了好奇之心。 她不由得看向那木架,却见那木架所在位置居然是一块旱地,四周被巨木和泥石围住,黑河的河水无法冲入其中。 “殿下,这是干什么用的?” 到了这一刻,赵星遥自然也看出了吴元等人并不是在玩闹,而是正地在打造一个前所未见的新鲜事物。 凌风憨憨一笑:“这是为了方便水车安装,所以提前让民夫暂时玩出了这么块旱地。” “等到水车安装到那个木架之后,他们就会打开上游的那块阀门,然后河水就会猛地冲下来。” 赵星遥听得似懂非懂,不由得追问道:“然后呢?” 她刚一发问,却听“咔擦”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不少人爆发出了欢呼声:“按上了,按上了!” 旁边,多克尔、吴元和莫问心已是额头见汗。 他们虽然有信息,可毕竟是第一次,难免也会紧张。 “殿下,水车已经……” 莫问心激动地汇报,但凌风却已经摆摆手,打断道:“链接上转动轴,然后开闸吧!让郡主看看,这水车到底有何用。” “是!” 莫问心颤声答应。 随后,一根用铁水浇筑出来的粗壮转动轴先被插进了水车的中心齿轮中,接着另一端连接的则是一个简易的大型鼓风装置。 一旦水车转动,动力轴转动,水力驱动,就会作用在这鼓风装置之上。 “开闸!” 伴随着莫问心的一声大喊,上游的几名民夫举起斧头砍断了捆绑在巨型木板上的麻绳。 强大的冲力瞬间冲垮了木板,随后河水奔腾而下,不停地砸在水车之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水车并没有动静。 不少人露出了失望之色,赵星遥忍不住有些着急,刚要开口发问,凌风却忽然握住她的玉手,低声道:“相信我!” 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给赵星遥一股莫名而强大的信任感。 而也就是凌风话音落下的瞬间,“咯吱咯吱”的声音忽然响起。 然后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看到那巨大的水车开始缓缓转动,直到越来越快,达到了一个恒定的速度。 与此同时,水车中心的转动轴也已经开始转动。 水力不断转换,那巨型的简易鼓风装置开始自动抽拉,巨大的风力呼呼作响,好似飓风来临。 “连接高温火炉!快!” 多克尔大声提醒,当下便有匠人艰难上前,将风道两侧的密封门用力关上。 下一秒,一串冲天火焰从高温火炉的炉口直冲天际。 “成功了!” 不知道是谁怒吼了一声,整个现场瞬间爆发出了震天欢呼声。 莫问心、吴元、多克尔三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由得相拥庆祝,军器监少监王志田更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此物的确非凡,可他们至于这么激动吗?” 赵星遥并不懂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不由得困惑道。 凌风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轻轻笑道:“娘子,你知道什么叫钢铁工业吗?” 第135章 老六又开始装疯卖傻了 时代的落后,最终的因素都在于生产力! 如果生产力可以得到彻底的解放,那么无论哪个时代,都将进入一场又一场的快速蜕变之中。 眼前的这台水车锻造机,可以一次解放上千名铁匠的劳动力,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 眼下整个京都也不过两三百名铁匠,这已经是加上了军器监的那些匠人。 但有了水车锻造机,其一天能打造的精铁就是以往的千倍。 若是简单以箭矢为例,之前凌风集结了全程铁匠打造箭矢,七天时间也仅仅只打造出了一万支。 而现在,这个数字将会是十倍! 十万箭雨,这等恐怖的规模就算北真二十万大军在来一次,那也只能是有来无回。 当然,这里有个前提,那就得有足够的原材料。 恰好,天策军营地的两座上头之上,就有一个巨大的煤矿。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煤矿没什么认知,仅限于生活取暖,连烧饭都不敢用,原因无他,他们捡取的只是地质表层的裸露煤。 这种煤大小不一,用来生活,极为容易因为燃烧不充分而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硫,从而导致中毒。 “煤矿可以深挖,得到精煤,煤块捣碎以后,配合红黏土、石灰,再放入清水搅拌,然后用木制模具定型,就可以制作出蜂窝煤啦!” “至于那些精煤,则可以用来增加高温火炉的温度,进一步提升锻造水平。” “说起石灰,这可是好东西啊,蜂窝煤能用,做水泥也能用,这两座大山简直就是我的金山银山啊!” “……” 凌风看着已经开始运转的巨型水车,脑子里不停的幻想着美好的未来,脸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那憨傻的笑容。 赵星遥看了他一眼,莫名心酸,六殿下要不是个憨子,那该多好啊! “关于你十五万新军的事,我就不和你纠结,但你要答应我,这批人你一定做一次筛选,但凡吃不了苦的,就统统赶出军营。” 或许是觉得凌风憨憨傻傻,活得本来就不容易,自己却还要对他严格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于心不忍,所以赵星遥忽然松了口,一脸心疼的道。 凌风有些错乱! 这娘们该不会藏了什么坏心眼吧? 不过关于筛选新军一事,其实凌风早有安排,而且已经由他口述,吴元执笔,制定出了一整套的考核方式。 凡不达标者,每人领三斗粮食,踢出天策军。 “娘子放心,我聪明着呢,肯定不让人在我这里白吃白喝。” 凌风咧嘴一笑,模样纯真。 赵星遥点了点头,柔声道:“那我就把这十五位我父亲的老将留给你了,有他们替你把关、训练,我也放心些。” “那可真是太好了,吴先生和莫先生都是读书人,不懂领兵打仗,我正发愁呢!” 凌风笑了起来,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之前凌风就瞄上了这十五位老将,那可是真正的身经百战啊,这一点从上次守城战之中就已经彰显出来了。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赵星遥一次送来十五个老将,凌风就差没激动的一把捧住她的俏脸,狠狠的盖几个章了。 “报!” 忽然,一名传令兵匆匆赶来,汇报道:“启禀殿下,李公公在外求见。” 李福? 凌风一怔,旋即命人将景帝的贴身太监李福请了进来。 “老李,什么风把你吹来我这了?该不会是朝堂上又有人在弹劾本宫了吧?” 凌风笑眯眯的拍着李福的肩膀,这位景帝身前的掌权太监顿时老脸扭成了菊花状,讪笑道: “殿下莫要开老奴玩笑了!” “陛下命我来是请殿下前往金銮殿议事的。” 顿了顿,他有意看了眼赵星遥,继续道:“北真国回消息了,说是愿意拿镇北军俘虏交换他们的人,具体议程还请殿下过去再说。” “真的吗?” 赵星遥顿时激动起来,她的父亲终于可以活着回来了。 面对这位未来最为有可能成为刘皇妃的女子,李福表现的极为客气,笑吟吟地道: “郡主殿下,是真的!这会儿陛下正和大臣们商议呢!” “好,那我就跟你一块儿过去。” 凌风咧嘴一笑,趁着赵星遥心神激荡的功夫,一把搂住她的身子,一双咸猪手很自然的放在了她的翘腿上,柔声道: “娘子放心,本宫一定会让父皇把我岳父大人救回来的。” “嗯。” 赵星遥眼眶微红的点了点头。 随后,凌风便一瘸一拐的跟着李福走了。 “殿下,您这腿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瘸了?” 路上,李福一脸匪夷所思的问道。 凌风心里吐槽,我特么的也想知道我一条腿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瘸了? 这个死女人,不就是抱一下,摸了一下屁股吗? 至于下这么狠的脚? 老子脚背都快被跺粉碎了。 黑河边,赵星遥一脸窃笑加得意:“让你占我便宜,下次把你手都砍下来。“ 她刚才虽然情绪激动,可这不代表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凌风那点小动作,她早有防范,只是刚才人多,她给凌风留了面子而已。 另一边,凌风跟着李福进了金銮殿。 面对这位守城英雄,群臣脸色各自不一,但忽然,众人的表情齐刷刷的一怔,然后目露古怪的看向了站在大殿前列的凌尊。 凌尊本是不愿意理会凌风的,可奈何群臣的眼神太过火辣,不得已,他回过头了。 只是,就在他看到凌风的一瞬间,凌尊整个人都炸了。 “这个挨千刀的,竟然学我上殿?” 此时的凌风,脚背依旧一阵疼痛,所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杀人诛心啊!这六殿下想不到居然如此睚眦必报!” “要论小心眼,还是得看我们六殿下,要论胆量,依旧还是他,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大殿上模仿二殿下?” “无耻至极!羞辱人也得有个限度,这等心胸狭窄之辈,如何配得上皇子身份?” “……” 群臣们不禁低声议论,凌风这才惊觉过来,但人已经到了凌尊跟前。 看着凌尊那张铁青的脸和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凌风难得的露出一丝心虚,讪讪地道: “那啥,二哥,我要说我真不是学你走路,你信不?” “扑哧……”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群臣顿时哄堂大笑。 凌尊脸色阴郁如滴水,咬着牙道:“父皇,六弟如此羞辱儿臣,请父皇降罪!” “我擦!你玩真的啊!” 凌风懵了,这罪名他还真不好开脱。 第136章 老六的三个条件 龙椅上,景帝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凌尊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又岂容他人嘲笑? 可偏生引起此事的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而且脑袋还不太好使,自己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六皇子凌风不尊皇家礼数,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景帝冷声下令。 凌风欲哭无泪,好像哭着大喊一声:“老子的脚是真瘸了!” 不过料想如果他真敢这么干,那恐怕会被景帝惩罚的更惨。 “赵星遥,你个败家娘们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凌风受了冤枉气,只能在心里恶狠狠的幻想如何教训赵星遥。 “好了,既然老六已经到了,诸位便说说吧,这次北真使团进京,我大景该如何应对。” 景帝沉声问道,群臣当即就一个个低声议论起来。 “陛下,微臣以为此次北真被迫议和,我大景首当其冲的应该是要立刻让他们交出之前我大景失守的六座城池。” “不错!陛下!那六座城池有我大景无数子民,理应想将城池收复回来。” “微臣倒是以为可以两者兼施,城池我们要,但镇北王等一众将领我们也得要。”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若我大景如此狮子大开口,怕是会逼得北真不再议和,进而再度挑起战事啊!” “老臣也以为理应先收复失地,其他的才可徐徐图之。” “……” 满朝文武你一言我一语,很快金銮殿就变成了菜市场。 凌风饶有兴致的看着,发现主张收复失地的,以兵部和户部为主,而主张两者兼要的,则以首辅慕山河的派系为主,其中以吏部和刑部为代表。 至于剩下的,如礼部、工部,本身在朝廷之中没太大存在感,纯属边角料,就算偶有发声的,也立刻被其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没了。 “父皇,儿臣以为百姓才是我大景的根基,虽说镇北王战功赫赫,但相比于上百万百姓,自然还是以收复失地为主。” “再说那北真此次虽然战败,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我大景真的得寸进尺,激怒了北真,就算北真不敢再杀过来,我们也得不偿失啊!” “那五万北真军俘虏每日所消耗的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如今京都本就粮食紧张,若长期关押,对我大景实属不利。” 凌尊拖着一条瘸腿,站了出来,侃侃而谈。 这位二皇子,虽然失去了一条腿,但这一身气度却远超往昔,不禁令人钦佩。 景帝微微点头,略带赞许地道: “尊儿所言,倒也老持沉重:“这五万俘虏的确是个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必须尽快和北真达成协议才好。” 得到景帝的认同,凌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目光冷冷的剐了凌风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凌风:“只要我在朝堂上一天,我就不会让你把镇北王救回来。” 赵星遥和凌风的关系,如今已是满堂皆知,虽说两者没有正式名分,可谁都知道凌风是极为在意赵星遥的。 “二殿下之言,高瞻远瞩,微臣钦佩!” “陛下,老臣也以为二殿下的提议最佳,此乃最为稳妥的办法。” “臣等附议!” “……” 眨眼间,满朝文武居然有半数纷纷赞同凌尊的提议,凌尊脸上的得意之色越发的浓烈了几分。 景帝脸色稍缓,沉吟了一下,目光投向凌风:“老六,你觉得呢?” “父皇,儿臣能说脏话吗?” 凌风一脸纯真的望着景帝。 景帝嘴角略微抽抽,刚要开口,却听下面有大臣当即愤怒的指责道: “六殿下,此乃朝堂,不是街口菜市场,你岂能如此无礼!” “不错,身为皇子,岂可不尊礼数?” “金銮殿乃是议政之地,六殿下休要放肆!” “……” 大臣一个个义愤填膺,就好似凌风做了一件极为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无礼你个头啊!” 凌风冷冷一笑:“仗都打赢了,你们这群软蛋居然还在畏惧北真俊再度进攻?” “要我大景士兵都跟你们一样,这京都早就没了,还容得下你们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讨论这个讨论那个。” 大景作为战胜国,这群大臣不想着如何要回战争损失以及将战果最大化,居然一个个先去考虑北真会不会被再度激怒? 这过半的满朝文武分明是跪的太久了,连骨头都已经弯了。 “放肆!六殿下你……” 一名大臣刚一开口,凌风就冷哼一声,打断道:“放肆你个头啊!” “一身的软骨头,你摸摸你的裤裆,看下面是不是和老李一样是空的?” “……” 景帝身边,大太监李福一脸无辜加憋屈,你特么的骂人就骂人,能别带上我吗? “六殿下,你怎么可如此污言秽语,这是金……” “金你个头啊!” 凌风再次打断,掷地有声地道:“北真国一共才多少大军?如今被我打灭了十五万,还有五万俘虏,他们拿什么来要挟我大景?” “我们好不容易赢了一场,自然应该要让北真付出代价。” “你们一个个身为大景朝臣,不想着为大景争取利益,却只想着如何讨好北真?你们骨子里还有一点血性吗?还有一丝一毫的自尊吗?” “大景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没骨头的大臣,才会一再被一个蛮夷小族如此欺压,你们连教坊司的婊子都不如,至少人家被强暴的时候还会反抗,而你们呢?” “除了叫唤几声,还敢做什么?” 凌风越骂越是恶毒,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那股子邪火全部发泄了出来。 明明已经大胜,这群高高在上的大臣却还在想着如何讨好敌人,甚至还有大部分为了一己私欲,不顾镇北王这等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三代忠良。 “老六,你倒是骂得痛快,那我来问你,若北真不答应交换俘虏和交出城池,你又该如何?那五万俘虏的粮食,难道由你来承担?” 凌尊冷笑道。 凌风鄙夷的扫了他一眼:“你是腿瘸了,不是脑子瘸了,这种问题亏你问得出来?” “你……” “老六,好好说话。” 凌尊刚要暴怒,景帝便及时开口呵斥了一句。 凌风浑不在意,讥笑道:“什么叫做俘虏?俘虏那就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如果北真拒绝交换俘虏,那简单啊,全部拉去当奴隶,正好如今京都城墙正在修复,而且本宫天策军营地也需要建造,真是再好不过啊!” “陛下!此举有损我大景上国的脸面,万万不可啊!” 一名户部侍郎当即反驳道。 “砰!” 凌风直接一拳将那户部侍郎打翻在地,然后冲上去就是一顿爆锤。 一群本还想出言训斥的大臣们顿时后脖子一凉,纷纷闭上了嘴。 “脸面?谁的拳头硬谁才有脸面!” 凌风一脚踢开已经奄奄一息的户部侍郎,如同一头雄狮般环视整个金銮殿,凶狠而威严的目光竟是压的群臣纷纷低下头去。 随后,凌风这才看向景帝,沉声道:“父皇,以儿臣之见,既然北真求和,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一,赔偿我大景战争损失一千万两!” “二,即刻释放镇北军统帅及一众将领!” “三,归还我大景丢失城池!” “此三条但凡北真敢违逆任何一条,儿臣愿领兵攻打北真!” 此言一出,群臣无不骇然失色。 龙椅上,景帝已经猛然站起,呼吸急促,热血沸腾,眼中满是野望。 第137章 行了,此事朕准了! 赔款、放人、送还城池! 这三条景帝如何不曾想过? 只是面对满朝文武骨子里的那种对北真的畏惧和跪舔,景帝纵使有心也无力。 所以,他这才临时把凌风叫了过来。 好在凌风没让他失望,这三个条件先不说北真会不会答应,但至少彰显出了战胜国该有的气势! “好,北真求和之事便先以风儿所说的条件为准。” “在此之前,我大景必须保持战胜国该有的威严。” 景帝一锤定音,群臣顿时只能高呼“陛下圣明”。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议政就此结束之时,却不想新晋兵部尚书褚怀杨忽然站了出来。 此人之前在兵部担任左侍郎一职,一直是冯宇的左右手。 这次之所以能够晋升,除了资历足够之外,还因为凌尊的推波助澜。 或许是有感于凌尊废了一条的缘故,所以景帝在面对凌尊的再次举荐时,心头一软,这才下旨提拔了褚怀杨。 “你有何事,尽管上奏。” 对于这位新晋兵部尚书,景帝还是颇为欣赏的,至少褚怀杨的能力的确极为出众。 “陛下!微臣听闻六殿下此次组建天策军一共招募了十五万新兵!” “此等规模的新军,已然远远超出了朝廷允许的范围,还请陛下责令六殿下裁军。” 褚怀杨语气平静,目光锐利地道。 四周大臣无不吓了一跳! 他们倒是知道凌风组建了新军,却不知道具体人数。 十五万? 这是要造反吗? 这是满朝文武下意识的念头,自然一个个就都变了脸色,然后开始纷纷抨击凌风的不是。 景帝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沉默不语。 首辅慕山河扫了一眼褚怀杨,心里不禁冷笑:“蠢货!真以为六殿下那十五万新兵陛下会不知道吗?” 景帝自然是知道此事的,可不闻不问的原因就在于景帝对凌风的信任。 在景帝眼里,凌风就是个容易暴躁的憨子,别说十五万,就是给他二十五万,景帝都不担心他造反。 “我家新兵吃你家大米了?” 凌风玩味一笑:“之前我和父皇就有言在先,新军征兵无上限,而我则负责如何养军。” “好,既然你们觉得我的新兵太多了,那我把这十五万新军全部送给兵部,你们自己处理吧!” 话音一落,褚怀杨瞬间就慌了。 他刚才之所以弹劾凌风,无非是想在凌尊面前表现一番而已。 他本以为凌风这个憨子会护犊子,死不交出新兵,那他就可以借此给凌风扣上一个拥兵自重的帽子。 可现在,凌风如此干脆利索的交出兵权,反倒把他架在了火上。 “六殿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您这十五万新兵实在是……” 褚怀杨说着说着,就又要绕回原来的话题,可这个话题已经不能再说,不然兵部就得接手凌风的十五万新兵。 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负担,就是兵部也负担不起。 “实在是什么?” 凌风反问。 褚怀杨心头发苦,犹豫了一下,道歉道:“陛下,是微臣糊涂了,此事……” “你一句糊涂了就想把事情摆平?” 凌风可不会就此放过对方,接着道:“反正十五万新兵我是不会再要了的,你们兵部自己处理吧!” “六殿下,微臣也没说要接收这十五万新兵啊!” 褚怀杨开始耍赖。 但在这方面,凌风才是真正的祖宗,只听他淡淡一笑:“没事儿,反正我会和新兵们说,是兵部尚书褚怀杨不让他们组建新军的,到时他们十五人要是引发军变或民变,就怕你褚大人承担不起啊!” 一听这话,满殿文武大臣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一个个看待死人似的看着褚怀杨。 褚怀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弹劾了一下凌风,就落得这么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不由地朝着凌尊投去求救的目光,可这种时候,凌尊又哪里敢惹火烧身? “六殿下,一切都是下官的错,下官给您……给您磕头认错了!” 褚怀杨一咬牙,想来个苦肉计,料想那凌风是六皇子,总不至于真让自己磕头认错吧? 可让他错愕的是,凌风丝毫没有阻拦他的意思,反而一副期待的表情。 就是四周其他大臣,也一个个都是看戏的表情。 不得已,褚怀杨只能真的跪倒在地,然后不情不愿的冲着凌风磕头道:“六殿下,微臣鲁莽,还请六殿下恕罪。” “恕不恕罪,那十五万新兵都是兵部的了。” 凌风油盐不进,赌气似的道:“父皇,这十五万新兵就交给兵部了,回头儿臣自己在征集一批新兵就是。” 说罢,他居然转身就走。 这一下,别说是褚怀杨了,就是景帝都急了,那满是杀意的眼神已经落在了褚怀杨身上。 褚怀杨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就一个弹劾嘛,自己刹那就成了全民公敌。 “六殿下,有话好好说,别走呀!” “对,对,那姓褚的脑子不清醒,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殿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谅那兵部也不敢拒绝你不是?” “……” 群臣纷纷相劝,更有甚者拉着凌风好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 他们自然不是真的为了褚怀杨,而是那十五万新兵要真落到兵部,那影响的可是整个朝廷。 十五万人,一个月就得花去几十万两,朝廷本就没钱,这要是真的接管,说不定连他们的俸禄都会受到影响。 关键这还是支新军,即没战力,也无好处可捞,他们能不怕凌风真的甩手不干吗? 褚怀杨整个人都是懵的,自己这兵部尚书怎么当得连条狗都不如。 “要让我继续接收新军也行,那兵部总得表示一下诚意吧?” 凌风气呼呼的停下脚步,然后一脸委屈加生气的模样。 “什么条件,哦,不,是什么诚意,六殿下你尽管提,我们替兵部答应了。” 礼部尚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 “我听说兵部库房积压了将近十万把破旧的兵器和三万多套破损的战甲,正好我那些新兵不挑剔,那就都给我吧!” 大景当年鼎盛之时,拥军百万,这十万把破旧的兵器还是在前朝之时遗留下来的,大部分已然生锈不能再用。 这些兵器对别人来是鸡肋,可对凌风来说却是好东西。 他可以直接将这十万把兵器丢进熔炉,利用水车锻造机重新锻造,这不比开采铁矿要来的快吗? 到时虽说不能再打造出十万把兵器来,但哪怕是打造出一半,也已经足够吓人的了。 “给!给!不就是些破旧的老兵器和战甲嘛,兵部放着也是占地方,褚尚书不会拒绝的,对吧?” 群臣齐刷刷的望向了褚怀杨,后者苦着脸,哀声道:“这是朝廷之物,我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岂能做主?” “那就是没得谈了!新兵归你们了。” 凌风当即一甩手,转身要走。 “行了!此事朕准了!” 突然,景帝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只见他无奈地道:“不过老六,你收了这些东西,就不准再拿这个事情威胁朝廷了。” “好吧,儿臣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凌风略显憋屈的点了点头,可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第138章 锻造武器 十万破损兵器加三万破损战甲,光是听数量就足够吓人了。 “据说当年打造这批兵器的时候,大景王朝极为富裕,因此用的都是上好精铁。” “这要是全部丢进熔炉二次锻造,我那新军不就直接起飞了。” 凌风乐呵呵的走出了金銮殿,心里不断盘算着如何将这批兵器和战甲利用起来。 有了这批“废料”,再加上水车锻造机本身的锻造效率,凌风不出一个月就能让新军人人手持一柄天策刀。 不过在此之前,他似乎应该先把天策刀和复合弓提供给淮南王。 “该死的!这个憨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本宫好事!” 凌尊府上,凌尊怒不可遏的摔碎了身前的茶盏。 一旁,新晋兵部尚书褚怀杨面容忐忑,忐忑道:“殿下,此子已成气候,若再不阻止,日后怕是更加难以对付啊!” 今日朝堂之上,他可谓是丢进了脸面。 不仅下跪磕头,而且还被凌风敲诈走了兵部的全部库存兵器。 “另外,微臣已经命人清点过了,兵部库房并没有那么多的兵器,这若是六殿下发现,微臣怕……” 褚怀杨如今已经有些后悔担任这个兵部尚书了。 兵部库房确实的破损兵器,必然被前一任倒卖掉了。 他之前可没捞到过一分好处,如今却要替冯宇擦屁股,别提有多憋屈了。 凌尊显然也知道此事。 当初冯宇还是兵部尚书的时候,兵部便已经常有此事发生。 冯宇自然也没少孝敬凌尊。 因此,当褚怀杨苦着脸提起此事之时,凌尊也不好去苛责对方,只是沉声道: “你尽量拖延吧!适当的弄点其他废弃铁器充数,这憨子是个顺毛驴,你要真把他惹急了,他肯定会大闹兵部的。” 凌尊无奈道。 他有时候都有些羡慕凌风,挂着憨子的名号,各种“为非作歹”,景帝却从不严惩。 “是,微臣领命。” 褚怀杨一听凌尊的话,就知道他没打算帮自己,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随后两天,多尔克、莫问心和吴元三人不负众望,利用石槽作为杠杆助力,成功打造出了一个半自动锻造机。 之前的水车,只是将水力转换后用于驱动巨型风箱,这仅仅只是这台水车的基础功能之一。 真正用来锻造精铁,乃至精钢的,自然还是用铁锤。 “嚯,这锤子怕不是有五六百斤重了吧?你们谁想办法打造出来的?” 依然是在黑水河畔的工坊里,凌风被自己的便宜弟子多尔克请了过来。 只是刚一到现场,凌风就发现了一把前所未见的巨大铁锤,光是锤头就已经足有半人来高。 “回老师的话,此物乃弟子所想。” 多尔克谦虚道:“弟子让人用精铁打造出了一个巨大的模具,然后再将铁汁浇筑其中,最后令匠人精细打磨,这才勉强打造出了这把摆锤。” 摆锤? 开模? 凌风脑子有些凌乱,这是一个古代人能够想出来的东西? “殿下,多尔克奇思妙想,不愧为殿下的得意门生。” 莫问心心悦臣服地笑道:“若非他想到先制作模具,我等还不知道如何打造此等巨大的摆锤呢!” “您看,这边水车转动,大量河水会瞬间灌注进石槽之中,石槽加重下坠,铁锤就会顺势升高。” “然后下方的人只需拉一下这根绳索,便可拉开石槽底部的阀门,石槽里的水随之瞬间倾泻,石槽力量瞬间减轻,铁锤就会轰然砸落。” “如此反复,这铁锤就可以不停的自动锻打,唯一的缺点就是必须有人控制着石槽下方的阀门。” 莫问心说的有些愧疚,可凌风整个人却已经麻了。 你们都是妖怪吗? 不仅研究出了开模,而且还学会了杠杆原理,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简直比人与猪之间的差距都要大。 “很好,你们都很优秀,本宫很欣慰啊!” 凌风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站在多尔克三人面前,他有种矮人面对巨人的错觉。 “殿下,属下觉得这水车实在太有意思了!” “属下设想,若是这水车能够做小一些,然后用木头制作一条方形水管连接到稻田之中,那水车每次转动卷起的河水就可以直接教官田地了,岂不是美哉?” 一直没有说话的吴元,兴奋的提议道。 凌风一怔,好家伙,这位是把水车原本的作用给研发出来了啊! “不仅可以灌溉,我们可以效仿这锻造机的方式,利用转动轴连接磨盘,这样磨盘就可以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磨墨了。” “到时百姓们那么多的粮食就全部可用这方法直接脱谷,这样就可以大大的提升效率,从而彻底解放劳动力了。” 莫问心触类旁通,当即道。 “不错!劳动力解放,那百姓就有更多的时间去从事其他事物,这社会自然也就会得到更大、更快的发展!” “如此一来,也就验证了老师所说的解放劳动力,就是解放生产力的说法了。” 多尔克兴奋的道。 “对,对,此物若是能够在我大景全面推广,必然可以做到殿下所说的那般。” “……” 凌风一脸麻木,他感觉自己站在多尔克、吴元和莫问心跟前,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古人。 “果然,天才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会发光的。” 凌风无奈叹息一声,挤出一个笑容: “就按照你们设想的去研究吧!不过你们也得记住,再好的办法也需要人来执行,所以你们要多招纳一些能工巧匠才好。” 说罢,凌风在不愿意继续待着,转身就回了军营。 算算时间,这批新兵正式入伍快七天了。 这七天里,凌风让守城军的一些老兵带着他们在做他制定的体能训练。 “是时候测试一下体能了!” 凌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前已经浮现出了大批新兵被淘汰的画面。 他要的从来就是精锐,而不是纯粹的人数。 这批新兵,哪怕是之前参加过守城战的五万战士,凌风也一视同仁。 “二傻,去把徐将军给我请来。” 凌风吩咐道。 徐雄,他是之前守城战时表现最为出色的天策府老将,四十多岁,还曾协同赵星遥一起偷袭过北真后勤营。 二傻点点头,刚要出去,徐雄却走了进来,一脸愠怒: “殿下,这兵部欺人太甚,送来的十万件兵器居然连一半的数量都不到!” 此话一出,凌风先是错愕了一下,这褚怀杨胆子这么肥吗? 连他的东西都敢克扣? 但转念一想,凌风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皱了皱眉,道:“我随你一起出去看看。” 第139章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天策军军营大门口,褚怀杨带着一众兵部的士兵押送这一辆辆马车等在了原地。 “大人,情况不太妙啊!” 褚怀杨身边,一名兵部侍郎低声担忧道: “咱们东西都还没送进去,就直接被拦了下来,怕是对方已经发现咱们的数量出了问题了。” 褚怀杨一听这话,不免心里忐忑。 十万破损兵器,他翻遍了整个兵部库房,也只找出来了五万不到,气得他当场跳脚骂娘。 可没法子,谁让他才是如今的兵部尚书呢? “那挨千刀的冯宇,自己一抹脖子,死了个干净,结果却把这种烂摊子留给老子。” 褚怀杨心里骂骂咧咧,同时对凌尊的见死不救也颇为心寒。 老子在朝堂上为你冲锋陷阵,结果你一句小心办事就把老子敷衍过去,这样的主子,换做是谁都会心寒。 “真不行,那就只能花钱消灾了。” 褚怀杨心里咬了咬牙,然后继续一脸阴沉的等着凌风的到来。 没多久,凌风便带着徐雄和二傻走了过来。 褚怀杨连忙上前行礼,讪笑道: “六殿下,微臣亲自给您送兵器来了,还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在朝堂之上,的确是微臣孟浪了。” 褚怀杨姿态摆得极低,但凌风却不给他任何面子,而是板着脸,开门见山的质问道: “听说我要的十万件兵器,你只送来了一半不到,可有此事?” 褚怀杨心里咯噔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老将徐雄。 在场之人,能有此等眼力的,也唯有这位天策府的老将了。 “殿下,实不相瞒,微臣才接任兵部不久,所以事先并不知道那十万兵器早已被前任尚书给变卖了。” “如今这五万兵器,已经是兵部的全部库存,还请殿下高抬贵手,饶了微臣这次吧!” 褚怀杨苦着脸,讨好道。 “私卖兵器,乃是死罪,你们兵部胆子倒是挺肥的,直接一口气卖掉了五万多把?” “你们这可不是简单的死罪了,而是想要造反啊!” “褚大人,不知道你家九族一共多少人,够不够让刑部砍的?” 凌风此话一出,褚怀杨顿时就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褚怀杨连连哀求,接着道:“微臣知道殿下练兵心切,所以发生此事后微臣立刻就想到了补救之法。” “那些破损兵器微臣愿以银子折现,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褚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啊!” 一听银子,凌风的态度立刻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亲切的上前,亲自扶起褚怀杨,笑呵呵地道:“褚大人果然一身正气,不似那冯宇,活该被满门抄斩,只是不知道褚大人打算拿多少银子来将功补过呢?” “十万两!微臣愿意出十万两来弥补。” 褚怀杨小心翼翼的道。 “天策军听令!” 凌风突然厉声下令,军营门口以及附近的士兵瞬间一动,朝着褚怀杨等人投来了凶狠的目光。 却听凌风接着道:“今有贼人倒卖兵部武器,立刻给我拿下!” “是!” 数百天策军士兵轰然应诺,当即如同恶狼一般冲了过来。 褚怀杨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当即吓得一个踉跄,疾声吼道:“二十万两!六殿下,是微臣搞错了,是二十万两!” 一般来说,一柄战刀在朝廷的造价之中大概五两银子。 但兵部那些战损版的兵器自然不可能按照原价计算,最多也就值个三分之二。 褚怀杨一开始只报十万两,其实是存了欺负凌风不懂行情的心思,想要给自己省点钱。 可现在,他知道自己打错了算盘。 “褚大人,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凌风冷冷一笑,大声道: “本宫身为皇子,岂能被你区区二十万两收买?” “来呀,全军听令,立刻给我乱箭射杀这些叛国之贼!” 凌风话音一落,四周弓箭手当即就弯弓搭箭,数百根箭矢刹那就瞄准了褚怀杨等人。 “四十万两!” “四十万两!” “殿下!殿下!微臣这次搞清楚了,一共应该赔偿殿下四十万两才是!” 褚怀杨尖叫着吼出了这个价格,生怕自己喊慢了就要成为箭下亡魂。 “褚大人,你可想清楚了,真的是四十万两?” 凌风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褚怀杨此刻哪里还敢玩小心思,点头如捣蒜般的道: “的确是四十万两,刚才是微臣糊涂了。” “不勉强吧?” 凌风问道。 “心甘情愿!这本就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啊!” 褚怀杨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凌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呵斥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这是兵部尚书大人吗?都给我回去。” 一声令下,四周天策军瞬间退去。 褚怀杨一边抹着冷汗,心里一边咒骂:“特娘的四十万老子就是兵部尚书大人,二十万老子就是乱臣贼子,这憨子的心可真够黑的!” “殿下,那这些东西就劳烦军营的兄弟们都拉进去吧!” 褚怀杨实在是有些不敢进天策军的军营,他怕自己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褚尚书,瞧你这话说的,你都给银子了,我们怎么还好意思让你们的人辛苦。” 凌风咧嘴一笑,冲着二傻吩咐道:“二傻,叫点人过来,把东西都送去工坊。” “哦。” 二傻呆呆的应了一声,但刚走几步,就又回过头问道:“殿下,东西都送进去的意思是包括这些马车和马吗?” “……” 褚怀杨瞬间瞪大了双眼,然后咬牙切齿的瞪着二傻。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老子都损失了四十万两了,你特么的居然连老子的马车和马都不放过? 那可是兵部的财产啊! 与此同时,二傻的这个问题也有些难到了凌风。 这开口要吧,似乎吃相太难看了些。 可要是不要吧,总觉得自己好像损失了一大笔似的。 “特娘的,这个该死的二傻,总是给老子出这种难题。” 凌风心里不爽。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事情你不提及,你毫不在意,可你要是提出来了,哪怕是根针,都有些舍不得丢。 “混账,我们天策军是这样的人嘛?都收了人银子了,还要马干什么?” “你赶紧把马车拉进去!我警告你啊,你别到时跟我说马跑了或者突然死的话,不然你看我抽不抽你。” 凌风骂骂咧咧,可褚怀杨却感觉这分明是在教二傻如何昧下他的这些马车和马。 “殿下!不必动怒!这些马车和马就当是微臣庆贺陛下新军建成的礼物了。” 褚怀杨心头简直是在滴血。 他这次运来这么多物资,足足拉来了五六十辆马车,而且有一部分还是从其他六部衙门借的。 现在有去无回,他还得赔出去一笔银子。 第140章 新军考核,不达标都得滚蛋! 两个时辰之后,将近五万件战损版兵器全部倾倒在了工坊的工地上。 同时,还有三万件破损的战甲。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物资,徐雄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殿下,您真不愧是老太君看中的人物!” “若当初我镇北军武器充足的话,绝不至于被北真大军一网打尽。” 徐雄不由的感慨道。 “放心吧!以后我们的新军,会人人手持利刃,身披战甲,必将杀得北真大军仓皇而逃。” 凌风笑了笑,许诺道。 有了这批物资,天策刀和复合弓将会迅速爆产。 而眼下,新兵筛选则成了迫在眉睫之事。 “徐将军,传令下去,三日后,新军开始考核测试,凡不达标者,统一剔除天策军。” 凌风沉声下令。 徐雄微微点头,却又忍不住道:“殿下,那考核标准是否太过严苛了一些?要不要适当调整?” “我要的是精锐,而不是滥竽充数之辈。” 凌风脸色一整,接着道:“记住,把成绩最优异的五千人给我挑出来,回头我另有安排。” “是,末将领命。” 徐雄不敢再质疑,立刻答应道。 接下来三天,天策军军营的训练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太多人想要留在天策军了,毕竟这里一日三餐都是大米饭,而且还能吃肉,这是这些新兵做梦都不敢想的。 所以,当考核命令颁布后,所有人都疯了一般开始训练。 两日后,一则好消息从工坊那边传来——一万天策刀和一万复合弓已经打造完毕。 “那些并不送来的兵器还剩下多少?” 凌风喜出望外,但还是比较在意那些兵器的重铸率。 “回殿下,剩余那些最多只能再打造出五千天策刀和五千复合弓,若再算的精细点,应该还可以再打造出五千支箭矢。” 莫问心估算了一下,回答道。 凌风微微点头,这个重铸率已经极高,凌风自然也就不在强求。 毕竟,这些东西可都是白捡的,而且褚怀杨还额外给了四十万两银子。 单单是这笔银子,就足够让凌风把两座山头上的煤矿、铁矿和石灰石矿开采起来了。 “你和多尔克、吴元抓紧安排开矿,这是重中之重。” 凌风嘱咐了一句,莫问心便退了出去。 随后,凌风又对徐雄道:“徐将军,明日考核务必严格,等考核结束,也是时候实行军屯制了!” 开矿需要大批的劳力,这些劳力凌风打算用褚怀杨给的四十万两来解决。 但天策军营地四周还有无数荒地,这就需要天策军士兵自己去开垦了。 之前凌风之所以没有直接实行,是因为那些新兵一个个没吃过饱饭,没有力气,如今十几天调养过来,但凡能留下来的,自然不需要再去担心他们的体力问题。 “是,末将会严格考核的。” 徐雄已经看过凌风制定的军屯制详细计划,因此对于凌风此时所说之事自然极为重视。 “嗯,前期军屯制比例就控制在五五开吧!” 凌风补充了一句,这就意味着留下的士兵将会有一半时间需要去开垦荒地,而剩下的一半时间则用来训练。 不过等荒地陆续开垦种植后,凌风就会调整比例,这样一来,天策军才能真正的形成战斗力。 交代完这一切,凌风骑了一匹快马,出了军营,直奔淮南王府而去。 未来老丈人的要求他已经做到,也是时候去跟清月娘子报喜了。 半个时辰后,凌风就来到了淮南王府门前。 门房开了门,凌风便轻车熟路的直接走了进去。 如今他这位当朝六皇子在淮南王府,进去简直比自己家都要畅快。 不过让凌风有些意外的是,今日的花厅之中,居然多了一位客人。 “殿下,你怎么来了?” 此时,淮南王妃正在和对方交谈着什么,眉目之间颇有忧色,表情也略显为难。 至于一旁的南宫清月,则是俏脸清冷,好似敷上了一层寒冰。 一看到凌风进来,顿时犹如受了欺负的小媳妇看到了自家的夫君,那股委屈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凌风不禁错愕,目光不由的看向那名客人。 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面容刚毅而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显然不像是读书人或是商人,而像是一名武将。 不过凌风在朝中也算混了一些日子,却从未见过此人。 正疑惑间,却听淮南王妃介绍道: “殿下,这位是陛下当年亲封的骁骑将军张啸,一直镇守西疆边关,是你四哥旗下的第一主将!” 一听这话,凌风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了一些早已忘记的记忆。 大景西疆,其实就是一片沿海城市,但就如同另一个时空的大明朝一般,常有倭贼侵袭。 因此早在大概七年前,景帝成立了镇西军,敕封武将世家的张啸为骁骑将军,镇守西疆。 三年前,四皇子凌傲因太子一案而被景帝迁怒,将他送去西疆,取代张啸成为了镇西军主帅,而张啸则被贬为了主将。 如今三年过去,这位昔年大景年轻一代将领中的翘楚竟然悄然回到了京都。 而且这一回来,竟然直接来到了淮南王府,这让凌风有些疑惑。 “张将军,你久未在京都,此乃当朝六皇子,你应该有些印象。” 淮南王妃冲着张啸淡淡一笑。 张啸其实早就认出了凌风的身份,只是不屑与起身而已。 他是真正领兵打仗的悍将,对于凌风这样的憨子皇子向来没有好感。 “末将张啸,见过六殿下。” 张啸抱了抱拳,却未起身。 淮南王妃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后略带歉意的看向了凌风。 凌风冲着她憨憨一笑,没多说什么,而是冲着南宫清月招招手:“娘子,你过来,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南宫清月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凌风的话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张啸却忽然插嘴道: “我回京都之前,一直便听闻六殿下风流不羁,今日一见,倒是闻名不如见面。” “南宫郡主乃是淮南王独女,又是郡主身份,殿下就算不爱惜自己的名节,总也得替为国效力的淮南王想想吧?” “他若知道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在京都被人直呼娘子,岂不得气的杀回京都?” 张啸此话一出,整个花厅的气氛瞬间就压抑起来。 淮南王妃今日是有求于张啸,所以才一再容忍。 而南宫清月显然是不想她母妃为难,所以这才作陪。 可凌风呢? 别说他不求着张啸什么,就算有,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容忍对方如此欺负自己。 特别这还是当着南宫清月的面! “骁骑将军是吧?” 凌风咧嘴一笑,憨憨的望着张啸。 张啸傲然抬头,斜着眼道:“正式本将,六殿下有何……” “指教”二字还未出口,凌风右手便已经如电一般探出。 下一秒,他抓住张啸的脑袋朝着桌面就是狠狠一砸。 “咔擦!” 上好的红木桌子瞬间四分五裂,碎木渣刺的张啸满脸是血,而凌风却好似没事人一样,淡笑道: “本宫身为皇子,你不过一区区二品武将,不仅不对我行礼,还敢言语讥讽,我四哥就是这么教你领兵的?” 第141章 废话真他娘的多 花厅里一片死寂,唯有张啸喘着粗气的声音。 作为武将世家,张家曾在先帝时期达到鼎盛,后虽然衰落,却又在张啸手中再度荣耀。 只不过这份荣耀并不彰显在京都,而是远在西疆的南洲之地。 张啸自被封为骁骑将军以后,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哪怕是当朝四皇子坐镇镇西军时,对他也是极为器重和尊重。 也正因为此,张啸从一开始就不把凌风这个当朝憨子皇子放在眼中。 淮南王妃此刻已经懵了,呆呆的看着一脸淡然的凌风,又扫了一眼狼狈至极的张啸,欲言又止。 倒是南宫清月,此刻脸上已经满是兴奋之色,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好似痴了一般,呆呆的看着凌风,满目都是小星星。 “这个张啸,仗着自己有四皇子撑腰,居然妄想让我父皇替四皇子效命,简直不知死活。” 南宫清月心里窃喜,脸上已绽放出如花一般的笑容。 她假意委屈而娇羞的来到凌风身边,怯生生地道: “殿下,多亏你来了,不然我们母女二人还不知道要被这个姓张的怎么欺负呢!” 张啸猛然一惊,扭过头骇然的望着南宫清月。 要知道,南宫清月刚才那句话要是真较真起来,他张啸被说是骁骑将军了,就说一军主帅,也要人头不保。 毕竟这里一位是王妃,一位是郡主,这欺负二字实在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郡主,你怎可如此污蔑于本将?” 张啸急了,怒声呵斥。 南宫清月顿时吓了一跳,如同小兔子般一下躲到凌风怀里,瑟瑟发抖地道: “殿下,快保护我!人家好害怕啊!” 凌风心里发笑,这果然很南宫清月。 这一躲、一惊呼,简直把绿茶演绎到了极致。 不过此时此刻,凌风却很享受这样的南宫清月。 男人嘛,哪个不虚荣? 张啸刚才肯定有仗势欺人的地方,不然以茶茶的性子不会无缘无故去针对一个男人。 再看淮南王妃,堂堂王妃,却对一个镇西军主将如此客气,不是被拿住了把柄,就是有求于人。 “南宫清月,你……” 张啸眼见南宫清月如此污蔑自己,当即就急了,大声道:“我可是王妃亲自请来的贵客,来你们王府也不过是想替淮南王解决南疆难题而已。” “郡主大人如此污蔑本将,那本将走就是了。” 说着话,他眼神恶毒的看了一眼凌风,顺带的朝着淮南王妃丢去一个极具威胁的眼神。 淮南王妃顿时心头一颤,红唇轻启,疾声道: “张将军勿要生气,小女不懂事,还请将军勿怪。” 说着,她便朝着南宫清月呵斥道:“清月,你还不快跟张将军道歉?” 接着,她又好似解释一般的冲着凌风苦笑一声:“王爷在南疆的局势已经刻不容缓,此次正好四殿下受召回京,我便想着让四殿下帮忙提供一批军械。” “所以这才找来张啸将军,特意商谈此事。” 凌傲如今这么有钱吗? 凌风心里不禁狐疑。 当初他这个四哥前往西疆的时候,据说景帝仅仅只给了一万白银和三千亲兵,想不到三年过去了,他居然能够让堂堂淮南王妃主动屈尊去求。 而他竟如此高高在上,仅派出手下主将来商谈,可见如今的四皇子凌傲是何等的有底气。 这不禁让凌风想到了凌尊,感觉上似乎这凌傲比当初的凌尊都要不可一世一些。 “我镇西军实力薄弱,实在担不起王妃的请求,今日便当本将没来过,至于王妃先前所提之事,还请另请高明吧!” 张啸自持是凌傲的代表,言语嚣张冷漠:“六殿下如此威武,或许他能帮助王妃解决难题。” “可是……” 淮南王妃脸色一变,有些急切的刚要开口,凌风却已经打断道: “淮南王府的事,本宫自会解决,不过你刚才欺负我家娘子一事,你必须向她道歉。” 凌风从来就不是什么仁善之辈,有仇当场就报。 南宫茶茶都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表演了,自己要是不惩戒一番这个张啸,岂不是太不男人了? 果然,南宫清月一听到凌风要让张啸道歉,那双漂亮眸子底下的狡黠之色当即就藏不住了。 她嘤嘤假哭,头靠在凌风肩头,委屈地道: “殿下,张将军乃是武将,或许是性子太直,又或者是不懂委婉,所以才会……” 说到后面,南宫清月再度凝噎起来。 骁骑将军张啸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一张老脸更是涨红成了猪肝色。 “淮南王妃,郡主如此污蔑于我,此事我必会向陛下禀明。” 张啸强忍着的怒火,一拱手,道:“本将就此告辞!” 说罢,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可就在这瞬间,凌风一个巴掌已经甩了过去。 张啸虽是武将,但其特长在于用兵,而非单打独斗。 加之他此刻怒火攻心,而且更想不到凌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顿时猝不及防,直接被扇了一个原地打转。 “本宫刚才的话你是没听到是吧?” “本宫让你跟她道歉!” 凌风一双眸子中已经透着一丝不耐烦,隐隐有杀意涌动。 一旁淮南王妃生怕彻底惹怒张啸,刚想开口劝解,却见凌风已经朝她看来。 这一瞬间,淮南王妃知觉的娇躯一颤,背后已经一片冰寒。 “他的眼神为何如此恐怖?简直……简直要吃人一般!” 淮南王妃见多了凌风平日里憨傻的模样,此刻突然和凌风那冰冷的眼神对视,顿时手足无措。 “六殿下!刚才你出手伤我,我已忍了,可你居然还敢动手,真当我张啸是泥捏的不成?” 张晓陡然怒吼,双拳紧握,好似随时要扑杀向凌风一般。 可凌风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中,只是淡淡的道:“你可以继续当做没听到我的要求,但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六殿下,你就不怕我告御状!本将乃是骁骑将军,是朝廷二品武将,就算你是皇子,也无权对我动武。” 张啸以为搬出景帝,凌风就会害怕,可他哪里知道凌风是敢当着景帝面在金銮殿上直接暴揍尚书的狠人。 你区区一个骁骑将军,又怎么比得上一品大员的尚书大人? “废话真特娘的多啊!” 凌风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撸袖子,然后一拳就把张啸打翻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就如同市井流氓一般骑在对方身上,冲着张啸就是一顿暴揍。 “我让你听不到我说话!我让你装聋作哑!什么狗屁骁骑将军,老子打的就是你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 凌风越打越是痛快,直到地上的张啸彻底没了动静,他这才神清气爽的起身。 此刻,淮南王妃已经彻底懵了,呆呆地道:“殿……殿下,他不会死了吧?” 第142章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放心,我留着手呢!” 凌风没事人似的咧嘴一笑,然后冲着躲在自己怀里,已经看呆了南宫清月轻笑道: “娘子,以后再遇到这种人渣你就直接来告诉我,你看我怎么弄死他们。” 凌风笑眯眯的望着南宫清月,但搂在她后腰的上的手却是一刻都未老实。 南宫清月一开始只想着如何让凌风替她教训张啸,所以没有太大察觉。 但这会儿她却是反应了过来,不禁俏脸通红,暗自咬牙:“这混蛋,这是给我搓背呢!还摸个没够。” 特别是此刻淮南王妃就在近前,更是让南宫清月有种莫名的偷感。 “殿下,我知道你在意清月,可你这次是真的惹下大祸了啊!” 淮南王妃脸色沉重,扫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张啸,接着道:“你可知这次为何陛下会突然召四皇子回京?” 凌风一怔,这事他还真不知道,甚至就连凌傲要回来的消息都没收到。 “为何?” 凌风问道。 “三皇子之死,让陛下起了思子之情。” 淮南王妃语气幽幽,目光深邃地望了凌风一眼,接着道:“另外,北真使团即将在半个月后进京求和,陛下为了确保能够达到你那日所提的要求,便试图通过将镇西军调回来,以彰显我大景的军力,从而逼迫北真答应求和条款。” 听到这话,凌风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景一共五大军队,镇北军灭亡,镇南军也就是淮南王深陷南疆,无暇顾及其他。 至于中央军自不用提,那是用来拱卫京都的,轻易不会调动。 而剩下的镇西军和镇东军,历来都是镇东军强悍有余,而镇西军最是拉胯。 镇东军背靠江南富庶之地,直面的是高句丽。 大景和高句丽之间少有战争,就算偶有爆发,也属于小规模战斗。 反倒是镇西军,因为是地处南洲,直面南海,常有倭贼侵扰,因此战争不断,但也损伤最大,常年人数不足。 “王妃说父皇打算用镇西军来震慑北真大军,镇西军如今已经强大到这等地步了吗?” 凌风没穿越之前,前身只是个草包皇子,因此对于朝中局势并不了解。 等他穿越后,又一直面临凌皓、凌尊的打压,凌风自然也没时间去了解这些,但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似乎无形中漏掉了一个最大的敌人。 “根据王爷派出的密探来报,这几年四皇子看似军功赫赫,但背地里应该已经和那些倭贼沆瀣一气。” “甚至很多时候南洲海面上所谓的海盗,正是镇西军军人所扮。” “他们通过这种手段,走私赚钱,这便使得四皇子快速积累了巨大的财富和人马。” “他这次回来,估计不会再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话说到这里,凌风怎么可能不明白淮南王妃的意思。 如今的京都,三皇子凌皓已死,凌尊瘸了一条腿,而凌风虽然在民间声望极高,可他又是个憨子。 景帝或许是有感于接连丧子,所以起了立储之心,这才把凌傲给叫了回来。 可如果一切都如淮南王妃所说的那般,那景帝这叫回来的可就不是个皇子,而是一头凶残的野兽啊! 毕竟一个敢为了利益而不惜假扮海盗,残害自己百姓的皇子可远比凌尊都要冷血的多啊! “父皇想立太子了?” 凌风皱起眉头。 淮南王妃没有回答,但那凝重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下一秒,凌风却已经咧嘴憨笑起来:“我才不管谁当太子呢,我只知道谁要敢欺负丈母娘你和清月,我就弄死谁。” 看着凌风那简单而纯粹的笑容,淮南王妃不由的鼻头一酸:“这憨子,怪会讨好人的!” “殿下,你怎么突然来过来了?” 南宫清月笑嘻嘻的问道,她此刻还沉浸在凌风霸气为自己出气的痛快感之中。 “你不问我,我还忘了,我家岳父大人要的一万天策刀和复合弓我已经准备好了,岳父大人什么时候派人来拉走?” 凌风随口说道,但淮南王妃和南宫清月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 “此事当真?” 淮南王妃激动万分,竟是有些失礼的一下拉住了凌风的胳膊。 南宫清月更是一蹦三尺高,兴奋道:“太好了,这下父王不用为兵器发愁了!殿下,你真是太厉害了!” 这一刻,这对母女就如同玫瑰绽放,美得让人心跳加速。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有这种邪恶的念头呢!不过我这岳母未免也太有韵味了吧!” 凌风心虚的偷偷多瞄了一眼淮南王妃,却正好被对方逮住,凌风赶紧低头,淮南王妃却也是俏脸不禁一红,心里多了一股那种久违的热火感。 “殿下,说吧,你要我怎么报答你呢?” 南宫清月亲昵的拉住了凌风的手臂,然后在自己胸口一阵摇晃。 那柔软的触感虽说不那么真实,可终究是让人心猿意马,魂不守舍的厉害。 “你是我未来娘子,本宫送点兵器给你父王,哪里需要你的报答?” 凌风认真的摇头拒绝,然后眼神下调了三尺距离,盯着南宫清月那饱满的地方,忧心忡忡地道: “上次你胸口肿得厉害,我回去后认真翻阅了一些医书,娘子,所谓讳疾忌医最是要不得,不如就现在让我给你看看那胸口的病症吧!” 凌风说得煞有介事,可南宫清月知道这家伙分明就是想要轻薄自己。 奈何一旁的淮南王妃没有明白,反而担忧地道: “清月,你生病了怎么也不跟母妃讲?要紧吗?需不需要请御医过来。” 凌风当即摆手:“岳母大人,这点小病本宫还是可以手到擒来的,就别麻烦太医院了。” “真的?” 淮南王妃扫了一眼凌风,然后又看向南宫清月,似是在等待她的答案。 “哎呀,母妃,不用找太医,我……我自己会好的……” 南宫清月羞涩难当,却又不能明说。 凌风见此,赶紧抓住机会,拉着南青清月的小手就出了花厅,来到了后院花园。 “娘子,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你要不让我给你看病,那岳父的那些兵器我可就不给了。” 凌风一脸坏笑。 南宫清月一怔,旋即嗔怒道:“人家就知道殿下是想要轻薄人家的身子!” “可清月终究是洁白之身,殿下又没明媒正娶,清月如何能够让你看……看那儿呢……” 南宫清月看似责怪,但这神情和语气却是比欲拒还迎还要撩动人心。 “那怎么办?万一你以后反悔不嫁给我呢?我怎么着也得先收点利息啊!” 凌风为难道,心中燥热难安。 “呸!刚才人家不就已经让你轻薄了一次了嘛!” 南宫清月瞪了凌风一眼。 忽然,她狡黠一笑,神秘兮兮的道:“殿下要的利息,不如清月拿个秘密跟你交换如何?”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哦。” 凌风略微皱眉。 南宫清月娇嗔,顺带锤了一记粉拳:“四皇子此次回京之前,已经向陛下提出了赐婚的要求!你猜他看中了谁?” 第143章 四皇子 南宫清月笑得古怪,凌风脑海中瞬间闪过熟悉的角色面容,眸子顿时锐利了几分。 “嘻嘻!看来殿下已经猜到了!” 南宫清月轻笑一声:“那我先走咯,回头我让镇南军去你那儿运军械。” “这小绿茶,贼心眼太多了。” 凌风望着南青清月逃跑的背影,忍不住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别看南宫清月平常看似豪放,可其实骨子里同样极为保守。 也就是凌风这里,她一个觉得他是个憨子,没有太大戒心,还有一个则是为了不输给赵星遥和慕云昭,所以这才每每看起来都极为放浪形骸。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你下次还拿什么当借口来糊弄我。” 凌风低头笑了笑,然后兀自离开了淮南王府。 至于南宫清月刚才提到的那件事和那个人,凌风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慕云昭。 如今凌尊势微,凌皓被杀,众多皇子之中也就凌傲这个四皇子最有成为太子的可能。 但凌傲因为常年在西疆镇守,所以在京都和朝堂之上都缺乏助力,这当朝首辅自然是他第一时间想要拉拢的。 而拉拢人的手段,最好莫过于结亲。 如果景帝答应将慕云昭嫁给凌傲,那凌傲便可以在朝中瞬间树立起一杆大旗。 到时,以他在军中的影响力,再配合这朝堂之力,恐怕就再无人能够撼动他储君的地位。 “人长得挺丑,想的倒是挺美的!” 凌风咧嘴一笑,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你要争权夺利我不管,可你要真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女人身上,那你会比凌皓死的还惨。” 凌风心中闪过一丝杀意,迈步回了府邸。 次日,镇南军果然如约而至,凌风便命人打开仓库,将一万天策刀和复合弓送给了镇南王。 捎带着,他还多给了五千支箭矢。 “末将谢过六殿下之恩!等来日我军凯旋归来,末将必亲自登门向六殿下再次道谢。” 负责来运输军械的是镇南王麾下第一主将林国平,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却已经参军超过三十年。 这是个真正从最底层,靠着杀敌爬上来的将领,其领兵打仗的本事远比一些主帅都要厉害,一度被南疆那些南蛮异族称之为“人屠”。 原因无他,但凡只要被他攻下的寨子,林国平统一选择了坑杀。 “人屠将军客气了!只希望我那岳父能够尽快平定南蛮,我还等着跟他提亲呢!” 凌风憨憨笑道,丝毫不像其他人面对这位人间屠夫时满心的紧张。 林国平微微点头,便带着镇南军出发,直奔南疆。 大军一路出了京都,直到上了官道之后,林国平这才忽然放缓了脚步。 没多久,一支骑兵小队追赶上来,林国平立刻快步上前,替其中一人亲自牵马。 “见过那六皇子了,你感觉如何?” 下马的骑兵面容刚毅,虎目圆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威严和贵气。 “不似传闻中那般是个憨子,末将到觉得此子未来必是一方枭雄。” 林国平沉吟了一下,然后恭敬地回答道。 骑兵微微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用不着给银子了。” 林国平一怔,骑兵却古怪一笑:“作为他的未来老丈人,提前拿他点兵器总也是应该的吧?” …… 两日后,天策军的考核正式开始。 凌风作为主帅,走上了演武台。 “此次考核,所有人必须负重五十斤并在苍狼和苍狗山中为期生存七天。” “在这三天之中,你们不会得到任何补给,而且我还会派出守城军好好的招待你们。” “七天后,凡午时前抵达者,皆为考核通过,余者全部淘汰!” 凌风声音洪亮,目光如刀,几句话落下,十五万新军依旧一片安静。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群新兵或许体能未必能够达标,但至少在军纪方面已经合格了。 “考核,开始!” 凌风不再废话,大声下令。 “是!” 十五万新兵轰然应诺,声如惊雷。 随后,这群新兵便在二十名将领的带领下,成队出发,快速的隐没在了巨大的苍狼、苍狗山之中。 这苍狼、苍狗山,其实就是天策军军营北面的两座大山,其背后链接着两条巨大的山脉,足有上千里之长。 这十五万新军看似人数庞大,但一进入山脉,也就和蚂蚁一般了。 “殿下,这等考核是否太过严苛了一些?” 看着逐渐远去的军队,守城军主将盖云有些担忧地道。 “的确严苛!” 凌风咧嘴一笑,淡淡地道:“但我宁愿更严苛一些,这样那些淘汰的新兵就可以好好活下去了。” 盖云一怔,旋即苦涩而钦佩地道:“殿下用心良苦,要不末将还是辞了主将一职,来替您鞍前马后吧!” “滚蛋!好好的守你的城去!” 凌风哭笑不得的骂道。 盖云有些委屈,但却也不敢再提,只是颇为羡慕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二傻。 二傻当即抬了抬下巴,莫名的骄傲了几分。 “……” 盖云无语。 黑河边,工坊区。 如今这片地方,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夜以继日的在开工。 当然,凌风让其中的匠人们以三班倒的形式工作,这样加上水车锻造机的作用,匠人们的工作强度其实远比之前要轻松了好几倍。 “今天怎么这里这么冷清,多克尔他们三个呢?” 凌风在工坊区溜达了一圈,却都不见这三人的踪影,不由的问起了军器监少监王志田。 “回殿下,吴先生、莫先生以及您的弟子多克尔额先生分别去山中开矿了。” 王志田此时一身狼狈,连官服都没穿,凌风叫他的时候,他正在荒地那边学习如何土法制肥。 “我去,王大人,你这是掉粪坑里了?” 凌风打趣了一句,接着道:“那三个家伙都去开矿了?带足了人手没有?” 凌风之前就找人勘探过,这山中不仅有煤矿,而且还有石灰石和铁矿。 吴元三人此次出发,倒是正好一人一种矿。 “殿下见谅!按照您说的,土法制肥需要用到大量牛羊粪便,所以下官这不是命人去京都收集了一些嘛,难免身上沾染了些味道。” 王志田尴尬一笑:“不过您放心,三位先生去山里的时候,徐将军都给他们各自派了三十名帮手,一旦发现矿脉,就有人会回来报信。” 凌风听了微微点头,这三个家伙虽然看着碍眼,可无疑是这个世界不可多得的天才。 他可舍不得他们出任何的意外。 “你刚才说在收集牛羊粪便?” 凌风后知后觉的看了眼王志田,没好气地道:“京都又不是北真,遍地牛羊,你靠这样收集,如何能够满足大量荒地的需求?” “你就不会去收购一些牛羊,然后咱们自己养殖起来吗?” “到时不仅不缺这些肥料,而且将士们还可以时不时的吃点牛肉,喝点牛奶,岂不是一箭三雕?” 王志田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但他已经明白了凌风的意思,顿时激动的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京都之中,一支身着亮银铠甲的百人队伍,带着一股骇人至极的肃杀之气缓缓地穿过了京都城门。 城门内,京都府尹、礼部尚书带着一众大臣已然久候多时。 一看到这骑兵队伍进来,礼部尚书当即便忍不住上前恭迎道:“恭喜四殿下凯旋而归!” 第144章 四皇子凌傲 伴随着礼部尚书梁策成的一声高呼,身后其他大臣纷纷抬起头,目露尊敬之色的看着四皇子凌傲。 只见他同样是一身亮银铠甲,但这铠甲却比身后一百名骑兵要更加精美和奢侈。 双肩、双臂、双膝,皆刻有精致兽首纹路,胸甲中央,则是一片更为细致的四爪银龙。 银龙神态逼真,威严赫赫,宛若活物。 单单是这样衣服铠甲,便已是价值连城,惊得下面的一些大臣一个个心中暗暗咋舌。 再看凌傲的坐骑,肩高六尺有余,体型健美高大,远超寻常骏马。 一身血红,皮毛在阳光下竟然泛着如同晶莹血珠一般的特色色泽,赫然正是一匹价值万金的神驹——汗血宝马。 一马一铠,足见四皇子凌傲的富有。 “梁大人,诸位大人,别来无恙啊!” 马背上,凌傲缓缓开口,声音粗壮,犹如铜锣敲响。 他生得一双虎目,双眉如峰,面容刚毅,虽算不得英俊,却透着一股粗犷之气。 再加上此刻凌傲一身亮银铠甲,更是显得他犹如威风凛凛,自带了一股威严霸气。 “臣等见过四殿下,恭迎四殿下凯旋。” 其他大臣纷纷举手道贺,满脸的谄媚之色。 凌傲淡淡点了点头,依旧坐在马背之上,轻笑道:“诸位有心了,待本宫进宫面见父皇之后,我们再叙。” 说罢,不等群臣答应,凌傲已经一夹马腹,带着身后骑兵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梁大人,这四殿下如今回来,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这气度,这风范,怕是连二殿下最为鼎盛之时都无法比拟吧?” 一名大臣低声赞叹,眼中已满是仰慕和讨好之色。 梁策成抬头望着凌傲远去的背影,不由的傲然一笑:“这是自然!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是四皇子?” “以后这朝堂啊,也该有我们的一席之地了!” 梁策成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当日,四皇子凌傲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随后,宫里便传来了消息,景帝邀请了一些文武大臣进宫,参加专门替凌傲举办的洗尘宴。 天策军军营,帅帐内。 此刻,守城军主将盖云正在和凌风汇报第一日的新兵考核情况。 “殿下,新兵那里已经有一万多人承受不住,主动选择了退出。” 盖云面有难色地道。 这次新兵考核,凌风特意派出了两万守城军当做裁判和敌人。 他们除了会在新兵有生命危险之时,及时出手救助之外,其余的时间就是尽量给这些新兵制造生命危险。 当然,两万人肯定无法全面照顾到十五万新兵,但这同样也是考核之一,只不过这个考核的是个人运气。 你要是受伤垂死,却运气不好,附近没有守城军,那只能说是命该如此。 “嗯,估计再过两天,退出的人还会更多。” 凌风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盖云微微点头,正欲在说些什么,帅帐外却传来了传令兵的声音: “启禀主帅,李公公求见!” 凌风一怔,有些意外: “请他进来吧!” 很快,李福便欠着身子走进了帅帐。 “六殿下,老奴奉陛下旨意,请您前去皇宫参加四殿下的洗尘宴。” 李福笑容和煦的道。 “凌傲这么快就到京都了?” 凌风讶异了一下,上午才说起,中午人便到了,这淮南王府的消息不够灵通啊! 他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憨憨笑道: “老李,你老实交代,这洗尘宴父皇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一般情况,皇宫设宴必然都要提前准备,毕竟这历来都是一个工作量极为惊人的事情。 李福讪讪一笑:“回六殿下,陛下的确是早有准备!” 这事算不得什么机密,是以李福没有隐瞒,也不敢隐瞒。 面对这个全大景唯一敢搂着自己肩膀叫老李的皇子,李福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六殿下此次可千万不要迟到!老奴还要赶着去通知首辅大人呢!” 李福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凌风要准时,不然这个憨子皇子万一忘了时辰,自己可就要受到景帝的迁怒了。 “放心吧,宫里有那么多好吃的,我肯定是第一个到的。” 凌风憨憨的笑了起来,似乎真的惦记上了宫里的美食。 李福讪讪一笑,躬身告退。 与此同时,凌尊府上,他同样也收到了圣旨。 “哼,当日的丧家之犬,今日却耀武扬威的回来了!我倒要看看,这三年来,你是不是真长本事了。” 花厅中,凌尊脸色阴郁的自语道。 自从他瘸了一条腿后,整个人的心性便变得越发的阴厉起来。 “父皇啊,父皇,你就这么等不及想要找人取代我吗?” “都怪那该死的老六!若非是他,三弟也不用死,这个废物老四也根本就没机会回京都,这一切都要怪那该死的老六!” 凌尊越说越怒,眼中甚至布满了血丝。 手中的毛笔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捏断,断笔刺破了手掌,流出了鲜血,他却依旧毫无感觉。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傍晚。 皇宫,保和殿内。 群臣纷至,现场气氛一片热烈。 四皇子凌傲在京都城门口的那一幕,早就被各家知道,是以这些精明过人的大臣们此刻都已经明白,当年落魄离京的四殿下,如今可是凯旋而归。 这凯旋二字,不仅仅是针对他在西疆的战绩,更是对他如今身份和实力上的形容。 “四殿下凯旋归来,真乃我大景之福啊!” “平定西疆,四殿下居功至伟,令我等钦佩至极!” “陛下今日如此隆重设宴,四殿下在众多皇子之中可谓是独一份啊!由此可见,陛下对四殿下是何等的重视和青睐!” “……” 一众大臣如同众星拱月般将凌傲围在中间,各种赞扬和夸奖之词,不要钱一般的砸下。 “凌傲谢过诸位大臣的厚爱,以后还请诸位大人多多训诫和提醒,凌傲自会虚心求教和接纳。” 凌风一一笑着应对,态度谦和有礼,甚至还自降了一些身份,表现得极为豁达谦逊。 但同时,保和殿中以凌傲为尊的那些大臣却仅仅只是冷眼旁观,显得极为突兀。 “殿下,这四皇子未免太过嚣张跋扈了一些吧?” 兵部尚书褚怀杨身为凌尊的头马,自然有些不服。 “哼,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凌尊淡淡一笑。 那些围在凌傲身边的大臣在他眼里,并不属于朝廷的权利中心,哪怕是礼部尚书这样的一品大员,他同样嗤之以鼻。 而就在凌尊嗤笑的时候,一阵骚动从外传来。 “是首辅大人来了!” 有人低呼了一声,那些围着讨好凌傲的大臣当即如同鸟兽四散。 凌傲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微微整了一下衣襟,便主动走向了门口。 此时,慕山河带着慕云昭已然入殿。 双方迎面撞上,凌傲的目光顿时就被慕云昭吸引,眼底已然浮现出了一丝觊觎之色。 第145章 谁是你妹妹? “凌傲见过首辅大人!” 凌傲谦逊有礼的声音当即响起,全然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 “四殿下凯旋归来,辛苦了。” 慕山河还了一礼,但并不如何热络。 他在朝中,向来不喜与任何皇子往来,哪怕是当初凌尊如日中天时,慕山河也一样只是淡然处之。 凌傲知道慕山河的为人,倒也不放在心上。 他吟吟一笑,目光落在了慕云昭那张绝美的脸上,感慨道: “慕姑娘,久别重逢,你还是一如往昔那般出尘!” “本宫在西疆之时,每每遇到烦心之事,便会忍不住读起那首《望岳》,方能解忧!” 《望岳》一诗,乃是慕云昭三年前在皇家诗会上所写,当时便直接名动京都,至今都仍广为流传。 凌傲提起此诗自然是想要引起慕云昭的注意,可慕云昭却置若罔闻,冷傲如雪地道: “父亲,走吧!” 慕山河微微点头,然后便领着慕云昭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整个过程之中,慕云昭未曾理会过凌傲一眼。 凌皓面容瞬间阴沉下来,但又转瞬即逝。 他眯起眼,目光深邃地望着慕云昭离去的背影,嘴角不由的扬起了一个冷笑。 “四弟啊,你久未回京都,怕是已经忘了这慕姑娘的性子了吧?” “京都仙子,那可是冷得跟冰山一样,除了老六,就没人能让她展演一笑,你啊,还是差的远呢!” 正这时,凌尊那阴阳怪气的笑声从一旁传了过来。 凌傲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二哥此话似乎别有深意啊!” “噢,对了,我忘了你之前在西疆来着。” 凌尊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两个月前,我们那憨子六弟差点闯下大祸,他竟一个人把慕云昭、赵星遥以及南宫清月……” 说着,凌尊就把当日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只可惜父皇糊涂,居然没有废了他的皇子身份,这如今呐,满朝文武可都是知道这三女是他的未来皇妃了。” 凌尊叹息一声,显得颇为心痛:“你是没看到,他一口一个娘子的样子有多让人恶心。” “不过话说回来,你等会要是看到了,可千万别去招惹那憨子。” “这憨子现在就是个暴脾气,稍有不如意就动手打人,我是唯恐避之不及啊!” 凌尊摇头晃脑的一番叙说,然后便施施然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凌傲脸色不停变幻,眼中已然多了一丝锐利,心里不禁冷笑:“一个瘸子、一个憨子,也配与我为敌?” 他自然听得得出,凌尊是在有意拱火,想让自己对付凌风。 可在凌傲眼里,凌尊同样是个废物,他想收拾凌风,仅仅是因为凌风看上了慕云昭而已。 “脾气很爆吗?那到要看看你这憨子脾气到底有多爆了!” 凌傲不禁嗤笑一声。 他虽是皇子,但却极为擅武,十三岁那年,他便已经可以将三四个普通士兵打得满地找牙。 这些年凌傲在西疆虽然疯狂敛财,可这身武功却是从没落下,可谓真正的高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那主将张啸已经被凌风收拾,顺带的从淮南王府带去了天策军大牢。 毕竟张啸是上午先一步入城,而凌傲这边则是午后。 他要真敢当场挑衅凌风,说不得就要步张啸的后尘。 “镇北王府老太君携红鸾公主进殿!” “淮南王妃携明月公主进殿!” 忽然,保和殿外传来了太监奸细的高贺声。 随后,一身英姿飒爽的赵星遥和气质清雅如白莲的南宫清月便走了进来。 赵星遥今日难得的穿了一件浅红色高腰襦裙,显得其身段尤为出众。 而南宫清月则是一套深青色翟衣,上衣略短,用金银丝线编织出略显复杂的翟纹。 而下身则是一条长裙,刺有白色小轮花,凸显出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 这两个女子仅仅只是站在殿门口,便已经如同太阳一般照耀了整个保和殿。 凌傲本来因为慕云昭对自己的无视而有些懊恼,但此刻看到赵星遥和南宫清月当即就心头躁动起来。 “凌傲见过老太君、淮南王妃!” 凌傲当即主动上前行礼,淮南王妃和老太君淡淡应了一下,便打算带着南宫清月和赵星遥离开。 毕竟他们这两家都是女眷,的确不方便和凌傲多交谈。 只是凌傲已经动了觊觎之心,当即道:“星遥郡主、清月郡主,你们两位何时被赐封的公主?本宫之前不在京都,今日才刚刚得知,实在有愧!” “若两位妹妹不嫌弃,本宫想邀请两位妹妹择日一聚,以弥补本宫未能道贺之缺!” 按理,赵星遥和南宫清月虽然被册封为公主,但这只是一种虚名,就和诰命夫人这样的爵位类似,所以算不得和皇子为兄妹。 只是凌傲自持如今圣眷正浓,又是携凯旋之势回来,便觉得人人都会攀附自己,特别是镇北王府和淮南王府这两大没落家族,自然是巴结自己都来不及。 “星遥姐姐,等会六殿下会来吗?” 南宫清月淡淡地扫了一眼凌傲,然后轻声问向赵星遥。 “那憨子也是皇子,陛下肯定会请他的。” 赵星遥见南宫清月忽然如此亲近自己,不由的眉头一皱,但还是回答道。 接着,她这才抬头看了眼凌傲:“谁是你妹妹?你一个皇子,怎么如此无礼?” 此话一出,四周本就早已注意到此处动静的大臣们顿时一个个笑出了声。 这镇北王府的郡主那是出了名的耿直和泼辣,今日这四殿下怕是要吃瘪了。 凌傲没料到赵星遥如此直接,顿觉脸皮有些发烫,心中颇为羞恼。 可下一秒,让他更加破防的是,南宫清月竟娇滴滴地道: “星遥姐姐说的是,等会等六殿下来了,我一定告诉他有人对他娘子出言不逊。” 南宫清月这话说得有些歧义,这娘子二字即可以说是赵星遥,也可以说是她自己。 但她一个郡主,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却还是让不少人大吃一惊。 毕竟之前都是凌风在嚷嚷着这个娘子,那个娘子的,却不想今日居然成真了? 至于凌傲,此刻已经有些动怒。 自己主动示好的两个女子,不仅当场训斥自己,而且还想找一个憨子来教训自己?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凌傲阴沉下了脸,冷声道: “两位未免有些自视太高了!本宫乃是皇子,你们如此出言污蔑于我,看来这淮南王府和镇北王府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连最起码的皇家礼数都不敬了?” 此言一出,老太君和淮南王妃顿时面露一丝难色。 凌傲那皇室威严和宫廷礼仪说事,南宫清月和赵星遥刚才的确有做错的地方。 “四殿下,小女……” “殿下,星遥只是……” 淮南王妃和老太君同时开口求情,可话到一半,身后却传来了那熟悉的憨笑声: “咦,你们两个怎么堵在门口啊?前面是被狗当道了吗?”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爆笑,就是连正要道歉的淮南王妃和老太君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凌傲脸色刹那涨红如血,眼中杀意弥漫,一双拳头更是死死握紧,已然彻底暴怒。 第146章 这小绿茶,唯恐天下不乱 “扑哧!” 南宫清月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然后款款转身,眼波流转地踩着莲步来到了凌风跟前: “殿下,是四殿下在邀请我和星瑶姐姐呢!” 南宫清月这小绿茶,唯恐天下不乱,有意当着凌风的面直言凌傲的邀请,这等于是在直接挑起凌风和凌傲的斗争。 但最让凌风佩服的还是这妮子明明蓄意挑衅,此刻却还一副人畜无害的娇羞模样。 倒是找星瑶,一如既往地直爽,看到是凌风进来后,便道: “憨子,你怎么来得比我还晚?” 凌风憨憨一笑,道:“娘子,我是来吃饭的,当然饭点才到呀!” 说着,他又对南宫清月道:“清月娘子,你的病好些了吗?” “可恶!这个憨子,又提这事。” 南宫清月心里不由懊恼,同时胸口莫名地有些发烫。 她俏生生瞪了凌风一眼,咬牙切齿地道:“多谢殿下关心,好多了。” “怎么,清月妹妹生病了?我略懂医术,要不要替你看看?” 赵星遥好奇道。 南宫清月连忙拒绝,摇头道:“殿下已经替我看过了,不碍事的,谢谢星瑶姐姐。” “憨子?他会看病吗?” 赵星遥狐疑地望向凌风,而凌风早就已经笑疯了了,哼哧哼哧地回答: “略懂!略懂!” “清月娘子下次再发病,本宫一定第一时间为你治疗。”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星瑶姐姐,我们走。” 南宫清月看着凌风那欠打的模样,顿时羞恼地瞪了凌风一眼,然后便拉着赵星遥走了。 赵星遥边走边疑惑,怎么感觉好像大家说的不是一件事似的。 “六弟,别来无恙啊!” 赵星遥几人一走,保和殿门口就只剩下了凌风和凌傲两人。 此刻,凌傲正一脸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凌风。 这个该死的憨子,何德何能,居然能让赵星遥和南宫清月两大绝世美女对他如此迁就和亲近? 赵星遥的那一声“憨子”和南宫清月的那声“殿下”,无不在显示着这两位绝色美女和凌风之间的亲昵关系。 特别是凌风在称呼二女时,一口一个“娘子”,一口一个“清月娘子”,更是让凌傲妒火中烧。 自己不过才离开京都三年,居然连憨子这种跳梁小丑都能够独霸鳌头了? 凌傲心中阵阵冷笑,已经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让凌风出丑了。 可是,让凌傲瞬间裂开的是,面对自己的问候,凌风居然头一歪,然后一脸认真地反问道: “你谁啊!” 此话一出,满殿大臣和家眷无不捧腹大笑。 “这憨子,居然连自己兄弟都不认得了?” “笑死我了,六皇子实在是太缺心眼了!” “四殿下三年未归,六殿下居然直接把人给忘记了!” “……” 各种讽刺、揶揄之声不断响起,整个保和殿一下变得热闹非凡。 “这憨子,又丢人现眼了!” 赵星遥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 南宫清月同样有些不满,哼哼道:“就会欺负自己人,殿下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啊!” “你们两个真是够蠢的!他如果是在丢人现眼,那被他无视的四殿下又算什么?” 慕云昭清冷的声音从旁响起,赵星遥和南宫清月不由一怔,旋即立刻明白了过来。 凌风本就是个憨子,他做出刚才那样的反应,旁人只会觉得理所当然,就算大笑,那也多是觉得有趣而已。 但凌风对面的凌傲不同,他携凯旋之势而归,正是如日中天的极盛之时,结果却被拉低到和一个憨子一个档次,那到底是谁丢了脸? 只是赵星遥和南宫清月明白归明白,但对于慕云昭那轻蔑的语气以及那声“蠢货”,二女却是立刻暴怒。 只听南宫清月当即怒斥道: “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这个道理,哼!” “不错!憨子向来误打误撞习惯了,这一点不需要云昭姑娘提醒。” 赵星遥脸上一片冰寒。 慕云昭淡淡一笑,不说话,但仅仅一个眼神丢过去,赵星遥和南宫清月便差点破防。 “这什么眼神?是看不起我们的智商吗?” “不是我们,是你而已。” 南宫清月和赵星遥好不容易因为凌傲而暂时达成的默契,瞬间烟消云散。 反观慕云昭,淡淡地举起茶杯浅尝一口,气定神闲,全然一副一招祭出,敌人便灰飞烟灭的高手风范。 此刻的凌傲,双眼几乎已经快要喷火。 这个憨子,居然如此羞辱自己,简直罪不可赦。 可无论凌傲此刻如何动怒,他却无法光明正大地呵斥凌风,毕竟人家是个憨子啊! 于是,凌傲只能强忍着心中怒火,表情犹如吃了死苍蝇一般地勉强笑道: “六弟果然一如既往的纯真,我是你四哥啊!” “噢,你吃了吗?” 凌风点了点头,然后问了个极为实在的问题。 一瞬间,保和殿再次爆发出一股哄笑声。 今日晚宴本就是为了替凌傲接风洗尘,凌风这问题就好似凌傲和他一样也是来蹭吃蹭喝一般,顿时让凌傲今日一整天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赫赫威势荡然无存。 “你等会多吃点就好。” 凌傲咬着牙,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他不敢再和凌风继续对话,生怕这厮等会又说出什么跌份的话来,平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可凌风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凌傲? 你个从西疆才回来的四子,还未入京,就敢觊觎我云昭娘子。 等进了皇宫,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公然邀请我家星瑶娘子和清月娘子聚会,这是不把我凌风当个男人啊! 面对这种挑衅,凌风自然是有仇当场就报。 只听他略带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真没礼貌,走了也不说再见。” 凌傲的脚步顿时一顿,这一刹那,他有种想立刻转身回去,直接杀了凌风的冲动。 “呵呵,六弟真是风趣!” 但强大的自控力让凌傲忍住了心头的杀意,他回过身,淡淡道:“我们以后会天天见的,所以不需要说再见。” 这一句话,已然多了出一股浓烈的威胁之意。 可此时凌风却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凌尊身边,然后好似没有凌傲的威胁一般,拉着凌尊闲聊起来。 “你特么的能不能滚远点啊!我跟你不熟啊!你这个该死的憨子,分明是在拿我拉仇恨啊!” 凌尊脸都黑了,心里不停地咒骂。 陡然间,凌尊便感觉到了一股冷冽的目光朝着自己投来,赫然正是凌傲。 凌尊略感有些不舒服,但自己此刻若是反击,反倒是间接帮了凌风。 一时间,凌尊似是被架在了火上一般。 不表态,就好似自己怕了凌傲,可表态的话,就成了凌风手里的刀子,这种憋屈感让凌尊恨不得能一刀劈了凌风。 幸好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李福的一道高贺声,景帝终于姗姗来迟。 只是一进来,看到凌尊和凌风亲密无间坐在一起的样子,景帝整个人就麻了。 这两个混账什么时候和好的? 第147章 要出大事了! “老六,你能不能回你自己的位置去?” 感受到景帝投来的质疑目光,凌尊恨不能将凌风一脚踢飞。 这个该死的憨子,到底发了什么失心疯,突然黏上了自己? 凌风瞪了瞪眼,气呼呼地道:“走就走,谁稀罕,哼!” 凌尊总算松了口气,可一低头,他娘的老子桌上刚放着的价值十万两的玉佩呢? “尊儿,你在那左摇右摆地干什么呢?还有没有一点皇子的样了。” 景帝沉声呵斥,凌尊顿时欲哭无泪。 他不敢吭声,但眼神却是已经如刀一般狠狠地剐向了后排的凌风。 果然,这厮竟堂而皇之地在把玩着他的玉佩,还时不时地拿来敲敲桌子,弄得凌尊一阵肉痛。 “今日朕特意在保和殿赐宴,一是为了欢迎我儿凌傲凯旋归来,这三年,你辛苦了!” 景帝举起酒杯,众人顿时纷纷起身,端着酒杯,抬头望着景帝。 “父皇,能为父皇分忧,乃是儿臣的荣耀。” 凌傲高举酒杯,满脸喜悦和兴奋之情。 景帝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道:“这其二嘛,则是为了三日后的北真使团。”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大吃一惊。 之前传闻说北真使团大概要半个月左右才能来京,却不想日子居然提前了这么多。 这个消息,就是凌风都没收到,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暗忖看来是时候安排一些人去专门收集情报了,不然自己在这京都太后知后觉了。 “此次北真大败,我儿风儿居功至伟,但接下来如何迫使北真交还镇北军将领、我大景丢失的城池以及战争赔款才是重中之重。” 景帝有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威严地扫过全场,接着道:“所以朕把傲儿叫了回来,他的镇西军如今已威震整个西疆。” “若是北真看到镇西军的实力,必然会心生顾忌,进而妥协。” “因此,朕即刻起册封凌傲为本次接待大使,可调用京都一切力量,以期为我大景重振辉煌。” 此话一出,群臣当即纷纷高贺:“陛下圣明!” 唯独凌尊,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凌傲才刚回来,便被任命如此重要职责,还可调动京都一切力量,这让凌尊妒火中烧。 “好了,正事谈完了,宴会正式开始,大家各自随意吧!” 景帝大笑一声,然后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紧接着,大批的宫女便如同成群的游鱼一般,排着队送来了各色美食、美酒。 宴会逐渐热闹了起来。 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凌尊这边,包括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大臣,一个个情绪并不高。 凌傲地被册封,使得他成了整个洗尘宴上最亮眼的存在。 景帝这个皇帝向来对于臣子和皇子、皇女极为宽厚,因此他所谓的宴会自便那是真的可以随意行走、敬酒,这也算是景帝为数不多的优点。 “父亲,此次陛下突然册封四殿下主掌两国议和之事,您似乎事先并不知情?” 慕云昭轻声问道。 慕山河微微点头,面容看不出喜悦,沉声道:“帝心难测,这不是你该考虑的!” 慕云昭轻轻一笑,便不再多言,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正埋首狂吃的凌风身上。 这个异军突起的六殿下,还真是坐得住啊! 那二皇子凌尊就差没把不满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结果凌风却还在大快朵颐。 察觉到似乎有人正在观察自己,凌风本能地一抬头,然后就看到了慕云昭那张似笑非笑的绝美脸庞。 凌风当即露出一个憨笑,一擦嘴巴,然后屁颠屁颠来到了慕云昭哦啊跟前: “娘子,你吃饱了吗?” “饱了。” 慕云昭淡淡回应,下一秒,凌风当即坐到了她身旁,然后开始专心对付食物。 慕云昭顿时错愕,她本以为这憨子过来又要娘子娘子的纠缠不清,结果他居然只是为了吃的? 慕云昭哪里知道,凌风来之前因为莫问心成功发现并挖掘出了石灰石矿,所以去了一趟苍狼山。 等事情处理完,再一路快马加鞭地冲回皇城,早已是饿得前心贴后肚了。 “该说不说,皇宫的东西的确好吃。” 凌风好似饿死鬼投胎似的,快速横扫了慕云昭桌上的食物,然后才略显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憨憨道: “娘子,刚才来的时候,那个凌傲有没有欺负你?” 慕云昭一怔,旋即语气古怪地道:“殿下也要为云昭冲冠一怒?你就不怕你的星瑶娘子和清月娘子吃醋?” 吃醋? 我怎么感觉是你在吃醋呢? 凌风心里偷笑,但这话却是不敢在女王级的慕云昭跟前直说。 “娘子说笑了!星瑶和清月那都是一家人,我只是把她们当作亲人一般对待而已。” 凌风信口胡诌,反正妻子也是亲人的一种,他这话也没啥大毛病。 慕云昭如何看不出凌风是在欲盖弥彰,但她懒得和凌风掰扯这些,她更在意的是如今的朝堂是否会因为凌傲的到来而出现更大的变化。 议和主官这样重要的人事任命,她的父亲身为首辅景帝都没有提前知会,这里面实在有太多东西值得琢磨了。 “殿下,你就不怕这四殿下回来之后不走了?” 慕云昭低声问道。 “不走就不走呗!” 凌风浑不在意,拿出了从凌尊那儿顺手牵羊来的玉佩:“娘子,这玉佩送你了,喜欢不?” 不远处,凌尊双眼直欲喷火,太阳穴突突乱跳。 这死憨子怎么敢的! 竟然拿老子的珍贵玉佩去讨女人的欢心,简直欺人太甚。 凌尊怒不可遏,但此刻比他更加怒火中烧的却还有一个,正是凌傲。 这场洗尘宴,凌傲可谓是集万千荣耀于一身,哪怕是凌尊最鼎盛之时,也未有他此刻这般风光无限。 可偏生,这保和殿中最美的三个女子,从头到尾都未曾正眼看过他一次。 特别是他本就最为中意的京都第一才女慕云昭,他甚至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但凌风呢? 这个只知道胡吃海喝的混账,先是和赵星遥、南宫清月不清不楚,现在又直接坐在了慕云昭身边,还跟她共享一桌。 这等巨大的落差和失衡,令凌傲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 “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父皇答应。” 忽然,凌傲起身走到殿中央,恭敬地对着景帝道。 此时景帝正在开怀畅饮,心情大好,便不由得一挥手道:“我儿但说无妨!” “儿臣想请父皇为儿臣和慕首辅之女慕云昭赐婚,还请父皇成全!” 凌傲言辞恳切,双膝跪地,磕头道。 只是他这话一出,原本还极为热闹的保和殿瞬间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就连景帝,此刻也忍不住脸色一沉,露出了一丝不悦。 “这个……” 景帝沉吟开口,但话没说完,一道黑影突然从慕云昭身侧冲出。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由得心头一紧,暗道:“要出大事了!” 第148章 接下来就该坑这个傻子了! “砰!” “小心!” 沉闷的撞击声和景帝的惊呼声几乎是同时响起,而后便是一连串乒铃乓啷以及桌椅被撞碎的声音。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被那黑影撞飞出去五六米远的凌傲。 而凌傲原先的位置上,此刻站的却正是一脸怒容的凌风。 景帝不禁扶额,头痛道: “老六,你又给朕犯浑!” 凌风双眼赤红如血,一身杀气宛若实质,沸腾至极,沉声道: “他敢调戏我娘子,那他就该死!” 四周顿时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又颇为同情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凌傲。 这京都中人,谁不知道六皇子这个憨子有三个绝色娘子? 谁要是胆敢招惹,那必然会受到这憨子的雷霆怒火。 没看凌尊、凌皓之前和凌风斗了这么久,都未曾想过从三女身上下手吗? 这除了三女各自身后的身份背景之外,最大的因素就是凌风。 “这个蠢货,到底是回京来耀武扬威的,还是来找死的?” 凌尊幸灾乐祸笑了起来,心里终于痛快了几分。 “傲儿,你没事吧?” 景帝紧张地问道。 “父皇,儿臣无恙。” 凌傲低沉的声音传来,而后艰难地地上爬起。 他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下,而后才目光凝重地望向凌风。 他从没想过,自己印象中那个犹如废物般的憨子,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刚才那一撞,其实他已经反应过来,可还是被直接打飞了。 他在西疆之时,可谓呼风唤雨,是真正的土皇帝,可自从进了京都,自己就变成了困兽,处处无法真正发力。 “父皇,儿臣只是提议赐婚,老六却直接当着您的面如此行凶,您就不责罚吗?” 凌傲强惹着翻腾的气血,质疑道。 一旁凌尊当即扯了扯嘴角,暗自道:“这老六有憨子这个护身符在,你这套路要有用,老子早杀他十次八次的了!” 果不其然,景帝虽然看重凌傲如今的实力,但对凌风依旧有些偏爱,毕竟这段时间来,若非这个老六,大景京都怕是都已经丢了。 “你久未回京,还不知道老六的情况。” “他现在不仅憨,而且还容易发疯发狂,你刚才那句话的确是刺激到了他,也难怪他对你出手。” 景帝说得轻描淡写,凌傲却彻底懵了。 这三年来,京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子当众出手伤人,都可以无罪了吗? “行了,你也别多想了。” 景帝宽慰了一句,接着道:“至于你提的那事,可千万别再说了,不然就算是朕都拦不住这憨子。” 景帝明显是想要和稀泥,既不让凌傲绝了希望,但也不立刻答应他的要求。 至于凌风这边,景帝自觉凌风是个憨子,这事儿只要不提,这憨子也不会想起来什么。 “是,儿臣领命。” 凌傲咬着牙,只能点头答应,可心里却已是充满了对凌风的杀意和对景帝的不满。 娶慕云昭一事,凌傲其实早在回京途中,通过书信和景帝提起过一次。 但当时景帝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回复回京再说。 原本凌傲倒也按捺住了心思,绝不会在洗尘宴上提起此事。 但自从凌风出现后,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彻底破防,他这才干脆当着群臣的面,向景帝请求赐婚。 只是让凌傲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自己才提了一嘴,就被凌风暴锤了一下。 景帝不仅没有责怪凌风,而且还让他闭嘴。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凌傲开始怀疑景帝对自己是否真的看重。 “老六,你四哥不是有意的,你就别闹了!” 景帝颇为无奈地冲着凌风苦笑。 凌风哼哼两下,小孩子似地冲着凌傲挥舞了下拳头,恶狠狠地道: “你再敢打我娘子主意,我就揍得连你老爸都认不出你。” “……” 景帝一阵无语,四周群臣却是忍不住一阵用力掐住大腿,肩膀一个个抖动不停。 “老四,你刚刚回京,也要尽快习惯习惯。” “这里毕竟是京都,不是西疆那等偏远之地,有些事情该不该说,又或者该怎么说,你都要多动动脑子才是。” “这次也就正好父皇在,要是父皇不在呢?老六怕是已经把你脑浆子都打出来了。” 凌尊借机挖苦训斥了一番,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凌傲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谢二哥提点!” 毕竟这身份上,凌尊可是兄长,所谓长兄如父,凌尊训斥凌傲几句,凌傲还真不好顶嘴。 当然,这一条也仅仅适用于一般皇子。 要是用到凌风身上,那凌风一定会让凌尊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父皇,都怪儿臣刚才鲁莽,搅了大家的雅兴。” 凌傲快速调整了一下情绪,而后缓缓开口道:“作为赔罪,儿臣想来一个比武助兴,还望父皇恩准。” “嗯,准了。” 景帝笑着答应,凌傲这份进退有度的样子颇让他欣慰。 但同时,四周大臣,包括凌尊在内,心里却是另一番评价。 一个刚刚被当中爆锤了的皇子,下一秒居然可以没事人一样先自我认罪,然后还提出了补救之策。 这样的人,要么是真的缺心眼,要么就是极有城府之辈。 很显然,凌傲自然是后者。 “这四殿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看来以后这京都要热闹了啊!” 慕山河心里不由嘀咕,重新审视起凌傲。 凌尊眉头紧锁,身边兵部尚书褚怀杨的声音已经响起: “殿下,四殿下绝不是良善之辈,您要多加小心啊!” “本宫自有分寸。” 凌尊低声回答。 “儿臣多谢父皇恩准。” 凌傲高亢的声音响起。 他刚才虽然受了凌风的一记暴击,但不同于其他皇子的是,凌傲很早便已经开始练武,因此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与此同时,他在读书一事上也颇有天赋,可谓是个不折不扣的文武全才! 但也正因为如此,当年他锋芒太露,以至于被莫名送去了西疆。 如今回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耀武扬威,却不想京都之中居然出了凌风这么一个老六。 “六弟,四哥观你刚才那一击孔武有力,不如这比武助兴便有你来参加吧!” 凌傲笑眯眯地望着凌风,接着道:“四哥这边有个实力不俗的手下,就让他挑战你一下如何?” 此话一出,四周大臣的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就连景帝也略微皱眉,在怀疑凌傲的动机。 “憨子,不能答应!” 赵星遥第一时间就急了,低声提醒凌风。 “殿下,您可是皇子,怎么能跟一般下人比武呢!” 南宫清月柔声劝说,她虽然爱捣乱,但真遇到正事却一样懂得收敛。 看着赵星遥和南宫清月第一时间去担心凌风,凌傲心里越发的窝火,讽刺道: “老六,你该不会是怕输吧?” 凌风当即急了,扯着嗓子道:“我会怕输?哼,你的手下我一个可以打一百个!” “但我为什么要打?你又没有彩头!” 此话一出,凌傲瞬间发懵,至于景帝和其他大臣,特别是凌尊,瞬间就有种熟悉感。 凌尊更是下意识地摸着下巴,呢喃道:“有那个味儿,接下来就该坑这傻子了!” 第149章 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骗了呀 不怪群臣有如此反应,实在是眼前这一幕太熟悉了。 之前不管是满朝文武,还是凌尊、凌皓,又或者是北真国师,但凡只要是和凌风赌了彩头,哪个不输得体无完肤? 但最为让众人牙痒痒的是,凌风这憨子每次都是一副必输无疑的样子。 甚至于那憨傻且大言不惭的样子,光是看着就让人恨不得压上全部身家和他赌一把。 但所谓久病成良医,满朝文武们就算再傻,也琢磨出了一点味道。 这憨子是真有点东西,特别是当日和北真第一勇士交手那次,足以让所有人永世难忘。 “看着吧,四殿下不知道六殿下的厉害,肯定要掉坑里!” “谁不是这么一路被坑过来的,凭什么四殿下就不能吃点亏?你们大家谁都别提醒啊!” “提醒?我不得借此机会好好地拱拱火啊!” “……” 不少大臣一个个幸灾乐祸地低声议论,坐等凌傲入坑。 一旁,凌尊心里更是笑开了花,立刻假惺惺地道: “老六,你这是什么话!你四哥是为了替晚宴助兴,你怎么可以要赌注呢?” “他才回来京都,手里哪来的银子?你可别让你四哥出了洋相啊!” 凌尊看似在训斥凌风,但实则却是在挖苦凌傲刚回京都,拿不出适当的赌注,这是讥讽他没钱啊! 凌傲如何听不出凌尊话里话外的讽刺意思? 他冷冷一笑:“不就是赌注吗?我出十万两,如果老六你能赢了我那手下,这十万两便是你的了。” 凌傲一脸傲气加得意,可四周众人却一个个默不作声,有的人甚至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这群满朝文武什么意思?竟敢如此瞧不起本宫吗?” 凌傲心里大怒,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十万两,连狗都不玩啊!” 凌风鄙夷地撇了撇嘴,扭头就要走。 凌傲瞬间懵了,吃惊地望向四周大臣,这特娘的吹牛也得有个限度吧? 可让他越发懵逼的是,四周这些大臣们虽然一个个面容古怪,可那眼神却是说明了一切,这凌风还真没再吹牛。 “啧啧,四弟太久没回京都了,估计是习惯了西疆那等小地方的习惯了。” 凌尊淡淡一笑,高高在上地道:“十万两在别的地方,或许不是一笔小数目,可这里毕竟是京都啊!” “正如六弟所说,十万两,狗都不跟你玩啊!” “四弟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诸位大臣,但凡本宫和六弟下赌注,哪次不是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的?” 凌尊一脸傲然,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之前几次赌注都是他赢了似的。 四周群臣听了凌尊的话,一个个不由得点头赞同。 遥想当初皇家诗会,大家那叫输得一个惨烈啊! 凌傲瞬间就被凌尊和群臣们的那副看乡下人的眼神给激怒了,真当老子拿不出百万银两吗? 再说,这憨子看似孔武有力,但从未习武,如何打得过自己手下第一猛将? 凌傲这些浑账东西,分明是怕自己赢得太容易,所以才起哄抬高赌注。 若是自己拿不出来,自然也就没办法让凌风下场比试,还真是用心险恶。 凌傲自我脑补了一番剧情,然后沉声道: “既然二哥如此说了,那做四弟的自然不能不从。” “此事左右都是为了替大家助兴,那本宫便慷慨一次,一百万两!” “六弟,你若能赢了我那手下,我便输你一百万两。” “但你若要是输了呢?” 凌傲反问,眼中满是讥讽。 在他眼里,凌风这个憨子可拿不出一百万两来。 “我也输你一百万两就是咯!” 凌风似是来了兴致,一脸的憨傻笑容。 凌傲微微皱眉,就这傻子模样能拿出一百万两来?你这是在当我是傻子吧? “父皇,此事虽为助兴,但这一百万两的赌注颇大,还请父皇为我和六弟做个见证,别倒是谁输了不认账,那可就伤了兄弟感情了。” 凌傲心思电闪,然后想了一个自认为极为靠谱的主意。 可哪知他这提议一出,四周大臣和凌尊就一个个忍不住窃笑起来。 有人甚至大胆地笑道: “又让陛下作证,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到底都是皇子,这上当的路数都一个样!” “我看未必吧!听说四殿下手下悍将如云,他如此果断地提出百万赌注,怕是有必胜的把握啊!” “……” 听着四周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原本极为自信和傲气的凌傲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点压力。 这些人为什么要说“又”? 难道之前也有人让父皇做过见证? 他一头雾水,却没留意到龙椅上的景帝此刻也是一脸的无奈,叹息道: “准了!” 顿了顿,景帝还特意冲着凌风来了一句:“老六,你可不准下死手啊!” “噢,知道啦!” 凌风憨憨地乖巧回答。 凌傲顿觉不服! 他一个憨子,父皇居然如此关照,这是有多看不起自己手下的悍将? “一群井底之蛙,终日只会在这京都享受荣华富贵,又哪里会明白一个用敌人的鲜血和累累白骨磨炼出来的勇士岂是一般高手能够比拟的?” 凌傲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的那些手下可都是正儿八经浴血厮杀出来的,每一个都可谓是真正的勇士。 别说是对上凌风了,就是对上御林军,如果在战力相等的情况下,他也自信自己的人能绝对杀了对方。 因为战场才是培养战士的地方,那些未经历过生死之战的高手是绝比不过那些真正的百战之将的。 “可开始了吗?” 凌风不耐烦地问了一句,然后目光狡黠地扫了四周群臣一眼,憨憨地问道:“各位大臣要一起下注吗?” “……” 群臣瞬间摇头,而后一个个恶狠狠地瞪了凌风一眼。 你真当我们是傻子了? 今日可是一对一比武,不是其他,群臣们就算要下注也是赌凌风赢。 可若真下注,那就太涨凌风士气了,而且还容易得罪凌傲,众人自然更加不肯。 “唉,这些人终于也学精了,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骗了啊!” 凌风心里颇有些失望,而这时凌傲所谓的手底下第一悍将也终于来到了殿前,向景帝行了一礼。 景帝不经眼前一亮,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嘀咕:“这一局老六似乎要输啊!” 只见这上殿之人,身材虽不是极为的魁梧,但却也极为健硕。 一身肌肉如同精铁浇筑,极为精悍。 他双眼锐利如刀,仅仅只是往那一站,就好似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糟了,刚才拒绝得太早了!四殿下这手下给人的感觉好强啊!” “四殿下也真是的,这等悍将就应该第一时间就亮相出来,害得我们错过了赚钱的大好机会。” “此人一身精练,乃是练武的奇才,六殿下空有一身蛮力,此次怕是要吃大亏啊!” “……” 众人对胜负的判断在此人出现之后,瞬间倾倒。 原本还有些憋火的凌傲在这一刻终于一吐心中郁气,脸上再度充满了傲然之色。 第150章 早知道该下注的 “末将王武,还请六殿下赐教!” 凌傲派出的这名手底下第一高手恭敬有礼地说了一句,然后便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这佩刀颇为不同,和北真的狼刀有六七分相似,但其刀身却是更加细长,且还是双面开刃。 单单是从这把战刀,凌风就可以看出凌傲对这个王武的信任。 毕竟,这等双开刃的战刀造价昂贵,可不是一般将领能够佩戴使用的。 此人,必然深得凌傲信任和重用。 “憨子,你真有把握吗?” 临开战前,赵星遥还是不放心地走了过来,目露担忧地道:“此人单看身形便知是一个高手,而且我刚才偷偷观察了,他的气息极为绵长,双拳老茧厚实,是个刀法和拳法兼顾的顶级高手。” “这么厉害吗?” 凌风不懂什么武学,但他知道一句至理名言——一力降十会! 管你什么刀法、拳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会被轻易摧毁。 赵星遥见凌风浑不在意,当下就急了: “我跟你认真说话呢!你要是轻敌,以四殿下的性子,很有可能借此机会杀了你的。” 凌风心头一暖,趁机抓住赵星遥的双手:“果然还是娘子最担心我!不像南宫清月和慕云昭,居然都不来关心我一句,简直就不配成为我的娘子。” “殿下,你怎么能冤枉人家呢!” “殿下好一张利嘴,希望你等会能活着回来!” 南宫清月幽怨的声音和慕云昭的冰冷的讥笑声忽然从凌风身后响起,凌风瞬间错愕,直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特娘的赵星遥也不给自己使个眼色,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殿下,原来人家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形象吗?” 南宫清月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委屈和失落,那撅着的小嘴鲜艳欲滴,惹人心疼。 “这个嘛……我刚才其实是……” 凌风吞吞吐吐了好半天,却实在想不出什么能解释的说法。 但就在这时,凌傲那不满的训斥声却传了过来: “老六,你到底有完没完?这比试都开始了,你还凑在娘们堆了干什么?” 恩人呀! 凌风差点感动地落下泪来。 凌傲这一声催促反倒彻底解了他的围。 他当即二话不说冲了出去,摆出一个蹩脚的起手式,大喝道:“动手吧!” 赵星遥三女一看他这活宝模样,当即一个个低着头散了开去。 “这憨子,简直丢死个人!” 赵星遥心里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早知就不该过去。” 慕云昭清冷的脸上透着一丝愠怒,眸子清凉而冰冷,端坐如冰雕一般,这显然是被凌风刚才那句话给气到了。 反倒是南宫清月浑不放在心上,只是嘴里嘟哝道: “坏殿下,居然敢诽谤人家,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另一边,看着凌风摆出奇葩起手式的凌傲不仅没笑,反而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这个该死的憨子,竟敢如此轻视这场比武,简直就是在找死。 他阴沉着脸,悄悄朝着王武使了一个眼神,王武顿时心领神会,心中冷笑: “你还真是该死,居然能把殿下气到让我当场杀了你!真该死啊!” 王武微微调整气息,右手握刀,左手握拳,虽未开战,却已经彰显出了其可怕的气势。 “六殿下输定了!早知道刚才就该下注的!” “瞎子都看得出来,还用你说?” “唉,想不到三年不见,四殿下居然拥有了这般恐怖的高手作为手下,看来以后这军中怕是要由镇西军说了才算了。” “……” 四周大臣一个个低声叹息,有为自己错过了下注而后悔,也有为见到凌傲有如此悍将感到惊艳,但无一例外的,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认定了凌风必输无疑。 哪怕是之前特意再刺激凌傲的凌尊,此刻也是脸色阴沉了下来。 一直以来,他最想染指的就是军权,但可惜一直得不到机会。 而现在,他从凌傲身上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这让他颇有些不是滋味。 “哼!就当你们狗咬狗了!反正你们谁输谁赢,我都是赢家。” 凌傲心里冷笑,勉强自我安慰。 “六殿下,您可得小心了。” 王武蓄势已久,简短一句提醒之后,便立刻如同离弦之箭爆冲了出去。 仅仅是这一爆冲的速度,四周观战之人便纷纷忍不住爆发出了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更有一些年迈武将在此刻忍不住大声叫好,可见这王武的速度的确惊人。 凌傲看着四周众人吃惊的反应,心里不免自得起来:“一群没见识的东西,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在凌傲眼中,这满朝文武都不过是酒囊饭袋,唯有自己镇西军那才是真正的百战之师。 “铛……” 一道撞击声在大殿中炸响,凌风的身子已经爆退了三步,而那王武却依旧气定神闲,甚至还抽空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个六皇子果然如传闻那般,空有一身蛮力而没有半点章法。” 王武刚才那一道只以速度和力量取胜,但同时也是一种大胆的尝试。 但这一刀过后,他便已经看出了凌风的短板,心头冷冷一笑,第二刀、第三刀便如已经接踵而至。 “挡挡……” 接连两道撞击声响起,凌风再退五步,且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王武嗜血一笑,故技重施,但这一次他却是双手握刀,如同一头雄鹰扑杀向了凌风。 凌风似乎已经彻底陷入了被动之中,手中陌刀仓皇抬起,却不想那王武人在半空,居然还可以变招。 只见他身子猛地一顿,而后再一个鹞子翻身,越过了凌风头顶。 与此同时,手中那柄双面开刃的战刀已经狠狠劈下。 “这憨子死定了!” 看到这一幕,凌傲顿时忍不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好似已经看到凌风被王武一刀劈开了后背一般。 与此同时,满殿的文武大臣也是纷纷在此时惊呼出声,为凌风的战败而感到兴奋。 可下一秒,让所有人目露骇然之色的是,王武那必杀的一刀竟然被凌风用陌刀挡了下来。 那锋利的战刀刀刃砍中了凌风的陌刀刀身,却没砍中凌风的后背。 “他怎么做到的?” 赵星遥猛然起身,满目惊讶。 因为此时的凌风并没有转身,仅仅在依靠意识出的刀,却能分毫不差地用刀身当下对方的刀刃,这可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做到的。 王武同样也心头剧震,但却又觉得这六皇子实在好运。 他不相信凌风是靠的是实力挡下的这一刀,不由得一声怒吼,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和力量再次劈出一刀。 “他用全力了!” 一直面色清冷的慕云昭猛地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双拳。 赵星遥和南宫清月更是在此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已然花容失色。 “好!就该这样不遗余力,这个憨子,今日必须给我死!” 凌傲露出了兴奋的冷笑,大觉出气。 与此同时,景帝却是猛地绷紧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浓烈杀意。 第151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唰……” 一道寒光闪过寂静的保和殿,所有人都在此刻屏住了呼吸。 “噗……” 鲜血刹那划破半空,却是从王武的脖子处飞溅而来。 从头到尾,凌风只出了一刀,那被凌傲推崇备至的顶级高手便这么被砍断了脖子。 王武至死都瞪大了双眼,满是不甘和绝望。 他并没有看清凌风的动作,只是在临死之前看到了那个被他轻视了一整场的皇子突然朝他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那笑容,满是戏谑、怜悯,甚至是鄙夷。 但从四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刚才那一刀其实极为诡异和离奇。 所有人明明都已经看到王武即将获胜,却不想凌风突然一个转身,但并不是进攻,而是为了躲避。 可就是这个再简单不过的转身动作,他手中那把长约三米的陌刀也跟着他的身子转动了一下。 而后,众人就看到了王武的脖子被划开,鲜血飞溅。 这一幕简单来说,就是凌风转身狼狈躲避,却一不小心砍中了王武的脖子,只因为他手里那把陌刀实在太长了。 “特娘的,这憨子居然还有这等运气?” 凌尊瞬间心里破口大骂。 满殿文武大臣更是一个个失望至极。 这得是多么逆天的运气,才能在这样的比武之中,碰巧杀了王武这样的高手。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个憨子一定是在装疯卖傻,不然王武绝不会躲不开那一刀的!” 凌傲双目暴睁,一片赤红。 他紧咬牙关,双拳死死握紧而指节泛白。 他无法相信亲眼看到的这一切,一个镇西军中最骁勇善战的悍将,居然被一个憨子莫名其妙的一刀杀了? 可再抬头,他却又陷入了混乱之中。 因为只见此刻的场中,凌风先是一怔,那表情似乎比众人都要觉得不可思议一般。 但下一秒,这憨子便极为厚脸皮地叉腰大笑起来: “哈哈,我赢了!我就说我一个能打一百个!” “这刀子长果然有好处,看来下次我还得再打造一把更长的!” 凌风一边肆意狂笑,一边扛着陌刀,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凌傲跟前:“给钱!” “……” 凌傲心中暴怒,可愿赌服输,他只能强忍着怒气,沉声道:“六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居然能杀了我手下的第一悍将。” “喏,你别跟我来这套,今天就算你把我夸上天,你一样是要给钱的。” 凌风一脸警惕,一双眼睛极为谨慎地盯着凌傲,好似对面是个诈骗犯似的。 他这一动作、表情,瞬间引得四周众人一阵大笑。 凌傲脸色越发阴沉,为什么每次自己和这憨子说话,都能招来这般嘲笑? 这憨子该不会是一直在装傻吧?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凌傲心头,却又立刻被他自己否决。 正常人会像凌风这样赢了之后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一个打一百个吗? 再加上凌风击杀王武那一幕,实在太具有戏剧性了,就算以凌傲毒辣的眼光来看,那一战也纯属凌风走运。 “六弟不必担心,此事由父皇作证,难道我还会耍赖吗?” 凌傲皱眉干笑道。 凌风下意识地一个回头,然后目光落在了凌尊身上。 凌尊愣了一下,瞬间大怒。 你特么的死憨子,凌傲说得耍赖,你看我做什么? “这可未必,二哥之前就想耍赖的,还有那些文武大臣,输了不认账,害得我还要去要债。” 凌风憨憨地说道,凌尊的脸瞬间就绿了。 反倒是凌傲,当即就有些错愕,这赌注真的可以赖吗? 可他这念头刚起,却听凌风那憨厚的声音又接着道: “不过后来我打残了几个,他们就都乖乖交钱了。” “……” 凌傲严重怀疑凌风这是在警告他,但他却又没有证据。 “四哥不是那般言而无信的人,区区百万两,四哥现在给你就是。” 凌傲咬了咬牙,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大叠的银票。 凌风顿时两眼放光,然后一张张地数清楚了数目,又反复清点了两遍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进了怀里。 “谢谢四哥,下次再有这样的比试,你记得叫我哈!” 凌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然后甩开两条膀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但他屁股刚坐下,凌尊就不怀好意地凑了过来: “老六,刚才那一战你明明一直都在节节败退,为何最后那一刀会突然杀了王武?” 凌尊此话一出,四周几个坐得近的大臣便都下意识凑了过来。 刚才那一刀,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二哥,你在质疑我的实力?” 凌风板起脸,一脸的不悦。 凌尊讪讪一笑,纠正道:“我这不是好奇嘛,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那必然是天下第一啊!” “哈哈,二哥你这个人说话怪好听的。” 凌风当即露出笑容,四周众人无不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个憨子,太不要脸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能告诉四哥啊,不然他要心痛的。” 凌风忽然压低声音,显得神秘兮兮。 众人为了知道答案,只能陪着他演戏,一个个煞有介事地用力点头。 “其实我第一刀就能杀了那个王武,但谁让四哥给了一百万两呢!这么多银子,我总得让那王武多活会儿,不然我上去就秒了王武,四哥会觉得这钱花得太冤枉的!” 凌风认真地解释了一句,但四周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随后,众人默契地散开,一句话都不敢搭腔。 “要论装备,还得是你这个憨子啊!” 凌尊头一次大心里有些佩服凌风的不要脸,这憨子敢再说得离谱点吗? “一百万两才让对手活得久一点,合着你是天神下凡,想杀谁谁就得死?” “呸!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这憨子的运气属实是逆天了!真是可恶至极。” “……” 刚才凑热闹的几个大臣,一个个好似被恶心了一下般,心里不停地吐槽。 凌风依旧憨憨傻乐,就仿佛察觉不到这些人的鄙夷之色一般。 可他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一群蠢材,老子跟你们说真话你们也不信!” 凌风说的的确是真话! 那王武的确很强,但其实远没到北真第一勇士的那个段位。 凌风连北真第一勇士都可以一刀秒了,这王武自然更加容易击杀。 “六弟,刚才是单打独斗,果真是精彩纷呈!” 正这时,凌傲的声音再度响起,只听他接着道:“我听闻你之前守城有功,因此已经开府建牙,甚至后来父皇还允许你成立新军。” “正好我此次回来,带来了一百骑兵亲卫,不如你我再比试一场,就以你我各自一百亲卫为准,咱们真正的排兵布阵对上一局如何?” 第152章 一百万两换两百万两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刻落在了凌风身上,急切的等着他的答案。 特别是那些文武大臣,之前错失良机,没能下注,就感觉自己好似白白损失了几万两银子似的。 这要是凌风那憨子答应再比一场,自己岂不是有机会赢钱了? 保和殿中,凌风歪着脑袋,皱着眉头,似乎正在权衡利弊。 “六殿下,你刚才单打独斗都赢了,没道理人多了还会输给四殿下吧?” 新晋兵部尚书褚怀杨不怀好意的提醒了一句,幽幽地道:“微臣素问六殿下善战,此前更是带领守城军力挫北真大军!” “这区区百人对战,六殿下必然是手到擒来啊!” 凌风闻言,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你说的有点道理啊!我好像稳赢的啊!” 他这话一出,边上的赵星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赵星遥立刻急得粉拳紧握,恨不得上去捂住凌风的嘴。 这憨子,你刚才那点机灵劲呢? 这明显是四皇子输急了眼,要凭硬实力找场子啊! 你那些亲卫什么水平,你心里没数吗? 怎么能跟四皇子那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亲卫对战? 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凌傲见凌风开始上钩,心中更是大定,傲慢与自负几乎溢于言表。 他朗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六弟莫非怕了?放心,为兄的亲卫下手自有分寸,绝不会伤了六弟的亲卫性命。” “至于赌注嘛……方才为兄输了一百万两,这次,若为兄侥幸赢了,六弟只需将那一百万两归还即可。若六弟赢了……”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仿佛在说一个绝无可能发生的笑话。 凌风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纠结、挣扎,又有一丝被话语激将的不服气,他故意上套,追问道:“我赢了又如何?四哥你拿什么输给我?” 他一副“你要是给的不够我可不敢玩”的小家子气模样,引得周围一些大臣暗自摇头,果然还是个憨子,看不清形势。 凌傲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对自己麾下骑兵的信心已然膨胀到极点,这是他从镇西军中千挑万选、历经血战的顶级高手,人人皆是以一当十的猛士! 就连他们的战马,也都是来自西域的良驹,神骏非凡,冲锋起来有排山倒海之势! 对付凌风那群歪瓜裂枣?闭着眼睛都能赢! 极度的自信催生了极度的狂妄。凌傲当即大手一挥,声音斩钉截铁,响彻广场: “若我凌傲输了!我就直接输你两百万两白银如何?!” “嘶——”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百万两换两百万两,这凌傲还真是豪气啊! 可另一边,赵星遥眼却是更加心急了。 她疾步上前,拉住凌风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焦灼和怒气:“殿下!不能答应!绝对不行!这是必输的局!” “四皇子的亲卫是虎狼之师,您的亲卫……这……这根本没得比!” “谁答应谁是傻子!他这是激将法,您万万不可中计啊!” 在赵星遥看来,凌风的那些亲卫就和天策军新兵没什么区别,凌傲所谓的多输一百万两根本就是个诱饵,凌风一辈子都别想赢过来。 可此时的凌风却好似没有听到赵星遥的提醒,反而满脸都是对银子的渴望。 他像是被凌傲的豪赌刺激得兴奋起来,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一把甩开赵星遥的手,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大声道: “好!四哥果然痛快!说好了哦,我要赢了,你可是要输两百万两银子给我的。” “我就不信我的亲卫就那么不中用!本皇子觉得他们今天气势如虹,必赢!” 赵星遥顿时心沉谷底:“憨子!蠢货!无可救药的莽夫!这么明显的圈套,你就这么跳进去了!气死我了!” 她扭过头,简直不忍再看。 与此同时,南宫清月和慕云昭虽然没有开口劝解,却也已经露出了凝重之色。 倒是四周的文武大臣们,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一个个眼中瞬间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炽热的光芒! 他们正在为错过上一场赌注而捶胸顿足!谁能想到必赢的四皇子居然输了? 现在眼看又一场赌局出现,而且这场看起来简直是送钱! 四皇子的铁骑亲卫对着呢六皇子那凑数的亲卫? 这还有悬念吗?根本没有! 六皇子果然是憨的可爱! 这是给他们送钱来了! 就在群情激动,众人纷纷准备掏钱押注四皇子之时,一个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瞬间掌控了场面。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二皇子凌尊。 他面带温和微笑,一副兄友弟恭、乐于成全的模样,缓步走出。 他先是对凌傲和凌风点了点头,仿佛在赞赏两位弟弟的“勇武”,然后面向文武百官,朗声道: “两位皇弟既有如此雅兴,以武会友,实乃我皇室佳话。本宫见诸位大人亦是兴致高昂,既然如此……” 他刻意停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继续道: “不如就由本宫来做个庄家,为诸位大人助兴,如何?规矩很简单:买四皇子凌傲赢的,一赔一点二。买六皇子凌风赢的,则一赔二!” 这赔率一出,更是彻底点燃了现场! 买凌傲赢,几乎稳赚不赔,虽然赚得少,但蚊子腿也是肉啊!两百万两的赌局,他们跟着喝点汤也够肥了!而买凌风赢?一赔二?倒是赔得高,可谁又会把钱往水里扔呢?二皇子这庄家,做得可谓是“公道”,几乎明摆着告诉大家:快来押凌傲,我给你们送钱! “我押四皇子!五万两!” “下官押四皇子赢,八千两!” “我押一万两!买四皇子胜!” “我也押……”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文武大臣们争先恐后,几乎是一边倒地疯狂下注给凌傲,生怕晚了一步。 而在这场狂热的中心,凌风站在那里,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老子天下第一,必胜无疑”的憨傻自信表情,甚至还对几个下注给他的大臣(几乎没有)投去“算你有眼光”的赞许目光,看得那些人尴尬不已,赶紧避开。 凌傲看着这几乎一边倒的场面,看着凌风那“愚蠢”的样子,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 他已经开始想象,赢回一百万两,并且狠狠羞辱凌风,重振威严的场景了。 赵星遥和南宫清月及慕云昭看着被众人当成“散财童子”还兀自不觉的凌风,只能兀自无奈摇头叹息。 二皇子凌尊则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接受着众人的下注。 他目光偶尔扫过场中对峙的两位皇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算计。 他坐庄,无论谁赢,他都能抽水,更重要的是,他能借此机会进一步挑起凌风和凌傲的矛盾,这才是他想要的。 凌风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那看似空洞的眼神深处,一丝极难察觉的精芒一闪而过,快得没有任何人捕捉到。 他的嘴角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微微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第153章 吃一次亏未必是坏事 保和殿内的喧嚣并未持续太久,群臣已然下注完毕,并有殿中的太监同时记录。 四皇子凌傲志得意满,仿佛那两百万两白银和失而复得的颜面已然入袋。 他整了整衣冠,大步上前,对着端坐于龙椅之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景帝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自信: “父皇!儿臣与六弟既已立约,众位大臣亦雅兴盎然,恳请父皇移驾皇家演武场,一观我军武风采,也为儿臣等做个见证!” 龙椅上的景帝,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慷慨激昂的凌傲身上,随即又转向一旁那依旧显得有点“状况外”、似乎还在为自己“英明”决定而沾沾自喜的凌风。 景帝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 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凌风这个憨子偷改自己内务府的折子,坑走了自己一百万两的私房钱。 “今日就让你这个憨子也肉痛一回!” 景帝心里窃笑一声,道: “准奏。摆驾皇家演武场。“” “陛下圣明!” 群臣山呼,一个个喜形于色,仿佛不是去看一场比试,而是去参加一场分赃大会。 赵星遥听到皇帝竟然真的答应了,眼前又是一黑,若不是强撑着,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凌风,却见那“罪魁祸首”居然还冲她咧嘴笑了笑,一副“放心,看我的”的憨傻模样,气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南宫清月悄无声息地走到赵星遥身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 “星遥姐姐,别太担心了,或许……六殿下他真有办法呢?” 她这话说得自己都没什么底气,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写满了忧虑,目光始终追随着凌风,生怕他受了什么伤害。 慕云昭则依旧清冷地站在一旁,仿佛周遭的狂热与她无关。 只是她那微微蹙起的柳眉,和偶尔投向凌风方向的复杂眼神,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一行人浩浩荡荡,移驾皇家演武场。 一个时辰后,皇家演武场。 这座平日用于禁军操练和皇家仪典的巨大场地,今日气氛格外不同。 高台之上,景帝端坐中央,两侧的观礼台上,文武百官按品级落座,人人翘首以盼,交头接耳,议论的焦点无一不是那惊人的赌注和毫无悬念的胜负。 场中,两支队伍已然列阵完毕。 东侧,是四皇子凌傲的一百亲卫骑兵。 但见这些骑士,人人身高体壮,清一色的亮银色鱼鳞铠,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他们头戴铁盔,面覆恶鬼面具,只露出一双双锐利如鹰、饱经沙场磨砺的冷酷眼睛。 腰间佩着制式马刀,刀柄上的红缨随风微动。 他们胯下的战马,皆是肩高腿长的西域名驹,膘肥体壮,马蹄不安地刨着地面,打着响鼻,喷出股股白气。 仅仅是静立在那里,一股冲天的杀气便已弥漫开来,森严整肃,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令人望而生畏。 百官们看得频频点头,心中大定,这才是百战雄师该有的样子! 这银子,稳了! 然而,当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西侧,凌风那一百亲卫的阵列时,整个观礼台先是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哄笑声和议论声! “那……那是什么?” “我没看错吧?步兵?怎么还有步兵?” “五十骑?六殿下竟然只能凑出五十骑兵?” “哈哈,那些步兵拿的是什么?烧火棍吗?那么长!” “……” 只见凌风的阵营前方,稀稀拉拉地站着五十名骑兵,他们的衣甲虽然也算整齐,但比起对面那银光闪闪的阵势,就显得寒酸破落了许多。 战马也算神骏,但数量和质量明显差了一截。 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在那五十骑兵身后,竟然整整齐齐地列着五十名步兵! 这些步兵没有骑马,而是全部身着轻便的皮甲,手中持有的,并非寻常的长枪或盾牌,而是一种造型奇特、极其修长的战刀! 那刀身长得离谱,立起来几乎有将近三米,赫然正是凌风一直在使用的陌刀! 只是场中无人知道的是,陌刀天生就是骑兵的克星。 在群臣的固有认知里,骑兵对步兵,本就是天然碾压! 更何况是四皇子那些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骑兵对阵六皇子这凑数般的杂牌军? 这还用打吗? “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赵 星遥第一个跳了起来,她再也顾不得礼仪,冲着场中娇叱道: “陛下!四殿下!这场比试根本不公!” “骑兵天生克制步兵,四殿下以全部骑兵对战六殿下的半骑半步,这简直是欺负人!” “请陛下裁定,此战不合规矩!”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焦急和愤怒,在场中显得格外清晰。 凌傲闻言,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弄: “星遥郡主此言差矣!” “比试之前,本皇子便已明言,乃是我的一百‘骑兵’亲卫,对战六弟的一百亲卫。” “这是六弟他自己麾下无人,凑不齐骑兵,只能用步兵充数,怪得了谁?难道因为他弱,规则就要向他倾斜吗?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出声支持他的大臣,语气更加傲慢: “诸位大人说,是不是这个理?” “四殿下所言极是!” “兵者,诡道也,但规则既定,岂能轻易更改?” “六殿下既然应战,自然包括了所有情况,岂能临阵反悔?” “……” 那些下了重注的大臣们纷纷开口,口径一致地支持凌傲。 开什么玩笑,眼看就要赢钱了,怎么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赵星遥被这番强词夺理气得浑身发抖,俏脸涨得通红,她环顾四周,却发现无人肯替凌风说话。 她猛地看向身边一直沉默的慕云昭,带着怨气道: “云昭!你平日里主意最多,为何也不替凌风说句话?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吃这哑巴亏吗?” 慕云昭平静地看了一眼场中那支不伦不类的队伍,又看了看高台上那看似慌张失措的凌风,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淡然却清晰: “你不觉得六殿下最近太顺了吗?今日让他吃一次亏,未必是坏事。” “总好过将来在真正的战场上,因为准备不足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这话说得冷静甚至有些冷酷,仿佛完全置身事外。 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袖中的纤手正微微攥紧,目光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比赵星遥想得更深,她隐约觉得凌风此举并非全然鲁莽,但那巨大的劣势又是明摆着的,她实在想不出凌风有任何胜算。 此刻出声,非但无用,反而可能引来更多攻讦,不如静观其变。 南宫清月轻轻拉了拉赵星遥的衣袖,柔声道: “星遥姐姐,云昭姐姐说得也有道理……我们……我们且相信六殿下吧……” 她的话音温柔,却同样充满了不安,目光紧紧盯着凌风,生怕他受到任何指责和伤害。 第154章 临阵脱逃 凌傲看着这三大绝色美女,虽然立场不同,却都在为凌风那个憨子担忧关切,心中妒火中烧。 他追求慕云昭已久,对方却始终对他不假辞色,如今却对凌风露出关切之意! 还有赵星遥和南宫清月,哪个不是京城无数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竟都围着凌风转! 这股嫉妒让他更加口不择言,他冲着凌风方向嗤笑道: “六弟!听见了吗?美人恩重,可惜你无福消受!” “看在几位小姐为你求情的份上,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只需乖乖奉上两百万两银子,为兄便叫停比试,也省得你那些不成器的亲卫凭白丢了小命!如何?” 他的话语极尽羞辱,充满了胜券在握的嚣张跋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风身上。 只见凌风似乎被凌傲的话激得有些脸红脖子粗,他梗着脖子,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憨直模样,大声反驳道: “四哥休要小瞧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我的亲卫虽然步兵多,但我给他们配备了秘密武器!” 他指着那些步兵手中长长的陌刀,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自信和炫耀: “那可是陌刀!等会儿你的骑兵冲过来,我的步兵就排成一排,唰唰唰!就像砍柴一样,把马腿都砍断!” “你的骑兵不就摔下来了?然后我的骑兵再冲上去……嘿嘿,此战我必胜!” 他这番“战术讲解”,说得是眉飞色舞,仿佛这是什么绝世妙计。 然而听在众人耳中,尤其是那些知兵的大臣和将领耳中,简直是幼稚可笑到了极点! 排成一排砍马腿? 骑兵冲锋起来那是排山倒海的力量,岂是站着不动就能砍断的? 只怕刀还没挥出去,就被踩成肉泥了! 这六皇子,果然是个军事白痴!憨得无可救药! “哈哈哈!” 凌傲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好好!好一个砍柴战术!为兄拭目以待!但愿六弟你的刀足够快!” 他再也懒得废话,转身对着高台上的景帝躬身道: “父皇!双方已准备就绪,六弟亦无异议,请父皇下令,比试开始!” 景帝看着场下那悬殊的对比,又看了看一脸“憨傻”却“信心满满”的凌风,心中那丝疑虑更深,但事已至此,他微微颔首,沉声道: “准。比试开始,点到为止,不可伤及性命。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声敲响,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观礼台上的文武百官们顿时伸长了脖子,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期待和贪婪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金银入库的景象。 凌傲嘴角挂着残酷而自信的冷笑,仿佛已经看到凌风的人仰马翻。 赵星遥紧张地捂住了嘴,南宫清月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慕云昭屏住了呼吸,清冷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中。 没有人发现,此刻,场边那一直被他们认为憨傻蠢笨的六皇子凌风,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嘀咕了一句什么,嘴角那一抹压抑许久的、意味深长的笑意,终于悄然扬起,比场上任何一个人的笑容都要更加自信,更加难以压制。 那笑容里,没有憨傻,只有尽在掌握的从容和一丝即将收割的戏谑。 古人有云,陌刀之威——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与此同时,战鼓声如同沉重的雷鸣,终于响起。 一下下撞击在每个人的胸膛,将演武场的气氛推向肃杀的高潮。 高台之上,景帝目光深沉。 观礼台中,群臣伸长脖颈,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期待。 赵星遥紧捂心口,南宫清月闭目祈祷,慕云昭屏息凝神。 场边,凌傲嘴角挂着嗜血的冷笑,而凌风,则是一副紧张又强装镇定的憨傻模样。 “杀!” 随着凌傲阵营中一名统领的一声怒吼,那静立如雕塑的一百银甲骑兵骤然启动! 轰隆隆! 一百匹西域骏马同时发力,铁蹄践踏着大地,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巨响,整个演武场似乎都在随之颤抖。 他们如同一股蓄势已久的银色钢铁洪流,又如同决堤的狂潮,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向着凌风那单薄而古怪的阵线发起了毁灭性的冲锋! 那冲天的杀气凝聚成形,几乎让观礼台上的文官们感到窒息!这才是真正的战争机器!无可阻挡! “必胜!必胜!” 一些押了重注的武将忍不住激动地低吼起来,仿佛已经看到白银入库。 然而,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冲锋,凌风阵营的反应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继而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就在银色洪流启动的瞬间,凌风阵前那五十名骑兵,非但没有同样发起冲锋迎击,反而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向着阵型的左右两侧以及后方……撤退了?! 他们跑得飞快,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那五十名孤零零站立着的步兵,彻底暴露在了钢铁洪流的正前方! “哈哈哈!临阵脱逃!真是千古奇闻!” “这就是六殿下的必胜亲卫?笑死人了!” “还没接战就先跑了大半,这还打什么?直接认输算了!” “完了完了,老夫的银子这下彻底稳了!哈哈!” “……” 嘲弄声、讥笑声、幸灾乐祸声瞬间淹没了观礼台。 文武大臣们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原本还有一丝丝不确定的人,此刻也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赵星遥看到这一幕,俏脸瞬间血色尽褪,身体晃了一晃,若不是南宫清月扶着,几乎要软倒在地。 她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凌风……他的手下竟然……如此不堪? 慕云昭的眉头锁得更紧,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困惑和失望。 这……这根本不是战术,这是彻头彻尾的溃逃! 凌风,你到底在做什么? 凌傲更是得意得几乎要狂笑出声,他指着场中那五十个如同被吓傻了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甚至还保持着双手持握那怪异长刀姿势的步兵,对着凌风的方向极尽嘲讽地大喊: “六弟!看看你的好部下!骑兵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些步兵是吓破了胆,连跑都不会跑了吗?该不会是已经尿了裤子,腿软了吧?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张狂而刺耳,充满了胜利者的傲慢与对失败者的极致羞辱。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下接收两百万两白银时,该如何好好“安慰”一下他这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憨傻弟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可怜”的步兵和“可耻”的逃兵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凌风低垂的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如刀锋般的精光。 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些“逃跑”的骑兵,在迂回散开的过程中,悄然从马鞍旁摘下了一模一样的……修长陌刀! 钢铁洪流的速度快得惊人,嘲笑声还未完全落下,那恐怖的银色浪潮已经冲到了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五步! 前排的骑兵们齐齐放平了马刀,准备享受这碾压式的屠杀盛宴! 观礼台上,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看那即将发生的血肉横飞的惨状。 然而,就在这一刻! 异变陡生! 第155章 陌刀如林,人马俱碎 那五十名仿佛被钉在地上的步兵,动了! 没有呐喊,没有混乱,只有一声冰冷、短促、整齐划一的口令,如同死神的叹息: “斩!” 五十名步兵,动作完全一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身体微微下蹲,重心下沉,双臂肌肉瞬间贲张,将那柄柄长得离谱、沉重无比的陌刀,由斜垂之势,自下而上,借着全身的力量,猛地抡起!划出一道道完美而恐怖的死亡弧线!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力量猛得骇人听闻! 那陌刀长长的刀锋,在空气中撕裂出鬼哭般的尖啸声! “什么?!” 冲在最前面的银甲骑兵们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们的马刀太短,根本够不到对方! 而对方那怪异的长刀,攻击范围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下一个刹那! “噗嗤!!!” “咔嚓!!!” “唏律律——!!!” 一连串令人牙酸、毛骨悚然的恐怖声响,猛地爆发开来,瞬间压过了战马的嘶鸣和蹄声! 那不是金属碰撞声,那是利刃毫无阻碍地切开血肉、斩断骨骼、劈开铠甲的声音! 是地狱之门洞开的声音! 在所有观战者惊恐万分的目光注视下,出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足以成为一生梦魇的一幕: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银甲骑兵,连同他们胯下正在狂奔的、神骏的西域名驹,就像是被无形的巨神用烧红的烙铁狠狠劈开的豆腐! 人马俱碎! 是的!人马俱碎! 锋锐无匹的陌刀刀锋,轻而易举地切开了坚固的马铠,斩断了粗壮的马颈、马腿。 然后余势不减,将马背上的骑士连人带甲,从中劈开!或者拦腰斩断! 鲜血,如同爆开的瀑布,疯狂喷溅,瞬间将那片土地染成一片恐怖的猩红! 破碎的内脏、断裂的肢体、撕裂的铠甲碎片、哀嚎的半截人体……以一种极其惨烈、极其血腥的方式,抛洒得到处都是!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演武场! 仅仅是一个照面! 仅仅是一次挥砍! 凌傲那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最锋利的矛尖,就被这五十柄看似笨拙的陌刀,硬生生地、暴力无比地……敲碎了!碾烂了! “呃啊——!” “我的腿!!” “救……命……”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这才后知后觉地响起,但很快又戛然而止。 还有十几名侥幸未被正面劈中的骑兵,因为冲得太猛,根本收势不住,战马的前蹄猛地撞上了那些再次沉稳放低的陌刀刀锋上! “咔嚓!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断裂声清晰可闻! 战马惨嘶着向前轰然栽倒,马背上的骑士如同滚地葫芦般被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筋断骨折,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一个照面! 仅仅一个照面! 凌傲自信满满、堪称帝国顶尖的一百精锐骑兵,当场战死三十余人! 重伤失去战斗力十余人!减员近半!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所有的嘲弄、讥笑、贪婪、期待,全都凝固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观礼台上的文武大臣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脸上的肌肉僵硬,表情如同见了鬼一样!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恐怖一幕! 那……那是什么武器?!那是什么战法?! 步兵……怎么可能正面硬撼骑兵冲锋?! 还……还赢了?!赢得如此血腥,如此彻底! “不……不可能!!!” 凌傲脸上的狞笑和嘲讽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和茫然。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发出无意识的呓语。 他猛地向前冲了两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他引以为傲的铁骑,他耗费无数心血打造的百战锐士,就这么……没了? 高台之上,一直稳坐的景帝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前倾,双手死死抓住面前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场中那些如同磐石般再次立定、刀锋滴血的步兵,以及他们手中那可怕的修长战刀! 这就是陌刀真正的威力吗? 赵星遥忘记了呼吸,南宫清月睁开了眼睛,小嘴惊愕地张开,慕云昭的瞳孔剧烈收缩,素来冷静的她,此刻也忍不住用手掩住了唇,才能抑制住那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就在凌傲残存的骑兵被这恐怖一击打得魂飞魄散、冲锋势头彻底瓦解、陷入短暂混乱和惊骇之际! “杀——!” 之前那被嘲笑临阵脱逃的五十名骑兵,如同鬼魅般,从战场侧翼和后方猛然出现! 他们不知何时已经重新集结,并且人人手中都握着一模一样的、修长的、滴着血的——陌刀! 他们不再是骑兵,他们是骑在马上的陌刀手! 五十把陌刀,借着战马冲锋带来的可怕速度加成,被这些精锐战士全力挥出! 那场面,比刚才步兵的静态劈砍更加恐怖!更加具有毁灭性! 如同一道死亡的飓风,横扫过混乱的骑兵阵! 刀光过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这恐怖的刀锋! 无论是人体、马匹、还是铠甲! 所有挡在面前的东西,都被无情地撕裂、斩断! 那五十名步兵也同时向前踏步,再次挥刀! 前后夹击!陌刀如林! 屠杀!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不对等的、血腥到极致的屠杀! 凌傲那些幸存的骑兵,早已被吓破了胆,失去了所有斗志。 他们想要逃跑,想要投降,但在这冰冷的陌刀丛林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惨叫声、求饶声、刀锋入肉声、骨骼碎裂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 当最后一名银甲骑兵连同他的战马被三把从不同方向劈来的陌刀斩成数段,血腥的乐章戛然而止。 轰隆隆的马蹄声消失了,喊杀声消失了,只剩下一些垂死战马和伤兵微弱的呻吟。 整个皇家演武场,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鸦雀无声。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如同实质的迷雾,笼罩着整个场地,甚至飘上了观礼台,让许多养尊处优的文官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 场中,再无一个站立的银甲骑士。 只有遍地狼藉的破碎尸体、内脏、残肢断臂和汇聚成溪流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 以及,那一百名如同从血池中捞出来的、沉默地持刀而立的凌风亲卫。 他们身上的皮甲早已被鲜血浸透,陌刀厚重的刀锋上,鲜血正滴滴答答地落下。 他们用最直接、最暴力、最血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这场对决的结果。 凌傲的一百精锐骑兵,全军覆没,被斩杀殆尽! 凌傲面如死灰,双目空洞无神,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和力气。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不能接受! 他的骄傲,他的自信,他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那一百柄滴血的陌刀,劈得粉碎! 群臣骇然失色,之前那些叫嚣得最厉害的大臣,此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色灰败,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们不仅输了钱,更被这恐怖的战力吓得魂不附体。那是什么怪物? 那凌风……他到底培养出了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第156章 彻底崩溃的凌尊 皇家演武场上,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观礼台。 方才还尘土飞扬、喊杀震天的沙场,此刻只剩下肃杀的气息。 阳光下,六皇子凌风麾下的那支陌刀队如同铁铸的雕像般肃立,气势逼人。 而在他们面前,四皇子凌傲引以为傲的精锐骑兵大队已经“全军覆没”。 “不...不可能...” 凌傲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观礼台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位素以勇武著称的四皇子,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耗费数年心血,投入无数银两打造的精锐骑兵,竟然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被全歼? 而且是被一支步兵? 这简直颠覆了军事常识! 群臣们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刻,群臣们才发现凌风的那些士兵个个身材魁梧,臂粗如腿,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堵铁墙。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凌风当初开府建牙之初,府邸尚未建成,就迫不及待地招募了一批新兵。 当时兵部和凌尊还暗中嘲笑许久,说他憨子果然不懂选人,招来的都是些农家出身、毫无战斗经验的愣头青。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凌风从一开始就瞄准了陌刀队的选择标准——不需要有战斗经验,但必须身强体壮,臂力过人。 更没人知道的是,为了训练这支陌刀队,凌风几乎倾尽所有。 他每日给士兵提供充足的营养:牛肉、鸡蛋…… 但凡这个时代能够补充蛋白质的食物,一日三餐,无限量供应。 光是这项开支,就不是一般富户能够承受得起的。 也多亏了那个时候,凌尊和凌皓时不时的和凌风打赌,送点钱给凌风,不然凌风还真无法再短时间里强行打造出一支陌刀队。 当然,哪怕是砸了这么多银子,能出战的也依旧只有这眼前一百人而已。 由此可见,这陌刀队有多难打造了。 “四哥,承让了。” 凌风憨厚地笑着,朝凌傲伸出手:“按照赌约,两百万两银子。” 凌傲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 他死死盯着凌风那张看似憨傻的脸,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两百万两! 这几乎是他此次回京带来的全部家底。 “六弟...好手段啊...” 凌傲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隐藏得可真深!” 凌风挠挠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运气,全是运气!要不是四哥的骑兵冲得太急,自己撞到刀口上,我也赢不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好是在嘲讽凌傲似的,让他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几分。 他猛地掏出厚厚一叠银票,狠狠摔在凌风手中:“拿去!愿赌服输!” 凌风大喜过望,憨笑着将银票仔细数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还拍了拍确认安全。 那副守财奴的模样,让许多大臣忍俊不禁。 与此同时,观礼台另一侧的二皇子凌尊正在狂喜之中。 作为本次演武的庄家,他开设了赌局,接受群臣下注。 几乎所有人都押注凌傲会赢,赔率是一赔一点二,而押注凌风的赔率则高达一赔二。 “赚大发了,赚大发了啊!老子居然靠着这个憨子莫名其妙的赚了七十多万两!” 凌尊此刻比凌风还要兴奋,群臣总计下注八十多万两,全是买凌傲赢的,剩余也唯有慕山河那边有一部分人下了总计五万两的注,赌凌风赢。 他瞥了一眼正在数银票的凌风,心中暗笑: 这个傻老六,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可就在凌尊沉浸在喜悦中时,凌风突然憨笑着走了过来,朝他伸出大手:“二哥,给钱。” 凌尊一愣,随即失笑: “六弟这是何意?四弟不是已经给你银票了吗?” 凌风一脸认真地说: “那是四哥输给我的赌注,二哥这里,是我下注赢的钱。” “下注?” 凌尊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下的注?我怎么不知道?” 凌风开始显得有些不高兴,声音也提高了些: “就开战前啊!我让贴身宫里的小太监替我下注的,还登记了呢!一百万两,押我自己赢!” “一赔二,你要给我两百万两!” “什么?!” 凌尊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一百万两?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慌忙抓起下注册子,手指颤抖地翻阅着。 当看到那一行记录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确实有这笔下注! 时间、金额、下注人印章一应俱全! “这...这不可能!” 凌尊只觉得头皮发麻,厉声喝道:“负责登记的是谁?给本宫滚过来!” 一个年轻太监连滚爬爬地过来,扑通跪下: “殿下恕罪!” “如此重注,为何你不和我汇报?” 凌尊怒吼道,额上青筋暴起。 小太监委屈得快哭出来: “当时...当时您正忙着接待各位大人下注,还说...还说凡是押六殿下的,不管多少都照单全收...奴婢以为您知道...” 凌尊如遭五雷轰顶,猛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 当时他以为凌风必败无疑,还嘲笑哪个傻子会押注他赢,却万万没想到,最大的傻子竟是自己! 群臣们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这下他们的心里立马就平衡了。 凌尊快速在脑中计算:总共收注约一百九十万两,其中一百万两是凌风下的注,另有五万两是慕山河那边的。 按照赔率,他需要赔付凌风两百一十万两。 “我特么的居然拿还要倒亏四十万两!?” 凌尊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方才还以为天上掉馅饼,转眼间就成了天上掉铁饼,还正好砸在自己头上! “二哥,快给钱啊!” 凌风不耐烦地催促道,那双看似憨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凌尊面色铁青,双手颤抖。 四十万两对于凌尊来说不多,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六弟...这...” 凌尊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能否宽限几日?二哥一时拿不出这许多现银...” 凌风顿时板起脸来,声音大到整个观礼台都能听见: “二哥这是要赖账?你可知道,对我赖账可是要没有什么好下场哦!” 这话一出,群臣顿时也议论纷纷。 那些押注凌傲的大臣们本来就在为输钱而懊恼,此刻更是群情激愤。 “二殿下,愿赌服输啊!” “就是,我们的赌注可是当场结清的!” “莫非只许殿下赢我们的钱,不许我们赢殿下的钱?” “……” 凌尊被逼得进退两难,面色由青转紫,精彩至极。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凌尊只得咬牙取出银票,颤抖着递给凌风。 那副心痛的模样,让许多大臣忽然就觉得自己那点损失也不算什么了,反正最大的冤大头不是自己就行。 凌风欢天喜地地接过银票,仔细清点后,憨笑着对凌尊说: “谢谢二哥!下次还有这样的赌局,记得叫上我啊!” 凌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只能强颜欢笑:“一定...一定...” “既然比试结束,那就都散了吧!” 景帝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群臣当即应和。 “老六,你随朕去御书房。” 但临走之际,景帝却突然冲着凌风道,眼神意味深长。 凌风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股毛骨悚然,暗想这老登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欺负了他的四子,要私底下找他报仇吧? 第157章 父皇,您这是明抢啊!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青烟袅袅,香气四溢。 景帝端坐在紫檀木雕龙书案后,面色阴沉如水。 凌风则是一副标准的憨傻模样——微微佝偻着背,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眼神躲闪,活像个做错事被先生抓个正着的蒙童。 “憨子!” 景帝突然开口,声音如惊雷炸响:“你可知罪?” 凌风吓得一哆嗦,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父皇...儿臣不知何罪之有啊?儿臣最近可老实了,天天在军营练兵,都没出去惹事...” “还敢狡辩!” 景帝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朕之前好心资助你筹备新军,给你拨了十万两银子。” “你个混账东西,居然敢在账目上动手脚,把十万两改成一百一十万两!你好大的胆子!” 这种事也就凌风敢做,若是换做其他皇子,恐怕早就被打入天牢了。 凌风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这老狐狸终究是发现了! 但他面上却装得更加憨傻,挠着头道: “有这事吗?儿臣怎么不记得了?许是您自己写错了吧!” “放屁!” 景帝直接爆了粗口,从龙椅上站起身,指着凌风的鼻子骂道: “你以为朕老糊涂了?那墨迹新旧,那数字修改的痕迹,明眼人一看便知!” “你这憨子,骗钱骗到老子头上了!” 对于这事,景帝当时真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着实憋屈了好一阵子。 凌风见抵赖不过,顿时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父皇息怒啊!儿臣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您不知道,养一支新军有多烧钱!您也看到那些陌刀队的厉害了,可他们顿顿要吃肉补充体力,饷银也不能拖欠……十万两哪里够啊!” “所以你就敢篡改账目,私吞一百万两?” 景帝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你好大的胃口!” “今日你若是不把这笔钱吐出来,朕就直接把你打入天牢,让你好好反省反省! 凌风顿时哭丧着脸: “父皇!天牢又冷又潮,儿臣这身子骨受不了啊!” “您忍心让您最憨厚的儿子去那种地方吗?” “少来这套!” 景帝丝毫不为所动:“钱,还是天牢,你自己选!” 凌风长叹一声,知道这关是混不过去了。 他磨磨蹭蹭地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依依不舍地数出一百万两,递到书案上: “儿臣知错了...这是一百万两,还请父皇收回...” 景帝面色稍缓,示意太监将银票收下。 但他随即又板起脸来: “这就完了?借钱不用付利息吗?虽说咱们是父子,但亲兄弟明算账,这利息也得算清楚!” 凌风瞬间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利……利息?父皇,您没开玩笑吧?” “儿臣养新军可是为了国家啊!这都要算利息?” 景帝冷笑一声: “少给朕戴高帽!一码归一码!你私自篡改账目,朕没治你的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这利息若是敢不给……” 他故意顿了顿,威胁道:“朕就夺去你天策上将的封号,解散你的新军!” 凌风心里早已将景帝骂了千百遍:好你个老狐狸!比市井放印子钱的还黑!明明是自己儿子,坑起来毫不手软! 但面上他却只能装出惶恐的模样: “别别别!父皇三思啊!儿臣的新军刚刚有点起色,您不能这样...” “那就付利息!” 景帝寸步不让。 凌风咬咬牙,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那...利息要多少?” 景帝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朕算过了,借款一百万两,再加上你欺君罔上的罚金...凑个整,一百万两吧。” “什么?!” 凌风直接跳了起来,也顾不上装憨傻了:“一百万两?父皇您这是明抢啊!市面上的利息哪有这么高?这比抢劫还狠啊!” 景帝悠然自得地品了口茶,淡淡道: “不是抢劫,而是好过抢劫。” “反正你自己考虑,给利息,还是剥夺军权。” 凌风气得在原地转圈,一会儿捶胸顿足,一会儿仰天长叹,活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 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道:“儿臣...儿臣给就是了!” 他是真怕景帝一怒之下裁撤了他的新军,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银票,手指颤抖地数出一百万两,那表情痛苦得如同割肉一般。 景帝使了个眼色,太监李福连忙上前接过银票。 清点无误后,景帝顿时神清气爽,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景帝语气温和了许多:“回去好好练兵,特别是那陌刀队,朕很看好他们!” 凌风哭丧着脸,小声嘀咕: “儿臣哪还有心情练兵啊!” “辛辛苦苦赚来的四百万两,转眼就只剩一半了……” 景帝听到他的嘀咕声,当即沉声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父皇,儿臣是说这次北真议和,能否让儿臣也参与其中?好歹这北真是儿臣打退的,可你却只让四哥全权做主。” 凌风立马改口,但同时心里也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担心凌傲会借着北真议和一事去刁难赵星遥,毕竟镇北王等镇北军将领如今还在北真手中。 景帝微微皱眉: “哦?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北真是我打退的,本就应该让我来主持大局才是!” “但既然父皇看好四哥,那儿臣也就乐得清闲,可再怎么儿臣也总有权利参与吧!” 凌风梗着脖子,一脸明显的争权夺利,可他越是如此明显,景帝就越不会多想。 在景帝看来,凌风此刻就好似一个被争宠的小孩,正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准了!此次议和,就许你暗中参与,但你万万不可胡来。” 景帝答应道,但还是特意加了这个条件,毕竟他刚才已经公然宣布,议和一事由凌傲全权主导,总不能立马就打了自己的脸吧? “谢父皇!儿臣不会胡来的!” 凌风憨憨的答应道。 “好了,若是无事,就都退下吧。” 景帝挥挥手,开始低头批阅奏折,显然不想再谈下去。 凌风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憨憨地问了一句: “父皇,要不您还我一点银子,至于那利息……儿臣可以分期付款的!” 景帝瞬间大怒,直接抓起桌上的镇纸作势要砸:“滚!” 凌风吓得一溜烟跑了出去,那狼狈模样引得景帝忍俊不禁。 待凌风走后,景帝才抬起头,望着门口方向,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低声自语:“这个憨子,倒是比他那些兄弟都有意思。” 第158章 一石二鸟之计 夜色如墨,四皇子凌傲的府邸深处,书房内的气氛却比窗外的寒夜更加冰冷凝重。 名贵的青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犹如凌傲此刻支离破碎的尊严和无法抑制的怒火。 “废物!一群废物!” 凌傲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 “整整一百镇西军骑兵精锐,竟被老六那群乌合之众当场斩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演武场上的惨败,像一根烧红的铁钉,深深烙在他的心头。 幕僚兼军师王堂静立一旁,待凌傲的怒火稍歇,才缓步上前,声音平静无波: “殿下息怒。此败,非战之罪,更非镇西军将士不勇。” “哦?”凌傲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刀: “不是他们的罪,难道是我的罪不成?” “是器利之罪。” 王堂缓缓道,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殿下可看清了?六殿下那些兵士手中所持,绝非寻常刀兵。” “其长逾丈,刃宽背厚,挥砍之下,人马俱碎!此乃军器监最新打造之神兵——陌刀!” “陌刀?” 凌傲眉头紧锁。 “正是。” “属下已查明,此刀威力绝伦,专克骑兵冲阵。” “若我军能大量配备,镇西军铁骑辅以此等利刃,必将如虎添翼,横扫西域诸国不在话下!” 王堂语气带着一丝炽热,随即话锋一转,透出阴冷:“然而,此刀出自军器监。如今,这军器监,正牢牢握在六殿下凌风手中。” 凌傲的瞳孔骤然收缩:“凌风…军器监…” “不止陌刀。” 王堂继续加码,声音压得更低: “属下还了解到上次京都守城之战,六殿下能力挽狂澜,凭借的乃是两种前所未见之利器,一个是天策刀,锋利无匹,适于近战。” “第二个则是复合弓,射程极远,破甲能力惊人,此二物,同样源于军器监!” 贪婪如同毒蛇,瞬间噬咬了凌傲的心脏。 陌刀、天策刀、复合弓…… 若能将这些利器尽数掌握,装备他的镇西军,那将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届时,莫说一个凌风,便是太子之位,他也敢争上一争! “军器监…必须夺过来!” 凌傲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和狠厉: “王先生,有何妙计?如何才能将凌风从那监丞之位上拉下来?” 王堂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诡笑,微微躬身: “殿下,机会就在眼前。两日后,北真使团便将抵达京都。原本陛下属意由殿下您全权负责接待,主持此次和谈。” 凌傲一怔: “此事我自然知道,与军器监何干?” “殿下!”王堂阴恻恻地笑道: “您只需明日派人入宫,向陛下告病,就说旧伤复发,卧病不起,实在难以承担如此重任。” “什么?” 凌傲愕然:“让我将这天大的功劳拱手让人?王先生,你莫非糊涂了?” 接待使团、主持和谈,乃是彰显能力、提升威望的绝佳机会,他岂能轻易放弃? “殿下莫急。” 王堂从容不迫:“您只需称病不出,陛下无奈之下,会将此重任交给谁呢? “太子之位空悬,二殿下凌尊一向以长子自居,野心勃勃,岂会放过这等揽权立威的机会?” “而六殿下凌风,新立军功,风头正盛,陛下为示恩宠与平衡,很可能让凌风从旁协助。” 凌傲终于恍然,脸上露出一丝明悟:“让凌尊和凌风一起去?那岂不是……” “妙就妙在此处!” 王堂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二殿下与六殿下素来不和,朝野皆知。凌尊阴鸷,视凌风为眼中钉,凌风暴烈,从不服凌尊管教。” “将这两头猛虎硬塞进一个笼子里,共同应对北真那群狡猾如狐、强横如狼的使臣……殿下以为,会如何?” 凌傲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王堂继续道: “之前我大景和北真议和,六殿下便出任过使者,而二殿下也曾参与其中,但最后却是闹得北真濒临城下。” “如果这次两国议和之事再被他们两个搞砸,那陛下必然雷霆震怒。” “届时,殿下您‘病体初愈’,挺身而出,力挽狂澜,那二殿下和六殿下自然就要受到责罚。” “如此一来,二殿下在朝中的影响力自然会受到影响,而六殿下也绝无法再出任军器监监丞一职,可谓一石二鸟之计啊!” “好!好计!妙计!” 凌傲听完,豁然开朗,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兴奋和期待:“就依先生之计!明日我便称病!” 次日朝会,景帝果然听闻凌傲“旧伤复发,卧床难起”,无法主持接待北真使团事宜,虽面露不悦,但也只能无奈应允。 正如王堂所料,景帝沉吟片刻后,下旨由二皇子凌尊担任主接待使,全权负责。 至于凌风这边,他早就有约在先,让凌风暗中协助,所以并没有明说。 消息传出,凌尊府内。 二皇子凌尊接到旨意,瞬间狂喜。 自从他瘸腿之后,景帝对他的任用越来越少,他太渴望能够有机会表现一番了。 “这一次,本宫必要让父皇刮目相看。” 凌尊心里暗暗发誓。 与此同时,天策军军营之中,凌风正在处于一场巨大的风暴中。 赵星遥、慕云昭和南宫清月这三位绝色女子居然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军营找他,而且一个个笑容甜美,却让凌风看得头皮发麻。 “那啥,咱们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凌风实在是有些心里没底,南宫清月笑脸如花也就算了,可你慕云昭今日怎么也一副冰雪消融的样子? 还有你赵星遥,你不是应该动不动就大发雷霆的吗? 你这么冲着我笑,我很慌啊! “憨……,殿下,你这话可就让人伤心了!星瑶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赵星遥语气僵硬,皮笑肉不笑,特别是这话的能容,更是让凌风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特么的是你赵星遥的台词吗? 那南宫清月这小绿茶难道要下岗? “殿下……清月给你亲手炖了鸡汤,特意送来给你喝的!” 南宫清月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凌风顿觉神清气爽,这才是绿茶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他憨憨笑着,接过鸡汤,刚舀了一勺,便见南宫清月已经凑了过来,柔声道: “小心烫啊,殿下,我帮你吹吹。” 两人距离不过寸许,凌风几乎可以看到南宫清月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凌风喝了一口鸡汤,赞叹道:“好喝,真好喝,你再给本宫吹吹呗!” “殿下,你坏,星瑶姐姐和云昭姐姐还在呢!” 南宫清月顿时扭捏了一下,撒娇似的锤了凌风一下。 赵星遥瞬间被气得火冒三丈,一双拳头捏得噼啪作响,恶狠狠地道:“憨子,我来找你有事,我要单独跟你说。” “可殿下还要喝人家的鸡汤啊!” 南宫清月当即哀怨的望着凌风,这反击的手段显然远胜赵星遥。 “你…… 赵星遥怒极,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凌风心里大乐,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慕云昭。 却见这位京都第一才女此刻已经收起了塑料般的笑容,目光锐利地道:“都别争了,不就是为了陌刀吗?直接谈就是了!” 第159章 我老丈人要反? 慕云昭的一句话,直接挑明了三女的来意。 但其实,凌风早就已经猜到了。 这三大美女,平日里向来互相看不顺眼,今日突然不约而同的前来,还如此和睦,自然有事相求。 再加上昨日陌刀刚刚在演武场发威,他们的目的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昨日演武场,陌刀之威,惊世骇俗。” “人马俱碎,称之为国之重器都不为过!” 慕云昭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赵星遥你来无非是为了镇北王求刀!” 镇北军常年与北真铁骑浴血厮杀,若得此刀,自然如虎添翼。 赵星遥被点破心思,俏脸一红,随即扬起下巴,哼了一声,算是默认,那泼辣爽利的性子让她并不屑于过多掩饰。 慕云昭目光又转向南宫清月:“南宫清月你自然是为了镇南军,南疆虽无大规模骑兵,但蛮族部落凶悍,山峦叠嶂,若有陌刀这等破坚利器,自然能让你父王减轻不少压力。” 南宫清月掩唇轻笑,眼波流转,并未否认,甚至还抽空冲着凌风眨巴了一下眼睛。 “至于我……” 慕云昭语气一顿,道:“纯属好奇而已。” “吁……” 凌风仿佛听到了赵星遥和南宫清月在齐声喝倒彩,他自己更是不信。 “云昭娘子!” 凌风摸着下巴,故意凑近了些,一股如同空谷幽兰般的清香扑鼻而来,令凌风心头一荡。 他喊笑着问道:“星瑶娘子和清月娘子都是为了自家爹爹的军队,这个我能理解!” “可你父亲我老丈人是当朝首辅,手中又无军权,要这陌刀干什么?” “除非……“ 凌风有意拖长了声音,引得赵星遥和南宫清月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就连慕云昭也被他勾起了好奇之心。 “你倒是说啊!” 赵星遥那火爆脾气果然不适合卖关子,当即就暴躁的催促起来。 “除非我老丈人要造反!!” 凌风石破天惊的喊了一句,然后神情凝重地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你快跟我细说细说,我看看能不能提前举报换个功劳?” “扑哧……” 赵星遥和南宫清月瞬间大笑,乐不可支,这憨子还真是敢想啊! “你!” 可慕云昭却是怒了。 她即便气质再清幽,也被凌风这混不吝的胡言乱语气得仙气差点消散。 她雪白的脸颊泛起薄怒的红晕,如同白玉染霞,咬着银牙道:“凌风!你休要胡言乱语,辱我父亲清名!我慕家忠君爱国,天地可鉴!” “那你要陌刀何用?总不能是拿回家切菜吧?” 凌风继续装傻,一副“我不信你快解释”的无赖模样。 慕云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恢复了几分清冷,傲然道: “我要的不是陌刀本身,而是陌刀的打造方法!” 打造方法? 凌风心中一动,这比直接要刀可狠多了。 掌握了制法,就等于掌握了源头。 慕山河这老登难道真的要造反? “一句话,你给还是不给!” 凌风正狐疑着,慕云昭却已经冷傲的问道。 嘿!我这小暴脾气! 这三个娘们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求人居然还敢这个态度? 凌风立刻不爽地道:“你们这是求我的态度吗?一个个跟我欠你们似的!” 他故意摇头晃脑:“想要东西是吧,那总得表示表示吧?比如让我搂搂亲亲抱抱啥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不想下一秒,慕云昭居然已经走了过来。 只见她莲步轻移,那张清丽绝伦俏脸忽然凑近到凌风耳边,一旁赵星遥和南宫清月顿时瞪大了双眼,这还是那冷傲如雪的慕才女吗? “你不就是想……” 慕云昭呵气如兰,令凌风耳朵直痒,可就在他心神荡漾之际,慕云昭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清冷地吐出两个字:“无耻!” 紧接着,脚面上传来一阵剧痛! “嗷——!” 凌风惨叫一声,猛地睁开眼,只见慕云昭已经狠狠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她做完这一切,面无表情地收回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优雅地转身,裙摆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竟是直接离去,只留下一个清冷背影和原地抱着脚单腿跳的凌风。 “慕云昭!你…你谋杀亲夫啊!” 凌风痛得龇牙咧嘴。 一旁的赵星遥见状,突然上前关心道:“憨子,您没事吧?” “这慕云昭也真是的,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哦不,重的脚呢?” 她假意弯腰要去查看。 凌风正疼得倒吸凉气,见赵星遥过来“关心”,忍不住道:“终究还是我星瑶娘子最……” “啊……” 又是一声更凄厉的惨叫! 赵星遥学着慕云昭的路数,精准无比地狠狠跺在了他另一只脚的脚背上! 力道之大,甚至比慕云昭那一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跺完立刻跳开,脸上那点假装的关切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泼辣怒意和一丝得意: “哼!登徒子!还想占本郡主的便宜?做梦!陌刀之事,你给本郡主记着!” 说完,她冷哼一声,扬起骄傲的小脑袋,像只获胜的孔雀般,转身也走了。 转眼间,三位郡主走了两位,还各自给他留下了一份“刻骨铭心”的“纪念”。 凌风两只脚疼得钻心,金鸡独立都快站不稳,心里那点左拥右抱的旖旎幻想被踩得粉碎,只剩下满腔的抓狂和郁闷: “疯了!都疯了!这世道怎么了?求人还这么横?!” 就在他欲哭无泪之时,一双柔软的手臂却忽然从后面轻轻抱了他一下,一股甜媚的香气钻入鼻尖。 是南宫清月! 凌风一愣,受伤的心灵瞬间得到了一丝慰藉,到底还是清月娘子最温柔? 然而那拥抱一触即分,南宫清月绕到他面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柔媚造作的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伸出青葱玉指,轻轻点了点凌风的胸口,声音又软又糯: “殿下~你看,赵星遥和慕云昭如此粗鲁,丝毫不懂殿下的好?哪像清月,知道殿下的辛苦!” 她抛来一个媚眼,继续道: “殿下,若是您肯答应将陌刀独家供给我们淮南王府,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会赵星遥和慕云昭那两个泼妇……” “清月或许……一高兴,就真的嫁给您了呢,你好好考虑哟……” 说罢,南宫清月莲步轻移,施施然的走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凌风折腾了半天,一点便宜没占到,反而还被踩了两脚,瞬间郁闷无比。 这一夜,凌风睡得极其不踏实,梦里不是被陌刀阵追杀,就是被三双绣花鞋轮番踩踏…… 以至于他直接错过了第二日迎接北真使团的时间! 第160章 这疯子到底是谁? 京都,鸿胪馆前。 一身北真贵族华服的耶律齐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神情倨傲,眼神睥睨。 仿佛他此次前来大景,不是来战败求和,而是来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就连他身后的那些其他使臣以及北真士兵,也一个个昂首挺胸,毫不掩饰身上的傲气。 “耶律皇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本宫奉父皇之命,特在此迎候!” 二皇子凌尊态面带公式化的笑容,不轻不重地道。 他作为主接待使,身后跟着的是鸿胪寺卿、户部尚书等一众官员。 此等场面,对于一个战败国而言,已然显得极为隆重和重视。 但在凌尊看来,这是应该的,不然就无法彰显出大景天朝上国的气度。 耶律齐微微颔首,却连马都没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景朝官话说道: “有劳二皇子了!” “久闻二皇子贤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话语虽是客气,但那态度却丝毫不见恭敬。 凌尊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风度: “耶律皇子过誉!鸿胪馆内已安排妥当,还请诸位使臣进去。” 凌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耶律齐这才在随从的伺候下,踩着随从的后背,傲然的下马。 他身材高大,竟有一米九几的身高。 此刻站在众人面前,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二殿下,今日只有你一个皇子前来吗?” 耶律齐并不急着进去,而是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后,皱眉问道。 “的确只有本宫!” 凌尊心里对耶律齐已经多了一丝怒意,但脸上依旧笑的如沐春风:“怎么,耶律皇子与我大景哪位皇子有旧?如果有,我这就让人去请来。” “哼,虽未曾见面,但也算旧识,特别是本皇子在北真之时,曾听父皇无数次的提起。” “不仅如此,此次我北真和你们大景的国书之中还曾明确提出,需由你们六皇子凌风前来迎接我等使团。” “可现在本皇子一看,却未见其人,这就是你们大景的待客之道?” 耶律齐语气逐渐变得阴冷,眼中透着一股怒意,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朝着凌尊扑面而去。 凌尊略微皱眉,还未说话,身后鸿胪寺寺卿便急忙解释道: “耶律皇子还请息怒!这六皇子并不在迎接使团之列,故而……” “混账!” 耶律齐直接粗暴打断,冷声呵斥道: “莫非是大景瞧不起我北真?觉得我北真不配让那位‘天策上将’来迎吗?!还是说,你们大景的皇子,都是这般言而无信之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鸿胪寺和户部的官员们面面相觑,脸色难看。 谁也没想到,北真使团刚抵达,脚还没踏进鸿胪寺馆大门,就直接发难,而且矛头直指六皇子凌风,这哪是来议和的,分明是来挑衅的! “二殿下,这北真使团未免也太……” 鸿胪寺寺卿脸色一沉,心中自然也来了火气。 但他不敢直接呵斥耶律齐,只能低声询问凌尊这个二皇子。 大景好歹也是战胜国,如何能够容忍北真这个战败国这般挑衅和羞辱? “闭嘴。” 却不料凌尊并没有去驳斥耶律齐,反而对着鸿胪寺卿责怪道:“没听到耶律皇子提到了国书吗?既然是国书中的要求,而父皇又没有明确反对,自然是要尊重北真意愿的。” “你立刻派人去把那憨子给本宫叫来,让他直接来鸿胪寺馆向耶律皇子道歉。” 鸿胪寺寺卿瞬间错愕,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命令。 可就是他这么晃神的功夫,身边的户部尚书却已经亲自带兵前去通传了。 这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同是新晋的一品大员,名叫卢子平,乃是凌尊的心腹。 他自然知道,若是普通士兵前去通传,凌风绝不会理会,也唯有他亲自前往,才最为合适。 而且,此去他还心存了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如果凌风拒绝前来迎接耶律齐,他便可以将此事汇报给凌尊,好让凌尊直接上朝弹劾凌风。 毕竟眼下,北真和大景两国议和之事才是整个大景最重要的政务。 另外,凌尊如今可是整个议和之事的主官,同样拥有调配京都一切资源和人马的权利。 只要凌风敢拒绝,他卢子平今日就敢跟这个大景王朝风头最盛的六皇子掰掰手腕。 “耶律皇子,还请先进馆内休息,本宫已去通传我那六弟,不用多时,他自会赶来请罪。” 凌尊笑眯眯的对着耶律齐道。 耶律齐略微点头,心中不免对凌尊看轻了几分。 这等皇子,居然如此软弱无能,竟也配来迎接自己? 至于那六皇子凌风,北真国内虽然早已将此人传得神乎其神,可在耶律齐看来,大景诸多皇子,尽皆废物,无一人能让他畏惧。 凌风府邸。 户部尚书卢子平带着凌尊亲卫赶到的时候,凌风才刚起床没多久。 赵星遥那三个娘们,在梦里折磨了他一整夜,以至于他此刻都仍旧有些睡眼惺忪。 “殿下,他让你赔罪!” 负责引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傻。 上次他和凌风在郊外被凌皓派去的杀手围杀,凌风能够早早脱身并反过来追杀凌皓,靠的就是二傻的浴血奋战。 尽管他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但那场大战之后,还是受了不少的伤。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凌风一直就让二傻在府里养伤。 “……” 听到二傻的话,凌风直接就懵了,而卢子平则是瞬间慌了,疾声开口道: “胡说!本官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本官?” 卢子平是想要借机对付凌风,但不是借机来找死。 他一个尚书再大胆,也不敢让皇子跟他道歉,而且还是直接冲到凌风的府邸里来。 凌风也知道肯定是二傻特么的给概括了,便摆摆手,道: “卢大人不必惊慌,二傻的概括能力有限,你再说一遍就是了!” 卢子平狂跳的心脏终于缓和了不少,他沉吟了一下,郑重地道: “六殿下,本官奉二殿下之命,命你立刻前去鸿胪寺馆迎接北真三皇子耶律齐,并向其赔罪。” 话音落下,凌风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回头看向二傻,二傻一脸的无辜,摊了摊手:“我刚才就说他让你赔罪的!” “是向北真三皇子耶律齐赔罪!” 卢子平快疯了,这傻子到底是谁,有你这么传话的吗? 第161章 你是哪国的官? 这一刻,卢子平很慌,同时也很气。 眼前这傻子明显就听不懂人话,可貌似六殿下挺看重他的。 “六殿下,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下官是奉命前来。” “那北真在之前递交的国书之中明确提出要六殿下你前去迎接北真使团,但结果你今日没有出现,因此北真三皇子才勃然大怒。” “二殿下为了两国交好,这才不得不命下官来通知你,还请六殿下为了我大景安危,赶紧随我去向北真三皇子赔罪吧!” 户部尚书卢子平义正严词的说道,满脸肃穆。 可凌风却不由的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卢子平感觉自己被凌风无视了,略带羞恼地道: “六殿下为何发笑?” 凌风笑容猛然收住,目光一凝,一股可怕的杀意瞬间弥漫全身。 卢子平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心头一颤,已经微微变了脸色。 “你是哪国的官?” 凌风冷声质问:“又是谁的臣子?” “本官自然是大景的官,是陛下的臣子。” 卢子平色厉内荏的回答。 “那我大景是战胜之国,还是战败之国?” 李玄逼问。 “自然是战胜之国。” 卢子平心里战战,虽然搞不清凌风到底想问什么,但还是立刻回答道。 “那你可曾听闻,战胜之国的皇子去向战败之国的皇子赔罪的?” 卢子平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他只顾着算计凌风了,却忘了如今的大景可是战胜之国。 既然是战胜之国,又岂容北真三皇子如此嚣张跋扈? 这要是被景帝知道,他这户部尚书怕是要官位不保。 “皇子何等身份?那代表的是一国皇室尊严,甚至是一国之尊严!” “若本宫赔罪,那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岂不是要当场腰斩?” “我大景以如此大捷之势战胜北真,却被你们这些没了卵子的文官视而不见,你这是赔罪吗?你这是谋反!是让我大景臣服于北真!” 凌风厉声呵斥,声音又快又急,如同暴雨,狠狠砸在卢子平的心头。 卢子平不禁脸色剧变,苍白如纸,眼中更是惊恐之意浮现,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 “下官有罪!下官有罪!” 卢子平瞬间跪倒在地,以头抢地,身子抖如筛糠。 他的确是效忠于凌尊,可面对凌风扣下的这个罪名,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应下啊! 最为关键的,此次大景大获全胜,景帝也已经再三明确了议和条件:交还镇北军统帅及全部将领,归还大景六座城池,赔偿大景战争损失。 自己也真是猪油蒙了心,为了急于在凌尊面前表现,居然主动接了这个请人的命令。 “滚吧!今日本宫心情不错,就不打你了。” 凌风不耐烦的摆摆手,卢子平一怔,旋即立马起身扭头就跑。 “唉,都这种时候了,我那二哥还惦记着私人恩怨,活该你当不成太子。” 凌风如何不知都爱这卢子平是受了凌尊的命令,只是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应该明白,这大景若是垮了,你就算直接坐上皇位,又还有什么意义? 可偏生这凌尊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一心只想着想解决了凌风再说。 “走,二傻,随我去军营看看。” 凌风并不打算去鸿胪寺馆,倒不是怕了那北真三皇子又或者畏惧凌尊,而是担心自己忍不住那暴脾气,别人家使团第一天进京都,就把人皇子给废了。 啧啧,我真是个好人啊! 凌风暗自嘟哝了一句,然后又对二傻道: “二傻,以后不准这么传话,你好歹加个主语啊!” “得亏本殿下聪明绝顶,不然真以为那卢子平是来找死的呢!” 想起二傻刚才的概括能力,凌风就一阵蛋疼。 “什么是主语?” 二傻认真的问道。 “……” 凌风停顿了一下:“算了,你高兴就好。” 凌风不想解释,那太浪费时间。 “好的。” 二傻咧嘴一笑。 与此同时,卢子平此刻已经回到了鸿胪寺馆。 “老六呢?” 一见面,凌尊便已经皱起眉头,质问道。 卢子平苦着脸道:“回禀二殿下,六殿下不愿意来,微臣又人微言轻,实在请不动六殿下。” “混账东西!议和之事乃是国家大事,他竟敢如此无视,本宫回头一定要参他一本。” 凌尊早就料到了凌风不会来,但还是故意装着生气的样子在耶律齐面前表演了一番。 耶律齐冷冷一笑,怒声道: “你们大景人果然一个个都言而无信!” “又或者是你们的这位六皇子根本就是徒有虚名,是个胆小鼠辈,连见我一面都不敢?” 此话极具侮辱性,不少随性的大景使臣当即一个个露出了义愤填膺之色。 毕竟耶律齐侮辱的是当朝六皇子,这也就等于是在侮辱大景,侮辱他们这些大景臣子。 可让这些使臣错愕和憋屈的是,凌尊竟在此时大声呵斥道: “你们一个个都什么表情?这是觉得老六做得没错吗?” “北真使团远道而来,我大景上朝理应以礼相待,凌风无视北真使团,这便是在破坏两国议和,此乃大罪。” 一众大景使臣迫于凌尊身份不敢吭声,纷纷低下头去,可心里却无比压抑和难受。 “耶律皇子,此事我会亲自禀明父皇,必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凌尊笑吟吟地道。 耶律齐微微点头,眼中尽是轻蔑之色。 另一边,天策军军营,黑水河畔。 前几日外出去苍狼和苍狗山中寻找矿藏的多克尔、吴元和莫问心已经全部归来。 三人没有辜负凌风的希望,铁矿、煤矿以及石灰石矿尽皆被发现,并已经进入了开采阶段。 与此同时,第二座巨型水车锻造机竟然在凌风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快要完成。 “这哪来的银子打造的?” 凌风不禁错愕,问道。 吴元憨憨一笑,道:“殿下,如今煤铁均已开采,这原材料自然就无需再花费银子。” “再加上这苍狼、苍狗山中最多的就是树木,因此此次水车打造,只是耗费了一些人力而已,并未花费什么银子。” 好家伙的,这都开始学会自给自足了! 凌风心情大好,用力拍了拍吴元的肩膀,道:“干得不错!还有什么其他的惊喜没有?” “回殿下,之前您提到的水泥一物,多尔克和莫问心似乎已有成效,不如一起去看看?” 吴元笑呵呵地道。 第162章 钢筋混凝土 “二代水泥成了?” 凌风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震惊。 上次为了赈灾,凌风提出了以工代赈的法子,当时就研发出了第一代水泥,并且让朝廷在全国各地开建水泥工坊。 但第一代水泥虽然能用,可无论是粘结力还是成型时间,其实都只能说差强人意,这是因为当时凌风研制的时候,时间太过仓促,比例并未达到最佳。 所以凌风在前段时间把第一代水泥的配方直接丢给了莫问心等人,让他们自行发挥。 他预料到以莫问心的博学和多尔克的机敏,成功是迟早的事,却万万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 “走!去看看!” 凌风压下心中波澜,声音沉稳,但步伐已透出急切。 “好。” 吴元不敢怠慢,立刻领着凌风去了同在黑水河畔的水泥工坊。 远远地,凌风就已经看到了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硾打声、搅拌声、工匠们的号子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首充满力量的劳动交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粉尘气息,混合着石灰的微涩与泥土的腥气。 吴元引着凌风径直走向一处新辟的场地。 只见原本空旷的泥地上,赫然立起了一堵近一人高的矮墙! 那墙体灰扑扑的,色泽均匀,表面虽略显粗糙,却异常平整坚固,与周围土坯墙或砖墙截然不同。 几名工匠正用木制刮板将一种灰浆状的物质涂抹上去,进行最后的收整。 凌风的脚步在矮墙前停住,他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他伸出手,指尖触摸那已初步硬化的墙面,冰冷、坚实,带着一种他所熟悉的、属于工业时代的粗粝感。 这绝非仅仅“调制出比例”的试验品,这已经是成熟的应用了! “老师!” 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声音响起。 凌风回头,见他的便宜弟子多尔克正小跑过来,脸上沾着几道灰渍,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身上那套工匠短打沾满了泥灰。 “老师,您怎么来了?!” 多尔克每次见到凌风,都有种惊喜的感觉。 他迫不及待地指向那堵墙,语气中满是自豪: “按照您先前给的第一代水泥配方,莫先生反复调整了粘土和石灰石的比例,又尝试了好多次,终于找到了最佳配比!” “现在这第二代水泥,不管是粘结力还是凝固速度,都是第一代的数倍,而且在实际操作时,沙子的参比可以比第一代更多。” 沙子参比增加,就等于意味着水泥可以少放,这能变相节省成本,这第二代水泥的提升,简直有些恐怖。 一旁,莫问心也跟着解释道: “殿下,这堵墙是昨日开始砌筑的,如今已能站稳,硬度远超第一代水泥的数倍!” 凌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堵五米多高的高墙已然伫立,心中惊叹更甚,心想咱们到底谁才是穿越者啊! 你们这么能干,弄得我这个穿越者很没有自信啊! 心里吐槽了两句,凌风正要问莫问心在哪儿,却不想多尔克又道: “对了,老师!我发现一个事情!” 他快步走到旁边一堆已完全凝固的水泥块旁,指着其中两块:“您看,这一块是纯粹用第二代水泥和沙子混合凝固的,硬度依然不错。但这一块……” 他指向另一块明显嵌有许多细小碎石子的:“是我无意中将旁边石匠的废料混了进去,凝固后我发现,它比纯水泥沙浆的要坚固得多!不易开裂,也更耐撞击!” 他捡起一小块碎石,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 “我在想,如果我们有意地在搅拌水泥时,加入不同粒径的碎石、砂砾,是不是能做出更坚固、更耐用的材料?就像……就像用糯米浆和三合土,但效果要好上无数倍!” 听到这话,凌风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便宜弟子居然特娘地在无形中发明了混凝土! “哈哈哈哈!” 凌风终于放声大笑,笑声畅快淋漓,引得周围工匠纷纷侧目。 他重重拍了拍多尔克的肩膀:“好小子!你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这发现至关重要!你说得一点没错,加入骨料——就是碎石砂砾——不仅能大幅提升强度,还能节约水泥用量!你发现的这东西,我们可以称之为‘混凝土’!” “混凝土……” 多尔克连同旁边的吴元和莫问心,都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新颖而贴切的词汇,眼中光芒大盛。 “既然你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北南宫今日便再教你们一课!” 听到凌风又要教授新的知识,多尔克三人顿时两眼放光,好似色鬼碰到了美女。 三人立刻屏息凝神,竖耳倾听。 凌风走到那堵矮墙前,用脚点了点地面:“混凝土抗压极强,但抗拉较弱。” “简单说,它坚硬,但比较脆,受到弯折容易断裂。” “若能有另一种材料,负责承受拉伸的力,而混凝土负责承受挤压的力,二者合一,取长补短,那么造出的东西,将既坚不可摧,又能承受巨大的形变压力。”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三人: “这种材料,最好是韧性极佳的钢铁!” “将钢铁制成条状,甚至可以在表面制成螺纹以增加与混凝土的咬合力,在其尚未凝固时,植入其中,作为骨架。” “如此,混凝土为肉,钢铁为骨。本王称其为——钢筋混凝土!” “钢筋混凝土?!” 多尔克三人不仅惊叹,同时脑海里当即就想到了加固城防、修建永不陷落的堡垒! “殿下!此法若成,天下建筑将为之革新!” 吴元激动道,他已然看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军事和民用价值。 “不错!” 凌风笑了笑:“如果我们真的能做那一步,将彻底改天换地,创造出一个你们无法想象的新世纪。” “报——!” 忽然,就在凌风给众人画饼之时,一声尖锐而急促的通报声传了过来。 一名传令兵径直冲到凌风面前,声音因焦急而嘶哑: “禀殿下!四殿下率军强闯我军营地,被我军暂时拦在了军营门口。” 凌风脸色当即一沉,道:“带我过去。” 说罢,他便和那传令兵骑马急冲向了军营门口。 而此时,军营门口,凌傲正满脸阴沉地看着那群胆敢阻拦他进军营的府兵。 目前整个军营除了部分留守的人员之外,其他的都还在参加为期七天的考核淘汰赛。 因此,凌风便将自己的府兵也安排在了天策军军营之中,用来守护黑水河畔的几个工坊。 “本宫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让开,或者死!” 凌傲显然失去了耐心,他身后上百名弓箭手伴随着他的声音,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一旦凌傲下令,凌风的这些府兵纵然实力再强,也会在瞬间被射杀掉大半。 第163章 还是四哥爽快 现场气氛肃杀,宛若冰窖。 一众府兵面容刚毅,目光冷冽,悍不畏死的用血肉之躯挡在了凌傲的大批亲军之前。 他们的眼神平静地迎接着那些致命的箭矢,仿佛那只是些无力的枯枝。 没有人说话,只有战马偶尔不安的响鼻和铠甲摩擦的轻响,反而更衬出这死寂下的极度紧张。 凌傲端坐于骏马之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不敢真的放箭。 冲击天策军军营? 这罪名太大了。 即便他是皇子,是镇西军主帅,一旦动了刀兵,见了血,那就彻底没了转圜余地。 景帝最忌惮的就是皇子拥兵自重、兄弟阋墙。 此事若传到父皇耳中,他这些年辛辛苦苦在军中立下的威望、攥在手里的兵权,很可能顷刻间化为乌有。 可他不能退。 他麾下最得力的骁骑将军张啸,几天前在淮南王府被凌风这个憨子当场拿下,如今就锁在这天策军大营的深处。 张啸知道他太多阴私之事,更是他在军中的重要臂膀,若折在这里,不仅断他一指,更可能后患无穷。 他必须把人捞出来! “凌风的兵,都他妈是疯子吗?” 凌傲心中暗骂。 他已经亮出了身份,表明了来意,甚至以军威相逼,这些府兵却像脚下生了根,纹丝不动。 若说前几日的皇家演武场,这些府兵让凌傲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战力恐怖,那此刻,凌傲则体会到了这群府兵的悍不畏死。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要凝固炸开的时刻,一阵懒洋洋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从营门内传来: “哎哟喂,这谁啊?摆这么大阵仗,跑我这天策军门口耍威风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蛮族打过来了呢!” 话音未落,只见凌风骑着一匹战马慢悠悠地踱了出来。 一看到正主出现,凌傲憋了半天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强压下立刻动手抢人的冲动,决定先以势压人,以兄长的身份训斥,最好能让这憨子知难而退。 “老六!” 凌傲声音冷厉,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你如今可是真的出息了,竟然连军营都不准我进?!” “你别忘了,议和期间,本宫享有调配京都一切资源和各部衙门的特殊权利,你这分明是在公开抗旨。” 凌傲一上来,就给凌风扣了一顶大帽子。 可凌风却眨巴着那双看起来无比纯良的眼睛,歪着头,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是吗?可之前不是说四哥你卧病不起,把此事交给了二哥吗?” 他嘿嘿憨笑两声,指了指身后的军营:“再说了,这天策军军营,是父皇亲口答应,让我自己掏腰包组建的。” “所以这支兵嘛,不受兵部节制,也不听别人调遣,就听我一个人的命令。” 父皇亲允? 这憨子据说招募了十五万新兵啊,父皇就不担心这憨子造反? 凌傲心头一颤,冷声道: “那现在本宫能进去了吗?” “不行!” 凌风摇摇头:“我的军营里都是秘密,不可以让外人进来,这是我家莫先生说的。” 莫先生? 想来应该是这个憨子的幕僚或军师了。 凌傲心里嘀咕了一句,但脸色却是越发铁青。 这憨子不按常理出牌,拒绝的这么果断,又有皇权特许,他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办法如何救人了。 “四哥,你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 凌风其实已经猜到了凌傲的来意,但他不能主动提起那个骁骑将军张啸,只能装傻继续引导。 “你要不说,我可就走了哦!” 凌风打了个哈欠,显得昏昏欲睡。 凌傲的脸颊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握着马缰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恨不得立刻抽刀把这装傻充愣的憨子砍于马下! 凌傲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单刀直入道:“好,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和你废话了!” “前几日,我镇西军骁骑将军张啸,无辜失踪,我怀疑他就在你军营之中,你敢让本宫搜查一番吗?” 凌傲担心凌风死不认账,因此说话的语气显得极为强硬。 可让他猝不及防的是,凌风居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还一脸憨厚地道: “原来那个人是四哥你的属下啊,嗨,他怎么不说呢?” “……” 凌傲有些发懵,完全摸不清凌风的心思。 但既然凌风承认抓了人,那就好办了。 他当即冷声道:“既如此,立刻放人!” 凌风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憨厚的笑容里透出一丝狡黠:“放人?这可不行!” “他在我军营里大吃大喝,得结了账才能走。” 凌傲瞬间凌乱,你特么的当你军营是客栈吗?还敢跟我要伙食费? “说,多少银子。” 虽然心中愤怒,可凌傲未免节外生枝,干脆利索的问道。 “十万两!” 凌风笑呵呵的道。 凌傲身子一晃,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看。 他当即失控,破口大骂道:“十万两?你是想钱想疯了吗?” “你这是军营,不是皇宫!呸!就是皇宫吃上三五天,也花不了十万两。” 凌傲也是怒火攻心,彻底急眼了,口无遮拦地道。 “那我这儿没这个人。” 凌风委屈的嘟哝了一句,然后调转马头就打算走。 “……” 凌傲再次破防,这个老六是人吗? 前一秒还说人在他的军营,下一秒就敢腆着脸说没人? 这京都如今都是这么玩的吗? 凌傲感觉自己离开京都三年,就好似不会与人争斗了一般。 “凌风!你放肆!” “你私扣我镇西军将领,已是重罪!” “本宫不去父皇那里告你治,已经是了你天大的面子!” “你居然……你居然还敢跟本王要钱?!你穷疯了吗!” 凌傲气急败坏的大吼,就差没掐着凌风的脖子质问了。 面对凌傲的暴怒,凌风脸上的憨傻表情丝毫未变,甚至显得更无辜了。 他掏了掏耳朵,仿佛被凌傲的大嗓门震到了,然后用一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语气说道: “四哥,你别嚷嚷啊!谁私扣你将领了?你这话说得不对。” “你的骁骑将军那日在淮南王府公然要挟和羞辱淮南王妃,同时又对本宫大不敬,按照律法,此人该斩!” “但淮南王妃心善,劝住了本宫,所以本宫才好吃好喝的收留了他。” “你若要去父皇那儿告状,那我们一起去,顺带再把淮南王妃叫去作证,看看到底谁死。” 凌风此话一出,凌傲瞬间就哑口无言。 他倒不信张啸会背着他真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但问题是淮南王妃和凌风是一伙儿的,真要到景帝跟前掰扯,那张啸必然小命不保。 “好……好!老六……你真的很好!” 凌傲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滴血:“十万两……给本宫放人……”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他喉咙深处嘶吼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不甘。 凌风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得更加灿烂了,仿佛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这就对了嘛!还是四哥爽快!” 第164章 考核结束 凌傲府邸。 “张啸?他们……没对你用刑?“ 看着安然无恙,甚至身子略显发福,脸蛋圆润的张啸,凌傲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凌风抓了张啸,居然没用折磨对方? 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冲淡了他心中的怒火,他眯起眼睛,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味道。 张啸老脸一红,尴尬的点头。 作为镇西军中的骁骑将军,被人俘虏,这是极大的耻辱。 他一脸复杂又憋屈的神情: “回……回殿下!末将……末将并未受刑。” “那他们如何待你?” 凌傲追问,觉得这事透着邪性。 凌风那憨子敲了他十万两银子,就为了好吃好喝供着他的人? 张啸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带着几分后怕和困惑: “六皇子殿下他……他把末将关在一间单独的营房里,每日三餐……餐餐有肉,白面馒头管够,甚至……甚至偶尔还有酒。” “除了不能出门,并无任何为难之处。” “什么?!” 凌傲彻底愕然。 好吃好喝供着?凌风这是什么路数?他图什么?就图那十万两?难道他真穷疯了? 但张啸接下来的话,却让凌傲瞬间将这点荒谬感抛诸脑后,心情骤然沉重起来。 “殿下!” 张啸压低声音,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末将当日被六殿下当场生擒,虽然丢脸,但末将也察觉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说来听听。” 凌傲立刻来了精神。 “这淮南王应该已经和六殿下联手,这日后必将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就这个吗? 凌傲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张啸,眼里满是失望。 张啸哪里知道,这些天凌傲早就知道了这一切,而且也不需要任何人过分的查探,单单看凌风和南宫清月的亲密程度,瞎子都知道这两家有关系。 “殿下,末将……” 张啸感觉到了凌傲对自己的失望,可一时之间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儿,只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好在这时军事王堂开了口,算是给他解了围。 只听王堂道:“殿下,今日早些时候,二皇子下令让户部尚书去通知六殿下前去鸿胪寺馆,向北真三皇子耶律齐道歉赔罪,理由则是北真曾在国书中要求,必须让六皇子作为使臣迎接。” “结果六殿下并不理会,户部尚书空手而归,耶律齐在鸿胪寺馆大发雷霆。” “属下以为,此乃天赐良机,可让人在明日早朝之时,就以此事弹劾六殿下,想必二殿下那边会乐见其成的!” “好!此计甚妙!” 凌傲抚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快意的冷笑:“就依先生之言!明日早朝,本宫便让人狠狠参便他凌风一本!” 次日,金銮殿上。 景帝刚一落座,二皇子凌尊便已经站了出来,情绪激动地道: “父皇,六皇子凌风无视当下我大景和北真两国议和之大事,不尊国书,拒不迎接北真三皇子耶律齐。” “如此无视两国大事,恃宠而骄,还请父皇降罪。” 凌尊话音一落,四周大臣便纷纷出列。 “参要弹劾六殿下破坏议和大事……” “六皇子凌风有损我大景上国之威严,此乃大不敬之罪……” “两国议和,理应先以礼相待,但六殿下无视北真三皇子邀请,此乃……” “……” 一瞬间,群臣就好似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起而攻之。 凌尊先是有些错愕,但旋即脸色却古怪起来。 他已经看出大部分的朝臣并不是因自己而弹劾凌风,到更像是受人指使。 “看来本宫一直小瞧了你啊,四弟!” 凌尊心中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与此同时,天策军军营门口。 凌风负手立于高台之上,身姿挺拔如松。 徐雄、盖云等一众将领分列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着军营入口处那条通往远方荒野的土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焦灼与期待。 今日,是十五万新兵为期七日野外生存与军事考核的最后截止日。 这七日,是对这些热血新兵体力、毅力、智力、团队协作乃至求生本能的终极考验。 能按时返回者,方可正式披上天策军的战袍。 “徐将军,不必过于紧张。精兵强将,贵精不贵多。能回来的,便是真金。回不来的,纵有十五万之众,亦是泥沙。” 徐雄,这位被凌风委以总教官重任的老将,此刻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和在意最终的结果。 徐雄深吸一口气,抱拳道:“殿下所言极是。只是……末将只是希望,能多些好苗子,不负殿下重托。” 正说话间,身旁的守城军主将盖云突然猛地瞪大了眼睛,激动地指向远方,声音都变了调: “来了!殿下!看!回来了!” 所有人的精神瞬间绷紧到极致,极目远眺。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先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摇摇晃晃,却坚定不移地向着军营方向移动。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十个、百个、千个! 如同涓涓细流,最终汇成一股股顽强的人潮,从那片他们挣扎求生七日的荒野中跋涉而出。 他们的形象异常狼狈:军服早已被荆棘撕裂成布条,沾满了泥污和草渍; 脸上被风吹日晒得黝黑脱皮,嘴唇干裂出血口子; 许多人相互搀扶着,甚至有人拖着伤腿,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看似溃败的残兵,他们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后淬火而出的坚定,是一种战胜了自然与自我极限后的骄傲,是一种对终点、对归属无比渴望的炽热光芒!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不再是新兵的稚嫩与彷徨,而是一股凝聚在一起的、凌厉如出鞘利剑般的气息! 凌风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些身影从模糊到清晰,看着他们踉跄却无比执着地迈过军营那象征着界限的木栅,看着他们一旦踏入安全区,有些人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倒在地,却仍努力抬起头,望向点将台的方向。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却无比欣慰的弧度。 他苦心设计,甚至被不少人认为过于严苛、不近人情的这场“魔鬼考核”,终究没有白费。 这七日荒野的磨砺,胜过平日数月操练。 他相信,能坚持到最后的这些人,已然脱胎换骨,他们的筋骨、意志乃至灵魂,都已被打上了天策军独有的烙印。 他们,就是未来战场上那支无坚不摧的铁军最坚实的基石!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夕阳终于彻底沉入西山,最后一丝光亮被暮色吞没。 营地点起了巨大的火把和油盆,将校场照得亮如白昼。 凌风深吸一口气,看向身旁的徐雄:“时间到了!清点人数,按时回营者,几何?” 第165章 给本宫一个理由 徐雄早已派人下去统计,此刻得到回报,他猛地挺直腰板,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洪亮地响彻全场: “启禀殿下!按时返回大营者——共计七万整!” 七万! 这个数字报出,点将台上的将领们不少人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十五万人,淘汰超过一半,但这个结果,已远超他们最初的预期。 这七万人,无疑是精英中的精英! 凌风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失望。 正如他所说,滥竽充数者众,能淘换出这七万真金,他已十分满意。 “好!徐将军,诸位教官,辛苦了!此七万将士,当为我天策军之新血脊梁!” 命令传下,早已准备好的丰盛酒肉被一车车推了上来,烤肉的香气和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勾动着所有人的味蕾。 这是为胜利归来的勇士们的庆功宴,也是为那些未能按时抵达者准备的、带着一丝慰藉的送行饭。 然而,考核并未完全结束。 仍有数万新兵未能按时返回。 凌风并未离去,他与众将领依旧在台上等待。 军令如山,时限已过,但身为主帅,他需要知道最终的结果,需要给所有参与者一个交代。 夜色渐深,星斗满天。 直到后半夜,荒野中才再次出现零星的火把,然后是更多疲惫不堪、几乎是在地上爬行的身影。 那八万被淘汰的新兵,终于陆陆续续、挣扎着回到了他们出发的地方。 他们看到了校场上那七万已经吃饱喝足、开始休息的同伴,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酒肉,闻到了那诱人的香气。 他们的眼神复杂,有羡慕,有失落,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几乎要将自己焚烧殆尽的不甘! 但令人错愕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被淘汰的新兵,在军官的指引下本应去领取食物,然后收拾行囊,明日天亮离营。 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走向那些食物。 尽管他们已经累得几乎站不稳,渴得喉咙如同着火,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他们却像是脚下生了根,死死地钉在原地,目光倔强地望着点将台的方向,对那些近在咫尺的酒肉视若无睹。 整个校场,除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夜风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一种沉重、压抑、却又充满不屈力量的寂静。 凌风微微皱眉,朗声道: “考核结束,时限已过!” “未按时抵达者,依令淘汰!尔等辛苦,这些酒肉,便是为你们准备,吃饱之后,好生歇息,明日……”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嘶哑却竭尽全力的呐喊打断。 “殿下!” 只见队列最前方,一名年轻的新兵猛地跪倒在地,他抬起头,脸上混着泥污和泪水,声音因为极度干渴而嘶哑破裂,却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 “殿下!求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我们不是孬种!我们只是……只是慢了一步啊!” 这一声呐喊,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全场! “求殿下再给一次机会!” “我们不服!我们还能战!” “殿下!我们不想走!我们要加入天策军!” “……” 八万人! 整整八万被淘汰的新兵,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他们用尽最后的气力,发出震耳欲聋的恳求与呐喊! 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冲破云霄,震撼着整个军营,连大地仿佛都在微微颤抖! 徐雄、盖云等将领动容了。 他们都是带兵的人,太清楚这种不甘和渴望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怯懦的哀求,这是战士被否定后的屈辱与愤怒,是对荣誉最炽热的追求! 徐雄忍不住上前一步,对凌风抱拳道: “殿下……您看这……孩子们确实不容易,这股心气,难得啊!” 盖云也附和: “殿下,虽未按时抵达,但大多也只晚了几个时辰,许多人身上带伤……是否,法外容情?” 其他将领也纷纷面露不忍,出声求情。 凌风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群,每一张年轻的脸上都写满了不甘与渴望。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得如同磐石。 在一片恳求声中,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军令,就是军令!” “规矩,就是规矩!” “考核标准,早已明示!时限,亦是如此!” “你们未能按时抵达,便是输了!输了,就要认!”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让那些燃烧的火焰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但凌风的话锋并未停止,他向前迈出一步,目光如电,直视台下八万双眼睛,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 “告诉本宫!你们——凭什么留下来?!” “天策军,不要弱者!不要失败者!” “给本宫一个理由!一个能让本宫为你们这八万人,破这军规铁律的理由!” 巨大的质问,回荡在夜空之下。 校场之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八万新兵跪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却无人能立刻回答。 凭什么?他们失败了,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理由。 然而,几秒钟之后。 那名最先跪下的新兵猛地抬起了头,他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将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怒与决心,化作一声撕裂夜空的咆哮: “我们——不服!!!” 这两个字,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下一刻,八万人积压的所有情绪,轰然爆发! 那不再是恳求,那是咆哮,是宣誓,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不屈怒吼! “不服!!!” “不服!!!” “不服!!!” 一声声“不服”,汇聚成滚滚雷音,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那声音里蕴含的磅礴力量、那股誓不低头的刚毅顽强、那种甘愿为之效死命的决绝,让点将台上所有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感到气血翻涌,头皮发麻! 徐雄等人早已热泪盈眶。 他们明白了,这些兵,这些被淘汰的兵,他们的魂,已经留在这里了! 凌风屹立在怒吼的狂潮之中,衣袂被声浪震得猎猎作响。 他那冰冷的面具终于缓缓融化,眼底深处,一丝无法掩饰的激赏与动容悄然划过。 他要的,就是这股气! 这股遇强愈强、永不言败的军魂! 他看着台下那八万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知道今日之后,无论去留,这支军队的魂,已经铸成了。 可到底这八万被淘汰的新兵,是去是留? 第166章 谢殿下恩典! 军营现场,气氛一度变得压抑至极。 所有人的目光多聚集在了凌风身上,等待他最后的宣布。 特别是那八万被淘汰的新兵,一个个已经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就连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你们的理由很好,也很有志气。” 凌风终于开口,目光如刀:“军规就是军规……你们依旧被淘汰了!” 点将台下,八万颗心随着凌风这句话骤然沉入谷底。 巨大的失落和绝望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他们眼中最后的光彩。 许多人瘫软在地,七日考核积累的疲惫和此刻心灵的打击让他们几乎无法支撑。 校场之上,一片死寂,只剩下夜风呜咽,仿佛在为他们的命运哀叹。 徐雄、盖云等将领亦是心中黯然。 他们理解军令如山的道理,可看着这些明明拥有钢铁意志却因毫厘之差被拒之门外的年轻人,那种惋惜之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徐雄甚至不忍地别过头去,心中暗叹:“殿下此刻,怕是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心疼吧……”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氛围弥漫开来,几乎要凝固的时候,凌风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冰层上敲开了一道裂缝: “不过——” 他拉长了语调,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回。 “本宫今日心情不错。” 凌风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内容却让所有人心头猛地一跳:“忽然还想再招募八万新兵。” “……?!” 八万新兵猛地抬起头,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凌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瞬间被希望之火重新点燃的脸庞,继续用他那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说道: “你们如果等会儿吃饱喝足了,还有力气走到募兵处报名,那——就去报名吧。” 短暂的、极致的寂静之后—— “轰!!!” 整个校场彻底沸腾了!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散了所有的沮丧和绝望! “殿下!殿下万岁!” “谢殿下!谢殿下恩典!” “报名!我现在就去报名!” “……” 欢呼声、呐喊声、甚至喜极而泣的哽咽声震天动地! 八万新兵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他们挣扎着爬起来,相互搀扶着,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看向点将台上那个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狂热! 徐雄、盖云等将领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也绽放出了无比欣慰和敬佩的笑容。 徐雄更是激动地一拍大腿,低声道:“我就知道!殿下果然还是舍不得!此法既全了军规体面,又给了这些好苗子机会!妙啊!殿下英明!” 众将领纷纷点头,心中对凌风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这位殿下,不仅练兵狠,用心更巧! “要不是今日我那便宜四哥送来了十万两伙食费,老子才不愿意收留你们呢!” 凌风在心里傲娇了一句,但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 他抬起手,微微向下一压。 虽然动作轻微,但那无形的威压却让震天的欢呼迅速平息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殿下接下来的话。他们知道,机会绝非凭空而来。 凌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也陡然加重: “但是!都给本宫听清楚了!” “新报名的这八万人,并非直接入伍!你们的身份,是‘待考辅兵’!” “你们的首要任务,不是训练,而是负责开垦军营西侧那万亩荒地!每日,必须完成指定的开垦任务,凭此,才有资格在傍晚之后,参加统一的军事训练!” “一个月!本宫只给你们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后,再次进行考核!最终,达标的前三万人,方可正式留下,补充入伍,成为天策军一员!其余五万人——” 凌风的声音斩钉截铁:“依旧要被淘汰!绝无例外!”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烫的熔岩中投入了一块寒冰。 刚刚还沉浸在狂喜中的新兵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转化为了无比的严肃和凝重。 没有直接入伍,是辅兵。 要干最苦最累的开荒活。 干完活才能训练。 一个月后,八万人里,只有三万个名额! 这意味着,他们虽然得到了机会,但竞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残酷和直接! 他们不仅要和身边的同伴竞争,更要和自己极限竞争,和时间竞争!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竞争意识和紧迫感,如同野火般在这八万新兵心中迅猛燃烧起来! 自己已经输过一次了!绝不能再输第二次! 这一次,拼了命也要挤进那前三万! 每个人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的战火,那是对胜利的渴望,对自我证明的执念,更是对台上那位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的殿下,最直接的回应! “殿下放心!我等必不负殿下期望!” “拼了!这次死也要死进前三万!” “开荒算什么!训练算什么!我们扛得住!” “……” 怒吼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狂喜的欢呼,而是带着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绝誓言! 整个军营的气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二次机会和更加严苛的规则,变得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战意和斗志在疯狂地燃烧、沸腾! 徐雄等人看着台下气势截然不同、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向荒地的八万新兵,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殿下此举,非但解决了淘汰兵的安置问题,更凭空得到了一支充满斗志、为了名额会拼命干活和训练的庞大辅兵队伍! 那万亩荒地的开垦难题,必将迎刃而解。 而一个月后,无论最终留下三万还是两万,都将是经过二次淬炼的绝对精英! 一石三鸟! 不,甚至更多!殿下之智,简直深不可测! 就在这校场上气氛热烈、新旧士兵都摩拳擦掌之际,军营辕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高声宣呼: “圣旨到——!” “六皇子凌风接旨——!” 大太监李福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高举明黄色的绢帛圣旨,疾驰而入,直奔点将台而来。 沸腾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卷象征着皇权的圣旨之上。 凌风微微挑眉,从容整理了一下衣袍,率领众将迎下点将台。 天色,已然大亮。 “六殿下,老奴来给你传旨了!” 李福一脸苦笑,身子佝偻的很低,显得有些卑微。 凌风咧嘴一笑,一甩胳膊就搂住了李福的肩膀:“老李,直接说父皇的旨意吧,这圣旨接不接的都是虚的。” 第167章 祭我北真战旗 接不接圣旨都是虚的?!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放眼整个大景也就凌风敢当着李福的面说了。 李福缩了缩脑袋,胆战心惊地道: “六殿下,您就别吓老奴了,您这随口说的每一句话可随时都会要了老奴的命的啊!” “见外了不是?赶紧说圣旨吧!” 李玄拉着李福一路走向自己的帅帐。 他对李福的感觉不错,这老太监陪伴景帝多年,却从不参与党争,算是对景帝最衷心的一个。 “您昨儿没来早朝,这满朝文武可是把你个参了个体无完肤啊!” 李福已经有些习惯凌风的随性,便赶紧把昨日早朝一事一说,然后道: “陛下雷霆震怒,要您听从二皇子的一切命令,前去配合议和一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福有些胆战心惊。 他实在是怕凌风因此而暴怒,然后暴揍自己一顿。 可让李福庆幸和错愕的是,凌风居然没有丝毫动怒,反而歪着脑袋迷茫道: “听从二哥的?可二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啊,真的要听他的吗?” 李福嘴角忍不住抽抽,心想你一个憨子也敢说别人不聪明? 但反过来想想,凌尊和凌风斗了这么多次,好像的确没有赢过凌风,被凌风说一句不聪明到也算是有理有据。 “行吧,谁让他是我二哥呢,我听他的就是。” 凌风忽然咧嘴一笑,李福顿时松了口气,连连道: “六殿下真是深明大义,陛下有您这样的皇子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凌风不好意思的谦虚了一句,然后又放声大笑起来。 李福只能陪着干笑,可心里却是一阵发毛,这六殿下怎么越来越古里古怪了? 这怕不是憨的越发厉害了吧! “那老奴这就告退了!” 李福欠身行礼,临走前却还是不忘叮嘱一句:“六殿下,您可要早些去鸿胪寺馆啊,二殿下在那儿等着呢!” “知道啦,知道啦!” 凌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朝着帅帐走去。 他昨夜一夜未睡,再怎么也得补个觉再去鸿胪寺馆吧? 与此同时,鸿胪寺馆。 大殿之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北真与大景的第一次议和谈判,便在此处拉开帷幕。 大景一方,主位坐着二皇子凌尊,神色庄严。 他的左侧,户部尚书卢子平,面色沉静。 右侧是兵部尚书褚怀杨,肃穆沉稳,眼中透着一股冷冽。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凌尊稍后位置的镇北王府郡主——赵星遥。 原本此等场合应由镇北王府老太君出席,奈何老太君年事已高,便将此次议和之事交给了她。 对面,北真使团以三皇子耶律齐为首。 他身材高大魁梧,面容粗犷,鹰视狼顾,一身北真贵族的貂裘锦袍也掩不住那股草原民族的野性与傲慢。 他身后站着几名北真武将,个个杀气腾腾,显然是沙场悍将。 “北真此次战败,我大景理应痛而击之。然我大景上国,心怀黎明百姓,故而提出以下三个停战条件,若北真答应,从此北真与我大景就此休战。” 凌尊缓缓开口,一番假大空的虚词听得北真这边的使臣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两国交战,谁的拳头硬,谁才有资格提条件。 在北真眼里,大景不过是侥幸赢了北真一次,居然也配跟自己提条件? “其一,北真必须即刻交出被俘的镇北军统帅及我军一众将领。” “其二,退还此前侵占我大景的六座边城。” “其三,赔偿我大景军费及战争损失,共计白银五千万两!” 此言一出,户部尚书卢子平微微颔首,觉得此条件虽略显苛刻,但作为战胜国,正在情理之中。 兵部尚书褚怀杨也觉解气。 然而,对面的耶律齐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竟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可笑!可笑至极!” 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充满了轻蔑与讽刺。 耶律齐笑了好一阵才停下,用那双狼一般的眼睛盯着凌尊,讥讽道: “二皇子殿下,你们大景人是不是都这么天真?才侥幸赢了这么一场,就敢做这等白日梦?” “交出统帅退还城池还要五千万两白银?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痴心妄想!” 凌尊被耶律齐嚣张的态度和直白的辱骂弄得面红耳赤,他强自镇定,驳斥道: “耶律殿下!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大景乃是战胜国,你北真乃战败之国!战败国向战胜国割地、赔款、释俘,此乃天经地义! “战败国?” 耶律齐身体前倾,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野兽低吼:“那我北真若是不答应呢?!你待如何?!”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凌尊被耶律齐骤然爆发的气势吓得心头一颤,竟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 他身后的卢子平眉头紧锁,褚怀杨则怒目圆睁,却也不敢越俎代庖,只能等凌尊发话。 可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带着压抑怒意的女声响起: “若不答应?” 赵星遥直视耶律齐,眸中寒光迸射: “若北真不答应,我大景铁骑便踏破你北真王庭!” “二十万大军尽丧,你北真国内还有多少兵力可堪一战?” “还有多少青壮可征入伍?尔等蛮夷,莫非真想亡国灭种不成!” 眼下的北真其实和赵星遥此刻说的情况差不多,二十万大军本就是北真的家底,结果却被凌风一口气打残,还俘获了五万士兵,如今的北真的确已经凑不出太多的军队了。 可耶律齐何等精明? 虽然被说中了北真的实情,他却依旧气定神闲,不急不缓地道: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郡主!开战?可以啊!本王求之不得!” 他话音一顿,语气变得极其恶毒: “不过,在开战之前,本王会亲自下令,将你们那位镇北王,还有他手下那些被俘的将领,一个个拖到阵前,凌迟处死,以祭我北真战旗!” “郡主,你说这个开场如何?哈哈哈!” “你——!” 赵星遥如遭雷击,娇躯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镇北王是她的父亲,她当即暴怒,可还未等她开口,一声呵斥猛地从身旁传来,竟是二皇子凌尊! “赵星遥!你给本宫闭嘴!” 凌尊神色阴沉,狠狠剐阿了赵星遥一眼。 他生怕赵星遥彻底激怒耶律齐,导致议和破裂。 若和谈不成,不仅景帝会降罪于他,就是四皇子凌傲也会借机攻讦他。 相比于这样的后果,镇北王的死活自然也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不懂规矩!退下!” 第168章 谁赞成,谁反对?! 凌尊对着赵星遥厉声呵斥,语气极其严厉,全然不顾她镇北郡主的身份和此刻所受的屈辱。 赵星遥冷漠地看向凌尊,美眸之中充满了震惊、失望和滔天的委屈。 她为了国家据理力争,竟被己方主使如此当众羞辱?! 凌尊却不再看她,转而面对耶律齐,语气软了下来: “耶律殿下息怒,议和条件本就是我方提出,你方再议。” “但凡事都有个底线,镇北王等俘虏可以暂时搁置不谈。” “但那六座城池,必须归还我大景!” 在凌尊的眼里,收回六座城池就是一件丰功伟绩,远比救回镇北王和一众镇北军将领要值得。 毕竟镇北王就算被救回来,也不会效忠于他,他又何必为了这样的人去得罪耶律齐。 此言一出,大景一方众人脸色骤变! 卢子平愕然,褚怀杨发懵。 两人虽然属于凌尊的阵营,可对面的北真乃是敌国,此时自然已国家利益为重。 却不想凌尊为了一己私欲,竟能做出如此荒唐退让。 这简直是丧权辱国!未战先怯,未谈先降! 果不其然,耶律齐当即露出了一个得意张狂的笑容。 似乎就连他都没想到大景的皇子竟然如此软弱无能,被自己一吓唬就主动割肉放血! 这一切果然如北真皇帝所言,大景朝廷腐朽,皇子皆是无胆鼠辈! 既然如此,那不如趁势狠狠再咬下一块肉来! 耶律齐身体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姿态傲慢无比,冷笑道: “商议?可以啊!” “城池、赔款都可以慢慢谈,但是——” 他声音陡然转厉,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为了表示你大景真正的诚意,必须先把我国师、统帅以及那五万俘虏,一个不少地、立刻送回我北真!” “否则,今日议和就此作罢!” “本王即刻返回,禀明父皇,我北真铁骑,哪怕只剩一兵一卒,也必与你大景血战到底,至死方休!” 这简直是得寸进尺,荒谬至极的要求! 先无条件放还最重要的俘虏和五万兵力,那大景手中将再无任何筹码! “殿下不可!” 褚怀杨再也忍不住,出声劝阻。 凌尊却被耶律齐那句“血战到底”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战端再起,忙不迭地应道: “好!好!就依耶律殿下!先放人!先放人以示诚意!” “二皇子!” 赵星遥惊怒交加,失声喊道。 若放了人,她父亲就再无换回的希望了! “赵星遥!本王的决定,轮不到你插嘴!再敢多言,休怪本王不客气!” 凌尊再次厉声呵斥她,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厌烦。 耶律齐看着大景内部如此混乱,皇子昏聩,郡主受屈,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发出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凌尊啊凌尊,亏你还是个大景皇子,连个女人都管不住,任由她在这里狂吠乱叫,真是废物一个!” 他笑着,目光淫邪地扫过赵星遥因愤怒而微微起伏的胸膛,竟缓缓站起身,朝着赵星遥走去: “既然你管不了,那不如让本王来替你管教管教!让你们大景的女人知道,什么叫规矩!” 他竟真的要在大景鸿胪寺、在两国谈判桌上,对一位郡主动手! 赵星遥俏脸寒霜,玉手瞬间握紧了袖中暗藏的匕首,眼中杀机迸现。 她宁可血溅五步,也绝不受此奇耻大辱! 然而,凌尊却在一旁压低声音,急促而冰冷地警告道: “赵星遥!你最好老实给我受着!” “你若敢伤还手,坏了议和大局,本宫保证,你父亲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你镇北王府就等着被问罪吧!” 这句话如同最冰冷的枷锁,瞬间将赵星遥死死捆住。 为了父亲……为了镇北王府…… 极致的屈辱和绝望涌上心头,她紧握匕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却最终无力地松开。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两行清泪无声滑落,竟真的站在原地,准备硬生生承受耶律齐的侮辱。 耶律齐见状,更加得意,狞笑着伸出手,就要去捏赵星遥的下巴。 殿内大景众臣目眦欲裂,却投鼠忌器,又因凌尊之命而无人敢在此时站出来,哪怕是呵斥一声。 “大景果然都是一群没废物!” 耶律齐心里狂笑,嘴角挂着一抹邪笑,冷声道: “在我北真,像这样的女子就该狠狠一巴掌扇倒在地,然后拖出去让人乱棍打死。” 话音一落,耶律齐猛然扬起右手,朝着赵星遥的脸上打去。 “你动她一根头发试试!” 可就在这瞬间,一个无比冰寒的声音突然从大殿外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扭头看去,赵星遥也忍不住睁开了双眼,随后便看到一脸杀意的凌风已经快步走来。 “憨子!” 赵星遥在心里喊了一声,竟是感到无比的安心。 “老六?谁让你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凌尊顿觉不妙,厉声呵斥道。 可凌风却置若罔闻,径直来到耶律齐跟前,冷冷的道:“听说你想让我赔礼道歉?” “你就是大景六皇子?” 耶律齐全然不把凌风放在眼中,嗤笑道:“今日一见,也不过……” “啪!” 一个极为清脆响亮的巴掌已经呼在了耶律齐的脸上。 耶律齐被扇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大景的六皇子才一见面,就敢对自己动手。 短暂的失神之后,耶律齐便立刻暴怒起来: “凌风!你敢动我?!你想让两国开战吗?!” 凌风猛地凑近耶律齐,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他盯着耶律齐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地狱传来的魔音: “开战?” “你北真二十万大军全部败在我的手中,国师和统帅沦为阶下囚,国内兵力空虚,民生凋敝……” “你拿什么开战?拿你的嘴吗?” 话音一落,凌风猛然抓住耶律齐的脑袋,同时提膝向上。 刹那间,耶律齐的整张脸被凌风的膝盖狠狠撞击,巨大的痛苦和酸楚感让耶律齐惨烈大叫。 鲜血顺着他的鼻子和嘴巴,不断涌出,模样无比凄惨。 四周众人全然看懵了! 赵星遥美眸圆睁,芳心剧震,已然是看痴了。 凌尊一脸骇然,脸色发白,脑袋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而一众大景使臣们,虽然同样惊恐不已,头皮发麻,却同时又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至于北真那边,几名武将已经冲杀向了凌风。 可这些武将哪里会是凌风的对手? 只不过是三两个照面,这些人便全部被凌风打残在了地上。 不错,就是打残! 赵星遥差点受辱,让凌风直接陷入了暴走,这出手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手软。 凌风冷漠的扫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北真使臣们,然后再次转身来到耶律齐跟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场议和,从现在起,由本宫接手。” “刚才谈的那些废话,全部作废。” “谁赞成,谁反对?” 第169章 凌风,你放肆! 一句谁赞成,谁反对,顿时压得整个鸿胪寺馆大厅一片死寂。 凌风刚才所爆发出来的强大实力和骇人杀意,足以让众人不敢吭声。 就是耶律齐这等嚣张跋扈的北真皇子,在见了凌风像砍瓜切菜似的将自己那帮实力高强的使臣打翻在地后,也不得不选择了隐忍。 唯有凌尊,虽眉头瞬间拧紧,可眼中寒光乍现。 这个憨子,果然对耶律齐动手了,这一下看你还不死? 凌尊虽然算不准凌风什么时候会来鸿胪寺馆,可从一开始,他就有意在激怒赵星遥,同时诱导耶律齐对赵星遥动手。 他知道,只要凌风这憨子知道此事,不管是事发还是事后,必然都会去找耶律齐报仇的。 果不其然,凌风毫不犹豫的出手了,而且还是当着所有北真使臣的面。 “这次人证、物证具在,就是父皇也休想护得住你!” 凌尊自觉终于抓住了凌风的把柄! 他猛地一拍案几,厉声喝道:“ 凌风!你放肆!本宫乃父皇亲封的议和大使,全权负责与北真议和之事!”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此指手画脚?” “还有你竟敢洞中暴揍北真尊贵的耶律齐皇子!此等行径,粗鄙不堪,有辱国体,更是蓄意破坏两国议和,罪同叛国!” “按律当斩!来人啊——” 凌尊的厉喝在空旷的大厅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他身后的侍卫闻声而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凌风却像是根本没听到“当斩”二字,反而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极大的困惑和委屈,那表情逼真得让人几乎信以为真。 他打断了凌尊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不解: “二哥?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不是你昨天紧急启奏了父皇,让我明日参与议和大会。” “然后又派李福对我暗中千叮万嘱,说耶律齐这小子嚣张得没边了,居然敢给你甩脸子,让你下不来台。” “你说你咽不下这口气,但又不好亲自出手,让我今天务必早点来这鸿胪寺馆,找准机会,替我大景、也替你,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耶律齐,给他点颜色看看吗?” 他语速不快,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小钉子,精准地砸进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副“不是你让我干的吗你怎么反过来怪我”的憨傻模样,做得淋漓尽致。 凌尊闻言,简直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天灵盖,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的愤怒瞬间转化为极致的错愕和荒谬感,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变白,指着凌风的手指都开始颤抖: “你……你放屁!血口喷人!本宫何时让李福去传过这种话?!” “昨日耶律皇子因你怠慢迎接而不满,本宫是上奏了父皇,但父皇的旨意是申令你必须前来拜见耶律皇子,并向其赔礼道歉!仅此而已!” 凌尊急了,凌风这屎盆子扣的实在太猝不及防。 “对啊!没错啊!” 凌风愣愣地点了点头,表情更加“憨厚”了: “圣旨明面上当然是这么说的,总不能明着说让我来打人吧?那多不好看。” “不是你让我把我家娘子也带来,让她先去故意惹怒耶律齐,然后你再假意呵斥我家娘子让耶律齐越发膨胀,诱使他去对一个郡主动手。” “这样一来,我为了我家娘子出手揍他,也就顺理成章了,就算父皇知道,也怪罪不了我等啊! 凌风说得头头是道,特别是这计划的严密性和逻辑性实属非凡,以至于本来还在狐疑的耶律齐,一下子就将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凌尊。 “耶律皇子,你千万别听着憨子胡说八道啊,本宫绝没有设计害你。” 凌尊赶忙解释,可耶律齐却是冷冷一笑: “二皇子你刚才也说了,他不过是个憨子!一个憨子是怎么想出这么完美的计划的?” “胡说,我不是憨子!你要敢再说我憨子,我打死你哦。” 凌风毫不客气的瞪了耶律齐一眼,那模样就跟小孩子放狠话说你放学别走似的,这反而更加笃定了耶律齐的猜测。 凌尊顿时欲哭无泪,这个该死的憨子,何时学会的栽赃嫁祸? “我……我……你胡说!根本没有的事!李福绝不可能说这种话!” 凌尊只觉得百口莫辩,胸腔里一股郁气疯狂冲撞,憋得他几乎要爆炸: “三皇子!休要听这憨子胡言乱语!他这是疯病犯了,满嘴胡话。” "本宫绝对没有说过任何对您不敬的话,更不可能指使他来行凶!这一切都是他凭空捏造,意图挑拨你我,破坏议和!您明鉴啊! 此时的耶律齐,额头上被凌风揍出的青包还在隐隐作痛,脸颊也火辣辣的。 他本就是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委屈的主,当众被暴揍已是奇耻大辱,此刻再听到凌风这番“爆料”,简直是怒火攻心,血液一股脑地往头上涌! 他死死盯着凌尊,那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红得吓人。 演,你们兄弟二人继续演! 要不是这六皇子是个憨子,一着急说出了实情,自己怕不是到此刻都任在被这个凌尊戏弄。 可笑自己之前还以为这二皇子凌尊是个废物,现在看来倒是自己低估了。 “你们大景人果然各个阴险毒辣!什么道歉?什么议和?全是幌子!” “先假意道歉,暗地里却下黑手揍人!还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你们景国人,真是好深的心机,好卑鄙的手段!” 耶律齐已经认定了凌尊就是在设局坑他,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凌尊,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老六,你给老子闭嘴!” 凌尊彻底破防,气急败坏的吼道:“你立刻给我跟耶律皇子解释清楚,不然我绝饶不了你。” 凌风憨傻地捂着嘴,摇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你不是叫我闭嘴吗,我怎么还能说话? “二皇子用不着如此惺惺作态,反倒让人不耻。” 耶律齐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他根本听不进凌尊任何苍白的辩解,只觉得那些解释虚伪至极,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老六,你给我说话啊!” 凌尊急得就差没跳脚骂娘了。 凌风委屈地“哦”了一声:“不是你不让说话的嘛!” “老子是让你别说其他的,你赶紧把事情真相解释清楚,不然坏了两国议和大事,父皇绝饶不了你。” 凌尊色厉内荏地吼道。 第170章 你不用再演了 “你让我说啥?” “二哥,我累啊,我不想演戏了,我想要回去了。” 凌风挠了挠脑袋,显得憨傻极了。 他甚至不顾凌尊那吃人的表情,伸手就抓起赵星遥的玉手,憨憨地道:“娘子,我们回家吧,这里好吵啊!” 那模样,哪里像个有城府之人? 是人看了,都会觉得这就是个纯粹的憨子,被自己二哥利用了都还不知道。 “好你个大景二皇子,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北真耶律齐怒极反笑,心中一片恍然。 难怪这二皇子之前对北真的一些过分要求表现得有些暧昧! 难怪这赵星遥明明没资格参加议和大会,却能够出现而且还敢不做请示就直接反驳自己。 难怪这六皇子出现得如此“及时”! 原来这一切,都是二皇子暗中布下的局! 是为了引蛇出洞,既维护国体,又给了北真皇子一个狠狠的教训! 耶律齐此刻已经完全陷入了自我脑补之中,任凭令尊如何解释,都不可能再相信对方。 而更要命的是,在当凌风表现出那副疲惫和不情愿的样子后,所有景国臣子再看向凌尊的目光,都已经充满了无比的崇敬、钦佩甚至狂热! 他们的眼神就好似再说: 高啊! 二皇子殿下这手棋下得真是太妙了! 不动声色间就挽回了颜面,打击了北真的气焰! 真乃国之栋梁! 凌尊感受到那些“崇敬”的目光,只觉得比刀割还要难受百倍! 他浑身血液逆流,头皮发麻,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额头上青筋暴跳,整个人处于彻底崩溃暴走的边缘。 他百口莫辩,心肺都要气炸了! “你……你……你放屁!凌风!我杀了你!!!” 他指着凌风,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声音凄厉得变了调: “我没有!本宫没有!你们别听他胡说!别这么看着我!” 本宫没有和这个天杀的憨子联手!” “没有!!!” 他再次转向耶律齐,几乎是在哀嚎:“三皇子!你要相信我!这全是凌风这混蛋编造的!他在污蔑我!他在挑拨!这是他的奸计啊!” “是,是,是,我们兄弟没联手,我不认识我二哥的。” 凌风一脸的不耐烦,打了个哈欠,无趣地道:“那我可以走了吗,二哥?” “扑哧……” 凌尊好似被捅了一刀,差点没喷出一口鲜血了。 这个该死的憨子,到了此刻竟还在污蔑自己。 耶律齐看着眼前这出“兄弟双簧”,听着凌尊苍白无力的辩解,再感受到景国臣子那“心照不宣”的崇拜目光,最后一丝理智终于被熊熊怒火烧断!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够了!” 耶律齐一声咆哮,声震屋瓦,他目光阴毒无比地死死剐了凌尊一眼,那眼神里的恨意和愤怒几乎要凝成实质: “凌尊!好!你们景国真好!演得一出手好戏!本皇子今日算是领教了!” 他捂着还在发痛的脸颊和额头,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迸出话来: “本皇子今日身体抱恙!议和之事,暂、停!” 说罢,他根本不给凌尊任何再解释的机会,猛地一挥手,带着全体北真使臣,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去。 那背影充满了屈辱和决绝的愤怒! 崩了! 北真居然推迟了议和,而按照眼下耶律齐动怒的程度来看,所有的功劳苦劳,全都毁了! 而且还被扣上了一个天大的黑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凌风! 极致的愤怒、憋屈、抓狂瞬间吞噬了凌尊的理智。 他猛地转头,双眼血红,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凌风!我杀了你!!!” 面对状若疯虎、疾扑而来的凌尊,凌风脸上的憨傻和无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姿势都没变,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至极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二哥,看你这架势,是不是太久没被我揍了,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滋味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毋庸置疑的威胁和强大的自信。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对着凌尊当头泼下! 凌尊前冲的身形猛地僵住,扬起的拳头凝固在半空中。 之前那些凌风武力支配的恐惧瞬间苏醒,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他的心脏,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走,娘子,我好困啊,咱们回去吧!” 凌风一把抓起赵星遥的手,径自离开了现场。 大厅中,凌尊久久无法平静,低着头,一声不吭。 一旁,户部尚书褚怀杨忍不住低声道:“殿下,人都走光了,您不用再演了。” “老子没演!” 刹那间,凌尊如同火山爆发,咆哮道。 褚怀杨一脸委屈,看了眼同为凌尊心腹的兵部尚书梁策成,眼神哀怨,就好似再说:“咱们这二殿下入戏未免也太深了吧?” “可不是!” “不过今日二殿下着实令人钦佩,竟想出如此妙计,即利用了那六皇子,又维护了我大景颜面,而且还给了他耶律齐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梁策成不断的炸巴着眼睛,表达自己的意思。 褚怀杨微微点头,露出一丝笑意,用眼神回复道:“唉,殿下背负的实在太多了!” “我等誓要追随殿下的脚步!” 梁策成目光坚毅,用力的点了点头。 褚怀杨右手放在胸口,狠狠握拳,一副宣誓的架势。 凌尊看着自己这两个左膀右臂,好似中邪似的一阵眼睛抽筋,越发觉得自己心太累了。 “回去立刻写一封奏折,弹劾六皇子凌风殴打北真三皇子耶律齐,破坏议和大事,致使北真暂停议和,望父皇下旨缉拿凌风,打入天牢。” 凌尊缓缓平静下来之后,眼中再度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你这个憨子无论怎么搅局,破坏议和这个罪名你总怎么也推脱不掉吧?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父皇还会不会继续保你!? 第171章 机会来了 凌风的府邸,书房内,赵星遥情绪低落,一声不吭。 “娘子,你用不着担心,只要有我在,岳父大人一定能够安然归来的。” 尽管刚在鸿胪寺馆大打出手,可此刻的凌风却没有一丝的心理负担。 他笑呵呵地抓着赵星遥的玉手,一阵仔细地揉捏,不时地发出阵阵傻笑之声。 这若是在平时,赵星遥早就暴跳如雷要打人了。 可此刻,赵星遥感受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安心和踏实。 似乎只要凌风一直握着她的手,她就可以无惧整个世界一般。 “殿下!” 赵星遥整了整神色,抽回手,凝重地道: “你今日为了我,如此暴揍北真国三皇子,又使得两国议和中止,以二皇子的性格,必然会上奏弹劾于你。” “到时,殿下,你恐怕……” 她抬起眼,水润的眸子里盈满了自责与决绝: “这一切皆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冲动行事。” “如果……如果陛下真要砍你的脑袋,我赵星遥绝不会苟活于世!定当一命陪一命!” 她说得斩钉截铁,眼神坚定,仿佛已然看到了那最坏的结局,并做好了与之同赴黄泉的准备。 凌风看着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今日之事,景帝或许会雷霆震怒,但绝不到要他脑袋的地步。 原因无他,北真先前提出的条件简直就是挑衅景帝,凌风拒绝了这样的提议,景帝肯定是支持的。 凌风这是属于及时纠正了凌尊犯下的错误,避免了大景的巨大损失,尽管是用一种极端粗暴的方式。 不过其他责罚,肯定是免不了的,但这一点凌风并不在乎。 “放心吧,父皇才不舍得杀我呢!” 凌风憨憨一笑:“再说,你可是我的娘子,那个什么北真皇子居然敢打你的主意,这岂不是在挑衅我大景皇室的尊严?父皇肯定会帮我的。” 他语气轻松,试图驱散她的不安。 可赵星遥却只是苦笑了一下,也不辩驳,声音哀怨地道: “不管如何,你是为我而惹的麻烦!无论陛下如何降罪,是福是祸,我赵星遥都会和你一起承担!生死与共,绝无怨言!”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诺千金的重量,重重地砸在凌风的心上。 凌风大为感动,但也有些头痛,赵星遥这心结怎么就解不开了呢? “娘子,你为什么只想到死呢?” 凌风故意语气轻松地问道:“再说了,我都还没娶你过门呢,怎么舍得去死。” 赵星遥微微红了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殿下就这么想要娶星瑶吗?” 这是赵星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问凌风。 凌风心跳有些加速,立刻点头:“当然了!如果我真的要被砍头,你愿意嫁给我吗,娘子!” 嫁……嫁给他?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在她心中炸开,带来一片空白般的悸动。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憨傻,他的呵护,他今日为自己不顾一切地出手。 书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她那震耳欲聋的心跳。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赵星遥贝齿轻咬着下唇,最终,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低若蚊蝇的应答:“……嗯。” 尽管声音细不可闻,但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清晰地传入了凌风的耳中。 霎时间,巨大的狂喜如同潮水般将凌风淹没! 他等了这么久,费尽心机,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终于……终于敲开了这颗坚硬蚌壳般的心,窥见了里面最柔软珍贵的珍珠! “娘子!” 凌风激动地低唤一声,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澎湃情感,长臂一伸,猛地将眼前这抹令他魂牵梦绕的倩影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赵星遥猝不及防地撞入他坚实温热的胸膛,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男子气息,混合着淡淡的书墨香,让她头晕目眩,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凌风已经低下头,精准地捕获了她那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红唇。 “唔……!” 赵星遥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仿佛有万千烟花在脑海中轰然炸开,绚烂夺目,却剥夺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她僵硬得像一块木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反抗,任由凌风为所欲为。 这是一种她从未经历过的陌生体验,战栗、酥麻、慌乱、还有一丝隐秘的……欢喜。 凌风的吻从最初的试探变得深入,手臂也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意乱情迷之下,他那只空闲的手,遵循着某种习惯性的本能(天知道他这习惯是从哪里来的!),悄然滑下,越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竟是精准地覆上了她胸前那一方柔软而高耸的峰峦,甚至还下意识地轻轻捏了一下…… “啪!” 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情迷的迷雾! 赵星遥空白的大脑瞬间被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冒犯的愤怒填满!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沉醉其中的凌风狠狠推开! “凌风!你当我赵星遥是什么人?!竟敢……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她柳眉倒竖,美眸喷火,脸颊上的红晕此刻全然变成了愤怒的赤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娘子,你不是才答应嫁给我吗?既然要嫁给我不就得洞房花烛吗?我这不过是提前练习一下而已!” 凌风暗道糟糕,自己太心急了,但脸上却立刻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赵星遥:“万一要是真被你说中了,父皇要砍了我的脑袋,可我却连你的……” “对……对不起,殿下……我……我刚才反应太大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提到砍头的事情,赵星遥就一阵愧疚,小声地道歉道。 只是刚才凌风那逾矩的动作还是让她万分羞赧,低着头,几乎要埋进胸口。 凌风一看她这模样,心中顿时窃喜不已——苦肉计奏效了! 机会又来了! 他立刻顺杆往上爬,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我很受伤但我很大度”的表情,柔声道: “无妨,是我太心急了,吓到你了。” 说着,他再次靠近,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捧起她的脸。 赵星遥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像刚才那样推开他。 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着,一副予取予求、任君采撷的模样。 只是那紧绷的身体线条,透露着她的紧张和僵硬。 凌风心中大喜过望,小心翼翼地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的动作极尽温柔。 赵星遥的身体依旧抖得厉害,双拳在身侧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但终究是强忍着没有推开他。 感受到她的默许和坚持,凌风的胆子又渐渐大了起来。 温存了片刻,那只安分了一会儿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先是小心翼翼地在她纤细的背脊上流连,然后缓缓地、试探地向下滑去,再次朝着那诱人的禁地靠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再次触碰到那柔软的边缘时—— 第172章 暴躁娘们 “嘭!”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赵星遥的身体仿佛自带某种强大的防御机制,在感受到威胁的瞬间,根本无需大脑指令,修长有力的美腿已经条件反射般地猛地抬起、弹出!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毫无防备的凌风的小腹上! “嗷——!” 凌风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倒飞了出去。 “哐当”几声,撞翻了身后的一个小几和上面的花瓶,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蜷缩在地上,半天喘不上气来。 “殿下!” 赵星遥惊呼一声,瞬间从情迷意乱中彻底清醒过来。 看到凌风惨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她吓得花容失色,慌忙跑过去蹲下身: “你……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也来一脚。 凌风疼得龇牙咧嘴,冷汗都出来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赵星遥那焦急万分、泫然欲泣的脸庞,真是有苦难言。 这哪里是温香软玉,这分明是人间凶器啊! 可……美色当前,而且她又一次保证了……或许……刚才只是意外?毕竟是自己太冒进了…… 在“可能被打死”和“可能一亲芳泽”之间挣扎了半晌,那该死的色心和侥幸心理再次占据了上风。 他强忍着剧痛,龇牙咧嘴地慢慢爬起来,咬着牙道: “没……没事……娘子,我……我相信你,咱们……慢慢来……” 凌风嘴上说着慢慢来,可下一秒却鬼使神差地直接按上了赵星遥的双峰。 他错愕地抬头看向赵星遥,却见对方也正满目惊讶地看着自己。 凌风咧嘴一笑,刚要解释,“砰”他整个人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更优美的抛物线,再一次倒飞了出去! “轰隆”一声,直接撞开了书房的门,重重地摔在了外面的回廊上,滚了一身的灰尘。 “殿下!对不起!我又……我又没控制住!” “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你……你再试一次!我发誓,我这次一定……” 赵星遥急忙上前搀扶凌风,急得语无伦次。 “别!不能再试了,再试下去,我怕我还没等到父皇砍我脑袋,我就被你先弄死了!” 凌风艰难地起身,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求生欲:“你先坐会儿,娘子,我去找个大夫看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凌风没想到赵星遥的这一关居然如此艰难。 真是活见鬼,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身体自我保护机制。 那特么的是开关吗? 一碰就打人,这以后真娶进门,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性福了? 这一整晚,凌风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第二天去上早朝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昏昏沉沉的。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 景帝刚坐稳,甚至未等太监那声“有本启奏,无事退朝”的唱喏完全落下,一道身影便迫不及待地闪出文官队列。 “陛下!臣,户部尚书褚怀杨,有本奏!” 褚怀杨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义愤填膺的激昂:“臣弹劾六皇子凌风殿下!昨日在鸿胪寺馆,不顾两国邦交,不顾议和大局,公然暴打北真国三皇子耶律齐殿下!” “致使耶律齐殿下身受重伤,北真使团群情激愤,已单方面宣布暂时搁置议和事宜!” “此等行径,粗野蛮横,破坏邦交,形同叛国!按律,当处极刑,以儆效尤,以平北真之怒,挽回国之声誉!” 他的话音未落,又一人迈步而出,乃是兵部尚书梁策成。 他面色沉痛,语气却同样严厉: “陛下,褚大人所言极是!六殿下此举,绝非一时冲动所能解释!” “北真虽为战败之国,然其铁骑犹在,国力未衰,此番议和本是我朝休养生息、巩固边防之良机。” “如今却被六殿下彻底破坏!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换来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此罪滔天,不严惩不足以安军心,不足以谢天下!臣附议,请陛下严惩六皇子凌风,以正国法!” 这两位尚书,一开口,便直接将凌风的行为定性为“叛国”,要求“处斩”,瞬间将殿内的气氛推向冰点。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陛下,老臣掌管礼制,深知邦交礼仪乃国之大事。” “六殿下身为天潢贵胄,却对另一国皇子拳脚相加,野蛮至此,实乃骇人听闻!” “老臣亦认为,六皇子之罪,不容姑息,当处极刑,以儆效尤!” 礼部尚书,先是对着景帝深深一揖,然后痛心疾首道。 三位重量级大臣,如同事先约好一般,轮番上阵,言辞犀利,罪名一个比一个扣得大,刀刀致命,直指凌风的项上人头。 随后,越来越多的大臣开始纷纷指责,弹劾之声如同雪花一般撒遍了整个金銮殿。 龙椅上,景帝的面色依旧平静,但冕旒后的目光已然变得锐利。 昨日鸿胪寺馆发生的一切,他自然一清二楚。 至于凌风所作所为,在他看来,虽然不可取,但也算是为了大景,特别是凌尊竟差点答应耶律齐那等丧权辱国的条件,更是让景帝觉得这个憨子六子才是大景真正的脊梁。 但,凌风当众殴打使臣,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是外交上的大忌。 褚怀杨、梁策成等人扣下的“破坏邦交”、“形同叛国”的大帽子,虽然夸大其词,却并非完全站不住脚。 他身为皇帝,必须顾及国法,顾及朝廷的体面,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找到完美回护的借口。 就在这气氛几乎让人窒息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首辅慕山河,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轻轻咳嗽一声,并未提高声调,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陛下,老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山河的声音平和舒缓,如同潺潺流水,奇异地缓解了殿内的紧绷感。 景帝微微颔首: “慕爱卿但说无妨。” 慕山河缓缓出列,先是对景帝行了一礼,然后转向褚怀杨、梁策成等人,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褚大人、梁大人所言,皆是立足于国法邦交,老臣亦知殿下行为确有不当之处。” 他先肯定了一句,让弹劾者稍感安心,随即话锋一转: “然,凡事需究其根源。” “老臣听闻,昨日之事,起因乃是北真三皇子耶律齐,依仗其皇子身份与议和使臣之职,竟在鸿胪寺馆内,公然出言不逊,意图羞辱我朝功勋卓著的红鸾公主!” 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略微提高: “六殿下身为皇子,维护公主荣耀,乃是维护我天朝之国格!若就此对六殿下施以极刑,岂非令天下百姓齿冷?令北真等国以为我朝可随意欺凌其女眷功臣而无人敢言?” 第173章 北真使臣又不是没打过 慕山河一番话,不急不缓,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他巧妙地将凌风的行为从“破坏邦交”扭转为了“仗义而为,维护国格”,瞬间拔高了行为的正当性和道德立足点。 景帝闻言,心中顿时大定! 首辅不愧是首辅,一番话便为他找到了最有力的支点。 他微微挺直了背脊,冕旒后的目光亮了起来。 “慕爱卿所言,甚是有理。” 景帝缓缓开口,声音中重新带上了帝王的威严: “老六,此事你有何话说?” 他的目光投向站在皇子队列中,一直低着头,仿佛事不关己,甚至有点昏昏欲睡的凌风。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凌风身上。 褚怀杨、梁策成等人目光灼灼,带着冷意,等着看他如何狡辩。 慕山河的目光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而二皇子凌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个憨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只见凌风仿佛刚刚被惊醒一般,茫然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一脸憨傻懵懂的样子。 他挠了挠头,看向景帝,语气里充满了无辜和不解: “父皇……儿臣……儿臣没想说什么啊?” 他眨巴着眼睛,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身处生死边缘: “北真使臣……又不是第一次打了。” “之前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郝林国师,现在不还好好地关在天牢里啃窝头吗?” “儿臣觉得……北真那些人吧,可能就是……嗯……贱皮子,好好说话不管用,就得打!” “打一顿就老实了!你看上次打完,他们不就来议和了吗?” “噗——” 殿中不知是哪个年轻官员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死死捂住嘴巴。 满朝文武顿时表情各异,精彩纷呈。 褚怀杨、梁策成等人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这……这说的叫什么混账话! 简直粗鄙不堪,不可理喻! 龙椅上,景帝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了一下,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他赶紧假意沉下脸,呵斥道: “混账东西!朝堂之上,金殿之中,岂容你胡言乱语,满口市井俚语!给朕正经回话!” 虽是训斥,但那语气里的无奈多过愤怒,甚至隐隐透着一丝……莞尔? 凌风缩了缩脖子,一副“我很害怕但我很诚实”的模样,嘟囔道: “儿臣说的就是正经话啊……事实不就是如此嘛……” “那什么北真三皇子不是动不动要和我大景开战吗?那就开战呗!儿臣到时率军过去,一定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凌风挥舞了一下拳头,一脸的嚣张得意。 这种表情和行径,若是其他皇子做来,景帝必然会不满。 可换做是凌风,景帝只会觉得这是他的真性情,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凌风虽然憨傻,可这骨子的血性却是像极了自己。 我堂堂大景上国,又携战胜之威势,又岂可让北真肆意拿捏? 想到这,景帝就不免想起了昨日凌尊对耶律齐的低三下四,心中对凌尊自然也就越发地失望了几分。 可偏生这个时候,凌尊眼见景帝被凌风这插科打诨弄得怒气消散,甚至有了回护之意,心中一下失去了分寸。 他本是想要借此机会,一举除掉凌风这个眼中钉,自然不能任由凌风继续讨好景帝。 他当即一步踏出,声音严厉,盖过了殿中的窃窃私语: “父皇!休要听六弟在此胡言乱语,混淆视听!” 他面向景帝,拱手躬身,语气沉重无比: “父皇!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此乃古训!更何况是议和期间,殴打对方皇子?此风绝不可长!” “若人人都如六弟这般,凭一时意气,动不动就挥拳相向,视国法邦交如无物,那这议和之事,儿臣……儿臣实在无能为力!” “还请父皇另请高明,或者……将此差事交还给四弟去处理吧!” 此言一出,整个金銮殿瞬间陷入了安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凌尊这分明是在以退为进,甚至可以说是在要挟景帝。 他自恃议和之事非他或凌傲不可,而如今凌傲告病在家,连早朝都没来。 他自然就认定景帝为了大局,会不得不牺牲凌风来安抚他,从而确保议和大事能够顺利进行。 然而,他完全错估了景帝的决心,也错估了景帝昨日得知他差点签下辱国条款后的失望与愤怒! 景帝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如同数九寒冰。 他盯着凌尊,沉默了片刻,那沉默的压力让凌尊头皮发麻,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终于,景帝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哦?老二你既然觉得如此为难,那朕也不强人所难。” 他目光转向依旧一脸“憨傻”的凌风,淡淡道: “既然此事是因老六而起,这烂摊子,便由他自己去收拾吧。” “凌风听旨!” 凌风愣了一下,赶紧出列:“儿臣在。” “朕命你全权负责与北真使团的议和事宜,戴罪立功!” “若不能将功补过,促成和谈,两罪并罚,朕绝不轻饶!至于凌尊……” 景帝瞥了一眼已经彻底呆若木鸡的二皇子:“你既觉为难,便老实在家闭门思过,好好想想身为我大景皇子,到底该如何自处。” “什……什么?!” 凌尊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惊愕!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让凌风这个刚刚打了对方皇子的人去主持议和?! 父皇疯了不成?! 这……这岂不是火上浇油?! 不仅凌尊懵了,满朝文武,包括褚怀杨、梁策成,甚至首辅慕山河,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父皇!这……这万万不可啊!” 凌尊失声惊呼。 但景帝已然起身,一挥龙袖:“退朝!“ 景帝的声音已经透着一股浓烈的不耐烦之色,凌尊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敢再开口。 “什么破差事,怎么转来转去又转到我头上来了。” 就在凌尊沮丧和懊悔不已的时候,凌风那扯人蛋疼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凌尊猛然回头,满脸凶狠之色: “老六,是不是你偷偷和父皇说了什么?你这个奸险小人!一定是你蛊惑了父皇!” “……” 凌风暗自翻了个白眼,理都没理凌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得到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伤痛。 这议和的破差事,凌风是打心里不愿意接啊! 第174章 联手 四皇子凌傲,府中。 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骤然划破了花厅里的宁静,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压抑着无尽怒火的低吼。 “疯了!父皇当真是疯了!” 凌傲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方才他最爱的那只青玉瓷盏已然在光洁的地板上粉身碎骨。 “北真与大景的议和,何等重大的国事!” “竟交给凌风那个憨子?一个只知道逞匹夫之勇、脑子里全是稻草的蠢货!” 他越说越气,猛地转身,接着发怒道: “还有凌尊!简直废物!” 凌傲咬牙切齿,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不甘。 “烂泥扶不上墙!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凌傲之前有意称病告假,凌尊这才有机会主掌议和之事。 凌傲本以为凌尊就算再不济,也至少能趁此机会弄死凌风,可现在呢? 凌风居然当了议和主使。 一旁的心腹幕僚王堂垂手而立,待凌傲的怒火稍歇,才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缓声劝慰道: “殿下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陛下此举,确实出人意料,但细细想来,却也未必全是坏事。” 凌傲冷哼一声,斜睨着他: “哦?坏事?本宫倒要听听,这好事从何而来?” 王堂捋了捋山羊胡,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殿下,经此一事,二皇子与六皇子之间,可谓已结下死仇,再无转圜可能。” “加上之前三皇子之死,新仇旧恨,二皇子如今比任何人都想要杀了六皇子。”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再说那议和之事,正如殿下所言,六皇子才刚暴打了北真三皇子,两国积怨正深,由他去主持议和,北真方面岂会给他好脸色看?” “这议和必然困难重重,寸步难行。” “届时,局面僵持不下,甚至可能再起波澜,陛下自然会想起殿下的好。” “等到那时,才是殿下您出面力挽狂澜,一举奠定胜局,博得陛下青睐和满朝赞誉的最佳时机。” “此刻,不妨让六皇子先去碰个头破血流。” 凌傲听着,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冷的笑意。 他微微点头: “嗯…先生所言,不无道理!就让那憨子先去前面趟趟雷,碰一鼻子灰,最后收拾残局、享受功勋的,终究还是本宫。”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管家恭敬而略带急促的声音: “启禀殿下,二皇子殿下过府来访,此刻正在前厅等候。” 凌傲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凌尊?他此刻不在自己府里舔伤口,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刚刚还在大骂对方废物,此刻实在不想见到那张失败者的脸。 王堂却眼中精光一闪,急忙低声提醒: “殿下,二皇子此时前来,意图恐怕不言自明。” “六皇子如今风头正盛,他独自一人,怕是难以应对,这是想寻求与殿下联手,共同对付凌风啊。” “最重要的是,二殿下在京都经营多年,若能得他助力,必能让殿下如虎添翼。” 凌傲最大的短板就是在京都没有太大的能量,而凌尊却正好相反。 凌傲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畅快而讥讽的大笑: “哈哈哈!联手?他也有今天!要来求本宫了?” “也好,也好!本宫就见见他这个愚蠢的二哥,看看他能拿出什么筹码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收起笑容,换上一副看似关切的表情,大步流星地向前厅走去。 与此同时,首辅大臣慕山河的府邸,却是另一番光景。 气氛庄重肃穆的正厅之内,檀香袅袅。 当朝首辅,权倾朝野的慕山河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 他的对面,凌风一脸茫然,而一旁陪坐的则是他心心念念的京都第一才女慕云昭。 “说起来这还是本宫第一次被首辅大人主动邀请过来啊!” “啧啧,看来今天有机会好好亲近一下我家娘子了。” 凌风有些云游身外,却不知道牧云杉此次特意请他过来,完全是为了议和大事。 这位大景首辅,兢兢业业,所求的无非就是国泰民安。 他知道无论是凌尊还是凌傲,在议和之事上都会存有私心,唯有眼前这个憨子六皇子,最是纯粹。 所以,早朝之上,他出言支持,才让陛下最终拍板,定了凌风主持议和之事。 他之所以这样做,绝非看好凌风本人的能力,而是看中了凌风那“愣头青”背后可能带来的破局效果——一个连北真皇子都敢暴打的人,在谈判桌上,或许反而能打破常规,为大景争取到那些循规蹈矩的官员争取不到的利益。 他希望凌风能明白他慕山河的期望,在这场艰难的议和中,无论如何,也要竭尽全力为大景争取最大的利益,寸土必争,寸利必夺。 此刻,慕山河正准备将自己深思熟虑的一些议和策略、底线、北真国的内部情况以及需要注意的关节,细细说与凌风听。 这可是关乎国运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然而,他对面的六皇子凌风,却显然与这严肃的氛围格格不入。 凌风人是来了,也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下首的紫檀木椅上。 但他那坐姿,怎么看都有些懒散,眼神飘忽,完全没有聚焦在慕山河那张严肃认真的脸上。 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或者说,飞到了慕云昭身上。 “啧啧,我家小娘子怎么看都漂亮,哪怕冷着脸,也依旧冷艳无双。” 凌风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了慕云昭身上。 今日她穿着一身淡雅的湖蓝色襦裙,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宛如空谷幽兰。 只是那绝美的脸庞上,如同覆盖着一层终年不化的寒霜。 察觉到凌风那满是侵略的眼神,慕云昭柳眉一皱,冲着他狠狠瞪了一眼,示意他认真听慕山河说话。 凌风别过头看了眼慕山河,打了个哈欠,又回过头,冲着慕云昭挤眉弄眼。 至于慕首辅的那些金玉良言,早就从左耳进,右耳出。 议和嘛,又不是辩论会,靠的是口才。 老子议和,向来只靠拳头。 凌风心里早有定计,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国家,所谓的外交只在真理之下。 而所谓的真理,那边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真理。 “殿下,此次议和,除了镇北军统帅和一众将领务必换回来之外,最重要的是那六座城池务必要收回来!这代表的可是我大景的颜面,是一国领土之完整的无上荣耀!” 慕山河说得极为激动,可凌风呢? “嗯嗯,是啊是啊,首辅大人说得极是……” 凌风心不在焉地敷衍着,目光却依旧炽热地锁定慕云昭。 他身体微微向右侧倾斜,趁着慕山河端起茶盏润喉的刹那间隙,那只不安分的右手,竟然悄悄地从茶几下滑过,精准地探向对面,一把抓住了慕云昭放在膝上的柔荑。 第175章 哪里漏了? 慕云昭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一颤。 但已经习惯了凌风这种荒诞行事的慕云昭,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她的手腕极其细微而又迅捷地向内一缩,如同受惊的蝴蝶收敛翅膀,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那只“咸猪手”。 同时,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骤然抬起,冷冷地扫了凌风一眼,可眼底了除了一丝愠怒之外,竟还有一丝娇羞和窃喜。 瞥了一眼后,她又立刻垂下眼帘,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凌风嘿嘿憨笑,但多少有些意犹未尽。 这种当着首辅大人的面在桌子下的偷摸小动作,实在是太刺激,太有偷感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番小动作,或许能瞒得过别人,又岂能瞒得过官海沉浮数十年、眼睫毛都是空心的慕山河? “噗——咳咳咳!” 慕山河一口茶水差点直接喷出来,硬生生咽下去的结果就是呛得满脸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抖。 一股无法形容的怒火“噌”地一下直冲他的天灵盖! 混账! 岂有此理! 简直是岂有此理! 慕山河只觉得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在这里忧心国事,殚精竭虑地分析利弊,试图将这坨可能烂泥扶不上墙的皇子往正道上引一引,指望他能在关乎国家利益的谈判桌上为国争光。 可这小子呢? 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竟然……竟然当着自己这个父亲的面!就在这商讨国家大事的正厅之上!公然调戏他的女儿! 斯文扫地!罔顾礼法!色令智昏!不成体统! 慕山河气得浑身发抖,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太师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恨不得立刻拍案而起,指着凌风的鼻子将他轰出去! 皇家子弟就能如此放肆吗?! 但他终究是慕山河,是历经两朝、老谋深算的首辅大臣。 那滔天的怒火在胸腔里翻滚灼烧,却硬是被他极强的自制力给死死压了下去。 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变幻不定。 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 这是皇子,是陛下新指的议和主使,此刻翻脸,于大局不利,于自己的计划不利,更会让女儿难堪。 他深吸了足足三口气,才勉强将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邪火压下去几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试图将凌风的注意力拉回来: “殿下!老臣方才所言,你可有听进去?那北真如今是外强中干,你万万不能在场面上漏了怯!” 凌风被慕山河那明显压抑着暴怒的声音惊得稍微回神了一瞬,茫然地转过头: “啊?什么漏了?” 凌风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己的裤裆,然后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了,假装镇定地道:“首辅大人说的是,我们的确要做到滴水不漏啊!” “噗——” 慕云昭那满是寒霜的俏脸在这一刻终于如同昙花绽放,美得有些不可方物。 她笑得娇躯轻颤,不顾仪态地不断发出娇笑之声。 甚至于连旁边侍立的老管家都差点没绷住,赶紧死死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唯有慕山河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老子跟你说不要露怯,你特么地去看裤裆? 还滴水不漏? 这分明是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啊! 慕山河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跳动着。 他死死盯着凌风那张俊朗却写满了“心不在焉”和“色迷心窍”的脸,心中一片悲凉和愤怒。 陛下啊陛下!您看看!您看看您选的这位议和主使! 臣……臣这简直是在对牛弹琴!不!牛听了还能耕田! 这小子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朽木!糨糊! 慕山河气得肝儿疼,胃也疼,浑身哪哪都疼。 他再也维持不住那副谆谆教导的耐心模样了,猛地站起身來,动作之大差点带翻了桌上的茶盏: “六殿下,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老臣说话?” “老臣此次请你过来,是来商议议和大事的,此事事关我大景百年之计,你怎可如此不放在心上?” 慕山河开始开火怒喷,凌风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掏了掏耳朵,慢悠悠道: “本宫听进去了,慕首辅高山流水,胸有大坤,本宫受教了。” “噗嗤……” 话音一落,慕云昭再次忍不住娇笑起来。 她或许是笑得实在太难受,竟还不满地瞪了凌风一眼,那责怪的模样却是比笑都迷人。 “是高瞻远瞩!是胸有乾坤!” 慕山河终于破防,怒声纠正道。 “差不多,都差不多。” 凌风浑不在意,没半点惭愧的意思。 慕山河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点就要吐出来。 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碴子: “老臣忽然想起还有紧急公务需立刻处理,今日便不多留殿下了!” “殿下请回吧!关于议和之事,殿下……好自为之!” 这几乎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凌风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位高权重的首辅,他下意识地又瞟了一眼慕云昭,只见美人依旧冷若冰霜,毫无表示。 “哦……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首辅了。” 凌风讪讪地站起身,但却没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来到慕云昭身前,道: “娘子,自从上次你走后,就一直不来找我,这是真生气了?” “哼,殿下莫要自作多情!” 慕云昭瞬间变脸似地恢复了那清冷的模样,冷冷地道:“殿下何等神勇?为了那赵星遥在鸿胪寺馆暴打北真三皇子!” “此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英雄事迹,云昭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这是吃醋了? 凌风有些错愕,但却有些哭笑不得。 当日之事,他总不能看着赵星遥镇北耶律齐欺负吧! “娘子,我那是适逢其会,如果当时换做是你被欺负的,我就不是暴揍耶律齐那么简单了,我直接一刀就剁了他的狗头,给你当球踢。” 凌风赶紧表态。 慕云昭明知道凌风这是在哄她,可没来由的她心里就是有些得意和窃喜。 “你先好好地主持好议和大事再说吧!” 慕云昭淡淡道:“刚才父亲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当然!” 凌风当即点头,豪气干云地道:“未收天子边关地,不拟回头望故乡!” 说罢,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去。 正厅中,刚才还在因为凌风而暴怒的首辅慕山河一听到这句诗,不由得浑身一震,满目震撼:“这……这是个憨子能作出来的诗?” 至于慕云昭,此刻已然是满目惊艳,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崇拜之色。 第176章 这是要自己去死啊! 凌风正式接管了议和一事,鸿胪寺卿张玉第一时间就来拜见,询问何时恢复议和之事。 结果凌风却淡淡地道: “议和是北真自己叫停的,我们急什么?” “正好本宫最近事务繁忙,老张啊,你别皇帝不急太监急,好好休息几天就是。” 这鸿胪寺寺卿张玉,之前北真国师郝林作为北真使团大使来访的时候,便和凌风打过交道。 所以他一听凌风的话,就知道这议和的日子怕是遥遥无期了。 他不由得苦笑一声:“殿下,可若是陛下问起议和进度,下官又该如何回答?” “笨!就说那什么耶律齐不愿意议和就是。” 凌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什么事别来烦我啊,我忙得很。” 说罢,凌风便离开了鸿胪寺馆。 几日后,鸿胪寺馆内。 “砰!” 北真三皇子耶律齐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花梨木茶几上,震得杯盏乱跳。 “凌风!竟然是凌风!大景皇帝是老糊涂了吗?!” “派那个疯子来主持议和?他是在羞辱我!羞辱我们整个北真!” 耶律齐的怒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他那张原本还算英武的脸,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尤其是想到几天前被凌风当街暴揍的惨状,脸颊上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派一个刚刚痛殴过对方使臣的人来谈判? 这在外交史上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闻! 耶律齐感觉这不是在议和,而是在他和他国家的脸上反复抽耳光。 “殿下息怒!” 一名随行的北真老臣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劝道: “大景如此嚣张跋扈,分明是没把我北真放在眼里,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依老臣看,我们不如就此称病,将这议和之事再拖上一拖,看他们急不急!” 这本来是一条老成谋国的毒计。 拖,本就是外交场上常用的手段,谁先沉不住气,谁往往就先露出破绽。 然而,耶律齐闻言,脸上的怒容却瞬间被一种憋屈和焦虑所取代。 他猛地一摆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拖?不能再拖了!” 他咬着牙,极其憋屈地低声道: “本宫花了大价钱,买到了一些消息。” “如今国师郝林和乌鲁克统帅已经从大牢调离,被派去了一个叫做苍狼山的地方充当挖矿的奴隶。” “我们每拖延一天,国师和统帅就要多受大景一天折磨,这让我于心何忍?” 郝林和乌鲁克以及其他五万北真士兵已经有将近一万人被怒意,而且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天刀的,挑选奴隶的时候,竟然是从军职最高的选起。 耶律齐的脸上肌肉抽搐,狞声道: “据说此事便是那六皇子凌风安排!国师和统帅那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可这个杀千刀的浑蛋,竟奴役他们天天抡着铁镐挖矿!” “吃不饱,穿不暖,动辄还要挨鞭子! “什么?!” 厅内所有北真使臣都惊呆了,随即一股冰寒的恐惧和荒谬感席卷了他们。 尊贵无比的国师和勇冠三军的统帅,居然成了挖矿的奴隶? 这简直是比杀了他们还要恶毒的羞辱! 这消息要是传回北真,恐怕整个朝廷都要震动,他耶律齐也就不用回去了,直接找根绳子上吊算了。 “我们能拖吗?” 耶律齐冷冷反问:“再拖下去,国师和将军就算不被折磨死,也要彻底废了!到时候我们怎么跟父皇交代?啊?!” 一想到国师那老身板在矿洞里吭哧吭哧挖矿,乌鲁克统帅那拿惯了战刀的手握着锈蚀的铁镐,耶律齐就感觉心如刀绞,又气又怕。 他所有的嚣张气焰,都被这个可怕的消息彻底浇灭,只剩下无能狂怒和不得不向仇敌低头的憋屈。 “那……那疯子六皇子,我们打听过了,就是个混不吝的憨子加疯子!” 耶律齐喘着粗气,努力平复心情,像是在说服自己: “对付这种人,不能来硬的,只能顺着他来!” “对,顺毛驴!得哄着!赶紧把他哄高兴了,签了合约,我们才能把人要回来!” 于是,在北真使团一片悲愤又无奈的气氛中,耶律齐强忍着巨大的屈辱,下令主动向大景鸿胪寺递交文书,表示北真使团已准备妥当,恳请凌风殿下尽快安排议和。 鸿胪寺卿张玉亲自把消息送到凌风府上时,凌风正带着吴元、莫问心和多尔克在花园中和泥玩。 他头也不抬地对鸿胪寺卿张玉: “回复他们,本宫近日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让他们等着。” “殿下,您……您是不是找个再好一点的借口呢?” 鸿胪寺卿张玉看着正在喂王八的凌风,面色发苦地道。 全京都都知道您六皇子不务正业,哪来的公务繁忙? 难道去告诉北真皇子,我家殿下正忙着玩泥巴呢! 可凌风却不理他,而是对这吴元三人道: “看到没,把这些材料混在一起,然后做成圆柱形,然后再在这圆柱体中间多插出几个圆孔,这样就成了。” 凌风双手将一团黑乎乎的“泥巴”慢慢垒出一个圆柱体,然后又伸出手指一段乱戳,那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鸿胪寺卿看得目瞪口呆,可吴元三人却是一脸认真,还不时地点头称赞。 张玉心里不由暗叹:“哎,多尔克多好的一位北真天骄啊,自从跟来六殿下,也算是彻底废了啊!” 可他哪里知道,凌风此刻是将煤渣、黏土以及其他一些杂料进行了融合,然后亲手捏了一个蜂窝煤出来。 这蜂窝煤必须开孔,这能够促进燃烧同时有效地释放有毒气体。 不过这一切,在鸿胪寺卿张玉这个外行人眼里,自然也就成了一场闹剧。 “殿下,要不您还是替微臣想个合适的理由吧?不然陛下问起来,微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交代啊!” 张玉见凌风玩得兴致勃勃,只好再次哭求道。 凌风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这么笨?连个借口都不会找?” “你就本宫今天要去西市看胡姬跳肚皮舞,明天约了人斗蛐蛐,后天还要给池里的王八剪指甲,这不是三个理由了吗,够你用三天了的,赶紧滚蛋!” “……” 张玉面无人色,只觉得头皮发麻,这是要自己去死啊! 这种理由要是说给景帝,自己还能活命? 第177章 我堂堂皇子,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一个时辰后,鸿胪寺馆内,得到回复的耶律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公务繁忙?!他有个屁的公务!” 鸿胪寺卿张玉实在不敢如实相告,只好用了最含糊其辞的理由,告诉了北真使团。 耶律齐气得差点把房顶掀了:“他就是在故意晾着我们!羞辱我们!” 可他有什么办法? 人质在人家手里,他硬气不起来。 他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告诉自己: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这一忍,他就忍了三天。 好不容易煎熬地等了三天后,耶律齐再次整理衣冠,带着使团成员,摆出最隆重的仪仗,提前半个时辰就抵达了鸿胪寺的正厅,准备开始这场屈辱的议和。 然而,厅内空空如也。 除了鸿胪寺卿张玉外,连凌风的一根毛都没看见。 耶律齐愣住了,一股怒火顿时涌上心头。 他强压着火气问: “六皇子殿下何在?今日不是约定议和之日吗?” 鸿胪寺卿张玉面色发苦,讪讪地道: “六殿下说今日议和取消。” “为什么?” 耶律齐额头青筋暴起,已经满眼杀意。 “这个……这个……” 张玉实在是羞于启齿,凌风给他的那个理由,实在是太特么的扯淡了。 可面对耶律齐那宛若吃人的表情,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殿下昨晚夜观天象,又翻了下黄历,说今日‘冲煞北方,忌交涉,易犯小人’,尤其不利于跟来自北方的人谈事。” “所以议和延期,明日再议!” “黄……黄历?!” 耶律齐眼睛瞪得溜圆,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国议和,关乎无数利益分割、疆土划分的天大事情,居然因为黄历上的一句“忌交涉”就取消了? 他感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 身后的北真使臣们也是面面相觑,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有愤怒,有荒谬,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你永远无法预测一个憨子的下一步行动。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耶律齐咆哮着,却无处发。 他憋屈啊! 堂堂北真皇子,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那他可有曾说起何时议和?” 耶律齐强忍着怒火,问道。 “明日!耶律皇子,明日无论如何六殿下都会来的。” 鸿胪寺卿张玉连连道,竟是有了一丝极为难为情的羞愧之色。 “好!那我等明日准时赴会。” 耶律齐咬着牙,眸子阴冷无比地剐了张玉一眼:“还请阁下记住,议和乃两国大事,若大景再如此戏弄于我等,我北真这就启程回国,到时你们镇北军那些俘虏统统都会死在我北真刀下!” “是,是,此事本官必会提醒六殿下的。” 张玉连连点头道。 次日,耶律齐顶着两个黑眼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带领使团来到鸿胪寺。 结果——依旧空空如也!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空荡,熟悉的张玉。 耶律齐站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央,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崩”地一声断了。 他彻底爆发了! “凌风!你个王八蛋!憨子!疯子!你给我出来!!”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皇子仪态,什么外交礼仪,像个市井泼妇一样跳着脚大骂:“你耍我!你一次次耍我!黄历!又他娘的是黄历吗?!我今天非要拆了你这鸿胪寺不可!” 他气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挥舞着双臂,看样子是真想动手砸东西了。 北真的使臣们吓得赶紧上前拉住他,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三皇子您别激动,消消火,气大伤身。六殿下今早又吩咐了。” 鸿胪寺卿张玉强忍着笑意,赶紧道。 耶律齐猛地停下,死死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他……又……说……什……么?!” “哦,殿下说,他今早起来又虔诚地沐浴焚香,卜了一卦。” “卦象显示,鸿胪寺此地风水与他八字相冲,在此议和,于大景国运不利。” 张玉啥有急事的解释,可心里已经在无力吐槽,这六殿下给的理由实在是太扯淡了! 耶律齐只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气晕过去。 “不过殿下说了,他找到了一个风水宝地,绝对利于议和,能保我大景国运亨通,谈判顺利。” 张玉眼看耶律齐又有暴走的架势,赶紧补充了一句。 “什么地方?!” 耶律齐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倒要看看这个浑蛋能玩出什么花样! “黑河之畔!” “殿下说,黑河之水,源于我大景龙兴之地,水汽氤氲,能滋养国运,压制小人。” 说到小人的时候,张玉不自觉地瞥了耶律齐一眼。 耶律齐:…… 张玉赶紧接着道: “殿下此刻已在黑河边垂钓……呃,是已去等候了。” “三皇子您若是真心急着议和,就请移尊步,去黑河边寻殿下吧!殿下说了,他在那儿等您。” 去……去河边找他?! 他堂堂北真三皇子,主动递申请,一次次吃闭门羹,被黄历戏耍,最后还要像个被召见的臣子一样,颠颠地跑出城去河边找那个浑蛋? “噗——” 耶律齐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憋屈到了极点的老血终于没能忍住,喷了出来。 他身体晃了两晃,指着城外方向,手指颤抖,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满心的荒谬、愤怒与滔天的憋屈。 “殿下!殿下您保重啊!” 北真使臣们慌忙扶住他,乱成一团。 “哎,你得罪谁不好,非得得罪六殿下,真是……” 张玉不由得心里替耶律齐感到担忧。 他之前觉得北真使团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着实的讨厌和可恶。 可今日这会儿,他突然觉得这些使臣其实也挺不容易的,特别是耶律齐,都快被六殿下溜成狗了。 而此刻,遥远的黑河边,一座座工坊冒着热烟,显得无比热闹和宏伟。 一棵大树下,凌风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壶美酒,眯着眼看着水面的浮漂,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嘟囔道: “嗯,天气真好,正适合钓鱼……和遛狗。”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就是不知道,那条北真的胖头鱼,什么时候才会上钩呢?“ 第178章 议和的事老子说了算! 黑河畔。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宁静。 正躺在太师椅上垂钓的凌风动了动而动,却没起身。 “殿下,北真使团来了。” 一旁,徐雄低声提醒。 凌风微微颔首,目光远眺,果然看到一对人马正朝着自己这边搁哪来。 鸿胪寺卿张玉一马当先,他身后跟着十余骑北真使团成员,个个戎装佩刀,神情倨傲。 为首的北真三皇子耶律齐一身玄铁铠甲,猩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鹰隼般的眼睛里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六皇子殿下!" 张玉慌忙下马,快步走到凌风身前,声音带着急切与不安: "北真使团到了。" 凌风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如水,掠过张玉焦急的面容,落在耶律齐身上。 他唇角微扬,放下钓竿,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耶律齐翻身下马,铁靴重重踏在河岸碎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大步上前,铠甲铿锵作响,每一步都带着压抑的怒意。 "凌风!"耶律齐的声音冰冷如铁,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本宫在北真等候多时,你一再推迟议和时间,本宫还以为你在处理什么军国大事,结果却在这里钓鱼取乐!" 他猛地挥手,指向那根青竹钓竿: "这就是大景的待客之道?这就是你们议和的诚意?" 凌风不慌不忙地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 "耶律皇子远道而来,火气未免大了些。" "火气?" 耶律齐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与凌风面对面站立:"你三番两次戏弄于我,真当我北真可欺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仿佛有火花迸溅。 张玉站在一旁,冷汗涔涔而下,不知所措。 凌风却忽然笑了:"暂停议和不是你们北真自己的主意吗?怎么,本宫现在凉你们几天,你们就受不了?" 耶律齐一愣,没想到凌风居然装都不装,就这么说出了本意。 可就在耶律齐勃然大怒,即将失控之际,却听凌风又微微一笑: "带你们去见见你们的国师郝林和统帅乌鲁克。" "他们可是日夜盼着北真来使呢。" 耶律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早知道郝林和乌鲁克被关押在苍狼山煤矿,但亲耳听到凌风这般随意地说出来,仍觉羞辱难当。 这两位北真重臣,一位是智慧超群的国师,一位是战功赫赫的统帅,如今竟成了大景的阶下囚。 "凌风,你放肆!" 耶律齐猛地上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郝林国师和乌鲁克统帅是北真重臣,你若敢折辱他们,我必上奏你们大景皇帝,讨个说法!" 凌风挑眉,目光陡然锐利如刀: "那我大景镇北军统帅和一众将领,在你北真可是好吃好喝被伺候着?" 耶律齐语塞。 大景镇北军统帅被俘后,在北真受尽折磨,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身后的使团成员们也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滞。 为了不给北真丢面子,耶律齐强撑傲慢: "六皇子几次三番戏弄于我,是真要与我北真开战不成?" "开战?" 凌风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北真敢吗?"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北真使团中激起波澜。 使臣们怒目而视,有人已经手握刀柄,只待耶律齐一声令下。 耶律齐的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 "就怕你们大景不敢!你们朝中那些文臣,哪个不是贪生怕死的软蛋?整日只知道吟诗作对,谈论什么仁义道德!就算你敢,大景朝廷也不会答应!你再勇武又有何用?" 凌风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惊起河边几只水鸟,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耶律皇子怕是没听过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收敛笑容,目光如炬:"我有十万大军,灭你北真,足以。" 耶律齐嗤之以鼻: "虚张声势!大景若有十万精锐,何至于与我们议和?" “你特么的是脑袋没睡醒吧?是我大景与你们北真议和吗?” 凌风步步紧逼:"要不是你们北真皇帝腆着脸发来过来,要求议和,你以为老子会让你们这群废物进京?" “老子给你们点脸,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告诉你,在老子这里,议和的事件,老子说了算,议和的条款,也得老子说了算,你要不服,赶紧滚蛋!” 前一秒,凌风还彬彬有礼,可后一秒,凌风便如同泼妇骂街一般大骂起来。 这一幕别说是耶律齐这个北真三皇子了,就是鸿胪寺卿张玉也看得目瞪口呆。 殿下,您好歹是个皇子啊,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张玉一身冷汗,整个人已经麻了。 “你……你竟如此粗鄙!” 耶律齐也是被彻底骂晕了,平日的能言巧辩全然忘了,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六皇子好大的口气。" 憋了一会,耶律齐这才恢复正常,语气充满警告地道:"但你不要忘了,我北真铁骑依然天下无敌!" 凌风忽然笑了:"天下无敌?那郝林和乌鲁克是怎么成为阶下囚的?需要我详细描述一下他们战败的经过吗?" 耶律齐的脸色瞬间惨白。 京都守城战北真近年来最惨重的失败,国师和统帅同时被俘,堪称奇耻大辱。 凌风步步紧逼: "需要我告诉你,你们号称天下无敌的铁骑,是如何被我军的车阵和弩箭击溃的吗?需要我描述一下你们士兵丢盔弃甲、仓皇逃窜的场面吗?" "够了!" 耶律齐猛地抬手,声音嘶哑。 他身后的使臣们也都面色难看,有人已经羞愧地低下了头。 凌风却悠然自得地回到太师椅前,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耶律皇子,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吗?" 耶律齐死死盯着凌风,胸口剧烈起伏。 他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却不得不承认,凌风句句戳中北真软肋。 这个憨子皇子,远比他们预想的要难对付得多。 良久,耶律齐终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六皇子想要如何议和?" 凌风放下茶杯,目光深远:"不急,本宫向来是个心软之人,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你们的国师和统帅吗?这就走吧!" 耶律齐咬紧牙关,艰难地点了点头。 第179章 以后议和就跟我学 凌风为何敢当着北真使团的面,把耶律齐骂得是个孙子似的? 因为凌风知道,北真绝不敢和大景二次开战。 如今已经是深秋,再过一些时日便到了冬季,等那个时候,整个北真都会陷入粮食短缺的困境之中。 北真此次前来,议和是一部分,但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能够和大景交换粮草。 这一点,凌风远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明白。 “老张,看到了吧,以后再议和,就得跟我学。” “少特么的搞上国礼仪的那一套,拳头硬才是王道,懂了吗?” 凌风冲着跟在身边的张玉谆谆教导道。 张玉连连点头,可一颗心却是怦怦乱跳。 您是皇子,您说了算,我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卿真要学你,怕是坟头草都几尺高了。 凌风一路和张玉闲扯,没有一丝一毫礼待北真使团的意思。 一众北真使团此刻忽然就无比怀念二皇子凌尊接待的日子,至少那个时候,面子里子都给足了。 很快,一行人穿过军营大门,震天的呐喊声和整齐的步伐声扑面而来。 广阔的操练场上,数千士兵正在分组训练,场面壮观非常。 耶律齐放缓脚步,冷眼旁观。 场东侧,士兵们两人一组扛着巨大的原木奔跑,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绷紧如铁,汗水沿着脊背流淌。 场西侧,士兵们在攀爬三丈高的绳网,动作敏捷如猿猴。 场中央,士兵们在进行格斗对抗,拳脚相交的闷响不绝于耳。 "呵!"耶律齐嗤笑一声: "你们大景就是这么训练士兵的?" “练这些蛮力有何用?战场上靠的是马术和刀法!这些粗笨力气,能挡得住我北真铁骑的冲锋吗?” 北真铁骑,因为民族特点,从小就开始在马背上讨生活。 因此北真骑兵,人人都是马上高手,这也是北真铁骑强大的真正因素。 耶律齐转向身后的使团成员,声音故意提高: "我记得去年冬天,咱们的骑兵在黑山脚下大破景军,那些景兵力气不小,可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们的铁骑冲得七零八落!" 北真使臣们纷纷附和,言语中尽是讥讽。 凌风不语,继续引路前行。 他的从容更激怒了耶律齐,这位北真皇子大步跟上,声音更加尖锐: "六皇子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是被我说中了痛处?" 前方又出现一片场地,这里的训练方式更加奇特。 数百士兵如雕塑般站立,在烈日下一动不动。 他们身着统一戎装,挺胸收腹,目光平视前方,任凭汗水从额角滚落,无人擦拭。 耶律齐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大笑。 "看哪!这些木头兵!" 他指着那些士兵,笑得前仰后合:"站在那儿晒太阳,是怕战场上不够显眼,好给敌人当靶子吗?" 一个满脸虬髯的北真使臣擦着笑出的眼泪: "三皇子说得是!我听说大景军队训练有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等战功,怕是能站死敌人!" 又一个使臣接口: "说不定是他们景人特有的巫术,想要用定身法咒死咱们的勇士呢!" 北真使团的笑声更加放肆,引得周围训练的士兵纷纷侧目。 几个年轻士兵面露怒色,却被军官用眼神制止。 耶律齐见凌风依旧不动声色,心中火起,故意走到一个站军姿的士兵面前,伸手在那士兵眼前晃了晃。 "喂!木头人!还活着吗?" 那士兵目不斜视,仿佛耶律齐根本不存在。 耶律齐恼羞成怒,猛地拔出腰刀,刀尖直指士兵咽喉: "本王问你话,你敢不答?" 刀尖离咽喉只有寸许,但那士兵依然纹丝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种镇定近乎诡异,让耶律齐心中莫名一寒。 "耶律皇子!" 凌风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我大景的训练方法,又岂是你们北真这等蛮夷能理解的?" "蛮夷?" 耶律齐猛地收回刀,转身怒视凌风:"你说我是蛮夷?你们这些软弱的大景人,除了耍嘴皮子还会什么?" 他大声讥笑道: "就这些站着不动的木头兵,一旦真的开战,势必会阵型混乱,无法配合!" “甚至连最基本的战场变阵都做不好!你们景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战争!” 凌风依然面不改色,但一旁的徐雄将军已经无法忍受。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猛地拔出佩剑:"蛮子放肆!敢对六皇子无礼!" 耶律齐身后的北真使臣们也纷纷拔刀,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徐将军,"凌风抬手制止:"收剑。" "可是殿下!" 徐雄面色铁青:"这蛮子一再侮辱我大景军威......" 凌风微微摇头,目光却始终锁定耶律齐: "耶律皇子鼠目寸光,你不必生气。让敌人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敌人害怕你。" 他转向徐雄,声音清晰而冷静:"去下令,让那些训练的士兵来一场两军对垒,让耶律皇子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军。" 徐雄狠狠瞪了耶律齐一眼,收剑入鞘,领命而去。 耶律齐冷笑一声:"装神弄鬼!就这些木头兵,还能演出什么花样?" 凌风不答,只引众人登上观演台。 耶律齐故意大步走上台,站在凌风身旁,声音充满挑衅:"六皇子,若是你的''强军''让人失望,可别怪我笑话你们景人只会虚张声势!" 北真使臣们纷纷站到耶律齐身后,个个面带讥笑,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即将看到的"笑话"。 台下,徐雄已经传达完命令。 令人惊讶的是,那些原本如雕塑般站立的士兵瞬间动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毫无拖沓。 两支各五百人的队伍迅速列阵,盾牌手在前,长枪兵次之,弓箭手压后。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只有铠甲摩擦和脚步声,显示出极高的纪律性。 耶律齐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些,但仍带着轻蔑: "花架子罢了!真正打起来,还不是一冲就散?" 凌风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台下:"那就请耶律皇子拭目以待。" 第180章 畏敌如虎 "六皇子真是有心了!"耶律齐转身面对凌风,语气中满是嘲讽: "特意安排这场戏给我们看。不过就这些木头一样的士兵,就算演练得再好看,真正上了战场,怕是连最基本的变阵都做不好吧?" 他身后的北真使臣们发出附和的嗤笑。 一个使臣大声道: "三皇子说的是!这些景人士兵站军姿还行,真要两军对垒,还不是一冲就散!" 另一个使臣接口: "按照往年战绩,咱们五百铁骑就足以冲垮他们两千步兵!那些大景士兵跑得比兔子还快!" 耶律齐得意地扬起下巴: "诸位不得自傲!大景士兵孱弱,那是天下皆知之事,六殿下如此有意安排一场军演,我们又怎么能嘲笑他呢?" 耶律齐自然看得出,凌风这是想通过一场军事演练来震慑自己。 可这件事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你大景军队什么德行,我北真会不知道? 所谓的军事演练,不过是丢人现眼罢了! “耶律齐,希望你等会还能笑得出来。” 面对耶律齐和北真众使臣的接连嘲讽,凌风不急不躁,而是对着天策军下达了正式开始的命令。 号角声响起,演练开始。 令人惊讶的是,那些原本如雕塑般站立的士兵瞬间动了起来。 没有喧哗,没有混乱,只有铠甲摩擦的金属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两支各五百人的队伍迅速列阵,盾牌手在前,长枪兵次之,弓箭手压后。 耶律齐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些,但仍带着轻蔑: "倒是有些样子。不过真正打起来,还不是一冲就散?" 凌风不语,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台下。 战鼓擂响,两军开始对垒。 "蓝军前进!红旗变阵!" 指挥官令旗挥下。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蓝军士兵如潮水般向前推进,阵型却保持得完美无缺。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在高速移动中依然保持着严整的队形,盾牌与盾牌之间几乎没有缝隙,长枪从间隙中伸出,寒光闪闪。 耶律齐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从未见过步兵能够在移动中保持如此完美的阵型。 北真的步兵在冲锋时往往阵型松散,全靠骑兵冲击取胜。 "红旗分翼包抄!" 令旗再变。 红旗军突然一分为二,如双翼般向蓝军两侧包抄。 动作之快,配合之默契,让北真使团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耶律齐身边的虬髯使臣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但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蓝军似乎早有预料,阵型倏变,原本的方阵迅速转为圆阵,盾牌向外,长枪斜指,如同一个巨大的刺猬。 耶律齐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这种变阵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步兵的认知。 "弩手准备!"蓝军指挥官一声令下。 数十弓箭手当即端着复合弓瞄准了攻击目标。 耶律齐不由得双眼暴睁,这是什么弓箭?为何本宫从未见过? 北真使团中那些个将领出身的使臣,此时也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复合弓的样子瞬间深深地印刻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放!" 复合弓瞬间齐发,形成一张巨大箭网,铺天盖地,密不透风。 "好惊人的爆发力!" 耶律齐失声惊呼:“这是什么弓?” 他想象着若是北真铁骑遇上这种弓箭,怕是会被连人带马射翻在地。 凌风淡淡开口:"此乃我天策军标配制式弓箭,名为复合弓。" 耶律齐的脸色开始发白。 演练还在继续。 红旗军虽然损失了前锋,但后续部队迅速变阵,分成数十个小队,从不同方向发起攻击。 "散星阵!"蓝军指挥官令旗再变。 蓝军圆阵突然散开,化成二十个小阵,每个小阵二十五人,自成体系却又相互呼应。 这种散而不乱的阵型,完全颠覆了耶律齐对战争的认知。 "这...这是什么阵法?" 耶律齐的声音有些颤抖。 凌风语气平淡:"此乃天策军最新演练的散星阵,专为破解骑兵冲锋而设,每个小阵都是独立的作战单元,又可随时组合成大军阵。" 耶律齐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北真铁骑冲击这种阵型的惨状:骑兵被分散引导向各个小阵,然后被逐一歼灭...... 最让他心惊的是士兵们的意志力。 在激烈对抗中,有士兵被撞倒在地,却立刻爬起继续战斗。 有士兵负伤流血,却毫不退缩。那种顽强的斗志,远比精湛的武艺更令人畏惧。 演练进入高潮。 红旗军发动最后的总攻,所有士兵如潮水般涌向蓝军阵地。 而蓝军则迅速变阵,组成一个奇特的斜线阵型。 "斜击阵!"凌风轻声解释:"专克集团冲锋。" 这次,不等耶律齐发问,凌风已经主动解释了一句。 耶律齐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紧紧抓住观演台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演练终了,全场肃静。 千名士兵重新列队,军容整肃,仿佛从未经历刚才那场激战。 只有他们满身的尘土和汗水,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耶律齐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脸上的傲慢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恐惧。 凌风缓缓转身,面对耶律齐: "耶律皇子现在觉得,我这天策军,比之北真铁骑如何?" 耶律齐嘴唇颤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身后的使臣们也都低下了头,再无先前的嚣张气焰。 之前他们还在嘲笑大景士兵是木头,训练无用,可现在,他们早已被深深地震撼,甚至产生了一丝畏惧之心。 耶律齐没有回答。可他紊乱的呼吸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惊骇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大景,已然脱胎换骨! 凌风却不再追问,只是淡淡一笑: "看来耶律皇子需要时间消化今日所见。无妨,我们明日再议和谈之事。" 他转身下台,袍袖在风中轻扬,留下耶律齐和一众北真使臣僵立在观演台上,面对着一片肃杀的军阵和那个他们再也无法轻视的大景皇子。 耶律齐望着凌风远去的背影,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畏敌如虎"。 第181章 国师又出现幻觉了 张玉担任鸿胪寺卿已经将近十年,这十年来,每每北真和大景大战之后,他都需要出面议和。 但每次所谓的议和,其实都是求和。 张玉这些年,没少当受气包。 他曾一度以为,两国议和,不管战败国、战胜国,皆应遵循礼制。 双方最合适的谈判方式,便是坐下来彼此商议,哪怕蛮横如北真,那也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 可现在,凌风的这一手安排,彻底打破了张玉的认知——原来这议和还能这么玩? 一场军事演习,直接就把北真使团给弄得灰头土脸,如丧考妣。 北真使团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这会儿就有多沮丧。 “少特么的搞上国礼仪的那一套,拳头硬才是王道,懂了吗?” 凌风的这句还犹在他的耳畔,张玉再次看了看耶律齐那灰败的面孔,突然就觉得凌风这位六皇子才是真正的人间清醒。 什么狗屁上国礼仪,什么友好协商,唯有拳头,才是真理啊! “咦,不对啊,六殿下平日不是憨憨傻傻,疯疯癫癫的吗,怎么今日……” 张玉忽然惊觉过了什么,目露骇然的望向凌风。 而此时凌风恰好也朝他看来,眨了眨眼,瞬间吓得这位鸿胪寺卿低下头去。 “天呐……六……六殿下难道一直在藏拙……我这是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吗?” “我这该不会要被杀人灭口吧?” 张玉心里打鼓,原本因为北真沮丧而带来的好心情瞬间变得一片阴霾。 苍狼山的煤矿场。 北真国师郝林与统帅乌鲁克,此刻正在被奴役。 作为北真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们曾今一言可决万千人生死,可如今却衣衫褴褛,浑身煤灰,与普通战俘无异。 郝林本就文弱,连日的高强度劳役已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瘫坐在一堆煤渣旁,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嘶哑的哮音,仿佛肺叶已被煤尘彻底侵蚀。 乌鲁克情况稍好,武将的底子让他还能勉强支撑,但精神的煎熬远比肉体的疲惫更甚。 他望着郝林那副模样,眼中最后一点光彩也黯淡下去。 "国师!"他声音沙哑,带着绝望的嘶吼: "陛下不会派来人再来了的!我们已经被抛弃了!你看看这里!" 他猛地挥手,指向周围监工的大景士兵:"他们敢这样对待我们,就说明王庭早已放弃了我们!" 郝林费力地抬起头,嘴唇干裂出血丝:"统帅...不可妄言...陛下...绝不会..."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瘦削的肩膀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陛下?" 乌鲁克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你看看大景皇帝是如何对待他们镇北王的?败军之将,皇庭走狗!如今战败,早已一文不值!" 郝林正要挣扎着辩解,忽然浑身一颤,浑浊的双眼猛地睁大,死死盯住矿场入口方向。 他干瘦的手指颤抖着抬起,嘴唇哆嗦得道:"三皇子,我看到三皇子了!" 乌鲁克不耐烦地转身:"国师又出现幻觉了?" 但他的话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 矿场入口处,一队人马正疾驰而来。 为首两人并辔而行,一个身着北真贵族服饰,英气逼人却难掩焦虑。 另一个披着大景皇子蟒袍,姿态慵懒却目光如电。 "三殿下!真是三殿下!" 郝林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挣扎起身。 乌鲁克也如梦初醒,两人踉跄着向前奔去,不顾一切地推开挡路的矿工,扑到来人马前。 "殿下!殿下救我们啊!" 两位北真顶级勋贵此刻哭喊如孩童,跪在尘土中磕头不止,额头瞬间见了红。 耶律齐看着自己国家的国师和统帅沦落至此——郝林瘦得只剩骨架,乌鲁克满脸煤灰、衣衫破烂如乞丐——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凌风,双目赤红: "凌风!你们大景竟敢如此折辱我北真重臣!此等奇耻大辱,我北真必百倍奉还!" “我命你立刻放任,如若不然,我北真立刻开战,这议和就不用再提了!” 耶律齐也是努火攻了心,浑然忘了之前自己看到天策军时的那等震撼和惊骇。 凌风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国师郝林和统帅乌鲁克,嗤笑一声: "耶律齐,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矿场。 "要开战?好啊,本宫正愁没机会彻底扫平你们这些北真蛮子。" 他忽然提高声调,如惊雷炸响:"不过在那之前——" 凌风猛地抬手:"弓箭手准备!" 刹那间,四周负责看守么煤矿的大景士兵当即抽出了腰间佩刀,端起了复合弓,瞄准了场中所有北真俘虏。 凌风的声音冷如寒冰: "既然要开战,这些俘虏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现在就屠个干净,祭我大景战旗!" 他俯视耶律齐,一字一顿:"北真可敢一战?" 耶律齐脸色煞白。 他万万没想到凌风如此狠辣果决。 五万条性命悬于一线,他若说一个"战"字,顷刻间便是血流成河。 可若退缩,北真颜面何存?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岂不成了天大笑话? 汗水从耶律齐额角滑落。 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矿场内死一般寂静,只有煤车在轨道上滑动的嘎吱声格外刺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郝林突然挣扎着叩首: "六殿下息怒!" 老国师尽管虚弱不堪,头脑却异常清醒:"殿下无非是为了镇北王之事!北真既已战败,愿意认输。只要大景条件合理,本国师愿劝三殿下答应。" 凌风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郝林:"哦?国师倒是明白人。" 他挥了挥手,四周弓箭应声而收,但士兵们仍虎视眈眈。 耶律齐长舒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耶律齐,你该庆幸还有个明白人在一旁。" 凌风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否则今日这苍狼山,就是你们北真五万亡魂的埋骨之地。" 耶律齐怒不可遏的瞪着凌风,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刺得他睁不开眼。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作为北真皇子,他竟在自己的国师和统帅面前,被大景皇子如此羞辱,却连一句硬话都不敢回。 第182章 伙食费 北真使团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苍狼山荒凉的地平线上,只留下漫天飞扬的煤尘。 国师郝林与统帅乌鲁克并未随行,他们依旧被带回矿场看管,只是待遇明显有了变化——凌风下令解除了他们的镣铐,并提供了一顶单独的帐篷和干净的食物饮水。 鸿胪寺卿张玉望着使团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忧虑,快步走到正在监督士兵操练的凌风身旁。 "殿下!" 张玉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焦虑: "您方才允那耶律齐与郝林、乌鲁克私下交谈半个时辰,此举是否太过冒险?" “万一他们密谋串联,于后续议和恐生事端啊。” 凌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专注地看着场中士兵操练的阵型,随手指出几个需要调整的位置。 待副将领命而去,他才缓缓转身,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大人!" 凌风语气轻松:"你观那耶律齐,是何等样人?" 张玉略一思索,谨慎答道: "北真三皇子?看似强硬,实则...嗯,易怒冲动,好面子,颇有些好大喜功。" "不错。" 凌风颔首,目光锐利: "此种人,最易被情绪左右!若一味强压,他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很可能不管不顾,硬顶着将谈判拖入僵局,甚至真不惜一拍两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那顶关押着郝林和乌鲁克的帐篷: "但北真国师郝林则不同。此人虽为阶下囚,身陷囹圄,却仍能在那等情况下保持清醒,瞬间抓住关键,出言平息事态。" “他所思所想,必是以北真实际利益为重,懂得权衡取舍,是真正的聪明人。” 凌风的声音带着运筹帷幄的笃定: "本宫故意给他们这个机会,就是要让清醒的郝林,去劝解那个冲动的耶律齐。郝林必会分析利害,让耶律齐明白,逞一时之快于北真无益,唯有拿出切实的诚意,议和才能真正进入正题。" “如此一来,反倒省了本宫许多口舌,也能让接下来的谈判更有效率。” 张玉听完这番剖析,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六皇子。 这等洞悉人心、操控局面的手段,如此老辣深算,哪里还是传闻中那个只知舞枪弄棒、憨直鲁莽的六皇子? 这分明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权谋高手! "殿下深谋远虑,微臣...微臣佩服!" 张玉躬身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来报:"殿下,北真三皇子去而复返,请求一见。 凌风与张玉对视一眼,唇角微扬:"看,来了。" 耶律齐大步走来,与之前离去时的羞愤截然不同,此刻他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太好看,但态度却明显收敛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此前未有过的谦和。 显然,那半个时辰里,郝林的确起到了关键作用。 "六殿下!" 耶律齐走到凌风面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方才我与国师、统帅略作商议。为表我北真议和诚意,我方提议,两国互换俘虏。我方愿释放此前扣押的镇北军统帅和一众将领,换取贵国释放我国师、统帅及部分被俘将士。" 这个提议,听起来似乎颇具诚意,是议和中常见的步骤。 然而,凌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嗤笑一声,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耶律齐: "耶律齐,你是在跟本宫开玩笑吗?互换俘虏?你说的轻巧!" 他伸出手指,随意地指向偌大的煤矿场: "你看看,我这儿,足足有五万北真俘虏!这五万人,自从被俘以来,吃的、喝的、住的,哪一样不是我大景供给?" “你知道光是每日的伙食费,就是一笔多大的开销吗?粗粗算来,这数月时间,耗费我大景粮饷已不下百万两白银!” “你上下嘴唇一碰就想互换?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本宫岂不是血亏?” 这话一出,不仅耶律齐瞬间涨红了脸,气得差点当场发作,就连一旁的张玉也听得瞠目结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殿下啊殿下,您这...这也太能扯了吧! 张玉内心疯狂呐喊! 五万俘虏确实每天都要吃饭,可那是战俘! 吃的都是最粗糙的粮米,甚至常常以稀粥杂粮果腹,还要被驱赶着干最重的活。 这段时间下来,实际花费能有个几万两银子顶天了! 您这张口就是上百万两,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敲诈,漫天要价都没这么离谱的! 张玉已经能预见到耶律齐暴跳如雷的场景了,他甚至悄悄后退了半步,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冲突。 然而,出乎张玉意料的是,耶律齐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那双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他竟然硬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好!好!六殿下既然提到伙食费,那我北真认了!这一百万两白银,我出!就当作补偿贵国这些时日的耗费!" 此言一出,张玉彻底惊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耶律齐...居然真的答应了? 这简直匪夷所思! 他不由得再次看向凌风,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殿下究竟是如何算准了耶律齐会在此事上妥协的? 耶律齐强忍着屈辱,继续道: "但是,钱我可以给,殿下必须保证,不得再苛待我国师、统帅以及我北真被俘的将士!" 凌风脸上瞬间冰雪消融,绽开一个极其热切灿烂的笑容,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哎呀!三殿下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你都交了伙食费了,那就是我凌风的客人!我肯定让他们吃好喝好,管饱!" 耶律齐看着凌风那副"真诚"的模样,胃里一阵翻腾,只觉得无比恶心。 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只想尽快推进谈判: "既如此,那我们何时进行交换?我国可先行送还部分大景俘虏..." "哎~" 凌风抬手打断了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但眼神却骤然冷却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三殿下,交换俘虏可以,但方式,得按我定的规矩来。" "你们北真输了两国比试,转头就能撕毁,在我这里,信用早已破产。" 凌风的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刀,刮在耶律齐的脸上: "除非你们北真先行释放我镇北王,以及其麾下所有被俘的镇北军将领。" “见到他们安然无恙地归来,本宫才会考虑分批释放你们的国师、统帅以及那五万士兵,否则,一切免谈。” 第183章 十大罪状 张玉瞬间心跳加速,后背渗出冷汗。 殿下这简直是得寸进尺! 北真好不容易答应支付百万天价"伙食费",已是极大的让步,如今竟还要他们先放人? 这...这万一耶律齐恼羞成怒,之前的所有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张玉紧张地看向耶律齐,已经准备好应对一场狂风暴雨。 然而,耶律齐的反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北真三皇子并没有立刻爆发,而是陷入了沉默。 他的眼神变幻不定,显然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张玉甚至能看见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和紧握到发白的拳头。 但最终,耶律齐只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人,我可以先放。" 张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耶律齐盯着凌风,继续说道: "但为防止你们大景言而无信,我不会直接将镇北王等人送到这里。" “我会将他们送至雄关城,那里是两军交界之处,由你六皇子凌风亲自来接收,敢吗?” 雄关城乃是大景丢失的六大城池之一,距离北真最近。 耶律齐选择此地,显然别有用心。 帐内气氛瞬间凝固。 张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拼命用眼神示意凌风不要答应。 这明显是个陷阱! 然而,凌风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自信与霸气:"有何不敢?" 他上前一步,几乎与耶律齐面贴面,目光如炬: "三皇子既然划下了道,本宫岂有不接之理?就这么定了!" “你们北真先将镇北王一行送至雄关城,本宫自会亲往迎接,若他们少了一根汗毛..." 凌风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冰冷如铁:"那就别怪本宫将这苍狼山,变成你们北真人的万人冢!” 耶律齐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地盯着凌风,仿佛要将这个带给北真无数屈辱的皇子生吞活剥。 但最终,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那就雄关城见!" 说完,耶律齐猛地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屈辱。 望着耶律齐远去的背影,张玉终于长舒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看向身旁泰然自若的凌风,心中百感交集。 这位六皇子殿下,哪里是什么憨傻武夫? 分明是一头蛰伏的雄狮,一旦亮出獠牙,便是雷霆万钧! 而远处的耶律齐,在走出凌风视线范围后,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煤堆上,飞扬的黑色粉尘沾了他一身,狼狈不堪。 "凌风!"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眼中满是羞愤与杀意: "今日之辱,我耶律齐必百倍奉还!雄关城……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次日,早朝。 凌风还没来得及把昨日议和之事告诉景帝,便见许久未曾上朝的四皇子凌傲,身穿一身蟒袍,赫然出现在了朝列之中。 “儿臣叩见父皇!” 凌傲声音洪亮,行礼如仪,但抬起头时,目光却锐利地扫过站在武官队列前方的凌风。 景帝微微颔首:“皇儿身体可好些了?今日上朝,所为何事?” 凌傲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 “父皇!儿臣今日抱病上朝,实为社稷安危,不得不言!” 他猛地转身,伸手指向凌风:“六弟凌风,身为议和主使,却玩忽职守,致使议和之事迟迟未有进展,于大景极为不利!”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凌风眉头微挑,却不动声色。 凌傲见吸引了众人注意,更加慷慨激昂: “儿臣并非无的放矢!经儿臣查明,凌风身为主使,却犯下十大罪状,条条当诛!” 景帝面色一沉:“哦?哪十大罪状?” 凌傲朗声道,声音在殿中回荡:“其一,殴打北真使臣,破坏两国议和氛围!其二,枉顾大景上国礼仪,有损皇室颜面!其三,对兄长不尊,目无尊卑!其四,擅自动用军粮供养战俘,浪费国帑!其五,私自与敌国皇子会面,恐有通敌之嫌!其六……” 他一条条罗列,声音越来越高,每说一条,就向前一步,直指凌风。 朝臣们听得目瞪口呆,这些罪名若是坐实,任何一条都足以让凌风人头落地。 当凌傲终于说完第十条罪状时,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 景帝面色逐渐变得震惊而愤怒,压着声音道:“凌风!你可有话说?” 只是还未等凌风开口,另一道声音却抢先响起。 “父皇!四弟所言句句属实!” 二皇子凌尊大步出列,面色沉痛:“六弟目无法纪,祸乱朝纲,致使明明大景已经战胜北真,却无法通过议和获得实际好处!长此以往,军心涣散,民怨沸腾,国将不国啊!儿臣恳请父皇,为江山社稷计,严惩凌风,以正视听!” 随着二皇子的话音落下,朝堂上顿时如炸开了锅。 超过八成的文武百官纷纷跪地,齐声高呼:“臣等附议!请陛下严惩六皇子!” 声音震耳欲聋,几乎要掀翻殿顶。 景帝面色铁青,握着龙椅的手微微颤抖。 他看向凌风,眼中既有愤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凌风站在众臣之中,面对千夫所指,却依然身姿挺拔,面色平静。 他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风儿!”景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凌风终于向前一步,目光扫过跪满一地的朝臣,又看向面色得意的凌傲和凌尊,忽然放声大笑。 笑声洪亮而狂放,在金銮殿中回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一个十大罪状!好一个祸乱朝纲!” 凌风止住笑声,目光如电:“你们说破天,不就是看议和没有立即出结果吗?但你们可知,就在昨日,本王已与北真使团达成了第一条议和条约!” 他猛地提高声音: “北真已无条件同意,先将镇北王叔及一众被俘将领送回!”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凌傲和凌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些跪地请命的大臣们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景帝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风儿,此话当真?” 凌风躬身道: “儿臣岂敢欺君?北真三皇子耶律齐亲口答应,且有鸿胪寺卿张玉作证。” “好!好!好!” 景帝连说三个好字,龙颜大悦:“不愧是朕的皇儿!竟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取得如此突破!” 他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群臣,语气转冷: “倒是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妄加指责,险些让朕错怪功臣!” 凌傲和凌尊面色铁青,却无言以对。 那些附议的大臣们更是冷汗直流,不敢抬头。 他们打死都想不到,凌风居然在这种时候达成了如此重要的一条议和协议。 “司天监监正请求入殿!” 突然,就在朝堂气氛逆转,景帝正要继续夸赞凌风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传报声。 景帝脸色陡然一沉,凌傲和凌尊却是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冷笑。 第184章 黑龙夺位 “准。” 伴随着景帝的一声命令,金銮殿外,一名白眉白须的道人缓步走了进来。 他走路自带一股仙气,不少大臣纷纷对他行注目礼。 凌风对这位深藏宫中的司天监监正并不感冒,但在这个时代,特别是帝王,对于玄学一说尤为相信。 因此,这位监正虽然不常露面,但却深得景帝信任。 “袁爱卿,你可是有许久未曾上朝了,今日所为何事?” 景帝面带笑容的问道。 监正袁玉淡然行礼,开口道: “陛下,臣此次前来,乃是为了维护我大景江山而来。” 此言一出,满殿瞬间哗然。 凌风眉头微微一皱,好奇的望了过去。 “袁爱卿,何出此言?” 景帝当即动容,沉声问道。 “陛下!臣于观星台夜观天象,初时紫微帝星光耀夺目,四野清明。” 监正袁玉目光陡然一凝,语气瞬间加重:“然倏忽间,自东北方天际,一团浓墨般的黑气凭空而生,其形初时如蟒,继而腾跃变化,竟显龙形!” 这一瞬间,满朝文武无不发出了惊骇之声。 议论之声纷纷响起,不少大臣更是低声念叨起“恶龙转世”的说法来。 “那龙形,角、爪、鳞甲皆备,唯其色幽黑如深渊,其势凶戾暴虐,直冲帝星而去!帝星光华顿时摇曳不定,晦暗难明!” “此乃……此乃亘古未有之‘黑龙夺位’大凶之兆啊陛下!”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袁玉的目光就这么忽然落在了凌风身上。 朝堂之上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黑龙夺位”四个字,像是一把冰锥,刺入了每个人的心脏。 大臣们脸上血色尽褪,互相交换着惊恐的眼神。 袁玉不等景帝反应,继续急速说道: “臣当时惊骇欲绝,魂飞魄散!只以为是连日疲惫,眼看差错。” “可待臣再次仔细观看之时,却见那黑龙煞气非但未散,反而愈发凝实猖獗,其尾扫箕宿!” “主灾祸兵戈;其首狰狞,直指皇城紫寰宫!臣心中惶惑剧震,不知这天兆究竟应于何事何物,只能祈祷是虚惊一场。” “岂料今日卯时,天刚微亮,便有监副连滚爬来禀报!宫中玉龙湖……玉龙湖中心,无风起浪,现出一团巨大黑水,浓稠如墨,不断从湖底喷涌翻滚,扩散蔓延!” 袁玉的话极具蛊惑性,再加上他监正的身份,不少大臣已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那不详的黑气已经弥漫到了殿内。 景帝早已挺直了背脊,目光锐利如鹰隼。 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黑龙出世?袁玉,此等逆天之语,你若无实据,朕必让你尝遍世间极刑!说!此兆应在何方?” 任何帝王,都不允许所谓的天命受到任何的挑衅。 袁玉的这番说辞,若是在私底下和景帝说,景帝到也还能冷静。 可此时乃是早朝,若是此时传扬出去,岂不再说他这天子不受上天眷顾,不然为何会有所谓黑龙来夺位呢? 袁玉身体剧烈地一抖,内心像是在剧烈挣扎。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从凌尊、凌傲身上划过,又从首辅慕山河以及一众大臣脸上扫过。 众人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目光而转动眼神,直至他将那目光最终落在凌风身上,再为变化。 “嘶……” 满朝文武无不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复杂,震惊、骇然、幸灾乐祸之色皆有。 “陛下!星象地理,皆指一人!臣纵万死,亦不敢不言!” “昨夜星变之时,正对应六皇子凌风殿下之生辰八字所属星位!” 此言一出,整个金銮殿瞬间炸锅。 景帝更是猛然站起身,怒不可遏地道:“袁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景帝虽然看重皇位,但也重视亲情。 如果凌风是那所谓黑龙,那岂不是意欲着将来会有父子相杀的悲剧? “此乃天示之警,大凶窃国之兆!臣……臣斗胆以性命断言,六皇子凌风,已被黑龙之孽气缠身,恐已非往日之六皇子,其必将危及圣躬,动摇我景国江山社稷之根本!” “轰——!” 朝堂彻底炸开! 群臣彻底失态,惊呼声、抽气声、议论声轰然作响。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这几个月,六皇子变得如此聪慧?连那等绝世诗词也能信手拈来!” “这就对了!黑龙虽恶,但也是龙啊,陡然降临,自然能让一个憨子变得聪明绝顶。” “怪不得六殿下瞬间变得能文能武,不仅在才学上碾压北真天骄,而且又在战场上力压北真统帅……原来这一切都是那黑龙作祟!” “……” 之前凌风的几次惊艳表现,便曾让无数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凌风自己也曾装疯卖傻的说过,自己得到过一位老神仙的指点。 现在司天监监正,天下第一道人袁玉突然指出凌风乃是被黑龙缠身,已非昔日真正的六皇子,这一说法立刻就让所有人觉得得到了印证。 而龙椅之上,景帝的脸色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所有的惊疑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实质性的冰冷杀意。 帝王的猜忌之心是最毒的燃料,而袁玉这番“有理有据”、赌上性命的指控,无疑将这颗火种扔进了油库。 他不由自主地也想起凌风近期的变化……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却带着恰到好处惊讶与愤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众人的喧哗。 二皇子凌尊越众而出,他面容俊朗,此刻却紧皱眉头,一副恍然大悟又忧心忡忡的样子。 “父皇!袁监正此言应是真的!”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击掌道:“六弟最近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诗词歌赋、行军打仗,哪一样不是惊才艳艳,让人叹服!” 他这一说,众人自然就想到了皇家花园的诗会和之前的守城大战,这岂是一个憨子能够做到的? 凌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恐惧之色,看向景帝: “父皇!六弟的变化,未免太大太快!如今想来,若真是……真是有什么‘东西’附身,借体而生,开了他的窍,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这非是六弟之才,乃是那孽龙之能啊!” 这番话恶毒至极,将凌风所有的出色表现都扭曲成了被邪物附身的证据! 群臣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点头,觉得二皇子分析得“极有道理”! 就连高坐上的景帝,眼神中的杀意也更浓了几分——是啊,一个平庸的憨子皇子突然变得如此耀眼,本就蹊跷,若以“妖孽”来解释,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第185章 妖孽附体 火候已到,四皇子凌傲岂会错过这落井下石的绝佳机会? 他立刻出列,脸上满是“悲愤”与“决绝”,大声道: “父皇!二哥所言,绝非危言耸听!” “诸位大臣可以细细回想,六弟除了突然变得才华横溢之外,是否还变得极为暴戾起来?” 凌傲这话一出,不少被凌风收拾过的大臣顿时大为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六殿下动不动就打人,原因竟是那黑龙。” “黑龙主杀伐,嗜血嗜杀,反应在六殿下身上,自然就是暴虐无常了。” “陛下啊,六皇子已然黑龙缠身,理应当即废除他皇子之位才是!” “……” 大臣们纷纷跪了下来,高声呐喊。 凌尊眼看时机成熟,噗通一声跪地,猛地磕头,声音凄厉: “父皇!古籍记载,黑龙性最暴虐,嗜杀成性!六弟如今言行,与那黑龙何其相似!此等凶物潜伏宫中,附身皇嗣,其心叵测!” “今日它能令玉龙湖涌黑水,异日便能祸乱天下,危及父皇安危啊!” “儿臣斗胆,为江山社稷计,为父皇圣体安康计,恳请父皇当机立断,即刻将此……此妖孽格杀勿论,以绝后患!” “格杀勿论”四个字,如同最终判决,被凌傲声嘶力竭地喊出,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大殿中。 图穷匕见,这一场大戏终于到了高潮阶段。 景帝的手猛地攥紧了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袁玉的“天象”、凌尊的“佐证”、凌傲的“控诉”,环环相扣,几乎将凌风钉死在了“妖孽”的耻辱柱上! 帝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此刻占据了绝对上风。更何况,凌风近期的变化,确实引人疑窦。 所有目光,或惊恐、或怀疑、或冷漠、或隐含快意,都聚焦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六皇子凌风身上。 凌风眉头紧锁,心中冷笑。 袁玉这番表演,堪称神棍的巅峰。 而自己这两位好哥哥,凌尊和凌傲,一唱一和,补刀补得又准又狠,一个将他的才华定为妖异,一个将他的行为扭曲成暴虐,直接要将他置于死地! 这布局,真是煞费苦心,不择手段! 景帝嘴唇微动,目光复杂的望向凌风,脸上再也不复刚才对凌风的赞许和青睐。 “风儿,你可有话要说。” 凌风目光坦然直视景帝,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扬起一抹混合着愤怒、不屑和凛然正气的笑容。 他朗声开口,声音清越,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窃窃私语: “好一个‘黑龙夺位’!好一个‘妖孽附身’!好一个‘格杀勿论’!袁监正,二哥,四哥,你们这番唱念做打,真是精彩绝伦啊!“ 凌风的声音清越激昂,瞬间打破了殿内死寂的压抑。 不等三人反驳,凌风踏前一步,戟指袁玉,厉声呵斥: “袁玉!你身为司天监监正,职责本是观测天象,推算历法,为宫中盛典择选吉时!” “说穿了,不过是个看风水、观气象的官!谁给你的狗胆,竟敢以虚无缥缈之词,参合到天家皇子之争中,行此构陷污蔑之卑劣勾当!你是在找死吗?!” 袁玉被骂得浑身一颤,但仗着“事实”在手,强自争辩: “六殿下休要辱臣!臣所言句句属实,天象地理皆在,岂是虚言?臣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 “忠心?”凌风嗤笑一声,声音更冷:“你的忠心,就是牵强附会,指鹿为马?” “你的忠心,就是看到湖里冒点黑水,就敢断言皇子是妖孽?” “袁玉啊袁玉,我看你这司天监监正的位置是坐到头了,脑袋也不想要了!” 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已看穿一切: “我若没猜错,你蛰伏宫中多年,平日里装神弄鬼,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的身份,怕是某些人早就埋下的一颗暗子吧?”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像今日这般,用这等下作手段,除掉你们想除掉的人!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此时此刻的凌风,已然不再遮遮掩掩,身上那股他一直谨小慎微保持着的憨傻气质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冲杀于万军之中的凶悍、强势、霸道。 按照正常人来说,被人忽然以神鬼之名冠上这等说辞,必然是吓得胆战心惊,连自我辩解都不能自已。 可袁玉打死都想不到倒是,凌风到了此刻反而变得如此镇定,甚至还带给他一种连景帝都不曾有的恐怖威压。 “六弟!休要胡言乱语,转移话题!袁监正乃朝廷命官,岂容你肆意污蔑!如今铁证如山,玉龙湖异象已出,你还要狡辩吗?“” 凌傲眼看袁玉渐渐失了分寸,脸色微变,立刻出声呵斥。 “玉龙湖?” 凌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说那黑水翻腾?在哪儿呢?就凭你红口白牙一说?”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为了构陷于我,事先派人做下的手脚!” 一听这话,袁玉忽然又镇定下来。 他前面那些星象之说确实虚无缥缈,无法拿出真凭实据。 可唯独这玉龙湖的异象是他通过某种手段而呈现出来的,属于实实在在、无法抵赖的“铁证”! 他立刻抓住机会,高声疾呼: “陛下!六殿下既然不信,臣恳请陛下与诸位大臣移驾玉龙湖,亲眼一观!若臣有半句虚言,甘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景帝面色阴沉如水,此刻他心中疑窦丛生,杀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交织。 他看了一眼看似镇定自若的凌风,又看了一眼“悲壮”的袁玉和“义愤”的凌尊、凌傲,终于冷声道: “摆驾玉龙湖!朕,要亲眼看看这‘铁证’!” 銮驾起行,文武百官心怀各异地跟随其后,气氛凝重得如同送葬。 凌尊和凌傲交换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眼神。 抵达玉龙湖畔,但见湖水清澈,波光粼粼,与往日并无不同。 袁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指向湖心: “陛下请看!” 众人凝目望去,初时并无异样。 然而,片刻之后,湖心深处,果然开始有一缕缕浓墨般的黑色缓缓渗出,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最终汇聚成一大团不断翻滚涌动的黑水,与周围清澈的湖水形成诡异而恐怖的对比! 更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腥气随风飘来。 第186章 街边把戏 “黑水,真有黑水在不断的冒出来! “嘶!六殿下难道真是黑龙转世?” “天要亡我大景啊!黑龙……黑龙居然真的出现了!” 眼前这超乎常理的诡异景象,彻底击溃了大多数朝臣的心理防线,当下便有数十人吓得扑通跪地,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景帝的脸色也瞬间白了几分,握着栏杆的手微微收紧。这景象,实在太过骇人,由不得人不信几分。 凌尊见状,立刻跪倒: “父皇!事实胜于雄辩!请父皇即刻下旨,诛杀妖孽,以安天下!” 凌傲也随之跪下,声泪俱下:“父皇!此物不除,国无宁日啊!” 就在这一片恐慌和喊打喊杀声中,凌风却发出一声清晰的、充满不屑的冷笑。 “呵……就这点粗浅鄙陋、连街头卖艺的戏法都不如的江湖把戏,袁玉,你也敢用来构陷当朝皇子?” “你也配称为司天监监正?简直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袁玉正沉浸在计划得逞的喜悦中,被凌风这突如其来的嘲讽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尖声道: “陛下!您看到了吗?事实当前,六殿下不仅不思悔过,反而口出狂言,辱骂朝臣!” “此非人性,实乃黑龙暴虐本性显露无疑啊!” 凌风却看都懒得看他,转身对着面露惊疑的景帝,从容一揖: “父皇!此等把戏,儿臣也会,不仅会,还能让它在何处冒,便在何处冒!” “请父皇给儿臣片刻时间,儿臣愿当场演示,拆穿此等拙劣骗局!” “若儿臣做不到,无需父皇动手,儿臣自刎于此湖前!若儿臣做到……”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袁玉、凌尊、凌傲:“便请父皇严惩构陷皇子、欺君罔上、扰乱朝纲之奸佞小人!” “荒谬!”凌尊立刻跳起来反对: “父皇!六弟分明是在拖延时间,妄图施展妖法!此等妖孽之言,岂能轻信?应立即格杀!” “父皇!不可给他机会!” 凌傲也忙附和。 景帝看着湖中翻滚的黑水,又看看一脸坦然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凌风,心中那丝疑虑再次放大。 帝王的多疑让他无法立刻下决断。 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准了。凌风,朕给你这个机会,但若你故弄玄虚,朕绝不轻饶!” “谢父皇!” 凌风朗声道。 他心中早有计较,此前观察湖面,已发现那黑水涌出的地方,水流略显滞涩,且隐约有极细微的气泡伴随,这绝非什么天地异象,分明是人为在水底设置了某种缓慢释放墨色物质的装置! 他迅速写了一封书信,然后让宫中侍卫立刻送去天策军军营,交给他那便宜徒弟多尔克。 “哼,死到临头,还想拖延时间!我看你等会怎么死!” 凌尊冷冷一笑,仿佛吃定了凌风。 而其他在场众人,特别是那些大臣们,则纷纷朝着凌风露出一丝忌惮的眼神。 他们忌惮的是凌风真的是黑龙缠身,生怕他此刻突然兽性大发,伤了他们,因此往常这群必定会落井下石的大臣们,此刻却是连一句风凉话都没敢多说。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多尔克和莫问心背着两个袋子匆匆而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凌风低声问道。 两人当即点头。 凌风心中一定,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让多尔克和莫问心打开了包袱。 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些黑色染料以及其他一些古怪东西,令人不禁好奇起来。 “这是猪油脂,这是猪尿脬,而这些则是染料。” 凌风每取出一样东西,便会解释一句,然后只见他黑色染料与油脂混合,包裹成几个小包,又将其塞入猪尿脬中,用细线扎紧,但留有一个小小的缓释口。 他仔细掂量了一下重量,又观察了一下湖心黑水冒出的位置与水流方向。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选择了距离原来那处黑水冒出处约十丈远的另一片湖面,看似随意地将两个准备好的猪尿脬抛入水中。 那猪尿脬缓缓沉下。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凌尊、凌傲脸上带着嘲讽的冷笑,袁玉则强自镇定,但手心已全是冷汗。 片刻的寂静之后—— “咕噜噜……” 就在凌风投下猪尿脬的位置,湖水深处,竟然同样开始冒出一缕缕黑色! 紧接着,黑色迅速扩散、翻滚,很快也形成了一团与之前那处几乎一模一样的“孽龙黑水”! “哗!”全场再次哗然! 但这次,不再是惊恐,而是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这怎么可能?!” “又一处?!也是六殿下弄出来的?” “难道……难道这黑水真的是人为?” “……” 惊呼声未落,凌风如法炮制,又在另一处不同的湖面投下两个猪尿脬。 很快,第三团“黑水”也应声冒出,翻滚不休! 这一下,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玉龙湖上,三团“黑水”并现,翻滚涌动,场面诡异却又带着一种荒谬的喜剧感。 所有的神秘、所有的恐怖,在凌风这当场复制、批量生产的“奇迹”面前,被撕得粉碎! “看清楚了吗?袁大神棍?” 凌风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响彻湖畔: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黑龙出世’?这就是你们要用来置我于死地的‘铁证’?” “不过是用猪尿脬装点染料油脂,沉入水底,利用油脂不易溶于水且缓慢释放的特性,制造出的拙劣把戏!” “成本不过几钱银子,路边任何一个戏法班子都能玩得比这更漂亮!” 他猛地转向面无人色、浑身如筛糠般颤抖的袁玉,厉声喝道: “袁玉!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用这等卑劣手段陷害本皇子?!你若现在从实招来,本王或许还能赏你一个痛快!” “否则,本王定让你尝遍世间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袁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惊恐地瞟向四皇子凌傲的方向,似乎想寻求一丝生机。 但看到凌傲那几乎要杀人的冰冷目光,他最终绝望地闭上眼睛,磕头如捣蒜: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臣许是看错了天象……臣罪该万死……” 第187章 我那是憨厚的憨 袁玉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供出凌傲的。 一旦他承认,那就是逼得景帝严惩凌傲,这等同于另一个父子相残。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凌傲会不会严惩不知道,但他袁玉必死无疑。 反倒是现在,他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看错了天象,尚能有一线生机。 毕竟凌风只是证明了黑水翻滚的事情,却无法证明天象之说,也无法真正揭穿还玉龙湖中心冒出黑水的真正手法。 景帝的脸色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 “来人!” 景帝的声音如同雷霆炸响,蕴含着无尽的怒火:“将这个欺君罔上、构陷皇子的狗奴才!给朕拖下去!打入天牢最底层!严刑拷问!朕要知道,到底是谁给他的狗胆!” 侍卫如狼似虎地上前,将烂泥般的袁玉拖走,凄厉的求饶声渐行渐远。 湖畔一片死寂。 方才那些跪地的大臣们面红耳赤地爬起来,个个面露愧色,低头不敢言语。 凌尊和凌傲脸色煞白,冷汗涔涔,心中惊惧交加,却强自镇定,不敢露出丝毫马脚。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风波已定时,景帝却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盯住了凌风。 那目光中,怒火稍褪,但探究、审视和一丝更深的疑虑却浮现出来。 “风儿!”景帝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袁玉之事,虽已分明是,但……”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 “他与你两位皇兄方才所言,也并非全无依据。” “你这数月以来,变化之大,确实判若两人。” “诗词歌赋,兵策政论,乃至今日这破解困局的手段……绝非往日那个……那个憨直的你能有。” “今日,你若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便没有黑龙之事,朕也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凌风瞬间错愕,心里暗骂,你特么的这是没完没了是吧? 他没料到景帝居然会在这个关口,居然开始认真对待起这个问题。 一旁,凌傲和凌尊本以为凌风已经逃过一劫,正有些失望,一听景帝这质问,顿时觉得转机来了。 “父皇明鉴!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变得聪明,老六必然是一直在装疯卖傻,戏弄于您,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凌傲第一个忍不住斥责道。 凌尊紧随其后,连忙道:“是啊,父皇!若非如此,难道真有什么白胡子老神仙给他仙人抚顶吗?” “咦,二哥,你还真说对了,我这就是仙人抚顶的结果啊!上次我不是说过的嘛!” 凌风立刻接过话茬,煞有介事地道:“多谢二哥替我解释,父皇,您看,这就是事实啊!” 凌尊瞬间错愕,旋即暴怒,破口大骂道:“我何时为你证明了,我那是在质疑你,质疑,你懂不懂什么叫质疑啊!” “够了!” 景帝冷声呵斥,目光玩味的盯着凌风: “胡说八道!”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那十万新军……” “别别别!父皇!”凌风立刻“慌了”,苦着脸,连连摆手: “儿臣说实话!说实话还不行吗?”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脸上的憨厚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藏的无奈、委屈和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父皇恕罪!儿臣……儿臣从来就不是什么憨子。” 此言一出,凌尊和凌傲立刻像抓住了把柄,急不可耐地跳出来: “父皇!您听到了!他亲口承认欺君!” “如此大逆不道,应按律严惩,贬为庶人!” “都给朕闭嘴!” 景帝怒斥两人,目光却死死盯着凌风:“说下去!” 凌风抬起头,眼中委屈和心酸的自然流露: “父皇,在这深宫之中,无人庇护的皇子,若是太过显眼,会是什么下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儿臣若从小便显露才学,如何能躲过明枪暗箭,平安活到今天?儿臣只能装!” “装傻、装憨、装愚钝!让所有人都觉得儿臣没有威胁,觉得儿臣是个废物!这样,儿臣才能活下去!” 景帝身形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震动和愧疚。 凌风的母妃是为了救景帝而死,可他这么多年却从未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过凌风的处境。 “那如今呢?如今为何又不装了?” 景帝的声音放缓了些。 “因为装不下去了,父皇!” 凌风语气激动起来:“先前有二哥和三哥,处处和儿臣较劲,儿臣若不应对,便要自身难保。” “特别是今日,连黑龙夺位这样荒谬的事都能扣在儿臣头上,儿臣如何还能藏拙?” 他看着景帝,眼神真挚而痛苦: “儿臣每一次显露才能,都是在被逼到绝路,不得已而为之!” “儿臣只是想活下去,有错吗?难道非要儿臣像个真正的傻子一样,任人宰割,或者早早‘意外’身亡,父皇才觉得正常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景帝的心上。 他想起凌风母亲那柔弱的身影,想起自己多年来对这个儿子的忽视,想起宫中的倾轧有多么残酷。 他眼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心疼和懊悔。 凌尊和凌傲还想说什么,却被景帝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景帝走上前,亲手将凌风扶起,长长叹了口气,声音竟有些沙哑: “是朕……是朕疏忽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既然早已明白事理,为何不早些私下告诉朕?朕是你的父亲啊!” 凌风顺势起身,露出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憨气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此刻看来,却充满了苦涩和真诚: “父皇,您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父亲!” 他顿了顿,看着景帝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 “不过儿臣也的确是个憨子,只是这憨并不是憨傻的憨,而是憨厚的憨。” “这样也就避免了所谓的皇子之争,能让父皇在这么多皇子之中,能有一个毫无野心的儿子,时不时的和您斗斗嘴,这样就挺好。” 这番话,瞬间让景帝动容。 至高无上的帝王,拥有天下,却最难拥有寻常的天伦之乐。 凌风的话,精准地描绘出了一幅他内心深处或许渴望过却从未得到过的画面。 景帝怔怔地看着凌风,看着他脸上那混合着委屈、真诚、孺慕和一丝“憨气”的笑容,眼眶竟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热。 他猛地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凌风的肩膀,声音洪亮而激动,带着前所未有的情感: “好!好儿子!朕的好儿子!”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凌尊和凌傲,扫过远处噤若寒蝉的群臣,声音如同雷霆,响彻玉龙湖畔: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敢对外泄露半句,朕诛他九族!袁玉构陷皇子,罪无可赦,严查其同党!” “从今日起,若再让朕听到任何关于六皇子凌风的流言蜚语,休怪朕无情!” 最后,他看向凌风,目光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暖意和激赏: “朕,得了一个好儿子啊!” 这一刻,无论是凌尊、凌傲以及满朝文武,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憨子露出了真容,以后这京都可就真的要热闹了起来了啊! 第188章 感觉自己要完 北真使团答应送回镇北王及一众镇北军将领的消息,如同一声春雷,炸响了整个京都的沉闷天空。 长久以来压抑在百姓心头的阴霾被这捷报般的喜讯驱散,街头巷尾,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自豪。 茶楼酒肆,坊市民居,无处不闻欢庆之声。这对于饱受北真侵扰之苦的大景子民而言,无疑是一场久旱后的甘霖,一剂强心猛药,证明了天朝上国并非可欺。 朝堂之上,虽表面维持着庄重肃穆,但私下里,暗流涌动。 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的焦点并非北真为何突然转变态度,也非镇北王归国后的安置,而是那个名字——六皇子凌风。 “听说了吗?北真使团此番低头,全因六殿下那‘憨傻’之计?” “嘘…慎言!如今再看,那位殿下哪里是憨傻?分明是…深藏不露啊!” “藏拙十余年,这份隐忍…想想都令人心惊。如今陛下龙心大悦,这位殿下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 朝臣之间,有心有余悸者,有暗自庆幸未曾过分得罪者,更有满心踌躇,思量着该如何重新站队、押宝未来者。 凌风二字,已从皇室笑谈,变成了一个充满未知与可能,令人敬畏又忍不住探究的符号。 而此刻,风暴眼中的凌风,却远离了京都的喧嚣与政治的漩涡,置身于他真正倾注心血的所在——黑河工业坊区。 昔日略显简陋的工坊,如今已规模大变。 沿着奔流不息的黑河,一片新兴的工业带如同蛰伏的巨龙,依水而建,延绵开去。 巨大的水车一座接着一座,在河水的冲击下发出沉重而有韵律的轰鸣声,巨大的轮辐缓缓转动,通过复杂的连杆和齿轮机构,将澎湃的水力转化为驱动各类机械的源源不断的动力。 凌风站在河畔高处,满意地望着昨日才刚刚矗立起来的第三座巨型水车。 水流冲击木板带来的震动仿佛透过地面传到他脚底,一种力量感油然而生。 他那个便宜弟子,北真天骄多克尔以及莫问心和吴元,这三人组合,简直是天赐的工业化管理团队。 才短短半个多月,竟能将工坊的规模和生产效率推进到如此地步,远超他的预期。 放眼望去,整个工业区一派热火朝天: 来自苍狼山的煤矿被一车车运来。一部分经过粉碎、混合、成型,变成易于燃烧和运输的蜂窝煤,正被工人们码放得整整齐齐,这些将是未来京都百姓过冬和工坊燃料的重要补充。 另一部分品质更佳的精煤,则被专门筛选出来,送往高温区域,作为锻造军备的优质燃料,燃烧时释放出灼热而稳定的火焰。 河对岸的山体被开采出巨大的豁口,那是石灰石矿。 开采出的石灰石被不断投入新建的窑中煅烧,工匠们根据凌风提供的“土法”配方,不断调整着工艺,第二代水泥的质量和产量都在稳步提升。 这些灰扑扑的粉末,将是未来筑城、修路、乃至构建更坚固工事的基石。 最为核心的区域,则是铁矿处理与锻造工坊。来自苍狼山中的铁矿石被源源不断地运送至此,投入那些依靠水力鼓风、烧得炉火赤红的高温锻炉之中。 炽热的铁水在模具中初步成型,然后便是最关键的一步——百锻。 “嘿!嘿!”整齐的号子声中,经过水力锻锤初步加工的铁坯被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夹起,放在水力驱动的锻锤下,进行反复地捶地。火花四溅,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凌风的目标很明确:要将现有的五十锻工艺,提升到真正的一百锻,炼出性能远超这个时代的“百锻钢”。 他走到一位老师傅身旁,看着通红的铁块在一次次捶打下杂质渐去,密度增加,纹理变得细密。老师傅满头大汗,眼神却专注无比。 “殿下!”吴元见到他,连忙行礼,“按照您的吩咐,正在尝试增加锻打次数,只是…对火候、力道的要求太高了,废品率不小。” “无妨,”凌风摆摆手,“大胆尝试,总会成功的,我们需要的是稳定量产的方法。一旦成功,我们用此钢打造的陌刀,将会是战场上真正的王者之兵。想想看,下次若再与北真铁骑交锋,他们的弯刀撞上我们的陌刀,只怕一击之下,便要寸寸断裂!” 吴元眼中闪过炽热的光芒,兴奋地道:“殿下放心,属下就是不吃不睡,也要把这百锻钢的窍门给摸出来!” 凌风拍了拍吴元的肩膀,正正欲继续开口,一个略显急促又带着几分独特娇柔的声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殿下!” 凌风回头,只见淮南王之女南宫清月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一袭月华裙,妆容精致,只是眉眼间似乎少了几分往日那种游刃有余的戏谑,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急切和扭捏? 这倒是稀奇。 凌风挑眉,这小绿茶今日主动找来工坊这种“污秽之地”,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打趣,南宫清月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抢先一步,语出惊人: “殿下,你何时去淮南王府提亲?” “……” 凌风瞬间懵了,大脑仿佛被那巨大的水车轮子碾过,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锻打声震出了幻听。 提亲?跟谁?南宫清月?那个一贯喜欢在自己面前装柔弱、扮无辜,实则心眼多得像蜂窝煤一样的小绿茶? 她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凌风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戏谑的痕迹: “清月娘子,这…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工坊重地,噪音大,我刚才可能听岔了,你再说一遍?” 按照以往,南宫清月被他这般质疑,早就该柳眉倒竖,或是掩唇轻笑,嗔怪他“不解风情”、“故意戏弄人家”了。 可不想,这次南宫清月非但没有丝毫恼怒,白皙的脸颊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两抹红晕,她微微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袖,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甚至还带着一丝羞涩的颤音: “当真了才好…就怕,就怕殿下不敢呢。” 凌风整个人彻底麻了,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透着一股荒谬感。 这演技…逼真得有点吓人啊!她到底图什么? 他张了张嘴,无数吐槽和疑问堵在喉咙口,正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问个明白—— “凌风!憨子!” 可就在这时,又一个清亮、带着几分飒爽甚至急切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只见镇北王之女赵星遥,一身利落的骑射服,已经风风火火地朝着他大步走来。 她显然没注意到方才南宫清月那石破天惊的发言,阴沉着脸,怒声开口: “喂!憨子!你背地里用了什么阴谋诡计,居然骗得我家老太君非得逼着我跟你成婚?” 凌风嘴角抽抽,老太君怎么突然转性了? 可本能告诉他,这绝非好事! 他看了看一脸“你快回答我”的赵星遥,又瞥了一眼一副“你答应我啊”模样的南宫清月。 凌风忽然觉得自己要完! 第189章 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星瑶的一句反问,让正被南宫清月的“提亲”搞得头皮发麻的凌风越发凌乱了。 他看着赵星遥那副“你肯定耍了手段”的笃定模样,不由得苦笑连连,摊手道: “你家老太君是什么人物?那是跟着老镇北王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巾帼英雄,我怎么可能蛊惑得了她老人家?” 赵星遥闻言一愣,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但虽然这逻辑上通了,可她心里的憋闷和抗拒却丝毫未减。 于是,她蛮横地一跺脚,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嗔与将领般的命令口吻: “我不管!反正这事因你而起!我才不嫁!你…你必须自己去跟我家老太君解释清楚,让她收回成命!听到没有!” 凌风听得直皱眉,这简直是飞来横祸外加无理取闹。 他正要开口分辩,甚至想拿出点皇子的威严来,旁边一直静观其变的南宫清月却忽然笑盈盈地插话了: “星瑶姐姐既然不愿嫁,那真是可惜了呢。不过,这也正好说明殿下与姐姐缘分未到,强求不得。” 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凌风,语气更加柔媚: “殿下,既然如此,您不如就依了清月先前所言,早日去我淮南王府提亲吧?我母妃可是对殿下赞赏有加,早就迫不及待想与殿下商议此事了呢。” 很好,这果然很符合南宫清月的绿茶属性。 这话一出,不仅赵星遥愣住了,连凌风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南宫清月这小绿茶,今日的进攻性未免太强了,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以往她虽然也偶尔撩拨,但总是保持着若即若离、欲擒故纵的姿态,何曾如此直白急切? 凌风心思电转:是因为北真使团低头,我的声望水涨船高? 还是我“藏拙”暴露,展现出的能力让淮南王妃觉得奇货可居,终于忍不住要下重注拉拢,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女儿推出来当筹码? 就在凌风被南宫清月的“热情”和背后的算计搞得心生警惕、犹豫着该如何应对这糖衣炮弹之时,工坊入口处又传来一个清冷悦耳,却带着明显讥讽意味的声音: “呵,我当是谁在这里喧哗,原来是淮南王府的清月郡主。怎么,你们淮南王府是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还是当真这般…不要脸面了?竟需要郡主您亲自出面,在这种时候急不可耐地要将自己当作筹码,用来拉拢六殿下?” 话音未落,只见首辅慕容山之女,有着“京都第一才女”之称的慕云昭,仪态万方地缓步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襦裙,却难掩其通身的书卷气与清冷气质,看向南宫清月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慕云昭!你!” 南宫清月脸上的甜美笑容瞬间凝固,瞬间破防,俏脸涨得通红,厉声反斥: “你休要血口喷人!那你呢?你这位自诩清高、目下无尘的京都第一才女,不在你的书斋里吟风弄月,跑到这工坊重地来做什么?莫非也是主动来寻六殿下的?你的清高呢?” 慕云昭面对南宫清月的反击,丝毫不动怒,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 “我自是来寻六殿下,探讨北真议和之事,这些家国大事,这些军国大事,你……听得懂吗?” “你!”南宫清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论口才和机辩,她确实远不是慕云昭的对手。 两女顿时针尖对麦芒,虽然一个面带寒霜,一个强抑怒火,但空气中的火药味却浓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凌风被这三个女人一台戏吵得脑仁疼,眼看局面就要失控,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圆场,试图展现一下自己的“端水”艺术: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姐妹,何必一见面就争吵不休呢?有话好好说,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嘛…” “闭嘴!” 出乎意料地,正在对峙的南宫清月和慕云昭,以及一旁还在生闷气的赵星遥,竟然同时扭过头,异口同声地呵斥了他一句。 凌风被这齐刷刷的呵斥弄得一怔,尤其委屈地看向赵星遥: “不……星瑶娘子,刚才吵架的是她俩,你又没参与,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喊‘闭嘴’啊?” 赵星遥正在气头上,被凌风这么一问,更是火冒三丈,怒哼一声道: “哼!你还有脸问?你既然都有本事去恳求我家老太君让我嫁给你了,为何还要在这里与她们两个纠缠不清?你…你简直无耻!” 凌风被这接连不断的指控和混乱局面搞得有点头头昏脑涨,下意识地道: “这叫什么话?你们三个都是我娘子,我总不能看着你们自相残杀吧!”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三个女人,瞬间全部石化,仿佛被一道天雷齐齐劈中。 下一秒,三道蕴含着羞愤、震惊、恼怒的呵斥声几乎掀翻了工坊的屋顶: “无耻!” “混蛋!” “登徒子!” 南宫清月到底是心思流转最快,她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收敛了失态,柔声道: “殿下!清月的心意已明,殿下若果真有意,便来我淮南王府一叙。” 说完,傲娇的扫了一眼慕云昭,转身离去。 慕云昭则冷冷一笑,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盯着凌风,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你敢去淮南王府试试看? 凌风心里咯噔一下,这婆娘什么意思?自己不肯嫁,难道还要胁迫不许别人嫁给自己?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倒是赵星遥,心思相对单纯一些,她虽然也骂了“混蛋”,但潜意识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凌风可能还是那个口无遮拦的憨子”的印象。 她见慕云昭眼神不善,带着一丝警惕对凌风提醒道: “你…你小心点她!慕云昭心思太多,满肚子算计,你可别被她利用了!” 她只是不喜欢被安排婚姻,但并非对凌风有恶感,甚至因其“救回”父亲而心存感激,此刻反而生出一点维护之意。 凌风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是赵星遥出言提醒自己,顿时有些感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一旁的慕云昭却再次冷冷开口,目标直指赵星遥: “赵郡主,你既口口声声说不愿嫁给六殿下,如今话已带到,还留在这里作甚?莫非是口是心非?” “慕云昭!你!”赵星遥大怒,“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我想在哪就在哪!” 慕云昭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自然有关。因为接下来,我要与六殿下商议的,正是我与他的婚事,你确定…要留下来旁听细节吗?” “什么?!你…你们…” 赵星遥如遭雷击,猛地看向凌风,又看向慕云昭,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尖锐的刺痛感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自己是不想嫁的那个啊! 可是,听到慕云昭要和凌风谈婚论嫁,她只觉得无比难受和委屈。 “我才懒得听这些!” 赵星瑶口是心非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凌风一阵凌乱,好半天才回过神,恶狠狠的瞪着慕云昭:“我那两个娘子都被你赶走了,你等会要是敢说不嫁给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190章 天下寒士大会 慕云昭看着凶神恶煞的凌风,似笑非笑。 这个京都第一才女向来心思细腻、才情无双,又怎么会看不出凌风这是在有意要挟自己。 “六殿下忍常人之不能忍,满京都居然无一人能够看穿你的装疯卖傻,真是令人钦佩。” 高段位,高智商的女人一开口,总是给人一种倨傲的感觉。 凌风没急着回答,而是慢悠悠地看着慕云昭,等着她的下文。 他可不相信聪明如慕云昭,会和南宫清月那般来谈情。 果不其然,只听慕云昭接着道: “上次你在我首辅府上,当着我父亲的面意图对我不轨,这件事殿下你不会忘了吧?” “……” 凌风错愕,这算什么套路? “父亲如今已知你一直在装疯卖傻,气得在书房砸了不少东西,骂你是登徒子。” 慕云昭浅笑着说起那日凌风在首辅府的场景,接着道:“你说如果我父亲把这事告诉陛下,陛下会不会对你雷霆震怒?” 之前凌风是憨子,做些逾越之举景帝自然可以偏袒。 可现在,她凌风已经失去了憨子这个保护光环,这要是被慕山河告一状,说他当面轻薄慕云昭,凌风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娘子,咱们可是自己人啊,你这又何必兴师动众呢?” 凌风立刻露出一丝讪笑,心虚地道。 慕云昭不置可否的一笑:“你要想不提这事也行,那就把你装疯卖傻的这一切都告诉我。” 聪明的女人往往都好奇,慕云昭也不例外。 凌风没得选择,点头开始说了起来。 其实这一切慕云昭或多或少都有参与,只是如今从头复盘,又是以凌风不是憨子的角度去重新审视,倒也让慕云昭听得入了迷。 她无法想象一个正常人是如何做到每时每刻,甚至是每秒都压抑住自己的本性,装出一副憨子模样的。 这样人的不说其他的,单单就是这份心性,就已经极为可怕。 “反正事情大体就是如此,我也是被逼无奈而已。” 凌风一口气说完,留意着慕云昭的表情。 见她柳眉微皱,神色复杂,似乎正在思考些什么时,便又道: “不过事先声明,当初你和赵星瑶和南宫清月的确不是我设局,我真是被我二哥坑害的。” 慕云昭心头一颤,这家伙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事情。 不过如果凌风从头到尾都不是憨子,在那种情况下,他的确不会为了女色而葬送自己的小命。 “好你个凌尊,为了除掉凌风,竟然敢对我下手。” 慕云昭心中闪过一丝狠意,但并未在脸上流露出来什么。 “六殿下,你觉得我大景还有机会重新崛起,再现当年的盛世辉煌嘛?” 慕云昭目光灼灼,问了一个让凌风措手不及的问题。 这问题不应该是你老爹去考虑的吗?又或者是朝廷,景帝才需要去考虑的。 就是凌风这个皇子,很多时候也不曾考虑此事,一股莫名的心悸感让凌风心头一惊,抬头古怪的望着对方: “怎么,你还想学那武则天,君临天下,再现盛世吗?” “武则天?听起来似乎是个女子的名字,可你却说她君临天下?你也认为女子可以执宰天下,甚至登基为王?” 听到这话,凌风彻底麻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京都第一才女一直不曾婚配了,合着这娘们藏了一颗君临天下的野心啊! 但也不对啊,慕山河可是忠臣,她慕云昭又怎么可能造反? 再说就算想造反,以慕家的实力来看,实在是太弱了点。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问来问去的,我好慌啊!” 凌风抱怨了一句,慕云昭却忽然柔媚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殿下如今已经崭露锋芒,身边想必缺少不少有学之士,可曾考虑广开门路,收纳幕僚?” “你想说什么?” 凌风警惕起来。 慕云昭目光微微凝视一会儿,轻笑道:“三日后,京都会举行天下寒士大会,我希望殿下能够出席。” 天下寒士大会? 凌风一怔,随后想了起来。 这是慕云昭每三年都会举办一次的盛会,期间不谈诗词歌赋,只谈家国大事。 而且与会之人,全部出自寒门,最终会选出最优秀的十人,由慕云昭亲自推荐给她的父亲慕山河。 因为慕山河是首辅的关系,诸多寒门子弟都将这三年一度的寒士大会当做了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因此报名者无数。 但若想入围,就需要先回答慕云昭设下的一道政论。 单单是这道政论,便足以拦下百分之九十的才子了。 也正因如此,慕云昭这位首辅之女的才名才会不仅仅只限于京都,而是做到了真正的名满天下。 “每一届天下寒士大会,都会有惊才艳艳之辈出现,若殿下真的想要一展宏图,还请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慕云昭特意多解释了一句,然后便打算离开。 依着她的性子,是不可能求凌风去参加的,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给足了凌风的面子。 凌风咧嘴一笑:“听说这天下寒士大会,你会是主考官之一,如果我参加,赢了你,你会不会给我当幕僚?” 已经走出去两三步的慕云昭一听这话,脚步顿时停住。 她回过头,目光凌厉和自信。 沉吟了一下,她道:“若殿下能够完胜于我,我又有何不可?”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凌风大喜,伸手就要和慕云昭击掌为誓。 可慕云昭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沉声道:“那若殿下输了呢?” “我给你当幕僚就是咯!” 凌风脱口而出。 慕云昭自然不会答应,淡淡的道:“如果殿下输了,那就算殿下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这么简单?” 凌风有些怀疑。 “简单也不简单!你可以拒绝。” 慕云昭似笑非笑,脸上透着一股玩味之意。 这种表情就好似你刚和一个美女打完热身赛,结果女子寸汗未出,冷冰冰的给你来一句:“就这?” 试问,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得了这种挑衅? “好,本宫答应了,希望你到时别耍赖!” 凌风气呼呼的答应下来。 第191章 万人配备鱼鳞甲 夜幕低垂,星河黯淡。 天策军军营帅帐内。 “殿下,那北真蛮族既然敢提出率先送回镇北王等一众将领,其中必然有诈,我们不得不防。” 作为曾经镇北王旗下最出色的老将之一,徐雄早在北真三皇子耶律齐答应送回俘虏的时候,就提出了质疑。 凌风自然也不是愣头青,同样一早就派出了军中好手前往雄关城查探。 “陈淮已经去了几日,想来今晚就该回来了。” 凌风点头笑道:“相比于北真的阴险,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凌尊和凌傲。” 这两位凌风的皇兄,可以为了争权夺利而不顾家国利益。 特别是他如今已经亲口承认自己一直在装疯卖傻,以凌尊和凌傲的性格,必然是会想尽办法,将他除之而后快的。 “殿下其实不必多虑!” “如今我天策军拥兵十万,又有五万预备役,何人敢与您硬碰?” 徐雄不由地狂傲道。 这是他最为佩服凌风的地方。 这十万天策军当初可是被整个京都笑掉了大牙,以为凌风这憨子皇子纯属胡闹。 可只有天策军内部的人知道,这支新军的战斗力到底有多恐怖。 他们有着全天下最厉害的弓弩—复合弓! 有着全天下最具杀伤力的战刀—陌刀! 就连普通步兵配备的,也是脱胎于陌刀的百锻钢之法锻造出来的天策刀! 有等兵器在手,天策军已然领先了整个时代任何一支军队一筹。 “报——” 两人正交谈着,忽然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亲兵引着一风尘仆仆之人疾步入内。 来人甲胄上满是尘土,左颊一道刀疤自眉骨划至下颌,平添几分悍勇。 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陈淮,参见六殿下!” 凌风蓦然抬头,眼中闪过惊喜:“徐统领?快请起!情况如何?” 陈淮和徐雄一样,同样出身于镇北军,乃是当年镇北军斥候营中的第一统领。 其率领的斥候营,更是为镇北军立下过无数功劳。 陈淮起身,声音沙哑却急切: “殿下,北真蛮子果然如您所料,已派重兵埋伏于通往雄关城的必经之路——落鹰峡!” “果然无耻!” 徐雄不由怒骂。 这送回镇北王等俘虏乃是议和条件,可北真人明显已经毁约。 “殿下,请给末将五千精兵,我连夜奔袭,必杀他个措手不及!” 徐雄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烛火摇曳。 凌风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可。” “难道就任由北真嚣张?”徐雄急道: “他们分明是假意送回镇北王为人质,实则是要诱杀殿下啊!” 凌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如今的他已经不单单只是个皇子,而是一个拥有十万天策军的天策上将。 “北真只是埋伏,并未动手,我们师出无名,若擅自调军,反倒容易被人诟病。” 他手指点在桌案上的地图:“北真欲在落鹰峡围杀于我,必然会压上他们最后的兵马,这若是半月前,本宫倒还是有些忌惮,可现在嘛……” 凌风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笑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的兵工坊即将打造出鱼鳞甲,一旦此甲配装,哪怕仅有一万士兵,也足以杀得北真五万大军溃不成军!” “鱼鳞甲?” 陈淮与徐雄面面相觑,显然从未听闻此物。 凌风眼中闪过兴奋光芒: “此甲由千百铁片叠压而成,状如鱼鳞,环环相扣。寻常刀箭难伤分毫,且比传统铠甲轻便三成,士兵穿戴后可疾行如常,战力倍增!” 他详细解释制作工艺与设计精妙之处,二人听得目瞪口呆。 陈淮喃喃道:“若真有此甲,北真骑兵的弓箭将形同虚设...” 正当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幕僚吴元未经通报便掀帐而入,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六殿下!成功了!鱼鳞甲打造出来了!” 凌风大喜:“真是不禁念叨!快取来一看!” 吴元转身招手,候在外面的老匠人双手捧着一套铠甲恭敬入内。 那甲胄在帐内烛光下泛着幽蓝寒光,千百铁片精密叠合,果然如鱼鳞般层层相扣,造型流畅而威严。 凌风上前细细抚摸甲片,眼中满是赞赏:“取我刀来!” 亲兵奉上凌风的佩刀——一柄百炼精钢战刀,刀锋锐利,曾饮无数敌血。 帐内众人屏息凝神,只见凌风举刀猛然劈下! “锵”的一声锐响,火花四溅! 徐雄惊呼:“殿下!” 陈淮下意识伸手欲拦,却已不及。 凌风收刀,仔细检视鱼鳞甲被劈之处。 众人围拢观看,只见那甲片仅留下一道淡淡白痕,竟毫发未损! “神甲!真乃神甲也!” 徐雄激动得声音发颤:“有如此宝甲,何愁北真不破!” 吴元立刻解释道: “殿下,此甲经过三次改良方才成功。铁片经特殊淬火处理,韧而不脆,叠合方式借鉴了古法又有所创新,确保防护无死角。” 凌风抚甲赞叹: “辛苦了!一套甲需耗时几何?材料可充足?” “回殿下,现已摸准工艺,一套甲需两日可成。铁矿充足,若能增派百名学徒,月产可达五千套!” 吴元补充道: “殿下,我已核算过,若全力打造,两个月内可装备一万精兵!” 帐内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徐雄摩拳擦掌:“殿下,届时我愿为先锋,直捣落鹰峡!” 凌风却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案几:“时间不够啊!耶律齐和本宫约定的时间已经不远,若需要三个月才能打造出一万套,有些不赶趟了。”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吴先生,你立刻传令,让五万预备役天策军士兵自今日起,不用再开垦荒地,全部拉去打造鱼鳞甲。” “我们必须要在出发雄关城之前,打造出足够的鱼鳞甲。” “这一次,只要那北真军敢来,本宫便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股强烈的杀意从凌风身上爆发出来,四周几人无不面露尊崇和亢奋之色。 而心底里,凌风却已经暗暗有了决定,这一次去雄关城,也该是时候彻底灭了这北真了。 第192章 别上赶着丢人现眼了 转眼三天已过,京都城内秋意渐浓,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街道。 这天清晨,天还未全亮,万家书苑外已是人声鼎沸。 这书苑乃是慕云昭早年亲自命人打造,最是受天下寒士的喜爱,每日都有不少寒门学子在此谈经论道。 而万家书苑只是象征性的收取这些寒门学子每人五文钱,也正因此,万家书苑时常入不敷出,需要慕云昭时不时的从家中拿钱贴补。 此刻,寒门学子们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衫,三三两两聚在书苑门前,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万家书苑门前悬挂着一副楹联:“寒窗十年苦读,只为一朝报国”。 学子们须得先回答门口张贴的策论题目,方能踏入书苑参与大会。 这些题目皆是慕云昭亲自拟定,涉及农田水利、边疆防务、吏治清明等实务话题。 “这题问的是治理黄河水患之策,我倒有些想法。”一个身材瘦高的书生说道。 “我看这题关于边关贸易的才难呢,咱们这些读书人,哪懂经商之事?”另一人接话。 学子们或凝神思索,或低声讨论,气氛已然热烈起来。 书苑内,慕云昭一袭素雅白衣,不着珠宝首饰,只以一根木簪绾发,正指挥着家丁布置会场。 她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显是连日操劳所致。 “小姐,您已经三日没好好休息了,这儿交给老奴吧。” 老管家心疼地劝道。 慕云昭摆手: “无妨,王伯!这次大会关乎众多寒门学子的前途,我不能有丝毫马虎。” 这次举办天下寒士大会,慕云昭可谓全程亲力亲为。 她向来是个高傲的性子,所以哪怕首辅府不缺钱,她也不愿意多用一分。 特别是此次天下寒士大会,慕云昭所用银两要么是自己私底下积攒的,要么就是靠着自己的才女之名募集而来的。 只是这届天下寒士大会异常的盛况空前,人数更是被往届要翻了两倍,以至于打了慕云昭一个措手不及,差点没有足够银子来支撑此次盛会。 “云昭,看我带了谁来了?” 忽然,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四皇子凌傲声音洪亮,已经大步流星走来。 他当初回京之时,便曾放出豪言要娶慕云昭。 只不过后来被凌风暴揍了一顿,便再没提起。 此次天下寒士大会举行,凌傲便借着由头主动凑了上来。 “我和二哥这次可是亲自为你这天下寒士大会助威来了,相信此次大会,必将涌现出更多优秀的寒门才子。” 凌傲如今和凌尊可谓是蜜里调油,两人都有共同的敌人,六皇子凌风,自然合作无间。 凌尊本来对于这种所谓寒门学子的大会毫无兴趣,但一想到等会凌风也会出现,说不定还会爆发凌傲和凌风之间的冲突,他便乐呵呵的跑来了。 “多谢四殿下美意,只是这大会本为寒士而设,声势过大,反倒失了本意。” 慕云昭淡然回应。 凌傲顿觉有些丢了面子,可又强忍着没有发作。 慕云昭越是高傲、清冷,他就越想征服。 “诸位,辰时已至,国子监的教授、当世大儒和文渊阁大臣们已在正堂等候,大家可以开始答题了!” 慕云昭没再理会凌傲,而是冲着满堂寒门学子笑吟吟的开口道。 每届天下寒士大会,慕云昭都设下各种策论难题,由这些寒门学子自由作答。 凡能被里面那几位教授、大儒和文渊阁大臣认可者,才有资格进入万家书苑的正堂,角逐前十名。 此刻,她的话音一落,在场数百名寒门学子们便开始一个个冥思苦想起来。 “四弟,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慕云昭显然不待见,就算你再怎么巴结讨好,她也不会正眼看你一下的。” 凌尊看着吃瘪的凌傲,面带讥笑地道。 凌傲冷哼一声:“若她真的招收就来,那我反倒没了兴趣。” “二哥你看着吧,这慕云昭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凌尊淡淡一笑,并不争辩。 但他心里却是在冷笑,这慕云昭何等的高傲,又岂会屈服于你? 再者还有那个暴力狂憨子,你要敢对慕云昭动点手脚,看那憨子打不打死你就是了。 想到这,凌尊倒是期待起等会凌风来此的画面了。 现场,寒门学子们陆续有人有了思路,然后便一个个迫不及待的闯入了后面的正堂。 大会规矩,所有策论答题不需笔墨,而是需要当着诸位大儒、教授和大臣的面,口述。 时间飞快流逝,大批的寒门学子进去,然后便一个个沮丧和懊恼的走了出来。 慕云昭设下的题目,极为刁钻,非有真才实学者难以解题。 “我通过了!哈哈,我的策论通过了!” 忽然,一名学子兴奋的紧握双拳,快步跑了出来。 他脸色潮红,脸上的喜悦之色堪比高中状元一般。 四周其他寒门学子无不对他露出羡慕之色,但也有人面色一紧,反而越发坚定了自己必然也能通过的决心。 随后,陆陆续续便又有其他学子顺利通过策论。 现场的气氛一度热烈起来,热闹无比。 “不得不说,慕云昭这位京都第一才女还是有些厉害,天下读书人的盛会何其之多,唯独她的寒门学子大会,只谈家国政事,不讲诗词歌赋,佩服啊!” 凌尊忽然感慨了一句,但下一句却又挖苦起凌傲来:“四弟,此等才情的天之骄女,二哥劝你还是放弃吧!” “你之前不也看到了,慕云昭对那憨子的态度比对你都好,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提到凌风,本还能保持平常心的凌傲顿时就怒了。 他兀自冷笑一声:“区区憨子,我何曾将他放在眼中过?” 凌傲忽然上前一步,冲着在场的所有寒门学子们,朗声道: “今日天下寒士大会,盛况空前,本宫有感于锦绣公主的爱才、惜才之情,愿以国子监监生的一个名额作为此次大会的特殊奖励!” “届时谁若能夺魁,便可直接入国子监读书,这也算是本宫对锦绣公主举办天下寒士大会的一点钦佩和帮助。” 此话一出,在场寒门学子顿时一片轰动。 国子监乃最高学府,一旦进去,便是天子门生,若是毕业,便可直接走入仕途,这可比正常科考要来的方便多了。 一时间,所有的寒门学子们的眼中都燃起了渴望的火焰,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 凌傲得意地看向慕云昭,期待从她脸上看到赞许之色。 然而慕云昭只是微微蹙眉,表情甚至露出一丝厌恶。 这让凌傲有些动怒,自己堂堂四皇子,已然主动到了这个地步,你慕云昭竟还敢给我脸色? 可就在凌傲打算上前质问之时,一个满是戏谑的声音却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四哥,你不懂这大会的意义,就别上赶着丢人现眼了!” 凌傲勃然大怒,猛地回头,却见凌风已经朝他走来,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讥笑。 还未等他开口,凌风便又先声夺人的道: “上次我好像警告过你,别离我家娘子那么近,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第193章 书中自有颜如玉 凌风的话极为的霸道,顿时气得凌傲脸色铁青。 可让凌傲更加难受的是,慕云昭却在此时对凌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一抹星月般的双眼中,竟还透着一丝欣喜。 “谁是你家娘子?再说我这是在帮助慕云昭,帮她能吸引更多的天下才子。” 凌傲顿时妒火燃烧,冷声道。 凌风不慌不忙地走到慕云昭身边,与她并肩而立,这才缓缓开口: “你那是帮忙?!我家娘子之所以创办此次寒士大会,目的不光是为选贤纳贤,更是为了让这些天下寒士铭记自己出身,书山虽苦,却有路可登山巅。” “结果你倒好,哪个破国子监监生的名额来招摇撞骗,这不是违背了天下寒士大会的宗旨吗?” “不然你以为堂堂首辅之家,拿不出一个国子监的名额吗?”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的寒门学子,都非得先回答出那门口的策论,才有资格进入呢?” 凌风一席话,说得在场学子纷纷低头沉思,有几个原本因国子监名额而眼红的书生,此刻也面露愧色。 慕云昭惊讶地侧目看向凌风,内心却已经是一片震颤。 她创办天下寒士大会这么久以来,从未有人能够如此透彻的明白自己的心意。 作为首辅之女,若真想让这些寒门子弟各个鱼跃龙门,她自有各种捷径之法。 可她为何要选择这种笨办法,甚至可以说是苛刻的办法? 无非就是不想让天下寒门之地失了读书的志气! 这一刻,慕云昭看向凌风的眼神已经多了一丝知己的味道。 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凌风算是真正的走进了慕云昭的内心。 “凌风!你不过一个被国子监除名、蠢钝如猪的废物,也配在我面前提‘读书’二字?简直辱没了斯文!” 凌傲气急败坏,声音尖刻,那表情恨不得生吞了凌风。 凌风毫不动怒,轻笑道: “读书?”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书中自有颜如玉!” “本宫身为皇子,千钟粟、黄金屋、车马多如簇,现在又有我家娘子这等颜如玉,还用得着读书吗?” 凌风的话极为轻佻,可问题是他中间那段取自于北宋皇帝宋真宗《劝学篇》的名句,却是头一次在这个时代登场。 那简短而有力的几句话,恰如其分的将读书的好处给生动的描绘了出来。 慕云昭雪白的脸颊霎时飞上红霞,如白玉染胭脂。 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艳,这憨子不装疯卖傻之后,还真就是锋芒毕露。 这等金玉良言居然张口就来,实在是让人钦佩至极。 “你…你就只配躲在女人裙裾之后苟且!” 凌傲目眦欲裂,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厉声道:“有种便与我文斗一场!让天下人看看你这草包的真面目!” “文斗?” 凌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浑不在意道:“凭啥?我有颜如玉在怀,没那空闲功夫,而且还没好处!” 他语气嫌弃至极,仿佛凌傲提出的是一场多么降低身份的儿戏。 一直冷眼旁观的二皇子凌尊听到此处,动作猛地一滞。 这混不吝的腔调,这明目张胆索要“好处”的做派……一股极其熟悉的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个该死的憨子,又开始挖坑让人跳了! 只不过以前是他跳坑,如今是凌傲。 此时的凌傲早已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看得出这其中关窍? 他只听出凌风言语中的轻蔑与推脱,认准了他是怯战! “好处?你要好处?” 凌傲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拔高,甚至带上了几分破音: “好!此番举办天下寒士大会,汇聚四海贫寒学子,耗资甚巨!” “你若敢与我斗,输了,此番大会一应开销,便由我凌傲一力承担!” 话音掷地有声,满场皆静。 凌风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得计的光芒,快得无人捕捉。 他面上却皱起眉,做出十足为难又怀疑的样子,扭过头,极其“诚恳”地望向身旁的慕云昭: “娘子,这次大会你花了多少?我给你去骗……啊呸,是赢回来!” 慕云昭一怔,本不想让凌风为自己冒险。 可看着凌风那脸上的真诚和自信,她却又忽然改了主意,道:“各项用度加之,大约一万多两白银。” 天下寒士大会,凡京都之外的学子赶来,一应住宿皆有大会承担。 甚至有些学子回去没有路费,慕云昭还会提供银子,好让他们安然回家。 这一万两看似巨大,其实也仅仅只是够用。 “听到了吧?我娘子说了,一共花费了十万两!那些零头我就给你抹了吧!“” 凌风立刻回头,面向凌傲,脸上那点为难瞬间扫空,换上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斩钉截铁道: “……” 死寂。 彻彻底底的死寂。 方才慕云昭那声“一万多两”余音似乎还在梁上绕呢,这“十万两”就如同一记闷棍,狠狠敲在了每个人天灵盖上。 席间众人瞠目结舌,下巴掉了一地。 这…这光天化日之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就把一万两说成十万两?! 还是当着苦主和所有知情人的面?! 他们是聋了?还是凌风疯了?! 无数道目光在慕云昭、凌风和凌傲之间来回逡巡。 慕云昭雪白的耳垂瞬间红透,下意识往凌风身后缩了缩,气得恨不能暴打凌风一顿。 她堂堂京都第一才女,何时做过这等“无耻”之事! 可凌风却是好似没事人似的,依旧瞪眼望着凌傲。 凌傲也被这明目张胆的翻十倍震得懵了一瞬,他甚至下意识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慕云昭的话。 但周围人那副见了鬼的表情,以及凌风那副“老子就是坑你了怎么着”的坦然,瞬间让他明白过来。 奇耻大辱! 这不仅是讹诈,更是将他凌傲的脸面踩进泥地里碾磨! 他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跳,血液轰隆隆冲上头顶。 理智告诉他这赌注荒谬绝伦,绝不能应! 可那股被当众羞辱、被极度轻视的邪火,混合着一定要让凌风付出惨痛代价的狠厉,彻底吞噬了他。 “好!好!好!”凌傲连说三个好字,牙关紧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十万两就十万两!本宫还出得起!” “但你若输了,凌风!我要你跪在这厅中,叩首九次,为你今日之言、往日之过,向我磕头认罪!你敢是不敢?!” 第194章 你见过我输吗 “你都舍得死,我自然舍得埋!” 凌风轻蔑一笑,算是答应了凌傲的赌约。 四周众人顿时一个个紧张而又期盼起来,这可是十万两的豪赌啊!甚至还有可能赔上一个皇子的尊严啊! 不少人心中都已有了预判。 既是文斗,无外乎诗词歌赋,经义策论。 凌傲这位四皇子,文武双全,早就响彻京都。 其虽人品倨傲,但才华横溢,确有真才实学,乃京城公认。 而六皇子凌风…… 众人目光扫过他那张依旧带着几分懒散笑意的脸,心中无不暗自摇头。 一个被国子监除名、终日嬉闹的“憨子”,即便偶有惊人之语,又能在这等需要真功夫的文斗中翻起什么浪花? 怕是连首像样的诗都作不出来。 这十万两赌注,看来他是输定了,届时磕头认罪,更是将皇家的颜面都丢尽了。 不少人心生怜悯,亦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这场天大的笑话。 “凌风,既然文斗,题目便由我先出。你我……” 凌傲目光如毒针般刺向凌风,缓缓开口。 他话音微顿,环视四周,将众人那期待“诗词对决”的神情收入眼底,嘴角却勾起一抹极其阴险与自负的弧度。 他岂会按常理出牌? 他要用最碾压的方式,将这可恨之人踩入泥沼! “……便比试‘丹青’之道!” 凌傲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什么?丹青?” “比……比画画?” “这……文斗岂有比丹青的?” 四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哗然与窃窃私语。 谁都没想到,凌傲竟会提出如此偏门的比试方式! 慕云昭一直紧蹙的秀眉瞬间锁死,她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赞同响起: “四殿下,此举未免有失公允!既是文斗,自当以文章才学论高下,比试丹青绘画,闻所未闻!这岂是君子之争?” 她心中焦急万分,凌风或许能凭急智在言辞上占些便宜,但丹青乃是需要经年累月苦功的技艺,他怎么可能擅长? 凌傲此举,分明是要将凌风往死路上逼! 凌傲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质疑,他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转向慕云昭,语气带着咄咄逼人的反驳: “锦绣公主此言差矣!这里是天下寒士大会,这‘不论诗词’的规矩,不正是你慕云昭亲自拟定、倡导的吗?难道你要自毁规矩?” 他声音越来越大,气势凌人: “丹青之道,同样是文人雅客必修之艺,胸中有沟壑,笔下自有山河!蕴含意境、风骨、才情,如何算不得文斗?” “莫非在你慕云昭眼中,唯有诗词文章才算才学,我辈丹青妙手,便低人一等不成?!”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又句句砸在大会规矩上,顿时噎得慕云昭哑口无言。 她制定规矩的本意是鼓励寒士不被诗词歌赋所误,能够真正为国效力,以策论之能治国。 她万万没想到,今日竟被凌傲如此曲解利用,反过来成了攻击凌风的工具! 她粉拳紧握,指尖掐入掌心,却一时找不到话语反驳。 凌傲见她语塞,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殿下!四殿自幼师从宫廷画圣秋大家,学习丹青已有十数载,其画工精湛,尤擅山水,在京中子弟中无人能出其右!” “你与他比这个,绝无胜算!要不,你还是……” 慕云昭相劝凌风退出比试,毕竟这是必输的局。 可事情又岂会如此简单? 只听凌尊忽然道: “六弟,该不会是听到要比试丹青,心里怕了,想找台阶下,临阵脱逃吧?” 他有意说的大声,顿时引来了众人的目光,这下凌风就算想要临阵脱逃都难了。 同时,四周的寒士们闻言,议论声更是纷纷而起: “完了完了,这下六皇子彻底没戏了。” “谁说不是呢,比别的或许还能侥幸,比丹青……四殿下可是得过画圣真传的!” “唉,看来六殿下要赔上尊严了……” “……” 各种不看好的议论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向场中的凌风。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必输无疑。 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断。 凌傲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被众人畏惧看好的感觉,他倨傲地抬起下巴,用施舍般的语气对凌风道: “凌风,若是现在怕了,认输也可,做四哥的总不能按着你的脑袋让你磕头吧!” 就在这万千压力汇聚于一点之时,处于风暴中心的凌风,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仿佛完全没听到凌傲的挑衅和二皇子的嘲讽,也没感受到四周那怜悯或鄙夷的目光,甚至对慕云昭焦急的劝阻,他也只是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议论,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唔,丹青啊……” 他摸了摸下巴,仿佛在认真思考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听起来倒是比对着某些人的脸吟诗作对要风雅得多。” 他这话一出,凌傲的脸色瞬间又黑了几分。 凌风却恍若未见,继续慢悠悠地说道,语气镇定得令人发指: “不就是画画嘛,跟谁不会似的?” “四哥,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三岁就能尿尿作画了,这一局你输定了!”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慕云昭更是腾得一下就红了脸,这个六殿下,还真是口无遮拦,可又为什么显得如此洒脱呢? 凌傲瞬间脸色铁青,冷哼道:“死到临头还在这儿哗众取宠,等会看你怎么输!” “娘子,此时此刻你是不是很担心我会输啊?” 凌风不理会凌傲那吃人的表情,而是一脸痞笑的望着慕云昭。 慕云昭不禁一愣,旋即没好气的道:“你输了关我什么事,反正要磕头的也是你。” 她似乎因为凌风执意逞强而在气恼。 可凌风却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柔夷,柔声道:“你见过我输吗?” 只一句话,便让慕云昭心头一颤,愣在了当场。 但凌风已经不再多做解释,而是冲着凌傲道:“开始吧,别说我欺负你,我允许你先画!” 第195章 他居然真的走了 万家书苑内,静得只剩下呼吸与纸张摩挲的细微声响。 两条长案相对而设,上好的宣纸、徽墨、端砚、湖笔陈列其上,透着文雅肃穆的气息,却也像两道无形的界线,划分出天堑般的差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四皇子凌傲身上。 只见凌傲屏息凝神,眸光锐利如鹰隼。 他左手轻抚袖口,右手稳执狼毫,饱蘸浓墨,却并不急于落笔。 他微微阖目,似在胸中勾勒万千气象,那份专注与自信,已然先声夺人。 骤然,他双目睁开,精光爆射! 手腕悬空一抖,笔尖如剑锋出鞘,精准地落在雪白宣纸的上端! “唰!” 一道苍劲的墨痕破空而出,并非柔媚花瓣,而是勾勒出嶙峋奇石的轮廓,力透纸背,瞬间奠定了画面的骨格。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低呼:“好力道!” 凌傲嘴角噙着一丝傲然冷笑,笔锋不停,由石及花,腕子轻转,或侧锋皴擦,或中锋勾勒。 但见一朵朵富丽堂皇的牡丹于笔下层层绽放,花瓣饱满,叠复有致。 浓墨为底,淡墨渲染,再以清水微微晕开,顷刻间便显出娇艳欲滴、层次分明的形态。 那技法之纯熟,对水分掌控之精妙,引得在场不少懂行之士连连颔首,目露激赏。 “不愧是得过秋大家真传!这牡丹的雍容华贵,竟似要破纸而出!” “看那花瓣的翻转向背,细腻如生,仿佛能闻到香气!” “仅此花卉技法,已堪称大师手笔!” “……” 赞誉之声渐起,凌傲听得受用,神情愈发倨傲。 他并未停歇,换了一支稍细的笔,蘸取稍淡的墨色,于花丛奇石间寥寥数笔,便勾出舒展的叶片和缠绕的藤蔓,画面顿时丰满生动起来。 紧接着,他再次换笔,这一次,他取了一点朱砂,调入微量墨汁,于笔尖凝就一点灵动的绯红。 他屏住呼吸,目光如电,在那最大的那朵牡丹之上轻盈一点、一勾、一提! 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竟凭空出现! 那翅膀轻薄灵动,纹理纤细可辨,绯红的翅膀鲜艳欲滴,两根纤细的触须仿佛在微微颤动。 蝶与花,一静一动,一浓一淡,相映成趣,生机盎然! “妙啊!!”满堂喝彩声再也压抑不住,轰然炸响! “神乎其技!这蝶竟是活的!” “蝶恋花!好意境!好画工!世子殿下丹青圣手,当之无愧!” “此画无论意境、笔法、设色,均已臻化境!我看今日无需再比,胜负已分!” “……” 溢美之词如潮水般涌向凌傲。 凌傲掷笔于案,负手而立,扬着下巴,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荣光。 他轻蔑地瞥向对面的凌风,眼神充满了挑衅与不屑,仿佛在说:看到吗?这才是真正的绘画技艺!你这废物,拿什么跟我比? 而此刻的六皇子凌风在做什么呢? 他确实也拿起了笔,还是一支最大的笔。 蘸墨,提笔,一滴硕大的墨汁滴落纸面,当场晕开,化作一团丑陋不堪、边缘毛糙的黑污。 “噗——”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如同点燃了引线,整个书苑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他在做什么?捣乱吗?” “我就知道!他连笔都拿不稳!” “快看那墨点,像不像一只癞蛤蟆?倒也应景,蛤蟆配憨子!哈哈哈!” “……” 嘲讽声、鄙夷声、幸灾乐祸的笑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慕云昭站在一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痛苦地闭上眼,不忍再看,心中一片冰凉哀叹:完了……自己这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声,今日怕是要彻底葬送在这个憨子手里了! 凌风似乎被那滴墨汁和众人的嘲笑弄得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看那团墨污,又抬头看看周围笑得前仰后合的人群,脸上非但没有窘迫,反而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 他忽然把那支昂贵的湖笔往砚台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毛笔也太不顺手了!” 他抱怨道,声音在喧闹中依然清晰:“用这玩意,岂能画出神作?不行,我得去找支合手的笔来!” 说罢,他竟真的转身,就要往书苑外走去。 这一下,好似捅了马蜂窝! 四周寒门学子们一个个惊呼连连,已经有人忍不住喊出了“临阵脱逃”四个字。 二皇子凌尊当即跳了出来,声音尖锐充满嘲讽: “凌风!站住!你这分明就是画不出来,想找借口溜之大吉!临阵脱逃!” “你若真是个男人,就痛快点认输磕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凌尊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附和。 “二皇子说得对!他就是想跑!” “废物就是废物!只会耍嘴皮子!” “慕小姐,你看看你袒护的是个什么人?毫无担当,徒惹笑柄!” 甚至有人开始将矛头指向慕云昭。 慕云昭脸色阴沉,刚要开口训斥这些言语过激之人时,凌风却突的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嗤笑一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所有嘈杂: “逃?就凭这幅匠气十足、毫无灵韵,只能骗骗外行人的玩意儿,也配让我凌风临阵脱逃?” 他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笑声和嘲讽声戛然而止! 狂!太狂了! 竟然将凌傲这幅被众人誉为神作的画,贬低得一文不值?! 凌傲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指着凌风:“你……你这信口雌黄的……” 凌风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撂下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后,竟不再理会任何人,径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书苑大门,留下满场死寂和一张张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脸。 “他……他居然真的走了?” “还敢口出狂言!辱骂世子的画?”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 众人反应过来后,是更加汹涌的愤怒和抨击。 凌风这一走,坐实了所有人关于他“怯战逃跑”的猜测,而那句狂妄的点评,更是被视为失败者可笑可悲的挽尊之词。 书苑内一时乱成一团,讨伐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慕云昭脸色布满寒霜,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怒斥这些口无遮拦之人。 她目光深深的望着凌风离去的方向,心中略带不安,憨子啊憨子,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只要你回来,不管输赢,你依旧是你! 第196章 那我可要动手了 整个现场因为凌风的离开而陷入了一阵混乱! 谁也不曾想凌风真的说走就走,就是凌傲都有些懵了。 等缓过神来,他不禁得意冷笑:“原来这憨子也有怕的时候!” 一旁的凌尊眯着眼,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 就那憨子的暴脾气,要说大打出手他相信,临阵脱逃却是不太可能。 哪怕他刚才也一再的用这个此计凌风,也无非是为了激怒他,而不是真的相信凌风会走。 “嗒,嗒,嗒。” 然而,就在这片极度混乱和喧嚣之中—— 清晰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只见凌风去而复返,神情自若,仿佛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他手里捏着的,既不是毛笔,也不是什么金笔玉笔,而是几根黑不溜秋、粗细不一、明显是从厨房灶膛里捡来的——烧火用的碳条! “殿下!你……” 慕云昭难得的有些失态,欣喜万分地问道:“你找到合适的笔了?” 凌风晃了晃手里那几根其貌不扬的碳条,对着慕云昭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笑容灿烂而自信: “喏,这不就是吗?” 刹那间,整个万家书苑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深、更死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凌风手中那几根粗糙不堪的碳条,仿佛看到了天下最不可思议、最荒谬绝伦的事物。 紧接着——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更加肆无忌惮的爆笑声和嘲讽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吞噬了整个书苑! “碳……碳条?!他居然要用烧火的碳条画画?!” “我是不是眼花了?他疯了!他绝对是疯了!” “哈哈哈!废物就是废物!竟想出这等蠢法子来自取其辱!” “连笔都不会拿,还想用这玩意?他知不知道什么是绘画?” “……” 各种嘲笑之声汇集的声浪,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慕云昭心中无奈,但脸色依旧平静,冷声呵斥:“在六殿下未动笔之前,你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巴,我这万家书苑最不欢迎的就是那等攀附权贵、落井下石之人!” 此话一出,场中瞬间就安静了不少。 “既如此,那就请我这六弟开始作画吧!” 凌傲态度嚣张,眸子里满是对凌风的轻视之色。 “那我可就动手咯!” 凌风落座,捏着碳条找了找感觉。 四周众人此刻倒是安静了下来,他们没人相信一个碳条能画画,更何况是要和凌傲那幅蝶恋花相比。 可此时慕云昭却注意到,凌风的眼神开始变得专注起来。 他握着炭笔的手势有些古怪,并非毛笔的垂直握法,而是斜握着,用指尖控制着碳条的角度。 他没有像凌傲那样先胸有成竹地构思全局,而是直接落笔于那团曾被众人嘲笑的、滴落的墨污之旁! “嗤——” 碳条与宣纸摩擦,发出轻微粗糙的声响。 第一笔,是一条流畅而肯定的长线,精准地勾勒出一个下颌的轮廓。 动作快而稳,毫无犹豫。 “呵,装模作样!”凌傲忍不住低声嗤笑:“乱涂鸦谁不会?” 但下一秒,他的嗤笑声就戛然而止。 因为凌风手腕飞快移动,或轻或重,或直或曲,一根根简洁明快的线条飞速出现,相互交织、叠加。 这些线条并非漫无目的,它们以一种惊人的准确度,迅速构建起一个头颅的形状、五官的位置框架。 不过寥寥十几笔,一个清晰的人脸轮廓和基本结构已经跃然纸上! 虽然只是线条,却已能看出那是一个女子的侧面,比例之精准,结构之合理,与当下流行的写意画法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冰冷的、却无比真实的理性美感! “咦?” 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儒生轻咦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了几分。 他是慕云昭此次请来的翰林院退大学士之一,对书画颇有研究。 凌风根本不给众人细细品味这结构草图的时间。 他换了一根碳条侧面,手腕轻扫,利用碳条的不同角度和力道,开始进行大面积的“铺调子”。 但见他手指抹、擦、蹭、点……各种手法信手拈来。 那黑灰色的碳粉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他指尖驯服地流淌于纸面。 深的地方浓重漆黑,浅的地方灰淡朦胧,中间过渡的层次丰富而微妙。 他没有使用任何色彩,仅仅依靠黑白灰三种色调,竟神奇地塑造出了凹凸起伏的立体感! 脸颊的光滑、眼窝的深邃、鼻梁的挺拔、嘴唇的柔软饱满……那些原本只存在于线条框架中的平面,迅速变得饱满、真实起来! 光影仿佛被捕捉、凝固在了纸上! 明明是二维的平面,却给人一种可以触摸到的三维错觉! “这……这是何技法?!” 有人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从未见过!竟能……竟能画出光影和凹凸?!” “你们看那鼻子的阴影!天啊,好像真的凸出来一样!” 之前的嘲讽和哄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响的惊疑声和倒抽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张正在快速“生长”出来的画作,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 凌傲脸上的倨傲和冷笑彻底僵住,慢慢转变为惊愕,然后是逐渐扩大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邪术!这定是邪术!” 他内心在疯狂呐喊,却无法将目光从那张越来越真实的脸上移开。 慕云昭原本强撑着的脸色,此刻已经浮现出了一丝惊喜和笑容。 她仔细端详着画纸,忽然她猛地用手捂住了嘴,才抑制住那一声脱口而出的惊呼! 那画中女子的侧脸……那眉眼轮廓……为何……如此眼熟? 凌风完全沉浸在创作中,对外界的反应充耳不闻。 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抹出肌肤细腻的质感,他用极轻的笔触点缀出眼眸中的神采,那眸子在黑白灰的色调里,竟仿佛蕴含着灵动的光,欲语还休。 他甚至画出了睫毛投下的细微阴影,和唇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娴静的弧度。 透视! 这是超越了时代的透视画法! 将人物的空间关系、光影变化表现得淋漓尽致! 终于,凌风画完了最后一笔——女子耳垂上一枚小巧玲珑的耳坠。 他停下动作,轻轻吹去画纸上多余的碳粉,然后随手将碳条扔在一旁。 整个万家书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197章 八万两算我的出场费 现场,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石化在原地。 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幅画,瞳孔地震,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震撼、茫然和不可思议! 那画纸上,是一位绝色女子的侧面肖像。 她云鬓轻挽,脖颈纤秀,姿态优雅。 她的肌肤仿佛有温度,她的呼吸仿佛能感知。 她的眼神温柔而清澈,带着一丝羞涩,一丝娴雅,正微微垂眸,欲语还休。 她美得惊心动魄,真实得……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从画中走出来! 这……这哪里是一幅画? 这分明是用法术将真人封印进了纸里! “像……太像了……”有人梦呓般地喃喃道。 “这……这画中人……是……是慕小姐!!” 终于,有人认了出来,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尖锐变调! 轰!!! 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冰面,瞬间打破了死寂! 所有人猛地回过神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早已呆若木鸡的慕云昭,然后再猛地转回画纸之上! 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镜中倒影,水中月华! 不仅形似,更是将慕云昭那清冷又温柔、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神韵捕捉得淋漓尽致! 相比之下,凌傲那幅曾被奉为神作的《蝶恋花》,虽然精致,却瞬间显得匠气、呆板、毫无生气,如同死物! 慕云昭本人更是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那幅画,看着画中那个比自己照镜子还要真实、还要动人的自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惊喜、极致震撼和莫名羞赧的热流猛地冲上她的头顶,让她脸颊绯红,心跳如擂鼓!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触摸自己的脸颊,仿佛在确认画中人是不是真的自己。 她从未想过,凌风这憨子竟然能将自己刻画得如此深入灵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凌傲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指着那幅画,声音颤抖尖利: “幻觉!这一定是妖法!碳条怎么可能画出这样的画?!你作弊!你定然是用了什么妖术!” 他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这彻底颠覆了他对“绘画”二字的认知! 他的骄傲、他的自信,在这一刻被那幅碳条画碾得粉碎!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位一直沉默不语、身着朴素长衫的老者猛地冲了出来! 他须发皆张,脸色激动得通红,几步就扑到凌风的画案前,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要扑到那幅画上,却又怕自己的呼吸玷污了神作,硬生生停在半尺之外。 “这……这是……这是‘光影塑形’之法?!是‘透视’绝技?!!” 老者的声音嘶哑而高亢,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老夫钻研画道五十载,遍览古今名画,从未见过如此……如此逼真!” “如此富有生命力的技法!这已非画技,近乎于‘道’矣!” 他猛地转过身,竟不顾身份尊卑,一把抓住凌风的手臂,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 “六殿下!敢问殿下!此神技师从何人?这碳条……不,这‘炭笔’之用,这分面、这调子、老朽恳请殿下不吝赐教!老朽……老朽愿拜殿下为师!!” 此言一出,全场骇然! 这位老者,并非无名之辈,而是闻名天下的丹青巨匠,是民间公认的写实派泰斗,门下弟子无数,德高望重! 他竟然要拜被他们嘲笑了半天的“憨子”六皇子为师?! 只为学习那碳条画法?! 这一幕,比那幅画本身带来的冲击力更加猛烈! 所有人看向凌风的目光,彻底变了。 从嘲讽、鄙夷、幸灾乐祸,变成了彻底的震惊、敬畏,以及无法理解的茫然! 原来小丑,一直是他们自己! 凌风轻轻挣开老画师的手,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先生谬赞了!这其实不过是绘画的另一种独特的技巧,你要想学,回头我教你就是了。” 那丹青巨匠瞬间动容,连连感谢。 凌风淡然一笑,而后将目光转向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发抖的凌傲,以及旁边目瞪口呆、脸色铁青的二皇子凌尊: “怎么样,二哥?” “我这烧火棍画出来的玩意儿,可还入你的法眼?” “你……” 凌傲瞬间语塞。 在场所有人的反应以及那位丹青巨匠的表现,便已经说明了一切,凌风这一问简直就是在杀人诛心。 一旁,凌尊撇撇嘴,暗道:“果然还是一样的下场!” 他之前和凌风多次比试,无一不是如此,这个憨子,实在是邪门得很! “娘子,这画像你吗?” 凌风不理会失魂落魄般的凌傲,而是走到慕云昭身边,笑嘻嘻的道。 慕云昭难得脸红,那向来如同雪山般的表情迅速熔化,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如沐春风的灿烂笑容。 “天呐!你们看到了吗?慕小姐居然笑了!” “她的笑容,太美了!我要沦陷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笑容是因为别人,而不是为我?” “……” 在场众人之中,对慕云昭有爱慕之心的无数,可他们从未看到过慕云昭这般放肆的绽放笑容,不由得一个个看得痴了。 “算你有些本事。” 慕云昭看着凌风那灼热的目光,故作镇定的道。 凌风利嘴一笑,转过头,对着凌傲道: “二哥,愿赌服输,这十万两银子你应该不会赖账吧?” 此言一出,四周不少人便发出了一阵窃笑声。 谁都知道,原本万家书苑接待天下寒士的花费不过万两银子,是凌风当着众人的面,信口开河,直接涨价到了十万两。 而凌傲为了能够逼凌风比试,硬是没有计较。 可现在他输了,输得如此彻底,自然也就成了他人眼里的笑话。 凌傲脸色铁青,张了张嘴,本想破口大骂,骂凌风设局坑他。 但一想到自己刚才宁愿多花九万两也要和凌风比试,这些话自然就只能憋在了胸口。 他咬着牙,用无比阴冷的语气地道: “老六,你果然是成长了!不过你放心,咱们来日方长,二哥下次再找你比试。” 说罢,凌傲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掏出十万两银票,狠狠拍在桌子上,扬长而去。 凌风一把抓起银票,然后利索的数出两万两塞进慕云昭手里,笑嘻嘻地道: “娘子,这两万两你拿着!剩余的八万两,就当我的出场费了。” “殿下刚才不是说这是给万家书苑的吗?” 慕云昭轻笑一声,在凌风那错愕的眼神中,将剩余银票尽数收走,浅笑一声道:“云昭谢过殿下对天下寒士大会的资助!” “……” 凌风瞬间凌乱,这特娘的自己忙活了半天,居然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第198章 憨子,你也给我画个画吧 一场天下寒士大会,凌风轻松碾压凌傲后潇洒退场。 倒不是他不想继续留在万家书苑,而是他那素描画技实在太过震撼,引得不少人纷纷要找他拜师。 无奈之下,他只好一溜烟的先跑回了天策府。 他回到自己的府邸,刚端起冰裂纹的茶盏,还没凑到唇边,一阵香风就先于人影袭了过来。 那香气不浓,是清雅的兰芷混合着些微甜暖的蜜。 “殿下好狠的心肠!” 声音娇柔,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嗔怪,像羽毛搔在心尖上,痒痒的。 凌风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南宫清月来了。 他放下茶盏,转过身。 南宫清月今日穿着一身水绿色的绫罗裙裳,裙裾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阳光一照,流光溢彩。 她眉眼盈盈,只是那嘴角微微撅着,一副“我很不满,你快来哄”的模样。 “娘子这话是从何说起?” 凌风扯出个没什么诚意的笑。 这南宫清月,最近茶艺明显飙升,这惹人怜爱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南宫清月莲步轻移,一双妙目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才幽幽道: “你还说呢,殿下今日在寒士大会上,好生威风,给慕云昭画了一幅‘神仙画作’,如今已是满京都传遍了。都说殿下妙笔生花,能将人的魂魄都勾入画中呢。” 她顿了顿,声音更软了几分,带着恰到好处的酸意: “怎么到了清月这里,殿下就吝啬起来?难道是觉得清月容貌粗陋,入不得殿下的法眼,不配让殿下动笔么?” 凌风心里暗笑。 消息传得可真快,这南宫清月的耳目也真够灵通的。 他正琢磨着是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还是干脆承认自己懒,另一道身影,已如一阵疾风般,不由分说地闯了进来。 “憨子!” 这一声喊,清脆响亮,却又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火气。 来人正是一身劲装的赵星瑶。 她大步流星走进来,目光如两道冷电,直直射向凌风。 “听说你给慕云昭画画了?”赵星瑶双手往腰间一叉,气势汹汹,“还被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神仙手笔?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也给我画一幅!现在!立刻!马上!” 这连珠炮似的一顿轰,把方才那点旖旎娇嗔的气氛炸得粉碎。 凌风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南宫清月不乐意了。 她柳眉微蹙,但语气依旧保持着郡主的端庄,只是添了几分不满:“赵星瑶,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是我先来请殿下作画的。” 赵星瑶下巴一扬,毫不相让:“先来怎么了?我就要他先给我画!慕云昭有的,我凭什么不能有?还得排在后面?” 她瞥了南宫清月一眼,哼道:“再说了,你那般袅袅婷婷的,适合让殿下画些风花雪月,我这般舞刀弄枪的,正好让殿下画个英姿飒爽,不冲突!” “姐姐这话就不讲道理了……” “谁是你姐姐?论年纪我跟你可是同年!” “可你的月份比我大啊……” “你…” 两个女子,一个柔中带刚,一个刚直火爆,相互寸步不让。 凌风被夹在中间,只觉得耳边有几百只鸭子在吵。 他看看南宫清月那双泫然欲泣、实则精光内蕴的眼睛,又看看赵星瑶那喷着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的架势,一个头有两个大。 “二位,二位娘子!先停一停!听我一言!” 凌风苦笑着道。 争吵声略歇,四道目光齐齐聚焦在他身上,一道含着嗔怨,一道燃着怒火。 凌风揉了揉被吵得发胀的太阳穴: “其实吧,你们争这个,实在没什么意思。今日给慕云昭画的那幅,不过是我随手涂鸦,略施小计,应付场面的玩意儿,根本算不得我的真本事。” 果然,这话成功勾起了二女的好奇。 “哦?殿下的真本事是何等模样?” 南宫清月试探着问。 “随手涂鸦都被人夸上天了,你真本事还了得?” 赵星瑶也狐疑地追问。 凌风故意顿了顿,吊足了胃口,然后才慢悠悠地,用一种近乎吟诵的腔调说道: “我凌风真正的画技,臻于化境,夺天地之造化。然则,此等神技,轻易不可施展,一旦动笔,必是惊世骇俗之作。而最能体现我这巅峰画技的嘛……” 他拖长了尾音,目光在二女脸上逡巡,看到她们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才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 “乃是一种特殊的画法,名曰——人、体、绘、画。” “人体绘画?” 南宫清月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满脸纯然的不解:“这是何种画法?清月孤陋寡闻,从未听闻。” 赵星瑶也皱紧了眉头:“听起来怪怪的,你说清楚!” 凌风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派严肃认真,仿佛在阐述某种至高无上的艺术真理。他向前微微倾身,用一种极其坦诚、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意味的语气解释道: “顾名思义,人体绘画,便是以人之身体为本,作为画布,不着一丝外物,纯粹以线条、光影、色彩,来勾勒描绘人体本身所蕴含的……嗯……天地至美。唯有褪尽繁华,返璞归真,方能淋漓尽致地展现生命的本真与艺术的极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二女瞬间僵住的表情,清晰地、缓慢地吐出那石破天惊的几个字: “说人话!” 赵星瑶失去了耐心,沉声道。 “就是……不穿衣服画。” 凌风迟疑了一下,然后装着胆子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南宫清月脸上那精心维持的、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娇嗔,像一张脆弱的假面,咔嚓一声,碎裂了。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皙到涨红,一直红到了耳根,连纤细的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而赵星瑶,反应更为直接迅猛。 她那双原本就因为生气而瞪大的眼睛,此刻几乎要凸出来,瞳孔骤然收缩,里面写满了“你敢耍我?!”的暴怒。 她整个人像一张瞬间拉满的弓,周身的气息从火爆升级为狂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 “你无耻!” 两声娇叱,几乎是同时爆发,尖锐得划破了庭院的宁静。 第199章 你敢不给我试试 赵星瑶和南宫清月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窗外叽叽喳喳的雀鸟也识趣地安静下来。 “人体艺术?” 赵星瑶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声音冷得像腊月寒冰。 她缓缓站起身,裙裾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场。 凌风下意识后退半步,连忙摆手解释:“星瑶,你听我说,这是艺术,是一种高雅的表现形式,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赵星瑶向前逼近一步,眸中寒光闪烁:“殿下倒是说说,我想的是哪样?” 一旁的南宫清月倒是没那么大的怒火,但那双动人的杏眼里多少也蒙上一层薄怒:“星瑶姐姐,殿下学坏了!你可不能对他心慈手软哦!” “好你个小绿茶,这种时候居然还煽风点火!” 凌风气不打一处来,若非此刻条件不允许,凌风非得好好的教训一下南宫清月不可。 “殿下竟把清月比作春画里的姑娘,实在是...太伤人心了。” 她眼圈微红,语气陡然一转:“不如让星瑶姐姐把你阉了吧,一了百了!” ”……” 凌风头皮一麻,又来? 她瞬间回忆起之前被这三个女人联手绑架的恐怖经历。 那次,她们也是拿着明晃晃的剪刀,差点就让他永绝红尘。 “星瑶,你别逼我啊!”凌风见赵星瑶已经摆开架势,连忙警告道:“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的。” 赵星瑶此刻已经怒火攻心,冷笑道:“好啊,那你就先打死我啊!” 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凌风。 裙摆翻飞间,一双修长的腿已凌厉扫向凌风下盘。 凌风不敢硬接,侧身闪避,口中仍试图平息这场风波:“星瑶,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赵星瑶却已听不进任何解释,一招落空,紧接着又是一套连环掌法,掌风凌厉,直逼凌风面门。 凌风一时不敢还手,只怕伤了对方,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在房间内闪转腾挪。 桌椅板凳在两人的追逐间东倒西歪,茶具碎了一地。 眼看着赵星瑶一再步步紧逼,凌风心急如焚。 “赵星瑶,你再不住手,我可就要出手了!” 凌风厉声警告,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 赵星瑶依旧不管不顾,双手如电,直取凌风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凌风终于不再退让。 他身形陡然一变,化守为攻,在赵星瑶双手即将扣住他脉门的瞬间,反手一抓一扣,轻松破解了她的招式。 “什么?” 赵星瑶惊呼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绝技就这么被破了。 不等她反应,凌风已顺势一带,将她双臂反剪身后,整个人牢牢控制在怀中。 赵星瑶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在这看似文弱的皇子面前,竟如婴儿般无力。 “你...你放开我!” 赵星瑶又惊又怒,话都说不完整。 凌风微微一笑:“不放!还有,南宫清月,你拿着剪刀想去哪儿?” 凌风目光一扫,却见本来偷偷拿了剪刀要来“助纣为孽”的南宫清月眼见大势不妙,立刻就想溜走。 凌风眼疾手快,空着的那只手凌空一抓,一股无形气劲顿时缠住了南宫清月的腰肢,将她硬生生拉了回来。 “想去哪儿啊,清月?” 凌风拎着她的衣领,将两个女子并排控制在身前。 南宫清月吓得花容失色,颤声道:“殿下饶命,清月知错了。” 赵星瑶却仍不服软,怒目而视: “憨子,你放开我!有本事我们再打过!” 凌风冷哼一声:“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这家以后可是我当家做主,岂能容你们两个胡来!” 他目光在房中扫视一圈,最终落在那个被打翻的红木长凳上。 凌风拖着两个挣扎的女子走到凳前,自己先坐下,然后将赵星瑶面朝下按在自己左腿上。 “憨子!你敢!” 赵星瑶又惊又怒,拼命扭动身体。 南宫清月见状,连忙求饶:“殿下,清月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们这次吧!” 凌风不理会的求饶,左手牢牢固定住赵星瑶的腰身,右手高高扬起,对着她那浑圆挺翘的臀部就是一巴掌。 “这一下,是打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凌风厉声道,巴掌结结实实落在赵星瑶的臀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星瑶浑身一颤,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顿时犹如母狮发怒,咆哮起来。 “凌风,我恨你!”她嘶声道,声音中带着哽咽。 凌风不为所动,又是一巴掌落下:“这一下,是打你联合他人威胁亲夫!” 接连几巴掌下去,赵星瑶终于认命般闭上了嘴。 南宫清月站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她既害怕自己也会遭到同样待遇,又隐隐有一丝幸灾乐祸。 这种复杂的心情让她面色变幻不定。 处置完赵星瑶,凌风将她轻轻推开,转而将南宫清月拉了过来。 “殿下,清月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南宫清月泪眼汪汪地求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然而凌风今天铁了心要立威,同样将她按在腿上,扬手就是一巴掌。 “啊!” 南宫清月惊呼一声,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 “这一下,是打你动不动就要阉人!”凌风训斥道:“一个姑娘家,整天把这种话挂在嘴边,成何体统?” 又是一巴掌落下:“这一下,是打你遇事就跑,毫无担当!” 南宫清月不比赵星瑶倔强,挨了两下就呜呜哭了起来,声音婉转凄楚,令人心疼。 凌风虽然心软,但知道南宫清月最会演戏,也就没惯着她。 不过再借着打屁股名义又占了几次便宜后,凌风还是见好就收,放开了南宫清月。 此刻,赵星瑶和南宫清月两人的脸蛋就如同火烧云一般,滚烫而鲜红。 “你们两个不用这么看着我,要不是你们太乱来,我也不会动手。” 凌风狠狠的瞪了南宫清月一眼,这小绿茶,太会搞事了。 “不过我这么打你们,的确也有错。” 凌风无奈的道:“所以,你们先都回去吧!回头我把你们的画像送去就是。” “真的吗?殿下?” 南晴清月立刻破涕为笑,认真的叮嘱道:“我要最美的,还有,必须要穿衣服的!” “……” 凌风暗自翻了个白眼,点点头道:“知道了。” “你呢,娘子?” 凌风又看向赵星瑶。 “哼,谁稀罕。” 赵星瑶扭头就走。 “那这样的话,就唯独你一人没有这种画咯!” 凌风太了解赵星瑶那好胜而又单纯的性子了,所以估计刺激道。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赵星瑶就已经凶神恶煞的威胁道:“你敢不给我试试?” 第200章 光明正大挖人墙角 凌傲府邸内,一声咆哮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落下。 “十万两!这该死的凌风,竟让本宫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十万两!” 四皇子凌傲面色铁青,一拳砸在紫檀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老子一定要想办法弄死这个憨子,不然誓不为人!” 凌傲眼中杀意暴涨,表情宛若吃人。 幕僚兼军师王堂静立一旁,待凌傲怒气稍平,才缓步上前: “殿下息怒,如今凌风圣眷正隆,陛下对他宠爱有加,此时万万不可动手。” “难道要本宫一直忍气吞声?” 凌傲猛地转身,眼中血丝密布:“这口气,本宫咽不下去!” 王堂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明日万家书苑的寒士大会即将落幕,届时将评选出十位最优秀的寒门才子。” “殿下可与二皇子凌尊联手,将这些人才全部招揽麾下。” 慕云昭每三年举办一次天下寒士大会,评比出最优秀的十名寒门才子,然后再将他们举荐到各个衙门。 因为有慕山河这位首辅在,因此每届天下寒士大会的前十名,最终都能够步入朝堂,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凌傲一怔:“怎么抢?” “简单,给这些寒门学子开出远高于慕云昭所能提供的条件即可。” 王堂捋须微笑:“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这些寒门出身的人,有几个能抵挡如此诱惑?” “殿下完全可以放出话去,只要那些寒门学子愿意,皆可成为你的幕僚或门口,这等天大的机会,谁人肯错过?” “到时那慕云昭白白给殿下您做了嫁衣,就算六皇子凌风来了,也只能干瞪眼。” 凌傲眼中怒火渐消,转为算计的光芒:“好!本宫这就去与二哥商议。” —— 次日午后,万家书苑内,气氛庄重而紧张。 慕云昭一袭素白长裙,立于高台之上,宛如一朵傲雪寒梅。 她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寒门学子渴望的眼神,心中涌起一丝欣慰。 这三年度一度的天下寒士大会,是她苦心经营的心血,旨在为朝廷选拔真正的人才,打破世家大族对官场的垄断。 “经过昨日的激烈角逐,十位才子脱颖而出。” 慕云昭声音清越,回荡在书苑内外:“接下来,将由他们世人来角逐最后的魁首之位。” 台上十位寒门才子神情肃穆,他们大多麻布简衫,面色刚毅,但人人眼中却都透着一丝精光。 这些年来,寒门学子晋升之路艰难,慕云昭举办的寒士大会,是他们难得的机遇。 “慕小姐为朝廷选拔人才,实在辛苦。” 凌傲的声音忽然在此时传来。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向台上十位才子,淡淡道: “不过,本宫今日前来,是想给诸位才子一个更好的选择。” 慕云昭面色微沉,心知来者不善,却仍保持礼节:“四殿下有何指教?” 凌傲不答,径直走向台前,面向十位才子高声道: “凡今日台上十位才子,若愿投奔本宫与二皇子门下,即刻便可获得五品官职,白银千两,并成为皇子府上门客,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五品官职,千两白银,这条件对于寒门学子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就连台上十位才子,也有几人眼中闪过动摇之色。 慕云昭面色冰冷:“四殿下堂堂皇子,却如此光明正大地挖人墙角,可有损皇家颜面!” 凌傲反唇相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讥讽: “慕小姐举办天下寒士大会,不就是为了给寒门学子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吗?本宫如今给他们更好的前程,你反倒阻拦,这是何道理?”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声音更高:“还是说,慕小姐所谓的为朝廷选才,实则是在为自己培植势力?” 这话瞬间让慕云昭脸色铁青! 她举办寒士大会,确实有为慕家积累声望的考量,但更多的是真心想为寒门学子开辟一条出路,为朝廷注入新鲜血液。 如今被凌傲如此曲解,她心中涌起一阵委屈,却强自压下。 “四殿下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慕云昭声音依旧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的情绪:“寒士大会选拔的人才,最终都会为朝廷效力,何来培植势力一说?” 凌傲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为何不敢让才子们自行选择?莫非慕小姐怕他们见识了更好的条件,便会离你而去?” 台下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不少寒门学子开始交头接耳。 慕云昭感到一阵无力,凌傲这话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她若强行阻拦,反倒显得自私狭隘。 可这三年度一度的寒士大会,她苦心经营多时,若人才全被皇子抢走,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四殿下误会了。云昭只是觉得,寒士大会尚未结束,魁首尚未评定,此时谈招揽,为时过早。” “更何况,才子们的前程,应由他们自己决定,而非被权势利益所诱。” “好一个被权势利益所诱!”二皇子凌尊终于开口,声音阴冷:“慕小姐的意思是,我与四弟给出的条件,是不正当的诱惑?” 慕云昭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失言,正欲辩解,凌傲却已接过话头: “慕小姐出身名门,自然不知寒门学子的艰辛。”凌傲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 “对他们而言,一个五品官职意味着家族命运的转变,千两白银足以让父母兄弟过上温饱生活。” “这些在慕小姐眼中,恐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利吧?” 这话巧妙地将慕云昭置于寒门学子的对立面,台下不少寒门出身的人开始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慕云昭感到一阵心痛,她多年来为寒门学子奔走,如今却因出身被质疑动机。 她强忍心头怒火,声音依旧坚定:“云昭虽出身名门,却从未轻视寒门学子。” “正因知他们不易,才更希望他们能凭借真才实学获得应有的地位,而非成为权贵门下的附庸。”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 凌傲哈哈大笑:“说到底,不过是想将人才掌控在自己手中罢了。” 慕云昭紧咬下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第201章 我一个人单挑你们十个 凌傲和凌尊显然有备而来,两人此行目的,抢人是假,借此机会污蔑慕云昭是真。 这位堂堂京都第一次才女,一直都是寒门学子眼中无上的存在。 可凌傲用的是阳谋,他故意开出高官厚禄诱惑这些寒门才子,他们若是因此受到诱惑而真的加入,凌傲自然也会兑现你承诺。 可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被凌傲束之高阁,此生再无寸进的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捧杀。 慕云昭其实是知道凌傲这个险恶用心的,可她若阻止,那就等于是应了凌傲的那句话,只为一己私欲,为的是培植自己的势力,甚至可以说是欺世盗名,压迫这些寒门学子只能选择慕家,而不能是其他更好的前途。 “四殿下既然执意如此,云昭无话可说。” 她抬起下巴,目光坚定:“只是寒士大会的规矩不能破,请容评比继续。待魁首评定后,才子们自可做出选择。” 凌傲冷哼一声,心知不能太过分,便顺势道: “那就依慕小姐所言。” 慕云昭冷若寒霜,对着她请来的那些当时大儒等人微微颔首:“请诸位先生开始评比。” 几位大儒、国子监教授以及翰林院大学士等人面面相觑,明显感受到了压力。 寒士大会本是清流之地,如今却卷入皇子权斗,令他们左右为难。 评比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进行。 十位才子依次展示才学,但众人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才学本身,而是暗中观察着两位皇子的反应。 不少才子开始刻意迎合皇子的喜好,希望借此获得青睐。 凌傲给出的高官厚禄,实在是太过诱人,这对于那些寒门才子来说,简直就是一飞冲天的机会! 慕云昭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寒士大会沦为权谋的舞台,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她最大的本意是想告诉天下寒士,谨记读书的初衷,拒绝为权贵而弯腰,这万家书苑保留的就是天下寒士骨子里的最后一丝骄傲。 可现在,凌傲用一个五品官职彻底碾压了慕云昭最想守护的那点东西。 如果今日十位寒门才子真的全部加入凌傲门下,那从今往后,这天下寒士大会也就不复存在了。 就在慕云昭心中恼怒却无计可施之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群还未真正名满天下的废物读书人,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就敢真的去妄想那所谓的高官厚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凌风斜倚门框,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十位寒门才子个个面露怒色,就连慕云昭也皱起眉头,不解凌风何出此言。 凌傲和凌尊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喜色。 凌风如此贬低寒门学子,岂不是在拆慕云昭的台? “这憨子估计是觉得这些寒门学子太过唯利是图,所以故意挑衅给慕云昭出气呢!” 凌尊冷冷一笑,显得极为幸灾乐祸。 凌傲冷哼一声,道:“这样才好!他一个皇子如此公然看不起寒门学子,就算上了朝堂,你我也可以参他一本。” “最为重要的是,经此一事后,慕云昭必然不会再对他有所好感。” 凌傲心里始终对慕云昭有所觊觎,他就是要通过这些手段迫使慕云昭臣服。 只可惜,凌傲看错了人,慕云昭这等绝世才女,又岂是这点事情能够打击到的? “六弟,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 ”凌傲故作严肃,实则心中暗喜,故意煽风点火地道:“这些可都是慕小姐精心选拔的人才。” 凌风不理会凌傲,径直走向场中,目光扫过十位寒门才子,继续讽刺道: “就你们这些寒酸学子,给你们五品高官又如何?你们会当官吗?坐得住那五品高官的位置吗?” 官场如战场,这些从未经历过尔虞我诈的学子,就算再如何才华横溢,陡然坐上高官之位,只会死得更快。 这也是凌傲敢一开口就给出这等条件的原因! 他要的就是捧杀,只可惜,但凡是人就会有欲望,更何况是这些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寒门学子? 他们无法抵挡诱惑,更看不清凌傲的真实用意,枉顾了慕云昭的苦苦用心,凌风这才用最霸道的方式来打醒和阻止他们。 “六殿下此言差矣!” 十位才子中最为年长的李文渊挺身而出,面色涨红:“寒门出身不代表无能!我等虽贫寒,却饱读诗书,通晓经世致用之道!” “不错!我等寒窗苦读,意志坚韧,若能主政一方,自然能够造福百姓。” “六殿下如此看轻我等,岂不是在讽刺锦绣公主有眼无珠,识人不明?” “六殿下身为皇子,竟如此贬低我等寒门学子,就不怕我等告上朝廷吗?” “……” 一群寒门学子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纷纷炸毛,对着凌风就是一顿抨击。 “通晓?” 可凌风却嗤笑一声:“纸上谈兵谁不会?真才实学才是硬道理。” 十名寒门才子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七嘴八舌的指责凌风看不起人,场面一时混乱。 慕云昭忍不住想要开口制止,凌风却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不如这样,”凌风环视十人,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你们身为此次大会的前十名,我一人单挑你们十个。” “你们但凡有谁能在比试中胜过我的,我便向他赔礼道歉,而且同样提供五品高官的职位。”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凌风这狂妄的提议震惊了。 十对一?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挑战! 凌风见十人犹豫,继续刺激道: “我这五品高官可比凌傲的珍贵!” “前者是凌傲赏你们的,后者可是你们凭自己本事赢来的。而且只要你们有一人赢我,你们十人便都算赢。” 这话巧妙地将挑战的性质转变了。 原本是凌风对十人的挑衅,现在成了寒门学子证明自己的机会。 十位才子交换眼神,最终其中才华最出色者,名叫李文渊,代表众人发声:“既然六殿下如此小觑寒门学子,我等便接受挑战!” 第202章 出则为将,入则为项 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热烈起来! 一人独战十人,此等文坛盛事,就算是放眼整个京都,也是从未出现过之事。 慕云昭目光灼灼的看着凌风,她知道凌风这是在给自己解围。 心中感激的同时,却是没再像上次那般去过多询问或规劝凌风了。 “不管输赢,这个人情都算我欠你的了。” 慕云昭心里暗暗叹息,随后脸色一整,对着那几位当世大儒、国子监教授和翰林院大学士道: “几位先生,接下来还请麻烦几位主持此次比试。” 她是天下寒士大会的发起者,自然不好充当评委,以免被凌傲等人诟病。 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教授和大学士彼此商议了一下,最后还是其中一位翰林院大学士起身走了出来,道: “即如此,那老夫便暂时作为此次比试的主持吧!” 凌风点点头,表示赞同,至于那十位寒门才子,自然也没意见。 大学士见双方没有意见,这才沉声开口道: “按照大会往届规矩,此最终考核以君子六艺为考核内容,因此老夫便也不做改变,殿下您和诸位才子便已君子六艺进行比试吧!” 大学士话音一落,四周不少没参加过天下寒士大会的人便一个个忍不住惊呼起来。 “什么?居然是君子六艺” “君子六艺,这可不简单啊!” “这可是古礼,多少年不曾有人主张了,这大会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尤其是许多年轻学子,其实很多都应忘了所谓的君子六艺到底具体指什么。 凌风闻言,也是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他穿越至此,对这个世界的历史文化已有深入了解,深知“君子六礼”在此间早已被绝大多数读书人摒弃多年,被视为不合时宜的古董。 科举取士,只重经义文章,诗词歌赋,谁还去讲究什么礼、乐、射、御、书、数? 慕云昭居然在如此重要的天下寒士大会上,重启这项古老的考核,其用心,绝非简单。 凌风心中暗忖:“这慕云昭,倒真是有心了。他是想借此敲打如今只知死读书的文人风气?还是真有复古革新之志?” 此时,翰林院大学士似乎早已预料到众人的反应,他抬手虚按,示意安静,继续解释道: “诸位稍安勿躁。君子六礼,源自上古,乃是我辈士人立身之本,乃礼、乐、射、御、书、数六项艺能。” “然,时移世易,大会亦需考量现实。故,经评议,本次比试,因场地、时间所限,只考核其中三项——乐、书、数!” 大学士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 “此亦是我天下寒士大会自创办以来,每届第二论的既定考核章程,并非本届独创,旨在选拔才艺兼备之寒士,诸生不必疑虑。” 听到只考三项,且是乐、书、数,台下骚动稍平。 然而,凌风心里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这失望并非因为考核难度,而是针对这整个时代的文人风气。 “乐、书、数……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暗自摇头:“真正的君子六礼,要求的是文武兼修,通达世务。” “若这大景朝的读书人,真能人人做到君子六礼,不仅熟读经典,更能御马驰骋,挽弓杀敌,心怀天下,经世致用,又何至于让北真蛮族在边境屡屡挑衅?” “这国家,早就该兵锋北指,犁庭扫穴,将那些威胁彻底铲除了。” 在那更古的时候,真正的读书人,出则为将,入则为相,佩剑而行,弦歌不辍。 他们不仅人人会读书,明道理,更人人能骑马,会射箭,通晓军略,关键时刻可提剑上马,保家卫国。 那才是士人的风骨,那才是国家的脊梁! 而非像现在这般,书生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代名词,只知皓首穷经,空谈性理,于国于民,有何实益?” 只是现实如此,积重难返,非一人一朝一夕所能改变。 他能理解慕云昭的难处与苦心。 慕云昭能在这片僵化的土壤中,重新拾起这已被遗忘的‘君子六礼’的概念,哪怕只是恢复其中三项考核,在这等规模的盛会上公之于众,已然是逆流而上,殊为不易了。 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和魄力,她是在尝试点燃一颗火星,至于能否燎原,尚未可知。 就在凌风心潮起伏之际,翰林院大学士已经宣布了第一项比试的具体规则: “第一项,比试‘乐’!诸位需知,古之‘乐’,并非仅指音律,亦包含舞蹈、节奏,乃至天地和谐之道。” “诸位可以开始了!” 大学士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十名寒门学子。 这十人能进入最后一轮考核,自然有些真材实料,特别是同为寒门学子的群体中,此十人更是名声斐然。 “六殿下,我等推荐一人和你比试,只要你能赢了他,我们其他九个便自动认输。” 之前被推举出来,作为代表者的李文渊开口道。 他们这十人,可以说是才华横溢,但又彼此各有所长。 推举最厉害之人和凌风比试,便等用于是十人,而且还能节约不少时间。 凌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而后便看到其中一名眉清目秀,年约二十出头的青衫书生走了出来。 “学生赵林玉,还请殿下赐教!” 赵林玉,在先前的考核中排名中暂列第四,尤擅音律,是这群寒门才子中公认的乐理第一。 只见他走到场中特意清出的一片空地,先是向评委席和四周观众躬身行礼,姿态从容,颇有古风。 翰林院大学士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赞许,补充道: “赵林玉,你既被推举,便由你先行展示。此次‘乐’之比试,不限乐器,不限曲目,你可尽情施展所长。奏毕,由我等评委共同点评,定其高下。” 凌风站在一旁,微微颔首。 他对此安排并无异议,正好可以借此观察一下这个时代在“乐”方面的最高水准。 他对赵林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平和:“请。” 赵林玉也不推脱谦让,再次一礼,朗声道:“学生赵林玉,献丑了!今日所奏,乃一曲《高山流水》,请诸位方家指正。” 说罢,他走到早已备好的一张古琴前,缓缓坐下。 那古琴木质温润,琴弦如丝,一看便知非俗物。 赵林玉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仿佛在与老友交谈。 他闭上双眼,调整呼吸,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沉静下来,与周遭的喧嚣隔绝开来。 “叮……” 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如同山间清泉滴落岩石,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紧接着,琴音渐起,时而高亢如登临绝顶,俯瞰群山连绵,气势恢宏。 他的演奏并非单纯的技巧堆砌,而是真正融入了情感与意境。 众人仿佛随着他的琴声,看到了巍峨的高山,听到了清脆的流水,感受到了一种寄情山水、心旷神怡的雅趣。 琴音时而密集如雨打芭蕉,时而舒缓如清风拂柳。 他对节奏的把握,对力度的控制,以及对乐曲内涵的理解,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准。 凌风凝神静听,心中亦不免暗赞。 这赵林玉,果然名不虚传。 其琴艺之精妙,意境之深远,放在他穿越前的那个世界,也堪称演奏家级别了。 看来,这大景朝虽然整体文风偏于保守僵化,但在某些传统技艺的传承上,仍有其独到之处。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仿佛还在广场上空回荡。 第203章 这还不碾压死你们 场上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由衷的赞叹声! “妙啊!此曲只应天上有!” “赵兄大才!我寒门亦有如此音律大家!” “不愧是能在‘乐’项拔得头筹的人物!” 评委席上,诸位大佬也是纷纷点头,交头接耳,脸上无不露出欣赏之色。 翰林院大学士抚须微笑,显然极为满意。 “好!甚好!” 大学士高声赞道:“赵林玉,你这一曲《高山流水》,指法精纯,意境高远,深得古琴雅乐之三昧。” “将高山之巍峨,流水之灵动,演绎得淋漓尽致。” “更难得的是,琴音中自有风骨,可见你平日修养之功。此一曲,已臻佳境!” 其他评委也纷纷附和,赞誉之词不绝于耳。 毫无疑问,赵林玉在“乐”这一项上,设立了一个极高的标杆。 在场众人在一番夸赞之后,纷纷将目光放在了凌风身上。 “六殿下,该您了!” 赵林玉不卑不亢的道,但眼底的骄傲之色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一旁,凌傲嘴角挂笑,忍不住讥讽道:“老六,我要是你,此刻认输到也不算丢人。” “以这位赵才子的琴艺,就算的宫廷乐师来了,也只能甘拜下风。” 凌傲此话一出,四周众人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宫廷乐师,那是何等人物? 而凌傲作为四皇子,做出如此评价,众人对赵林玉的琴艺越发推崇了几分。 “老六,先前二哥就想批评你两句了,但碍于人多,怕你挂不住面子,这才没有开口!” 凌尊跟着讥笑一声,又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但眼下,你自己也看到了,那赵才子的琴艺何等厉害?你一个从来没学过乐理,甚至连唱歌曲都五音不全之人,如何去和人家比?“ 四周发出一阵哄笑声。 “六弟,逞强也要看场合!这琴棋书画,可不是你光靠一股蛮力就行的。” “在场皆是知音之人,你若胡乱弹奏一曲,污了大家的耳朵,岂不是玷污了这‘君子六礼’的雅名?” 凌傲的声音尖刻,毫不掩饰其嘲讽。 场下的议论声又起,不少人都觉得二位皇子话虽难听,却在情理之中,没人相信凌风能在音律上胜过浸淫此道多年的赵玉林。 面对这般咄咄逼人的挖苦,凌风却只是轻笑道: “二位皇兄关心,臣弟心领了。不过,这比试尚未开始,胜负犹未可知。不比一比,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广场。 这份镇定,反而让凌尊和凌傲的嘲讽显得有些急躁和可笑。 一直看似闭目养神的慕云昭,此刻也微微睁开了眼睛,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殿下,此非儿戏。赵玉林之琴艺,已近大家水准,你……真有把握?” 凌风闻言,转过头,对着慕云昭突然咧嘴一笑,同样低声道: “把握不把握的,赌一把吧!” “赌一把?” 慕云昭的心猛地一沉,凉了半截。 这等庄重场合,关乎皇子声誉甚至后续朝局,岂能儿戏地用“赌”字? 此时,翰林院大学士按照流程,开口道:“六皇子殿下,若已准备妥当,便可开始展示‘乐’艺了。” 凌风点了点头,迈步走向场中。 他没有走向那张摆放着赵玉林方才所用古琴的案几,而是径直走到了旁边一张放置着空白宣纸、笔墨的桌案前。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要做什么? 难道要写字?可这是“乐”考啊! 下一刻,凌风的举动让整个广场瞬间炸开了锅! 只见他铺开宣纸,镇纸压平,然后提起一支狼毫笔,蘸饱了墨,竟旁若无人地在纸上书写起来! “他……他在干什么?” “谱曲?!他在当场谱曲?!” “开什么玩笑!即兴谱曲?这怎么可能?” “哗众取宠!绝对是哗众取宠!” “故弄玄虚罢了,待会儿看他怎么收场!” “……” 惊骇、质疑、嘲讽的声音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 即兴创作一首完整的乐曲,这需要何等的音乐素养和天赋? 即便是当世知名的音乐大家,也绝少有人敢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做此惊人之举。 在众人看来,凌风这无异于自取其辱。 “哈哈哈!”四皇子凌傲放声大笑,指着凌风对二皇子凌尊道: “二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六弟这是黔驴技穷,开始装神弄鬼了!现场谱曲?他以为他是谁?乐神转世吗?” 凌尊也冷笑连连,摇着头:“垂死挣扎,徒惹人笑。” 慕云昭的眉头紧紧锁起,心中焦虑更甚。 她几乎要忍不住出声呵斥凌尊凌傲的无礼,或者干脆打断凌风这看似荒唐的行为。 然而,就在她目光扫过凌风笔下那逐渐成型的、密密麻麻的符号时,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那不是胡乱涂鸦! 作为深谙古礼、对乐理亦有研究的大家,慕云昭一眼就认出,凌风真的是在当场谱曲。 一瞬间,慕云昭那颗柔软的心便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娘子!”凌风那轻柔的笑声把慕云昭惊醒,只听他接着道:“曲子谱好了!不过,实话实说,我不会弹琴。” 此话一出,众人皆愕。 谱了曲,却不会演奏?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凌风无视周围的反应,继续对愣住的慕云昭说道:“所以,这首曲子,就劳烦我家娘子你来演奏吧。” 满场哗然! 这个混账,居然又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占我家仙子的便宜! 不少读书人恨的牙痒痒,恶狠狠的盯着凌风。 慕云昭有些错愕,但看着纸上那首《清平乐——水调歌头》,却又不禁有些心动。 特别是里面的歌词,一旦吟唱出来,足以让整个天下文坛大地震! “好。” 沉吟一会儿,慕云昭点头答应。 她拿起曲谱,缓步走向场中央的古琴,衣袂飘飘,神情肃穆,仿佛要去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整个现场忽然自觉陷入一种安静之中,二皇子凌尊和四皇子凌傲脸色铁青,这慕云昭在这群寒士眼中的地位太过尊崇,以至于这些寒门学子一个个在此时闭上了嘴。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于那张古琴,以及即将抚琴的慕云昭。 慕云昭端坐于琴前,将《水调歌头》的曲谱置于一旁,闭目凝神片刻。 随后,她睁开双眼,手指轻轻搭上了琴弦。 “铮……” 第一个音符响起,清越、空灵,带着一丝试探,却又无比准确地切入了一种奇特的意境之中。 紧接着,旋律如流水般倾泻而出,而歌词也在此时伴随着慕云昭那宛若精灵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轰!” 仅仅只是一个开头,在场所有人的脑子仿佛炸开了一般。 所有人在此刻吃惊的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正在演唱的慕云昭。 那几位当世大儒、国子监教授和翰林院大学士们,猛然起身,如同将要渴死在沙漠的人突然见到了绿洲一般,震惊、喜悦、不可置信。 凌风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不禁嗤笑:“清平乐的曲调加上我苏大大的作词,开玩笑,这还不碾压死你们吗?” 第204章 寒门学子可不能再输了 一曲终了,整个万家书苑已经鸦雀无声。 慕云昭脸色绯红,气息因为激动而有些紊乱。 她被誉为京都第一才女,可依旧被这一首词给震撼得无以复加。 特别是当她亲自弹奏、吟唱,更是令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此曲……此词……这真是人间能有的吗?我……我方才竟还嘲笑六殿下不通乐理……“” 一名刚才嘲笑过凌风的年轻寒门学子,自惭形秽,忍不住懊悔的道。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哗——!” 惊叹声、议论声、抽气声轰然炸开,先前还对凌风充满鄙夷的寒门学子们,此刻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羞愧、崇拜,以及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茫然。 赵林玉脸色煞白,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晃。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维护自己最后一丝颜面的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任何言辞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苦涩的叹息,对着凌风的方向,郑重地拱了拱手: “六殿下乐理之才,赵某输得心服口服。”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是赵某坐井观天,不识真龙矣!”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艰难,却也是真心实意。 “殿下大才,李文渊……拜服。” 此时,李文渊作为寒门学子的领袖,也郑重的走到凌风面前,深深一揖: “敢问殿下,此调清新脱俗,韵律结构与我等所知任何曲牌皆不相同,却又浑然天成,意境高远,不知名为……?” 这是他此刻最大的疑惑,也是全场所有人的疑惑。 凌风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迎上李文渊探究的目光,淡然道:“此曲牌,名为《清平乐》。” “《清平乐》?” 李文渊和在场的几位精通音律的学子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飞速在脑海中搜索,却一无所获。 “不必想了!”凌风看出他们的困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此乃本宫所创,你们找不到出处的。” 一瞬间,全场哗然! 刚才众人就在怀疑凌风的现场谱曲,但后来因为词的内容太过惊艳,以至于众人忘记了这茬。 现在听到凌风当众承认是新铺的曲,众人顿时对凌风流露出了崇拜之色。 “之前坊间传闻说六殿下藏拙多年,原来这消息是真的啊!” “我还天真的以为六殿下真是憨子呢!原来他的才华如此出众。” “果然是深藏不漏啊!这清平乐一出,以后教坊司那些花魁们,怕是都要以此曲为荣了。” “……” 各种惊叹之色此起彼伏,唯独凌尊和凌傲黑了脸。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开篇便是睥睨天地之气魄!”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奇思妙想,亘古未有!” “还有那‘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这……” 李文渊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那首词本身,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 他本是想点评几句,却发现无论如何点评,似乎都不能漏了任何一句。 “这已非简单的咏月抒怀!这是对宇宙人生的叩问,是对世事无常的洞悉,最后却又归于最朴素、最温暖的美好祝愿!” “格局之宏大,意境之深远,情感之真挚,堪称……堪称千古绝唱!” “今日老夫有幸能听得此曲此词,实乃天幸。” 负责主持比试的翰林院大学士,无不动容的道。 他猛地转向凌风,语气近乎虔诚: “殿下,这首词,可有名目?” 凌风负手而立,缓缓吐出五个字:“《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翰林院大学士喃喃念诵,眼中竟似有泪光闪动:“好一个《水调歌头》!好一个‘明月几时有’!有此一词,后世再无中秋词矣!” 寒门学子中顿时一片哗然。 翰林院大学士的评价,可谓高到了极致! 但回味着那词的每一句,无人能出言反驳。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四皇子凌傲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指着凌风吼道:“老六!你何时会的这些?定是你不知从何处剽窃而来!对,一定是这样!你定是找了哪位隐世大家代笔!” 他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一些不愿接受现实的寒门学子,人群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怀疑的目光再次投向凌风。 凌风尚未开口,慕云昭却已经冷声呵斥道:“四殿下,你如此无端指责,可有凭证?” “四殿下,慎言!” 与此同时,翰林院大学士也是皱起眉头提醒道。 代笔?剽窃?笑话! 且不说这等传世之作,哪位大家会甘心让与他人署名? 这等词曲若是真是他人之作,岂不早已名传天下? “你们……” 凌傲大怒,刚要驳斥,一旁的凌尊却已经暗暗抓住了他的手。 他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凌风道: “六弟果然是深藏不露啊,为兄今日也是大开眼界,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扫向李文渊等人:“乐理一道,终究是锦上添花,接下来的书法一道,才是我们文人最该刻苦练习的。” 凌尊的话音刚落,寒门才子中便立刻有人兴奋的叫喊起来: “文渊兄的书法,便是国子监祭酒也曾赞不绝口!” “正是!书法非一日之功,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看那六皇子如何应对。” “此战我们寒门学子可不能再输,文渊兄可一定得出手啊! "……” 很显然,这李文渊不仅在众多寒门学子中拥有极高的威望,而且其书法造诣也是令所有人心服口服。 “六殿下词曲造诣,文渊心悦诚服!不过学生对自己的书法同样自信,还请殿下赐教!” 李文渊语气不卑不亢,而且性子刚直,输了就认,但对于自己擅长的,也从不敝扫自珍。 “六弟方才一鸣惊人,想必书法也定有惊人之举!不过为兄似乎记得,六弟的书法一直不怎么样吧?” 二皇子凌尊借机讽刺道。 四皇子凌傲也阴阳怪气地接话:“二哥记性真好!六弟那手字,只能用‘如春蚓秋蛇,屈曲缠绕’来形容,希望这些年过去了,他能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两人一唱一和,明显是要将凌风架在火上烤。 可凌风却依旧云淡风轻,淡淡扫了两人一眼,然后对李文渊道:“那就继续比试吧!” 第205章 你真有把握吗 万家书苑内,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铺陈开的宣纸和笔墨之上。 李文渊立于案前,气定神闲,一身青衫随风轻拂,更显文人风骨。 “文渊不才,愿以《山海赋》请教六殿下。” 他微微拱手,目光坚定而沉稳。 《山海赋》乃是大景已故书圣的成名贴,以行书书就,被誉为大景第一行书字帖。 而李文渊之所以能够直接以《山海赋》来比试,那是因为他小的时候便已经是这位书圣的最后一名关门弟子。 只是后来这位书圣病逝,他未能学得全部精髓。 但这么多年下来,他日夜苦练,到也已经有了一些气候。 一旁四皇子凌傲已经忍不住开始讥讽:“老六,你的书法到底何等水平,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免得待会儿丢人现眼。” 凌风尚未回应,一旁的慕云昭轻声道:“四殿下,比试尚未开始,何必急于定论?” 她声音虽轻,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 凌傲冷哼一声,目光却更加阴鸷。 另一边,李文渊已经执起紫檀狼毫笔,在砚台中饱蘸墨汁。 这一刻,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原本温文尔雅的书生顿时气势如虹。 但见李文渊手腕悬空,笔尖轻触纸面,一个“山”字缓缓铺陈开来。起笔藏锋,转笔圆润,收笔回锋,一气呵成。 那“山”字在纸上仿佛真化作巍峨峰峦,气势磅礴。 “好!” 四周众人不禁抚掌赞叹。 李文渊笔势不停,第二个“海”字已跃然纸上。 三点水旁如浪花飞溅,每一点都形态各异却又浑然一体。 最后一钩如惊涛拍岸,力道千钧。 翰林院大学士捋须长叹:“观此笔法,已隐隐有自成一派的气象,后生可畏啊!” 李文渊唇角微扬,笔走龙蛇,已写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行书如行云流水,字与字之间脉络相连,气势贯通。他的手腕时而轻提,时而重按,墨色浓淡变化万千,仿佛山水画中的皴擦点染,极富韵律之美。 “看那‘宇’字,宝盖头如苍穹覆盖,下面‘于’字笔势舒展,真有包容天地之气度!” 负责评判的其中一位大儒激动得声音发颤。 凌傲和凌尊相视而笑,难掩得意之色。 慕云昭悄悄观察凌风,心中不禁忧虑起来。 她想起刚才凌风写给她的那首词,字迹虽说不上丑陋,但也仅仅停留在工整层面,与李文渊这般大家风范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偷偷观察凌风的表情,却见他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顿时不由脸红,心中暗骂的同时,却又没来由的有些窃喜。 与此同时,李文渊笔下越发酣畅,此时已写到“江河奔流,岳峙渊渟”。 他的行书在规矩中见自由,在约束中显灵动,的确已臻化境。 四周赞叹之声不绝于耳,李文渊的书法造诣确实非凡。 “如此年纪,能有这般造诣,实在难得。” 一名国子监的教授,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到底不愧是书圣最后的关门弟子,虽学习时间不算长,可也得到了精髓啊!” 另一名国子监教授感慨道。 “六弟,你自己也听到了吧?” “此等书法造诣,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也只能甘拜下风!” 凌傲见状,更加得意,嘲笑道。 凌风终于转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四哥真是记吃不记打!” “要不咱们再赌个十万两,如何?” “……” 凌傲顿时脸色一僵,被噎得无话可说。 他虽然有钱,可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畜生!你还真把老子当钱庄了!” 凌傲在心里咒骂,牙齿都快咬碎了。 自从他回到京都以来,事情倒是没做成什么,反倒是和凌风比试打赌,已经输掉一百多万两了。 “妙哉!此作可谓神品!“ 忽然一阵惊呼声响起,却是李文渊此时已到到了收尾阶段,笔下“山海相依,天地同寿”八字,气势恢宏。 最后一笔落下,他轻轻搁笔,长舒一口气。 整篇《山海赋》气势连贯,墨色浓淡相宜,布局疏密有致,堪称精品。 “真不愧是我寒门学子中的翘楚,此等书法造诣,已然有了大家风范!” “这李文渊听说是书圣临死前收的最后一个徒弟,虽然跟随书圣学习的时间不算长,可却是得到了精髓啊!” “此地作品,我辈望尘莫及啊!” “……” 在场寒门学子们,无不赞叹连连,同时也认定了凌风必将输掉此次比试。 “六殿下,请指教。“” 李文渊傲然立于案前,向凌风拱手。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于凌风。 慕云昭不由自主地向前半步,眼中忧虑更深。 她却见凌风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袖,缓步走向另一张空置的白玉石案。 “你的字倒是写得不错!”凌风淡淡开口,目光扫过李文渊的作品:“不过,书法之道,重在神韵,而非形似。” 李文渊眉头微皱: “殿下既然如此说了,那势必能够写出更好的书法了?” “应该是要比你写得好一点点!” 凌风淡淡一笑,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一篇字帖——《祭侄文稿》! 此乃天下第一行书字帖,乃是颜真卿为了祭奠自己的侄子而特意写下的一篇祭文。 后世流传下来,此字帖便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之一,与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齐名。 只是四周众人却是不知道这些,只当是凌风在虚张声势,甚至是大言不惭。 “殿下,你真有把握吗?” 慕云昭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上前低声问道。 “娘子,你这是看了我刚才写的字,所以担心我?” 凌风一看到慕云昭那微蹙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也难怪慕云昭会如此猜想,毕竟凌风刚才写的那些字,实在只能说是普通,充其量,也就是童生水平。 “放心吧,我既然刚比试,自然有把握。” 凌风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接着道:“刚才你看到的那些字,那是我急着让你来演奏,所以写得潦草了些。” “但这会儿既然是比试了,那我自然不会托大。” 说罢,凌风也不等慕云昭回答,便已经来到了桌案前。 一时间,全场目光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整个万家书苑一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第206章 你究竟还藏了多少才华 桌案前,凌风依旧是那么闲庭信步的模样,嘴角始终挂着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四周寒门学子们的目光既带着几分好奇,又难掩疑虑。 这位皇子,在京都素来以“憨直”、“不学无术”著称,哪怕刚才赢了乐理一项,众人还是心有怀疑。 “你看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要是能比得过李文渊,我把脑袋给他当球踢。” “乐理终究是小道,这要真比读书人的真本事——书法,这六皇子必然要输啊!” “看他始终不敢动笔的样子,看来这次我们寒门学子赢定了。” “……” 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 哪怕凌风刚才已经赢了一局,哪怕坊间已经流传凌风这么多年的憨傻只是藏拙,可依旧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相信。 “六弟,心虚了?要不你还是认输了吧?” 凌傲皮笑肉不笑的讽刺了一句。 凌风侧头扫了他一眼,原本玩世不恭的笑脸突然一沉。 而后便看他抬手、提笔,一气呵成。 笔锋落下的一刹那,凌风周身那副浑浑噩噩、漫不经心的气质骤然褪去!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寒刃,一股沉郁顿挫、悲愤交加的磅礴气势,毫无征兆地席卷开来! 四周众人微微一惊,目光不由自主的全部集中在了他的手上。 只见他手腕悬停,笔尖触纸,却非轻柔的勾勒,而是如巨石坠地,好似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响。 紧接着,手腕运力,如挽千钧,笔走龙蛇! 那其气势好似已不是在“写”字,而是在“刻”字,在“凿”字! “维……乾元元年……岁次戊戌……九月庚午朔……三日壬申……” 有站在近处、眼力好的学子,忍不住低声念出开篇的字句,声音却带着颤抖。 这并非任何常见的颂圣辞赋,而是一篇……祭文? 李文渊眉头紧皱,眼中已经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这祭文同样也是行书,但却带给他一种当年初次临摹那位书圣老师字帖时的感觉。 可明明所有人都说凌风这位六皇子不擅书法,而且刚才他写给慕云昭的词曲,也明显佐证了这点。 “难道这位六皇子真的一直在藏拙?” 李文渊心里开始没底,而凌风这边却是渐入佳境。 只见他运笔越来越快,神情专注。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笔下的世界,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那笔墨随着他情绪的奔涌,呈现出惊人的变化。 浓处如漆,枯处如灰,飞白频现,宛若泪痕斑驳。 字里行间,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怆、愤怒、哀思与不屈,透过纸背,直击人心! “第十三叔……银青光禄夫……夫……蒲州诸军事……蒲州刺史……上轻车都尉……丹阳县开国侯真卿……” 李文渊念诵声断断续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这……这真是一篇祭文?!” “短短几十个字,却通过行书将那股悲愤之情如同惊涛骇浪,宣泄而出,这等神韵、气度……” 李文渊被镇住了。 书法一途,到最后追求的都是一个神韵,而非字形。 这才是书法的最高境界! 可眼瞎,李文渊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神韵,那股一点不输于他先师书圣的神韵! 评审席上,国子监一位专攻书法的老教授同样被这字里行间的神韵给冲击到。 他猛地站起身,胡须微颤,眼睛死死盯住凌风笔下的纸面,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另一位大儒也站了起来,双手撑住桌面,身体前倾,仿佛要将那字吸入眼中。 “天……天啊!” 那教授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激动与骇然: “这气象!这笔意!这满纸的悲愤……这绝非摹仿!这是已然是开宗立派般的神韵啊!”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老教授跌跌撞撞地扑到长案前,几乎是趴在了纸上,贪婪地看着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 看着那顿挫有力的“惟尔挺生”,看着那悲痛欲绝的“抚念摧切”,看着那愤懑填膺的“震悼心颜”……尤其是那涂改添补之处,非但不显杂乱,反而更添了当时书写者心绪激荡、不能自已的真实感! “呜……”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从这为老教授喉中溢出,这位年过花甲、德高望重的翰林学士,竟当着全场众人的面,老泪纵横!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触摸那墨迹未干的字迹,却又怕玷污了这神迹般的作品,最终只能徒劳地悬在半空,泣不成声: “是……就是这般笔意!悲壮雄浑,浩然之气充塞天地!老夫……老夫有生之年,竟能得见如此神韵……死而无憾!死而无憾矣!” 这篇祭文,让他想起了一个已故的忘年交,而《祭侄文稿》字里行间中的悲愤情绪恰好就触动了他内心的这股情绪,故而才如此失态。 而此刻,凌风已写至尾声。 “呜呼哀哉!尚飨!”最后一行落下,笔力千钧,仿佛将所有的悲痛、所有的力量都倾注于此,然后,掷笔于案! 那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大厅中却如同惊雷。 满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篇墨迹淋漓的宣纸上,聚焦在那个掷笔后潇洒从容的年轻人身上。 他站在那里,先前那股惊天气势已缓缓收敛,但眉宇间残留的沉痛与坚毅,却让人无法再将他与那个“憨子”联系在一起。 “哐当!” 又是一声脆响,是四皇子凌傲手中的茶盏滑落在地 ,摔得粉碎。 他张着嘴,脸色煞白,眼中全是惊骇与无法置信。二皇子凌尊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铁青之中透着一股狰狞,他死死地盯着凌风,又看看那篇让翰林学士失态痛哭的书法,拳头在袖中握得咯咯作响,先前所有的从容与不屑,此刻都被击得粉碎! 寒门学子们早已看得痴了,他们或许不完全懂得这篇书法的至高境界,但那扑面而来的情感力量,那足以让当代大儒失声痛哭的艺术感染力,让他们明白,他们目睹了一场奇迹! 望向凌风的目光,早已从好奇怀疑,变成了彻底的震撼与敬畏。 慕云昭怔怔地站在那里,忘了仪态,忘了周遭。 她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凌风的身影,充满了巨大的惊愕、茫然,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悸动。 那个平日里只会跟在她身后,憨笑着喊她“娘子”,没个正形的皇子在刚才那一刻,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挥毫间的悲壮气概,那引动全场失态的惊人造诣…… 她纤细的指尖,在袖中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一个陌生的、带着巨大问号的声音在她心底轰然响起: 凌风……你……你究竟还藏了多少才华? 第207章 我教你们就是 “我认输了!” 一道沉重的声音传来,却是李文渊一脸沮丧的说出了这句话。 书法一道,最重气韵神采,凌风笔下那篇《祭侄文稿》,已非简单的技艺高超所能形容,那是一种直击灵魂的情感力量与艺术境界的完美融合。 “笔力千钧,气韵生动……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观其行笔,已有宗师气派,再加这字里行间的神韵,李兄输得不冤啊!”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六殿下竟有如此深厚的书法造诣!我等……我等真是有眼无珠!” 四周寒门才子虽然敬重李文渊,但也实事求是,纷纷无奈叹息。 “李文渊,你的书法造诣其实已然登堂入室!就以你的年纪而言,已然是成就非凡。” 负责主持的翰林院大学士中肯的评价了一句,然后又将目光投向凌风,不无赞叹地道:“至于六殿下书法,已臻化境,开宗立派亦不为过!此等造诣,就算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无人敢和殿下在行书上一较高下。” 此等评价一出,四周众人无不惊叹骇然。 可边上那几位大儒、教授和大学士听了,却无一不是缓缓点头,露出欣赏之色。 凌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赞誉和李文渊的认输,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略带些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挥毫间引动天地悲气的根本不是他。 “这位大人言重了,不过是偶有所得,当不起‘开宗立派’四字。” 他这般轻描淡写的态度,更让众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然而,凌风接下来的话,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其实嘛,”凌风摸了摸下巴,目光扫过眼前这些眼神热切的寒门学子,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我这手字之所以能看得过去,倒不全是苦练的功劳,主要还是因为有一种……嗯,比较独特的练习方法。” 先前,凌傲用五品高官为条件,想要当着慕云昭的面挖走这十位最优秀的寒门才子。 凌风当时就说了,他会替慕云昭解决。 现在,凌风终于开始动手了。 四周寒门学子听到凌风的话,先是一愣,旋即一个个都露出了热切的目光。 独特的练习方法? 能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书法,其练习方法定然非同小可! 这要是能学得一星半点,岂不是能让自己的书法得到极大的提升? 在古代,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文章,特别是科举之时,一手好字往往能占得极大的先机和好处。 过往科举之中,便曾有学子因为书写漂亮而得到考官青睐,从而高中的。 凌风仿佛没看到他们瞬间变得热切的神情,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只要严格按照这个方法去练习,持之以恒嘛……不敢说能练得跟我一模一样,但至少……”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跳加速的说法: “达到靠写字混口饭吃的地步,还是不难的。” 靠写字混口饭吃?! 这话听起来谦虚,甚至有些粗俗,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 对于这些大多出身清贫、渴望以文墨改变命运的寒门学子而言,“靠写字混口饭吃”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成为书法名家,意味着一字千金,意味着足以安身立命、光耀门楣的资本! 六皇子殿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背后隐藏的是一条通往书法殿堂的捷径啊! 一时间,整个书苑大厅的气氛变得无比热切。 先前对凌风的敬畏,此刻更多了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 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打在凌风身上,恨不得立刻就能知晓那“独特方法”的奥秘。 就连评审席上那些刚刚情绪稍平复的大儒们,也忍不住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几个翰林院大学士更是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显然也对这所谓的“方法”极感兴趣。 寒门学子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激动、期盼、犹豫交织。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文渊身上。 作为他们的领袖,这种时候,由他出面恳求最为合适。 李文渊感受到同伴们的期望,又看了看一脸淡然、似乎无意主动透露更多的凌风,心中挣扎片刻。 他知道这有些唐突,甚至可能被视为觊觎皇子秘法,但机会就在眼前,为了身后这些同样渴望出人头地的同窗,他不得不厚着脸皮一试。 他再次上前,这次姿态放得更低,脸上带着几分窘迫和恳切,拱手道: “六殿下,您……您方才所言那独特的练习方法,实在令人心向往之。” “我等寒门学子,求学不易,于书法一道更是常常不得其门而入。” “若殿下……若殿下不弃,能否……能否将此法学赐教?我等必当铭记殿下大恩,永世不忘!” 说完,他深深鞠躬,久久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让凌傲和凌尊心中咯噔一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可下一秒,一股更大的声音齐刷刷的响起: “恳请殿下赐教!” 在场所有寒门学子竟是在此刻同时作揖行礼,恳求道。 “别答应!你不能答应!” 凌傲急了,心里默默怒吼。 他怕凌风一旦答应,这些寒门学子可就都变相的成了他的学生了。 真若如此,那他还怎么把这些优秀的才子挖走? 而凌风却好似陷入了纠结,表情虽然平静,却一直未曾开口。 场面一时间有些凝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凌风的回应。 二皇子凌尊和四皇子凌傲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们万万没想到,凌风不仅凭一手书法出了风头,此刻竟然还要借此收买人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厅里静得可怕,只有一些人粗重的呼吸声。 李文渊的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身后的学子们更是焦急万分,生怕凌风说出拒绝的话。 就在这种焦灼的气氛几乎要达到顶点时,凌风忽然“噗嗤”一笑,那笑容带着几分狡黠和玩味,他伸手虚扶了一下李文渊: “李兄和诸位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既然你们这么想学,那我教给你们也无妨。” “真的?!” 李文渊和众学子顿时喜出望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然是真的。”凌风笑道,语气轻松:“本宫说话,向来算数。” 不等众人欢呼,他话锋一转,“不过呢,得等这第三项‘数术’比试结束之后,总不能耽误了正事,对吧?” 数术比试?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啊,君子六艺的比试还有第三项数术未曾比试,众人的表情不有的古怪起来。 虽然经过书法一项,凌风的形象已然颠覆,但数术与书法截然不同,需要的是严密的逻辑和计算能力,这位看似“不学无术”的六皇子,难道在数术上也有涉猎? 第208章 他可是我师祖啊! 在场众人有些疑惑,但却没人注意到此刻的二皇子凌尊已经露出了绝望之色。 比数术? 这不明显给凌风上分吗? 当日北真天骄多尔克输给凌风的场面,犹如走马灯般从凌尊眼前闪过。 也正是那次比试之后,多尔克直接就拜师了凌风。 是以,在场再没人比凌尊更知道凌风在数术上的恐怖实力了,这君子六艺的比试已然输了。 只是,他为什么之前不说?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他提前说了,怕打击凌傲的士气,怕凌傲不敢和凌风继续较劲。 其次,就算他说了,凌傲也未必会相信他,毕竟凌风“憨子”之名响彻整个京都,谁人能信? “凌傲,凌风已经三局两胜在先,咱们还是走吧!” 好歹也算是临时盟友,凌尊不忍心看到凌傲输得太彻底,便不由地低声提醒了一句。 却不想他这好心之举换来的却是凌傲的鄙夷,冷笑道:“二哥这是输怕了?” “这数术一道可不比别的,没有丝毫投机取巧可言!这一次,那憨子必输无疑。” 这台词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呢? “你要不想丢脸,就听我的!” 凌尊叹了口气,没去计较凌傲的态度:“如果这第三场比的是别的,或许你还有一丝胜算,可如果是比数术,你就算是找来全天下最厉害的那个,也一样赢不了这憨子。” “二哥休要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你没看到那些寒门才子们已经在挑选高手和那憨子对决了吗?” 凌傲颇为烦躁的道。 凌尊不由抬头一看,却见那十名最优秀的寒门才子此刻果然是在推选最善数术之人。 不过看样子,这十人似乎都没太大的把握。 特别是其中一个被推举的,并不像之前李文渊那般,坦然接受,反倒是表现得极为抗拒。 “你是猪脑子吗?老子跟你说了,这局那憨子必赢,你IU这么喜欢丢脸?” 凌尊急了,忍不住破口大骂。 凌傲可不是凌皓,会让凌尊随意辱骂。 他当即脸色一沉,狞声道:“二哥,你再敢口出狂言,可别怪做弟弟的不给你面子。” “呵……” 凌尊一下被气笑了,同样毫不客气的冷声道:“怎么,才出去几年,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你忘了当年你如何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求我帮你的了?” 凌傲当年被发配之时,极为惶恐,的确去哭求过凌尊一次,但这也曾了他心里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一段最屈辱的记忆。 “凌尊,你在找死!” 凌傲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威胁道,那眼神,宛若要吃人一般。 凌尊毫不在意,讥讽道:“本宫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杀我一个试试看?” 他鄙夷的扫了对方一眼,接着道:“真以为手里我这点镇西军,就真可以在这京都只手遮天了?” “告诉你,只要本宫在,不管是你还是凌风那憨子,就都得给老子乖乖的趴着。” 凌尊这句话瞬间如同利刺,刺中了凌傲的心口。 他竟然敢把自己拿去和那废物憨子比,这凌尊根本就是在找死。 凌傲心里不止一次的动了杀机,两人就这么突然陷入了对峙之中,连四周之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寒气正在四散开来。 凌风不禁愣住了,这两个便宜皇兄怎么突然狗咬狗了? “诸位同窗厚爱,陈瑜感激不尽,只是……只是此题,恕难从命。” 正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凌风的思绪,同时也打断了凌尊和凌傲之间的对峙。 只见那十名最优秀的寒门才子之中的其中一人,名为陈瑜,竟是直接拒绝了众人的举荐好意。 此言一出,寒门学子们顿时哗然。 平日里这位陈瑜虽不善言辞,但于学问一道向来当仁不让,今日怎的如此怯场? “陈兄,这是为何?”李文渊微微蹙眉,声音温和却带着不解,“莫非是身体不适?” “非也,非也……” 陈瑜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凌风见状不由觉得有些好,清越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陈瑜是吧?不过是一场切磋,互相印证所学,何必如此紧张?本宫又不会吃人。” 他语调轻松,带着几分调侃。 按照惯例,能与皇子比试,对这些寒门学子而言,本是难得的机遇和荣耀。 谁知,凌风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陈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颤。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触及凌风那带着笑意的脸庞时,竟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 他踉跄着排开众人,几步冲到凌风座前,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以头触地,行了一个极其郑重的大礼。 “殿下!学生……学生万不敢与殿下比试!” 这一下,满堂皆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懵了。 就连深知凌风在数术上有这恐怖造诣的凌尊,也是满脸错愕,觉得荒唐。 李文渊等一众寒门学子更是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陈瑜这唱的是哪一出。 这还没开始比呢,怎么就跪地认输了? 而且这认输的姿态,未免也太……卑微了些? 凌风自己错愕了一下,忍不住道: “陈瑜,你这是做什么?” 陈瑜伏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他犹豫了再三,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才抬起头,脸上带着豁出去的决然,声音却依旧带着颤音: “殿下恕罪!学生……学生实在不是您的对手,而且,学生也根本没资格与您比试数术一道!” “哦?这是为何?” 凌风更加好奇了,他自问在数术上虽有些心得,但名声绝不至于让一个素未谋面的寒门才子畏惧至此。 陈瑜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因为学生不久前,曾有幸蒙受北真国多尔克先生指点!” “而殿下您……您是多尔克先生的先生!按辈分,学生是您的徒孙啊!徒孙岂敢与师祖动手?” “这……这岂不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吗!” 第209章 这竟是六殿下所著 “轰——!” 此言一出,宛如一道惊雷,在议事堂内炸响! 北真多尔克! 这个名字,对于在场的大景朝精英而言,可谓如雷贯耳,甚至带着一丝屈辱的记忆。 多尔克,北真国近百年来最杰出的天骄,尤其精通数术、格物,年纪轻轻便在北真国内享有盛名。 之前,他随北真使团来访大景,在御前的一场数术比试中,这位多尔克先生,竟然当众击败了大景在数术领域早已成名多年的户部尚书卢鸿升! 那一战,让大景朝堂颜面尽失。 关于那场较量的最终结果,市井间流传着各种版本。 有说多尔克一路横扫,无人能制的;也有说最后皇室派出神秘高手,勉强扳回一城的。 但官方对此事讳莫如深,真相如何,鲜为人知。 凌尊的脸色,在陈瑜说出“多尔克”三个字时,就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当时他就是见证者,而卢鸿升作为他的心腹,也正是从那一战之后主举荐被景帝冷落,直到守城之战时,被凌风一刀砍了脑袋。 凌风自己,则是彻底愣住了。 多尔克? 自己那个便宜徒弟天天忙着做研究,居然还有时间指点别人数术? 其实凌风不知道的是,不光是多尔克,就连莫问心和吴元也早就随着一些新发明的推广而名声大噪。 其中,就包括蜂窝煤、肥皂这类东西。 现在在民间,天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加入黑河工坊。 没错,就是黑河工坊! 这是外界对凌风手中几大工坊的统称。 而这个陈瑜,因为家境贫寒,中间就试图去黑河工坊报名,因为那里能够得到最高的报酬。 结果他人倒是进去了,却遇上了多尔克。 多尔克见他天资聪颖,在教了他一些数术上的知识后,还给他一笔银子,鼓励他继续求学。 也正因为如此,陈瑜从一开始被推举出战的时候,就极力的推脱。 听着陈瑜的这番自我讲述,在场所有人都只觉得不可思议,但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个疑问,六殿下在数术一道上真如此厉害吗? 这个问题要交给二皇子凌尊来回答的话,他肯定会极不情愿的骂上一句:“把‘吗’字去了!”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惶恐又带着几分“我终于说出来了”的解脱感的陈瑜,凌风真是哭笑不得。 “你……起来说话。”凌风揉了揉眉心,感觉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掌控,“你细细说来,你是如何见到多尔克,他又指点你了些什么?” 陈瑜见凌风并未动怒,心下稍安,这才依言起身,但依旧躬着身子,恭敬地回答道: “回殿下,多尔克先生为学生讲解了《九章算术》中一些疑难,以及他所创的几种新式演算法。学生受益匪浅,视先生为师。”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崇敬与后怕交织的复杂神色:“那《九章算术》极为厉害,几乎可以说是囊括了所有天下数术之理。” “当时学生好奇,就问多尔克先生,此书何人所著,为何不曾在大景流传?” “结果先生傲然一笑,告诉学生,此书乃是……” 他深吸一口气,模仿着当时多尔克那带着北真口音,却无比郑重的话语:“‘那是大景的六皇子,凌风殿下,他,是我的先生!” 轰——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如果说刚才陈瑜百般推脱,还有些讨好凌风的嫌疑,可当他说出《九章算术》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一下变得敬重和震撼起来。 “天呐!原来近期流传出来的数术宝典,竟然是六殿下所写?” “可笑啊!可笑啊!我们居然和这般数术大家在叫板?” “陈瑜误我啊!为何不提前就说明六殿下的身份啊!” “……” 一群寒门才子一个个垂足顿胸,有的甚至恨不得打死陈瑜。 凌风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这《九章算术》到的确是他抽空写的,而且不仅教给了多尔克,连吴元和莫问心也有。 毕竟三人要做研究,这数术一途必须多掌握了解一些才好。 当时多尔克倒是问过凌风,此等宝典是否可以传授他人? 当时凌风只是随口回答——自然可以! 他本就没有古人那种门第之见,对于能够推广一种知识,凌风自然是有教无类。 只是让凌风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日的善举居然会在今日得到恩报。 “学生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竟能在此得见师祖!学生之前不知是您,竟还妄图与您比试,实在是……实在是狂妄无知,请师祖责罚!” 陈瑜胆战心惊,始终佝偻着腰,不敢有丝毫造次。 “停!你站直了说话!” 凌风此刻心中唯有苦笑,多尔克这家伙,还真是……实诚啊。 现场寂静持续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嗡嗡议论声。 所有寒门学子,包括李文渊在内,都用一种难以置信、混合着震惊、恍然、以及最终化为狂热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凌风。 原来如此! 原来传言中那个最终击败了多尔克,为大景挽回颜面的“神秘高手”,竟然是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被一直叫做憨子的六皇子凌风! 难怪陈瑜未战先怯,直接行徒孙大礼! 这还怎么比?师祖考校徒孙功课还差不多,哪有徒孙敢跟师祖“比试”的道理? 李文渊脸上的表情最为精彩。从最初对陈瑜行为的不解,到听闻多尔克名字时的震惊,再到得知凌风竟是多尔克之师时的难以置信,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种深深的羞愧和敬佩。 “六殿下!” 李文渊整了整衣冠,越众而出,来到凌风面前,深深一揖到地,行的竟是标准的弟子向师长请教的礼节。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清晰无比: “学生李文渊,有眼无珠,愚昧无知!” “此前竟还妄自尊大,心存与殿下争胜之念,实乃痴人说梦,贻笑大方!” “学生……向殿下请罪!恳请殿下恕学生狂妄之罪!” 他这一带头,其他寒门学子们也如梦初醒,纷纷躬身行礼,齐声道:“请殿下恕罪!” 声音整齐,充满了真诚的歉意与发自内心的尊崇。 学问之道,达者为先。 凌风能折服北真天骄,其才学已无需任何证明,足以赢得他们最高的敬意。 凌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他抬手虚扶:“诸位请起,不必多礼。学问切磋,本无高下之分,只有互相促进。” “本宫与多尔克亦是如此!诸位皆是国之栋梁,将来同朝为官,还需同心协力,共辅朝纲,切莫因此等小事心存芥蒂。” 他语气平和,态度谦逊,丝毫没有因身份和才学而流露出丝毫傲慢,这让寒门学子们心中更是暖流涌动,敬佩之情又深了几分。 与寒门这边的敬佩与和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四皇子凌傲那几乎要滴出墨来的脸色。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挖走这些寒门才子了。 第210章 集体拜师记名弟子 一场原本可能剑拔弩张的比试,就以这样一种谁也没有料到的方式落幕了。 “六殿下不仅才学惊世,胸襟气度,更是令人折服。” 李文渊对身旁的陈瑜低声感叹:“与殿下相比,我等着实狭隘了。” 陈瑜深有同感地点头: “是啊,殿下明明有如此大才,却从不张扬,若非今日比试,我等恐怕还蒙在鼓里。”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似乎是在瞬间达成了什么默契,齐刷刷的冲着凌风行礼道: “殿下,我等寒门学子,恳求殿下收我等为记名弟子,还望殿下成全。” 李文渊等人倒是聪明,知道凌风可是皇子,必然不会收徒,就算收徒,也非得是多尔克那般的天骄人物。 他们自知自己无法和多尔克这样的天骄相提并论,是以干脆厚着脸皮来了个记名弟子。 他这一跪请,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恳请先生收我等为记名弟子!” “学生愿拜入先生门下,聆听教诲!” 哗啦啦——在场所有的寒门学子,无论先前对凌风观感如何,此刻皆被其绝伦才华与折服人心的气度所倾倒,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这一幕,堪称惊世骇俗! 皇子收徒,并非没有先例,但多是收取个别勋贵子弟为象征。 如今,数十名最具潜力的寒门才子,集体跪请一位皇子收为记名弟子,这在大景朝开国以来,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凌傲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他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方才还在盘算着如何以五品实权官职的诱惑,将这些人才纳入麾下,转眼间,这些人竟要集体拜入他素来瞧不上的老六门下! 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凌尊的脸色也同样难看,他虽然乐见凌傲吃瘪,但凌风如此得人心,同样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控制,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和危机感在他心底滋生。 他暗自咒骂,这群寒门子弟,真是毫无骨气,见风使舵! 而慕云昭,更是玉手轻掩朱唇,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 凌风说过会帮她把这些寒门学子留下,结果他真的做到了! 而且还是以这等惊世骇俗的方式做到的。 面对满堂跪拜的才子,凌风脸上并无太多得意之色,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凌傲。 他方才刻意展露才学,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凌傲想以官位利诱?那他便以更高的、无法抗拒的“道”来吸引。 学问之道的吸引力,对于这些真正的读书人而言,远非世俗官位所能比拟。 凌风淡淡一笑,声音清越,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请起!” “你们皆是国之栋梁,才华横溢,本宫亦甚为欣赏!” “至于收你们为记名弟子,并非不可……” 此言一出,李文渊等人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然而,凌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但,本宫有言在先!若入我门下,即便只是记名,也当时刻谨记‘学以为己,非以为人’之古训。” “一旦成了我的记名弟子,你们便需潜心学问,磨砺心性,不可再汲汲于眼前蝇头小利,不可再妄想那一步登天的荣华富贵!” “学问之路,如山之磐石,需脚踏实地,厚积薄发。尔等,可能做到?” 他这番话,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每一位学子的心头。 更是像一柄无形的利剑,直指一旁的凌傲。 “不可再妄想那一步登天的荣华富贵!”——这几乎就是明着在否决凌傲之前许诺的五品高官之位! 凌风根本就不用去告诫这帮寒门学子,不得投靠凌傲、凌尊这类的话。 天地君亲师,师生关系和血亲关系一样牢固,特别是在礼教上,更是容不得有半点忤逆。 只要这些寒门学子真的成了凌风的记名弟子,那自然无人再会去投靠凌傲。 凌傲顿时黑脸,胸中怒火翻腾,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踏前一步,冷厉的目光扫过跪地的学子们,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毫不掩饰的威胁: “六弟好大的口气!数术乐理,不过是旁门左道,陶冶性情尚可,于科举仕途、于治国安邦有何大用?” “诸位寒窗苦读十数载,难道就为了钻研这些‘奇技淫巧’,而放弃唾手可得的锦绣前程吗?” “莫要一时冲动,舍本逐末,误了终身!” 他试图做最后的挽回,用最现实的“前途”来敲打这些看似被冲昏了头脑的学子。 然而,他低估了凌风此刻在这些学子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真正的才学对读书人的吸引力。 凌傲话音未落,李文渊已然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毫无畏惧地迎上凌傲逼人的视线,朗声回怼道: “二殿下此言差矣!六殿下之才华,又岂止于数术一道?方才乐理之精妙,书法之造诣,我等有目共睹,皆已臻化境!此乃真正的博学鸿儒之象!”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激昂:“更何况,学生方才听陈瑜兄言及,上次北真使团来访,与我大景多方比试,最终力挽狂澜,扬我国威者,正是六殿下!” “此等经世致用之才,力压北真天骄之能,方是我辈读书人真正心向往之、毕生追求的境界!” “相较于一步登天的虚浮富贵,能追随如此明师,求得真学问,明晓真道理,才是真正的锦绣前程!” “李兄所言极是!” 陈瑜也立刻高声附和,他此刻与有荣焉,腰杆挺得笔直:“六殿下之才,如皓月当空!能得殿下指点,胜读十年死书!学生等心意已决,但求学问,不求闻达!” “但求学问,不求闻达!” 其他寒门学子亦齐声应和,声浪震天,目光坚定,再无丝毫犹豫。 凌傲被李文渊和陈瑜连番抢白,尤其是李文渊那“力挽狂澜”之言,更是戳中了他试图掩盖的痛处,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青转黑,指着众人,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所有的说辞,在凌风那无可辩驳的才华和学子们坚定的选择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第211章 这未免也太便宜了 “怎么样,娘子?我说到做到了吧!” 趁着现场众寒门学子一个个还在激动的时候,凌风已经来到了慕云昭身边,低声笑道。 慕云昭脸色依旧寒如冰霜,可那眼底里那抹对凌风的欣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她向来自傲,又是名满京都的第一才女,从未将任何一个男人真正放在眼里。 因为那些她所遇见过的男子,没有一个人的才华是能够让她心悦诚服的。 但眼下,慕云昭似乎已经遇上了。 “殿下,不是说好的成为你的幕僚吗?” 慕云昭语气平静的回答。 凌风一愣,娘子和幕僚,他自然是两个都要啊! 不过慕云昭这女人太过骄傲,要真正驯服她,还得一步步的来。 是以,凌风干脆也不去争辩:“那就这么说定了!先从幕僚做起!” 这话的后半截留了余地,慕云昭如此聪明,顿时就有些羞恼。 “哼,除非你把找星瑶和南宫清月踢开,不然休想我答应做你的娘子。” 慕云昭心里傲娇了一下,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凌风身上。 只见他此刻再度被李文渊等寒门才子包围,似乎正在宣讲什么。 “好,既然大家的求职欲望如此强烈,那本宫就先给你们上第一课,这也是你们成为我记名弟子最为重要的一课——格物!” 凌风充满磁性的嗓音在书院大厅回荡,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寒门才子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一个个翘首以盼,目光灼灼。 “来人,把本宫准备好的东西抬上来。” 凌风高声一喊,几名万家书苑的下人便立刻从匆匆离去。 不多时,就抬着一个奇怪的物事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铁制的炉子,旁边还放着几块黑乎乎、布满圆孔的东西。 “这是什么?” 慕云昭面露好奇,不由发问。 凌风冲她微微一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命人将炉子放在庭院中央,然后取出一块那黑乎乎的东西放入炉中,用火折子点燃。 很快,一股暖意弥漫开来。 “我当是什么稀罕物事!” 四皇子凌傲大步走来,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这不就是煤吗?老六,你怕是锦衣玉食惯了,还不知道这种煤虽然能燃烧取暖,但却有毒。京都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身亡。” 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 确实,京都每年冬季都有穷苦人家因烧煤取暖而中毒身亡的惨剧发生。 至于富贵人家,那是不会用煤的,而是用碳。 “我这个叫做蜂窝煤!” 凌风没有理会凌傲的嘲讽,而是看向李文渊等人:“李文渊,你们可看出什么来了?” 李文渊知道这是凌风在考校自己,便上前仔细端详,然后有用手拿起来好一番研究那蜂窝煤。 片刻后,他眼睛一亮:“殿下,这个蜂窝煤形状和普通煤不同,而且特意留了十几个圆孔,想来是为了散味的吧?” “你前面说对了,但最后一点却错了。” 凌风赞许地点头,随即转向众人:“这圆孔不是为了散味,而是为了让煤能够充分燃烧。” 他拿起一块未点燃的蜂窝煤,向众人展示: “普通煤块燃烧时,由于接触空气不充分,会产生大量的一氧化碳,这便是中毒的根源。” “而我这蜂窝煤,通过这些圆孔,使空气流通更加顺畅,煤块得以充分燃烧,不仅不会产生毒气,燃烧时间还能延长数倍。 凌风详细解释着燃烧原理,从空气流通到完全燃烧的条件,每一处都讲得深入浅出。 只是那些专业的名词一个个冒出来之后,别说是一般的寒门学子了,就是李文渊这样的优秀才子,也已经听得云里雾里。 可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又觉得这其中一定有某种特殊的规律或者原理,只是一时半会难以抓住而已。 “殿下,此蜂窝煤真的能够常用而不中毒?” 这时,主持大会的翰林院大学士忍不住动容的问道。 凌风笑着点头:“不会。” “天佑我大景啊!” 大学士忽然仰天高喊:“有了这蜂窝煤,我大景每年不知道要少冻死多少人啊!” “虽然老夫没有听懂六殿下的理论,但老夫相信,以六殿下的为人绝不会无的放矢。” 国子监的一位教授激动的站起身,动容的道:“此等无毒之煤,殿下这是造福苍生的大功德!” 凌风谦逊地摆摆手:“这不过是知识的应用罢了,简单来说的话,就叫做科学!” “世间万物,皆有规律可循!只要我们勤于观察,善于思考,便能从最平凡的事物中发现不平凡的道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学子,最后停留在慕云昭身上。 只见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那是一种混合着敬佩、好奇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愫的眼神。 凌风心中微动,但很快收回心神,继续道: “这便是今日我要给你们上的第一课——学问不该只停留在书本上,更应该应用于实际,造福百姓。”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 “如果你们想学,我会连同之前答应你们的数术练习之法一起交给你们。” “殿下此言当真?” 李文渊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出身贫寒,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实用的知识对普通百姓意味着什么。 现场瞬间爆发出欢呼声,寒门学子们个个喜形于色,看向凌风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然而,就在这一片欢腾中,二皇子凌尊缓步走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六弟果然心系百姓,为兄佩服。只是不知,这蜂窝煤造价几何?普通百姓可否负担得起?” 这个问题尖锐而实际,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凌风身上。 凌风不慌不忙,从容道: “二哥问得好,这便是接下来我要说的。” “此蜂窝煤五文钱一个,足以让大部分的普通百姓承担得起了。” 一斤炭,往往售价要上百文,而且还不禁烧,可这蜂窝煤一个都有半斤了,这等性价比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未免太便宜了吧?” 有人忍不住反问。 “的确便宜!” 凌风点头赞同,下一秒,他突然提高声音,朗声道: “这蜂窝煤便是科学的产物,而只要你学好了科学,你一样能够创造出蜂窝煤这样足以改变天下百姓生活方式的新鲜事物。” 此话一出,在场寒门学子们无一不是露出了动容之色。 在他们的认知里,学习就只有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最多再加一个数术。 可这“科学”一说,却是闻所未闻! 第212章 送货上门 看着在场众寒门学子再次对凌风流露出一股崇拜之色,凌傲的一颗心已然沉入了谷底。 他先前就已经放弃了挖墙脚的打算,可看到凌风如此受到追捧,顿时心中妒火中烧。 “四书五经乃是圣人之学,你这什么科学,根本就是旁门左道。” “老六,你身为皇子,竟敢当场如此妖言惑众,质疑圣人之学,到底是何居心?” 凌傲如此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顿时令在场不少寒门学子变了脸色。 可凌风却只是嗤笑一声: “圣人之学,有经世治国之用!” “而这科学,同样也可以造福百姓,两者并不冲突。”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望着凌傲:“四哥你该不会是因为挖墙脚不成,所以恼羞成怒,这才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吧?” “你……” 凌傲被一下戳中心思,顿时气急。 四周寒门学子一个个古怪的望向凌傲,有的甚至已经露出了鄙夷之色。 “四哥你不用气急败坏,既然你质疑科学无用,那我在给你展示一个东西。” 凌风好似早有准备,拍了拍手,一个下人便端着一只木盒走了上来。 木盒打开,盒内铺着柔软的红色丝绸,上面整齐排列着几块淡黄色的固体。 这些固体被精心塑造成芙蓉花的形状,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 凌风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李文渊身上: “文渊,你方才帮忙点燃蜂窝煤,手上沾了煤灰,不妨来试试这个。” 李文渊恭敬地走上前,只见他双手果然漆黑一片。 下人端来一盆清水,凌风取出一块芙蓉花形状的香皂,递到李文渊手中。 “用水打湿双手,然后用这个轻轻揉搓即可。” 凌风温声指导。 李文渊依言而行。 当清水沾湿他双手的瞬间,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随着香皂在掌心转动,细腻绵密的白色泡沫迅速涌现,一股清雅的香气也随之散发开来。 “看!好多泡泡!” 一个年轻学子忍不住惊呼。 泡沫越搓越多,李文渊的双手完全被白色的泡沫包裹。 他轻轻揉搓着,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惊奇。等他觉得差不多了,便将双手浸入清水中冲洗。 清水瞬间变得浑浊,但当李文渊再次举起双手时,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还漆黑如墨的双手,此刻竟然洁白如初,甚至连指甲缝里的污垢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这、这怎么可能?” 四皇子凌傲忍不住脱口而出,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凌风微微一笑,从木盒中又取出一块香皂,向众人展示: “此物名为香皂,诸位闻到的花香,是我特意添加的桂花精油!” “它不仅去污能力极强,还能保护皮肤,对女眷来说尤为合适!” 他话音未落,在场女眷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个时代,女子洁面沐浴多用皂角或淘米水,效果远不如眼前这香皂来得神奇。 更何况,这香皂还带着如此怡人的香气。 “六殿下,这香皂售价几何?” 一位官员家的小姐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期待。 凌风环视众人,缓缓道:“此等香皂,一枚十两银子。” “十两?”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个价格,着实昂贵。 凌傲立刻抓住机会,冷笑道: “十两银子?六弟,你口口声声说要造福百姓,却做出这等天价之物,分明是在牟取暴利!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民造福吗?” 他的话语尖锐刺耳,在场不少人闻言也都露出疑惑之色。 方才凌风展示蜂窝煤时树立的为民形象,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慕云昭微微蹙眉,看向凌风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 她不相信凌风是那种唯利是图之人,但这十两银子的定价,确实令人费解。 面对凌傲的指责,凌风却不慌不忙。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香皂,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四哥误会了!这香皂,本就不是为普通百姓所制。” 他顿了顿,继续道: “达官贵人用十两银子买一枚可用数月的香皂,算贵吗?诸位府上,一盒胭脂也要五六两,这香皂既能洁面沐浴,又能留香持久,十两银子,当真算贵?” 这番话让在场许多富贵出身的人都默默点头。 确实,对于他们这个阶层来说,十两银子并不算多大的开销。 凌风见众人神色稍缓,这才话锋一转:“至于造福百姓...” 他向随从示意,很快又一个木盒被端了上来。 这个盒子就朴素多了,只是普通的松木制成,里面整齐摆放着数十块淡黄色的方块状固体。 “此物名为肥皂,与香皂功效相仿,只是不加香精,造型也简单些。” “这肥皂,售价十文钱一块。” 凌风朗声道。 “十文?”这次,惊呼声比刚才更加响亮。 十文钱,不过是一碗素面的价格。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价格,就连最贫苦的人家也负担得起。 凌风环视众人,声音清越: “香皂十两,是为达官贵人所备,肥皂十文,方是为天下百姓所制。” 全场哗然。 一文钱的蜂窝煤,十文钱的肥皂,这哪里是做生意,分明是在做善事! “六殿下仁德!” 李文渊万分动容,行了一礼:“学生代天下百姓,谢殿下恩德!” 凌傲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万万没想到,凌风竟然准备了这么一手。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问道: “六殿下,不知这肥皂与蜂窝煤,何时能在市面上买到?” 这话仿佛打开了闸门,顿时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我也想采购一些香皂,送给内人。” “这蜂窝煤实在妙极,府上今年冬日的用煤,全换成蜂窝煤才好!” “十文钱的肥皂,可否多买一些?府上仆役也可使用。” “……” 人群顿时热闹起来,争相询问购买事宜。 凌风微笑着示意大家安静,朗声道“ “大家不用心急,三日后,京都朱雀街就有出售,届时大家前去购买便是。” “噢,对了,那蜂窝煤因为份量极重,你们购买时可以直接提供住址,届时会有店铺伙计给你们送货上门。” 送货上门? 这四个字顿时让在场所有人再次惊叹了起来。 这一下,那些本在犹豫着要不要购买的人也立刻下定了决心,哪怕只是为了试试这送货上门的服务也好。 第213章 北真来信 天下寒士大会终于落下帷幕。 凌风成了最大的赢家。 蜂窝煤、肥皂和香皂的展示大获成功,不仅赢得了寒门学子的心,更在朝中树立了体恤民情的形象。 “六殿下今日可谓是大获全胜啊。” 慕云昭清越的女声从边上传来。 “为了保护我家娘子,输赢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凌风走近几步,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不过,既然我帮娘子你留住了这些寒门才子,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慕云昭轻笑一声,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殿下说笑了,我不是已经答应做您的幕僚了吗?” “那是你打赌输给我的!”凌风故意板起脸:“我帮你留人,那是另外的价钱。” 慕云昭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殿下借我的寒士大会推广自己的物事,赚得盆满钵满,是不是也该付点银子给我这个主办方?” 凌风一怔,随即失笑:“好你个慕云昭,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心中暗暗赞叹,这女子不仅才华横溢,心思更是玲珑剔透。 不过凌风这么做,也是恰逢其会,合理利用罢了。 “既然如此,我们算是扯平了。” 慕云昭转身欲走。 “等等!” 凌风叫住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这是特制的桂花香皂,比今日展示的那些更加细腻,留香也更持久。” 慕云昭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雕刻成桂花形状的香皂,工艺比之前展示的那些更加精美,香气也更加清雅。 “你想讨好我?” 慕云昭明眸擅动,似笑非笑。 “送自家娘子,怎么叫讨好呢?” 凌风咧嘴一笑。 “哼!殿下莫不是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除非你斩断和赵星瑶及南宫清月的关系,不然你别想打我的主意。” 说罢,慕云昭冷着脸转身就走。 凌风无语,这娘们还真是现实,才利用完自己就走? “东西拿来! 正心里吐槽着,慕云昭却突然又折返,然后在凌风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直接抢走了那盒桂花香皂。 “拿了我的东西,可就是我的人咯!” 凌风嘴角微微扬起,心里一阵畅快。 次日,凌风来到了黑河工坊。 工坊内,工人们正在忙碌地制作蜂窝煤。 凌风改进了生产工艺,设计了一套简易的模具,使蜂窝煤的生产效率大大提高。 “殿下,第一批货已经装货完毕,随时都能送去朱雀街。” 工坊的负责人恭敬地汇报。 随后,凌风又去了一趟肥皂工坊,那里有大批的女工正在忙碌。 一块块香皂被放入了早就打造好的精致木盒之中,至于肥皂,则是用最简易的油纸包裹,毕竟这东西利润太薄,又是卖给普通百姓,要的就是一个实惠。 “殿下,宫中来人了,说有紧急军情,请殿下立即回宫!” 忽然,一脸着急的吴元从军营那儿跑了过来,汇报道。 凌风眉头一皱,道:“看来北真开始动作了!” 半个时辰后,凌风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凌风行礼道。 景帝抬手示意他起身,沉声道: “风儿,北真国送来急报,他们的二皇子耶律洪已经将镇北军统帅及其他将领送到了雄关城。” “按照事先约定,我大景该派人前去接收了。” 景帝话音刚落,首辅慕山河便迈步出列:“陛下明鉴,此去凶险,老臣建议,应派重兵随行,以防不测。” 慕山河话音刚落,四皇子凌傲便冷笑着出列: “首辅大人未免太过谨慎!” “北真与我朝早有约定,交换俘虏乃双方约定之事,何需十万大军陪同?” “如今边境各处兵力吃紧,若是擅自调军,影响了边防安定,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二皇子凌尊也紧接着附和: “四弟说得在理!若是派重兵随行,反倒显得我朝怯懦,让北真人看了笑话。” 朝堂上的大臣们窃窃私语,不少人已经看出了两位皇子的用心——他们巴不得凌风在此行中遭遇不测。 站在武将行列中的凌风冷眼旁观,心中早已洞若观火。 他早就通过秘密渠道得知,雄关城内北真人设下了重重埋伏,只等他进城时发动突袭。 更危险的是,凌傲和凌尊早已在军中安插了亲信,若是朝廷派兵随行,反而会受制于人。 “风儿,你怎么说?”景帝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凌风。 凌风稳步出列,声音清朗坚定: “回父皇,儿臣愿意前往雄关城,并且不需要朝廷派一兵一卒随行。”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六弟莫要逞强!” 凌傲假意关切:“雄关城如今在北真控制之下,你独自前往,岂不是自投罗网?” 凌风淡然一笑: “四哥多虑了。儿臣不需要朝廷派兵,是因为儿臣的天策军已经训练有成,足以应对此次任务。” “天策军?” 凌尊嗤笑一声:“六弟说的是那支才组建不到半年的新军?据说总共才五千人,如何能与北真铁骑抗衡?”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质疑之声。 在众人看来,凌风这是在自寻死路。 然而凌风却依旧从容: “兵贵在精不在多。天策军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况且,此次是交换俘虏,并非正面交战,人数多少并不重要。” 慕山河担忧地看着凌风:“六殿下,此事关系重大,还望三思啊!” 凌风向慕山河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即转向景帝: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三日后,儿臣将亲率天策军前往雄关城,定将镇北军统帅及众将领平安带回!” 景帝凝视着凌风,见他目光坚定,最终缓缓点头:“准奏。三日后,朕亲自为你送行。” 退朝后,凌风刚走出大殿,就被慕山河拦住了去路。 “六殿下,老臣知道您必有打算,但雄关城之行凶险异常,您当真只要带天策军前往?” 慕山河压低声音问道。 凌风微微一笑:“首辅大人放心,本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凌风早已派去斥候打探过雄关城的情况,这一次他之所以不要朝廷的一兵一卒,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天策军已经初具规模,但却缺少实战经验,而这一次,凌风要让天策军在练兵的同时,直捣黄龙一次。 第214章 暗度陈仓 鸿胪寺馆。 耶律齐早已久候多时,一看到凌傲和凌尊进来,便立刻起身相迎,问道: “二位殿下,事情可还顺利?” 凌傲冷哼一声,拂袖坐下,眉宇间却难掩一丝得意: “父皇已然准奏,着那废物三日后启程,前往被雄关。” “哼,此去山高路远,盗匪横行,发生什么意外,可就怪不得任何人了。” 这话说得隐晦,但在场三人却是心知肚明,等待凌风的将会是什么。 耶律齐当即露出一丝喜色,正欲感谢之时,却听凌尊阴恻恻地补充道,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耶律皇子,我们可是按约定,迫使老六那废物只能带着他自己的天策军前往雄关城,你答应我们的东西,也该兑现了吧?” 耶律齐哈哈一笑,大手一挥: “放心!我草原儿郎,最重承诺!一万匹上好的战马,已在我部族勇士驱赶下,悄然南下。” “一百万两白银,也早已备妥,只待凌风的队伍离开京都城门,这些东西,就是二位殿下的了!” 凌傲眼中精光一闪,他麾下的镇西军最缺的就是优质战马,这一万匹战马,足以让他打造出一支令人胆寒的重甲铁骑! 而凌尊,则更需要真金白银来笼络朝臣,经营自己的势力。 “好!”凌傲沉声道:“地点就按之前约定的,京都西郊五十里,落鹰涧。” “那里人迹罕至,便于交接。” 凌尊补充道:“时间,就在凌风出发的当晚子时。” “届时,我会派人持我四弟的令牌接应银车和战马。” 谁能想到,堂堂大景二皇子和四皇子,为了夺权,竟在私底下已经和北真三皇子耶律齐沆瀣一气。 “两位请放心!你我三人,都在那凌风手里吃过大亏,我比你们更想杀了那个憨子。” 耶律齐冷冷一笑:“另外,我已经秘密修书给我二哥,届时凌风一死,无论你们之中的哪一位前去雄关城收人,他都会尽全力配合。” “等到了那个时候,还请两位多多在你们父皇面前美言几句,我北真实在是熬不过这个冬季了。” 耶律齐姿态放得很低,这让凌尊和凌傲极为享受。 可两人也不想想,当初耶律齐刚来京都时,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要不是凌风雷霆手段,将他打服,他今日又怎么会如此低三下四? “这个你尽管放心。” 凌尊淡淡一笑,显得尤为高高在上:“我大景泱泱大国,又岂会在意你们那么一点战争赔偿?” “如此,那便一言为定!”耶律齐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三只酒杯在空中虚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映照着三张各怀鬼胎的脸。 两刻钟后,等凌尊和凌傲走后,耶律齐的脸色便迅速的阴沉了下来。 “两个蠢不可及的大景皇子!” 耶律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区区一万战马,一百万两白银,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配合,将自己的亲兄弟、帝国的皇子推向死路,更是自毁长城!” “呵呵,这样由内而外腐朽不堪的国度,活该被我北真的铁蹄踏成齑粉!” 贪婪,短视,内斗不休……这就是他对大景顶层权贵的评价。与这样的对手周旋,他甚至感到一种智力上的优越感。 “殿下!” 一个苍老、沙哑,如同夜枭低鸣的声音在安静的殿内突兀响起。 不知何时,耶律齐身后多了一个身影。 那人身着北真特有的暗色祭司袍,身形佝偻,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唯有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闪烁,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正是北真王朝地位尊崇的宫廷大祭司——戈尔贡。 五万府兵以及收买凌尊、凌傲的计策,便是由他所制定。 耶律齐并未回头,显然对他的神出鬼没早已习惯。 戈尔贡拄着一根扭曲的木质权杖,缓缓上前:“凌傲和凌尊,不过是冢中枯骨,不足为虑。” “真正的威胁,是那个即将踏上死路的六皇子——凌风。”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却字字千钧。 “此子隐忍多年,于微末中经营,竟能得景帝册封天策上将,可见其志不小,其能更不可测,若让他成长起来,必是我北真南下的心腹大患!” 耶律齐眼神一厉,重重哼了一声: “放心,他活不过这次。” 戈尔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计算的光芒,他微微点头: “计划虽好,但京都已是非之地。” “凌风一死,无论真相如何,大景朝廷都需要一个发泄怒火的目标。” “我们身为使臣,继续留在这里,风险太大,老朽建议,明日一早,我们便立刻离开京都。” 耶律齐沉吟片刻,果断道:“好!就依大祭司所言!明日一早,我们便走!” “这大景京都的繁华,就留给他们自己慢慢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与此同时,天策军大营。 “徐将军。”凌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先遣部队,目前已抵达北境多少人马?” 侍立在一旁的副将徐雄立刻抱拳,沉声应答: “回禀殿下!依照您的密令,已分批向雄关城潜行汇合三万精锐!” 凌风点了点头,对这个速度似乎还算满意。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徐雄这等沙场老将也感到心头一震。 “但还不够。” 凌风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上:“你继续派人马,暗中前往!我要你在最短时间内,凑足八万天策军精锐,秘密集结于雄关城附近待命!” “八万?!”徐雄呼吸一窒:“殿下,您是要……” 徐雄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凌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一个半圆,将边境那六座被北真占据的城池囊括其中: “没错!这一次,我们不仅要救回镇北王,更要趁此机会,将这边关六城,尽数收回!” “将北真伸过来的爪子,给我狠狠地剁掉!” “末将领命!” 徐雄激动得脸色涨红,抱拳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收复失地,洗刷国耻,这是每一个大景军人的梦想! 他原本以为,跟随六皇子此行,能救回镇北王已是万幸,没想到殿下竟有如此魄力,图谋如此之大! “此事关乎重大,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我会在明面上带领五千骑兵,大张旗鼓地出发。” “同时,我会故意放慢速度,拖延行程,为你暗中调兵遣将争取时间。” 凌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他盯着徐雄,一字一顿地叮嘱: “你这边,必须做到暗度陈仓,分批次,化整为零,绝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尤其是……我那两位好皇兄,以及北真使团的耳目!” 徐雄神色一凛,瞬间感到肩头沉甸甸的责任。 他深知此事若成,便是泼天之功,若败,则万劫不复。 他单膝跪地,斩钉截铁道:“末将明白!殿下放心,徐雄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让殿下失望!定将八万儿郎,一个不少地带到雄关城!” 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侍卫清晰的通报声: “报——!殿下,鸿胪寺卿张玉张大人,在营外求见!” 张玉? 凌风不禁狐疑起来。 第215章 有人迫不及待的要买单 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在营帐上拉长,如同他们此刻复杂交织的心绪。 张玉垂首而立,指尖在官袍袖中微微颤抖,对面的凌风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他锐利的眼神。 “殿下...”张玉甫一开口,便觉喉头发紧。 他瞥见凌风年轻却坚毅的侧脸,恍惚间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那个在殿试上挥斥方遒、立志要“致君尧舜上”的青衫进士。 “张大人似乎有话要说? ”凌风放下茶盏,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让张玉心头一跳。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自己初入翰林院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想要一展抱负。 可当他因上书直言漕运积弊而被调任闲职,因在礼部提出削减节庆开支以充实军备,反被同僚排挤,他逐渐明白了当官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个官场,有太多的人心不古、有太多的贪婪成性和太多的身不由己。 你若不能和光同尘,那就只能被人孤立。 最终,张玉不愿同流合污,只能躲进鸿胪寺馆这样的清闲衙门,一待就是二十年。 直到刚才,他偷听到凌傲、凌尊和耶律齐的密谋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来到了天策军大营。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张玉就已经通过鸿胪寺馆的出入登记册发现了不对。 堂堂大景两位皇子,居然频繁来次和北真三皇子耶律齐碰面,而且每次都要屏退左右,这其中必然有鬼。 而鸿胪寺作为专门接待外邦使臣的地方,若张玉这个鸿胪寺卿真要知道一些什么,自然有的是办法。 是以,当今日凌傲两人再次过来的时候,张玉有意安排了一间带有特殊隔间的厢房。 凌傲三人所有的交谈内容,张玉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的他,除了极度震惊之外,便是满腔的怒火。 凌尊和凌傲两位皇子不替大景考虑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联手外地谋害六皇子凌风。 此等散心病狂之举,迫使张玉来到了天策军军营。 “下官...”张玉深吸一口气,官场二十载磨砺出的谨慎与内心深处重新燃起的火焰激烈交锋。 最终,他抬头直视凌风:“下官在鸿胪寺馆,偶然听得一桩密谋。” 他清晰地看见凌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转瞬即逝。 这位以“憨直”闻名的皇子,此刻目光锐利如鹰。 “继续说。” “二皇子与四皇子,”张玉每个字都说得艰难,“与北真三皇子耶律齐勾结,欲在雄关城外设伏。” 营帐内陷入死寂,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张玉等待着预想中的震怒,却见凌风唇角竟勾起一抹笑意。 “张大人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凌风缓步走近,声音低沉。 张玉自嘲一笑,袖中的手渐渐停止颤抖:“殿下莫要小瞧了鸿胪寺,那里但凡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得过下官的耳目。” 凌风恍然。 鸿胪寺馆作为接待外使的重地,历来布满眼线,据说很多屋子还设有一些特殊隔间,专门就是用来窃听外邦机密的。 他那位自以为聪明的四哥,竟选了最不该选的地方密谋。 “那么,”凌风目光如炬,“张大人为何要告诉本王?” 这一刻,张玉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凌风如何在比试中,一次次击败北真使臣,又是如何霸道至极的迫使狂傲的北真三皇子耶律齐低头服软的。 这些画面与他自己年少时的抱负重叠在一起。 “下官...”张玉的声音忽然坚定,“不愿见大景失去最后的希望。” 凌风凝视着他,仿佛要看透这个在官场沉浮二十载的老臣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张大人可知道,此举若是被二哥、四哥知晓,会是什么下场?” 凌风目光如刀,似要看穿张玉的内心。 张玉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既然选择了殿下,相信殿下必会护下官周全。” “好!”凌风突然大笑,笑声中透着畅快,“从今日起,张大人便是本宫在朝中的第一个盟友了。” 张玉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却又补充道: “还有一事!耶律齐承诺事成后,赠予二殿下和四殿下白银百万两,战马一万匹。” 凌风眼中精光暴涨,抚掌笑道: “妙极!徐将军,”他转向一直沉默侍立在帐幕阴影中的徐雄,“看来这次出征,有人迫不及待要为我们买单了。” 徐雄咧嘴一笑,显得更为兴奋。 他直接就问张玉:“张大人,你可知道他们交易的地点和时间?” “三天后,殿下出征之后当夜,京都郊外五十里的山林里。” 张玉如实回答。 凌风和徐雄相视一眼,显然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股战意。 徐雄当机道:“殿下,如今我天策军正是缺钱缺战马的时候,不如……” “你去亲自制定一个计划,银子和战马我们得要,但也不能留下任何把柄给别人。” 凌风淡淡一笑,下令道。 徐雄当即领命,这种送上门来的战功,他怎能不要? 更何况立功的同时,还能给整个天策军带来百万军饷和一万战马,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一般。 “殿下,此事还请谨慎,那些银两和战马必然会有北真军队护送,这北真军向来强大,万万不……” 张玉本想提醒几句,毕竟北真军的战力的确恐怖,一个不慎,可别成了送人头了。 只是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徐雄就已经打断道: “张大人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这可是天策军,而不是朝廷那些酒囊饭袋,此战若有闪失,徐雄愿拿脑袋向殿下谢罪。” 徐雄这话等于是立了军令状了,这让张玉不由得大吃一惊。 要知道,朝廷那些大军,很多时候除了互相推诿,就还是推诿。 哪有向徐雄这般,统帅海威要求什么,自己就先立下了军令状的。 “行了!张大人对于天策军还不是太了解,三日后行动,许将军你便带着张大人一同前往便是。” 凌风淡淡一笑,张玉连忙点头答应。 而就在这时,军营外竟然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但这次,却不是外面的侍卫通传,而是声音的主人直接就强闯了进来。 “憨子,我要跟你一起去雄关城!” 能如此直白喊凌风憨子,又敢强闯军营的,除了赵星瑶之外,在无旁人了。 第216章 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营帐内,徐雄和张玉已经识趣的离开。 烛火摇曳,衬得赵星瑶那婀娜、玲珑的身段有些晃眼。 “我要和你一起去雄关城,亲自接我父王回京。” 赵星瑶再次斩钉截铁的对凌风说道。 凌风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好啊!” “我不管啊,反正我是一定要……” 赵星遥本以为凌风会拒绝,所以她已经想好了一大堆的说辞,甚至有意表现得有些强势和难缠。 却不想,凌风答应的如此干脆利索,以至于她后面的话全部被噎在了嘴里。 “你就这么答应了?” 赵星瑶喜出望外,又有些错愕。 “不然呢?” 凌风咧嘴笑道,眸子温柔:“好歹那是你父亲,你要去,我又怎么可能阻拦?” 镇北王自战败被俘之后,已经过去将近一年,期间数次传来噩耗,凌风又怎么能不理解赵星瑶的心情? 再说,除了镇北王之外,她的几个兄长也都在其中。 “呀!太好了!憨子,我就知道你最宠我了。” 确定了凌风没在跟自己开玩笑,赵星遥终于一个箭步上前,兴奋的一把抱住了凌风。 饱满的胸口撞的凌风心头一荡,刚想要将她拥紧,赵星瑶却已经脱离了他的怀抱。 “我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奶奶!” 说罢,赵星瑶已经如一阵风似的走了。 凌风撇撇嘴,显得怅然若失。 三日后,卯时三刻,晨光熹微。 京都的北城门,黑压压列着五千天策军。 玄甲映着初升的日头,泛着冷硬的铁光,长枪如林,肃杀之气冲散了清晨尚存的几分慵懒。 战马偶尔不耐地打着响鼻,蹄子刨着青石板地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凌风端坐于一匹神骏的黑马之上,一身制式的玄色铠甲,肩吞、护心镜擦得锃亮,却掩不住眉宇间那一丝与这严整军容格格不入的懒散。 他目光扫过眼前肃立的军队,又掠过更远处那些挤挤挨挨、踮脚张望的京都百姓。 百姓们是热情的,箪食壶浆,呼声不绝于耳。 “六殿下!定要凯旋啊!” “天策军威武!救回镇北王!” “殿下保重——” “……” 声音浪潮般涌来,带着质朴的真诚。 北真大败,主动送回镇北军俘虏,这件事京都百姓早就有所耳闻,因此凌风出征,京都不少百姓全部自发前来送行。 只是和这些热情百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官道两侧,本该站满紫袍玉带朝廷大员的地方,却是空空荡荡,一片令人尴尬的寂静。 风卷起几片落叶,在那空地上打着旋儿,更添几分萧瑟。 副将徐雄按捺不住,古铜色的脸膛因愤懑而微微涨红,压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殿下您看!这群……这群朝廷的蛀虫!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简直是半点没把您放在眼里!” 凌风却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轻轻一抖缰绳,黑马顺从地调整了一下站姿:“徐将军,急什么?”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徐雄耳中:“等我们提着北真蛮子的脑袋,或者带着镇北王风风光光回来,你信不信,他们能把这永定门挤塌了来迎?” 徐雄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另一骑从队伍侧后方抢上,马上的女子一身火红色的骑装,衬得肌肤胜雪,眉眼间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焦灼与英气,正是镇北王之女赵星瑶。 她声音清脆,却带着明显的催促: “殿下,大军既已点齐,是否该出发了?” 她看着凌风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禁有些急躁。 凌风侧头看她,正欲开口,忽然,城门洞内,传来一阵与军队肃杀、百姓喧哗截然不同的喧嚣。 蹄声嘚嘚,车轮辚辚,伴随着清脆的鸾铃和侍从尖细的呵道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极其奢华的马车,在一群鲜衣怒马、趾高气扬的侍卫簇拥下,不疾不徐地驶了出来。 那排场,那气派,与这边五千铁甲的森严朴素,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队伍在离天策军主力十余丈外停下。 车帘掀开,两名华服青年先后躬身下车。 当先一人,身着绛紫色蟠龙袍,头戴金冠,面容俊朗,但眉眼间总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之气,正是二皇子凌尊。 他一下车,目光便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凌风和他身后的军队,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穿着宝蓝色锦袍的青年,四皇子凌傲。 他面皮白净,脸上堆着圆滑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底下,眼神闪烁,透着一股精明的算计。 这两人一出现,场面顿时安静了几分。 百姓们的欢呼声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敬畏和好奇,打量着这两位极少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天潢贵胄。 凌尊与凌傲并肩走来,步履从容,仿佛不是来送行,而是来巡视自家的花园。 “六弟!”凌傲抢先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夸张的热情,人还未到跟前,双臂已经张开,像是要給凌风一个拥抱:“为兄来迟,莫怪莫怪!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心中实在是不舍啊!” 按照计划,凌风只要去了雄关城,那就必死无疑。 凌傲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 凌尊也踱步上前,语气倒是平淡,但那股子居高临下的意味却遮掩不住: “六弟今日领军出征,扬我大景之威,做兄长的,自然要来送一送。”他目光扫过凌风身后的五千甲士,轻轻“啧”了一声,“你这天策军,果然都是精锐,二哥等你凯旋归来!” 凌尊说得皮笑肉不笑,就连眼神都没扫过天策军一次,又哪里知道天策军到底是不是精锐? 他们两人此来,就是为了来恶心凌风,同时为自己树立一点兄友弟恭的形象的。 “等过了今晚,老子就能拿到耶律齐的一百万两白银,到时这朝中大臣势必都将被我所控。” 凌尊的战场一直都在朝堂之上,像之前户部、兵部,皆是他的人。 但要用人,要让死忠于自己,那就得花银子,耶律齐那一百万两,正好可以被他用来收买人心。 看着凌尊和凌傲那如出一辙的恶心嘴脸,凌风忽然眯起眼,心中闪过了一条妙计:“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第217章 打水漂了吧 “哎呀,老六,四哥是真舍不得你啊!” 凌傲一脸戏谑,接着道:“四哥是领过兵的,知道其中的辛苦,你一个什么都不会憨子,跑去这么远的雄关城,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可让四哥怎么放心啊!” “有二哥!四哥!你们亲自来送我!我已经很太高兴了!“ 凌风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受宠若惊”、“憨厚质朴”的神情,语气带着十足的“感动”。 他一把抓住凌傲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我就知道,四哥你最疼我了!” 凌傲被他晃得身子微仰,脸上那职业性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嘴上依旧客气: “你我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此去雄关,千里迢迢,一路上风餐露宿,六弟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他拍了拍凌风的铠甲,语重心长,“听闻北真蛮子凶悍异常,万一有个闪失,叫为兄如何向父皇交代,如何心安?” 他这话本是纯粹的场面话,虚伪的关心之下,藏着的是巴不得凌风早点滚蛋、最好死在关外的恶念。 他们今日前来,名为送行,实则是为了亲眼确认凌风这个最大的“障碍”离开京都。 只要凌风一走,今晚他们与北真三皇子耶律齐的那笔“大交易”,便可高枕无忧地进行。 然而,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凌风脸上的“憨厚”骤然变成了极度的“惊讶”,他猛地后退半步,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随即运足了中气,用足以让方圆百丈内所有人都清晰听见的音量,大声喊道: “什么?!四哥!你……你竟然看不得弟弟远征受苦,愿意私人资助弟弟十万两银子,充当军费?!” 这一声喊,如同平地惊雷。 刹那间,以凌风为中心,一股诡异的寂静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开来。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百姓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前排的徐雄、赵星瑶,以及身后的天策军士卒,全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凌风和凌傲身上。 凌傲脸上的笑容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和茫然,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比凌风还大,脑子里嗡嗡作响,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不是……你胡说!我……我没有!” 他下意识地矢口否认,声音因为惊慌而显得有些尖利刺耳。 十万两!那可不是小数目! 关键凌风这个憨子凭什么拿这十万两? 可凌风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惊讶”切换成了“狂喜”和“感动”,一步上前,更加用力地抓住凌傲的手,声音比刚才还要洪亮,带着哽咽般的颤音,情感充沛地演绎着: “四哥!你……你现在就要给我?!这……这怎么好意思!弟弟我……我……” 他像是激动得语无伦次,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肃立的天策军和更外围的百姓,挥舞着手臂: “将士们!乡亲们!你们都听到了吗?我四哥,体恤我等出征艰辛,慷慨解囊,私人出资十万两,助我天策军,扬我国威!” 他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四皇子殿下,高义!”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轰然炸开! 徐雄第一个反应过来,领头高声呐喊: “四皇子殿下千岁!” “殿下仁德!体恤将士!” “四殿下不愧是皇家典范,慷慨仗义!” “有天家如此,何愁北真不灭!” “……” 大批的天策军士兵和四周的百姓开始高声呼喊,那声浪一次大过一次。 欢呼声、赞美声、叩拜声,如同山呼海啸,瞬间将凌傲那微弱的“我没有”、“你胡说”彻底淹没。 无数道感激、崇敬、狂热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仿佛他真是什么悲天悯人、为国为民的贤王。 百姓们不懂朝堂的波诡云谲,他们只听到,一位尊贵的皇子,自掏腰包十万两巨款,资助军队去打该死的北真蛮子,为他们救回守护边关的镇北王! 这是天大的好事,天大的恩德! 凌傲僵在原地,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最后一片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众目睽睽,民心所向,道德的高架已经把他牢牢捆住,悬在了半空。 这钱,不出,是不行了。 不出,他凌傲立刻就会变成一个言而无信、吝啬虚伪、不顾国家安危的小人! 他死死地盯着凌风,眼神里是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怨毒和愤怒。 这个憨子,竟然……竟然敢如此算计他! 凌风却回给他一个无比“真诚”、“憨厚”的笑容,甚至还眨了眨眼。 凌傲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从牙缝里,艰难地、一字一顿地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 “好……好……六弟……既然……既然你军中困难,为兄……为兄这十万两,给了!” 他声音阴沉的可怕,极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十张银票,狠狠的塞进凌风怀里。 凌风当即大喜,再次高声喊道:“臣弟谢过四哥!” 凌傲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心都在滴血。 十万两虽然不至于让他肉痛,可这是白白送给凌风的,这让他感觉好似损失了上百万两。 一旁的凌尊,从一开始的错愕,到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幸灾乐祸。 他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失魂落魄的凌傲,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嘲弄: “早就跟你说过,别跟这憨子多废话,言多必失!” “你看看,这下好了?十万两,啧啧,打水漂了吧?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他看着凌傲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心情没来由地舒畅了几分。 虽然损失的是凌傲的钱,但能看到这个一向精明的四弟吃这么大一个瘪,也是件快事。 凌傲正在气头上,无处发泄,闻言猛地扭头,怒视凌尊,低吼道: “凌尊!本宫有的是钱,用得着你来教训?” 第218章 你确定要钱不要脸了 凌傲可不会惯着凌尊,他又不是之前的凌皓。 凌尊依旧幸灾乐祸的笑着,虽说凌风以前也没少坑他银子。 可看着凌风坑别人,怎么就那么舒坦呢? 正笑着畅快时,凌尊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令他本能的汗毛倒立的目光。 他猛然抬头,却见凌风此刻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就好似狼外婆看上了小红帽一般。 两人的眼神一碰撞,凌风脸上瞬间绽放出比刚才更加“灿烂”、更加“感动”,甚至带着几分“崇敬”的笑容。 一个箭步上前,在凌尊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握住了他那双保养得极好、戴着翡翠扳指的手。 凌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发现凌风握得极紧。 凌尊慌张道:“老六,你想干什么?” 其实他更想说,老六,你别过来啊! 下一刻,凌风运足了中气,声音比之前宣布凌傲“捐赠”十万两时,还要高昂、还要激动、还要情真意切,如同平地再起一声惊雷,轰然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二哥——!!!” 这一声喊,石破天惊,直接把凌尊给喊懵了。 凌风根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间隙,继续用那足以感动大凌山河的腔调,声情并茂地吼道: “你……你居然……居然愿意出二十万两?!二十万两啊!是我的好二哥!要不怎么说你才是二哥呢!比四哥足足多了一倍!” “这份胸怀,这份气魄,这份为了家国天下、为了弟弟我不惜倾囊相助的深情厚谊!弟弟我……我何以为报啊!” 他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摇晃着凌尊的手,仿佛激动得不能自已。 “轰——!” 人群再次沸腾了!比刚才更加热烈,更加疯狂! “二十万两!天爷啊!” “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岁!” “不愧是二殿下!气度就是不凡!” “二位殿下都是我大景的栋梁,皇室的骄傲啊!” “……” 百姓们可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们看到的是凌尊和凌风紧紧握着手,两人都是一脸激动的表情。 “你们看,二殿下感动的都快哭了!” 有个百姓看到凌尊那扭曲的表情,不由的感慨道。 “是吧?原来我们大景的几个皇子之间如此的兄弟情深!” 另一个百姓羡慕而自豪的道。 凌尊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心里早就骂开了:“老子那是生气的表情,不是想哭!” 可百姓们哪里知道内幕,他们只知道,四皇子出了十万两,二皇子就抢着出了二十万两! 做二哥的比做四哥的多一倍,不正好嘛! 这简直是古之贤王都比不上的义举! 狂热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城楼。 凌尊脸上的讥讽和幸灾乐祸,在凌风抓住他手的瞬间就凝固了。 然后在听到“二十万两”这个数字时,彻底碎裂,化为一片难以置信的呆滞。 随即,铁青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满了他整张脸,阴鸷的眼底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甩开凌风的手,力道之大,让凌风都踉跄了一下。 凌尊再也维持不住那虚伪的平静,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厉刺耳: “凌风!你放屁!该死的老六!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说要给你二十万两了?!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凌风的鼻子: “你以为谁都像老四那个蠢货一样,任你拿捏吗?我不给!我一两银子都不会给你!你能奈我何?!” 他是二皇子,是如今朝中势力最大的皇子之一,他何曾受过这等憋屈? 被一个他一直瞧不上的“憨子”当众如此道德绑架? 二十万两?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绝不可能就范! 面子?在真金白银面前,尤其是如此巨额的银钱面前,面子算什么? 面对凌尊的暴怒和厉声反驳,凌风心里不禁感叹,果然这被坑多了啊,人就有了经验和抗体,不好坑了啊! 不过他凌风既然已经出手,自然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二哥,你确定要钱不要脸了?” 凌风笑眯眯的问道。 凌尊有些破防,压着声音,大怒道:“呸!咱们谁不要脸了?” “这可是你逼我的啊!” 凌风冲他咧嘴一笑,下一秒,立刻戏精上身。 他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大声道:“二哥,原来你是开玩笑的!” 他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浓得化不开的失落、委屈,还有一丝……认命般的黯然。 “可这是大军出征,代表的乃是我大景国威啊!” “你不出钱不要紧,可怎么能戏弄我呢?还讽刺四哥是个冤大头,难道四哥资助我军费也错了吗?” “你这分明是不想我大景好啊,不想我顺利接回镇北王,想让我大景一辈子都被北真踩在头上啊!” 凌风这一连串的几句话,句句如同重锤一般砸在凌尊心头。 那四周的百姓从一开始的高兴,逐渐就变成了错愕、惊讶以及愤怒。 “你……” 凌尊慌了。 他感受到四周百姓的眼神好似钢针一般,密密麻麻,正在往他的身体里扎。 他完全没有想到,凌风这憨子居然如此无耻,竟敢这么污蔑自己。 可问题是刚才的对话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而凌风在京都百姓眼中向来都是正面而光辉的形象。 他曾抛头颅、洒热血,誓死守卫京都城墙。 他曾一人力压北真三皇子,令他不敢在京都嚣张跋扈。 他更是曾一人独战北真使团,让大景赢下两国大比。 有这些赫赫战功在前,百姓只会相信凌风。 “我认栽!我给!我给……” 凌尊实在无法忍受被百姓当场鄙夷的压力,也无法承受事后舆论带给他的恶劣影响。 今日这事要是传开,不管真假,单单就是那些言官就能把他喷死。 到时他在景帝面前,哪里还有一丝被重用的可能? “那先给钱!” 凌风眨巴了下眼睛道。 “二哥,你刚才怎么说来着?少和这憨子说话,你看,你这不就遭殃了嘛!” 凌傲哈哈大笑,瞬间觉得自己不亏了,毕竟凌尊要出的可是二十万两。 “哼!” 凌尊不屑和凌傲斗嘴,当即拿出银票,冷声道:“你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 “放心,我一向言而有信的。” 凌风得意的将银票塞进怀里,然后再次高声喊道: “各位百姓,刚才是本宫搞错了!” “我二哥不是要反悔,而是他身上带着银票不够,要迟些时候给我而已。” “请大家为我二哥鼓掌!” 一瞬间,整天掌声响起,百姓们顿时一个个喜笑颜开,开始不断的夸赞凌尊的义举。 只是听着这些赞美之声,凌尊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老子就不该听凌傲那蠢货的话,非得来羞辱一下这憨子! 现在好了,被羞辱的是自己,还顺带的被坑走了二十万两。 “全军听令!“” “我凌风,在此立誓!只要一息尚存,必倾尽全力,接回镇北王!不负父皇所托,不负百姓所望,更不负……我两位‘好哥哥’今日的……‘深情厚谊’!” 凌风陡然怒吼,面向五千天策军,拔剑出鞘,剑锋直指北方,声音裂石穿云: “出发——!” “咚!咚!咚!” 战鼓适时地擂响,沉重而激昂,掩盖了一切杂音! 五千铁甲,闻令而动,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开始缓缓启动,马蹄声、脚步声、甲胄碰撞声,汇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向着北方,滚滚而去。 第219章 居然玩偷袭 五千天策新军,如同一条苏醒的巨蟒,缓缓蠕动着离开京畿之地。 队伍谈不上严整,兵刃的碰撞声,偶尔的低声交谈,夹杂着军官短促的呵斥,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稚嫩与躁动。 日头渐渐毒辣起来,夯土的官道被踩踏出滚滚黄尘,黏附在士卒们汗湿的年轻脸庞上,喘息声开始变得粗重。 才走了大半日,距离京城不过四十余里,连第一处预定的补给点都未抵达,中军忽然传来一连串清晰而坚决的号令。 前进的巨蟒像是被扼住了七寸,缓缓停顿下来。疑惑如同水面的涟漪,在队伍中扩散开来。 “原地驻扎?这才什么时辰?” “主帅有令,谁敢不从?” “嘿,倒是能歇歇脚了,这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士卒们依令行事,埋锅造饭,安营扎寨,虽显忙乱,倒也渐渐有了章法。 中军帅帐已然立起,不算奢华,却自有一股森严气象。 “殿下,咱们这一路就非得装得这么懒散和无能吗?” 帅帐中,徐雄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问道。 明明如今的天策军早已脱胎换骨,别说是令行禁止了,就是行走的每一个动作都可以做到丝毫不差。 可偏生,凌风下了命令,必须照着兵痞的样子行军。 “此去雄关城,途中不光北真奸细会盯着我们,朝中那些敌人也会盯着我们。” “我们唯有一路保持兵痞的样子,才能彻底麻痹我们的敌人。” 凌风淡淡一笑,又道:“再说,我们要是精兵强将,一旦行军速度过慢,反而容易让人起疑。” “反倒是一群兵痞,走得再慢,也没人会猜忌什么。” 徐雄错愕,心里同时升起一丝敬佩。 减缓行军速度,给八万天策军足够时间潜伏到雄关城附近,这是凌风一早给他的命令。 但徐雄没想到的是,凌风居然如此心细,也如此的足智多谋,竟是从离开京都就已经在蛊惑敌人了。 “凌风!” 徐雄正感叹着,却见帐帘猛地被掀开,光线涌入,刺破帐内的阴凉。 一道绯色身影裹挟着怒气与风雷,直冲进来,带起的风几乎吹熄了案角的油灯。 一声娇叱,蕴含着压抑不住的愤懑与焦急,来人正是镇北王府的郡主赵星瑶。 此刻她柳眉倒竖,一双明眸燃着火焰,死死盯住沙盘后的凌风。 “那啥,殿下,外面有人叫我,我先退下了。” 徐雄一看到赵星瑶,立马就逃,连给凌风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凌风无奈,只好无奈的看着赵星遥:“娘子,找我什么事情?” “大军开拔,救兵如救火!我父王如今被困雄关城,虽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终究是越早到越好。” “可你的这些兵,竟然只走了大半日就驻扎?!”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胸口起伏,指着帐外,“照这个速度,磨磨蹭蹭,何时才能赶到雄关城?” “娘子!”凌风装出一丝无奈之色,苦笑着道:“天策军皆是新募之兵,未经长途跋涉锤炼。强行军,未至战场,先损其三。劳逸结合,方能保持战力,应对不测。” “劳逸结合?”赵星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语气充满了讥讽,“这才是出发的第一日,哪来的疲劳?” 赵星瑶曾日夜期盼能接回镇北王,如今终于机会来临,她自然比任何人都要心急如焚。 毕竟,那是她的父亲,而且那里还有她的其他兄长也在。 凌风自然能够理解赵星瑶的想法,只是今晚耶律齐和凌尊、凌傲要在落鹰涧交易。 他若带军走进得太远,这来回奔波,不利于晚上的计划。 只是这些话,此刻却无法对眼前心急如焚的赵星瑶言明。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娘子,这里是军营。我是主帅。军令既下,不容置疑。你若想跟着大军一同前往雄关城,可以。但你必须,服从军令。” “军令?你的军令就是畏缩不前!”赵星瑶气得浑身发抖,连日来的担忧、恐惧、期盼,在此刻尽数化为对凌风“懦弱”行径的愤怒。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自信: “憨子!少拿主帅的架子压我!”她昂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凤凰,“我不服!有本事,我们打一场!你若赢了,从此我赵星瑶对你言听计从,绝无二话!你若输了,立刻拔营,全速赶往雄关城!” 她私下里得镇北王府一位隐退的军中高手悉心指点,月余来武功突飞猛进,自觉已非吴下阿蒙。 此刻怒火攻心,更兼对自身实力的信心,这才提出了这看似冲动,实则有些依仗的挑战。 凌风凝视着她,看着她因愤怒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那里面除了焦灼,还有一丝属于武者的倔强。 “好。” 凌风哭笑不得的答应下来。 这娘们,今日要是不收拾一顿,以后整个行军路上有的是折腾。 “那你可要小心了!” 赵星瑶娇叱一声,身形如电,绯色身影一晃,纤掌翻飞,带起凌厉劲风,直取凌风面门。 这一掌,角度刁钻,速度奇快,蕴藏着她苦练多时的内劲,果然与往日大不相同,隐隐有风雷之声。 她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凌风在她掌下狼狈格挡的模样。 “我擦,居然玩偷袭!” 凌风失笑的同时,身子也动了起来。 他动的幅度极小,只是微微侧身,那蓄势已久、志在必得的一掌便擦着他的衣角掠过。 在赵星瑶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电光石火之间,他的右手如同鬼魅般探出,并非刚猛的拳掌,只是并指如剑,精准无比地点在她手腕内侧的穴道上。 一股尖锐的酸麻瞬间窜遍整条手臂,赵星瑶凝聚的内息骤然一滞,那澎湃的力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顷刻消散。 她心中大骇,想要变招,却已不及。 凌风的手指顺势下滑,如同铁箍般扣住了她的手腕,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传来,将她向前一带。 赵星瑶惊呼一声,身形不稳,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 凌风另一只手疾探,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径直按向她的肩井穴,意图彻底制住她。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赵星瑶哪里肯就范,羞愤交加,奋力挣扎,身体剧烈扭动,试图挣脱钳制。 凌风本欲按压她肩井穴的手,因她这突如其来的、全无章法的猛烈一挣,落点骤然偏离。 “嗤啦——” 布帛撕裂的细微声响,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帅帐里显得格外刺耳。 凌风的手掌,隔着那层薄薄的绯色春衫,不偏不倚,牢牢地覆盖在了一处异常柔软而饱满的隆起之上。 那触感温热、弹挺,带着少女身躯独有的青涩诱惑与惊人活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第220章 奇袭 赵星瑶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她僵在那里,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先是瞬间的茫然,仿佛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随即,那茫然如同退潮般散去,被一种极致的、无法置信的惊愕取代,紧接着,惊愕化为滔天的羞愤,瞬间烧红了她整张脸颊,连带着耳根、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绯色。 凌风也愣住了。 他完全没料到会是如此。 手掌下传来的惊人触感让他心头猛地一跳,那温软丰盈的轮廓透过薄薄衣料清晰地烙印在掌心,竟让他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甚至能感觉到掌下那颗心脏在疯狂地、羞耻地跳动,撞击着他的手心。 “你……!!” 赵星瑶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屈辱中回过神,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因为用力过猛,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衣衫那处明显的褶皱,以及若隐若现的破裂痕迹,仿佛那里烙印着一个看不见的、滚烫的掌印。 强烈的羞辱感如同冰水混合着火焰,瞬间淹没了她。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了凌风一眼。 一个字也再说不出,赵星瑶猛地转身离开了帅帐。 凌风站在原地,缓缓收回停滞在半空的手。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惊心动魄的柔软与温热,让他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望着犹自晃动的帐帘,不由的苦笑:“这娘们……还挺大……” 帐外,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山之后,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黑夜,即将来临。 而落鹰涧的方向,夜色将会更加浓重,杀机已然四伏。 赵星瑶一路狂奔,无视沿途士卒们惊诧的目光,直冲回自己的营帐,猛地摔上帘子,背靠着冰冷的帐布,剧烈地喘息。 “混蛋憨子!臭憨子!下流的憨子!” 赵星瑶不停的咒骂,可无论怎么骂,那预想中羞愤的眼泪却没掉下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被占了便宜,可为什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气愤和委屈呢?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半夜。 落鹰涧。 夜色如墨,将这条狭长的峡谷浸染得愈发深邃险峻。 两侧山崖陡峭,怪石嶙峋,如同蛰伏的巨兽,投下大片令人不安的阴影。 月牙儿被薄云遮掩,只透下些许惨淡的清辉,勉强勾勒出谷底的轮廓。 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如同暗夜中的蠕虫,缓缓行进在谷底。 前方是两百名精锐护卫,警惕地环视着两侧沉默的山崖,他们护卫着数十辆满载箱笼的马车,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辘辘声,箱笼沉重,里面正是北真三皇子耶律齐“赠送”给凌尊的一百万两白银。 在这支护卫队之后,则是更为壮观的景象——近千名北真骑兵,驱赶着密密麻麻、不下万匹的战马。 马群如同流动的暗色潮水,马蹄声汇聚成一片闷雷,在狭窄的峡谷中回荡、放大,震得人耳膜发麻,也掩盖了许多本应被察觉的细微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马匹膻味与尘土气息。 选择落鹰涧进行这笔见不得光的交易,正是看中了此地的偏僻寂静,以及这条狭长峡谷便于驱赶和管理大量战马。 此刻,在峡谷中段一处相对开阔的地带,早已有两拨人在等候。 一拨人衣着较为统一,是凌尊府上的府兵,领头的是府兵统领王贲,他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商贾般的精明,此刻却难掩一丝紧张,不时搓着手,望向峡谷来路。 另一拨人则显得剽悍许多,为首的赫然是曾被凌风打入天策军大牢,后被凌傲运作出来的原镇西军偏将——张啸! 他脸色阴沉,眼神凶狠,抱着膀子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煞神,对这次的交易显然也憋着一股火气,不仅仅是因为环境,更因之前在凌风手下受的屈辱。 “来了!”王贲低呼一声,脸上挤出笑容。 远处,耶律齐的骑兵首领,一名穿着北真皮甲、腰挎弯刀的壮汉,策马而来。 双方简单碰头,没有过多的寒暄,彼此心照不宣。 查验银箱,清点马匹数量,交易在一种压抑而迅速的氛围中完成。 王贲指挥着府兵接手看守银车和部分战马,张啸则冷眼扫视着那万匹骏马,盘算着如何尽快将它们带回。 耶律齐的骑兵首领也松了口气,任务完成,只待返回复命。 然而,就在这交易刚刚落定,三方人马精神最为松懈的一刹那—— “咻——!” 一声尖锐刺耳的唿哨,如同地狱传来的号角,骤然划破了峡谷的寂静! 紧接着,便是无数道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 “敌袭!!!” 示警声刚起,已然晚了! 铺天盖地的箭矢,如同骤降的黑色暴雨,从两侧陡峭的山崖上倾泻而下! 它们并非漫无目的,大部分精准地覆盖了耶律齐的骑兵队伍和张啸带来的镇西军老兵所在区域。 箭簇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没入人体、战马! 惨叫声、马匹的悲嘶声、中箭倒地的闷响,顷刻间取代了之前的马蹄雷鸣! “举盾!找掩体!” 张啸反应极快,怒吼一声,一把拔出腰间战刀,磕飞了几支射向自己的箭矢,顺势滚到一块巨岩之后。 他带来的都是沙场老兵,虽惊不乱,纷纷依托马车、岩石躲避。 耶律齐的骑兵首领也是又惊又怒,用北真语大声呼喝着,指挥手下散开,利用马匹和地形掩护。 骑兵在狭窄地带本就施展不开,这突如其来的箭雨更是让他们损失惨重,人仰马翻。 唯独王贲带领的那些凌尊府兵,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箭雨落下时,他们大多吓得面无人色,手脚发软,有的甚至直接瘫倒在地,哭爹喊娘,别说组织反击,连有效的躲避都做得稀烂,瞬间也倒下了十几个。 王贲本人更是缩在一辆银车后面,浑身抖如筛糠,只顾着抱头躲避,哪里还顾得上看守什么战马银子。 第一波箭雨稍歇,山谷两端骤然传来了更加沉重、更加密集的铁蹄声! 那声音如同两面不断逼近的死亡之墙,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 “杀啊!!” “抢银子!抢马匹!” “一个不留!” 伴随着杂乱嚣张的吼叫声,大批骑着战马、手持明晃晃战刀、衣着五花八门宛如土匪的骑兵,从峡谷的两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杀进来! 他们人数众多,气势汹汹,借着下坡的冲势,瞬间就撞入了尚未从箭雨中完全恢复过来的三方队伍中! 第221章 单方面碾压 “混账!!!” 张啸目眦欲裂,从岩石后猛地跃出。 他看得分明,这些冲杀而来的“土匪”,虽然衣着杂乱,但进退之间颇有章法,冲锋的阵型也暗合军阵之道,绝非普通山贼流寇! 然而,此刻被偷袭的怒火和身为镇西军偏将的骄傲,让他无法忍受被如此“轻视”和攻击。 “区区毛贼,也敢捋虎须!镇西军的儿郎们,随我杀!” “让这些不开眼的东西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沙场铁骑!” 张啸翻身上了一匹无主的战马,战刀前指,带着一股有去无回的惨烈气势,径直朝着从峡谷一端冲来的“土匪”主力迎了上去! 他身后的镇西军老兵们也纷纷怒吼着上马,紧随其后,如同一支锋利的箭镞,狠狠扎向“土匪”的洪流。 另一边,耶律齐的骑兵首领同样暴怒。 北真骑兵纵横草原,何曾吃过这种亏?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眼见张啸带人冲杀向一端,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弯刀,用北真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杀光他们!” 近千北真骑兵,虽然折损了一些,但余下的依旧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他们发出怪叫,挥舞着弯刀,如同草原上的狼群,悍然冲向从峡谷另一端杀来的“土匪”队伍。 顷刻之间,原本完成交易、略显松懈的落鹰涧,化作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张啸的镇西军与一端的“土匪”绞杀在一起,耶律齐的骑兵与另一端的“土匪”猛烈碰撞,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怒吼声、兵刃交击声、濒死惨叫声响成一片,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连峡谷上方的薄云似乎都被染成了淡红色。 而此刻,唯一置身事外的,就只有王贲和他手下那群魂飞魄散的凌尊府兵。 另一边,张啸一马当先,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对镇西军荣耀的盲目自信。 “随我踏平他们!” 他怒吼着,战刀划破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劈向对面一名看似头目的“土匪”。 然而,迎接他的,并非预想中的仓皇格挡或狼狈躲闪。 那“土匪”头目眼神冰冷,毫无波澜,面对张啸这含怒一击,只是手腕一翻,手中那造型奇特、刀身泛着幽冷寒光的战刀自下而上斜撩而起,动作简洁、迅捷,毫无花哨。 “铛——!” 一声刺耳欲裂的金铁交鸣炸响! 张啸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整条右臂酸麻剧痛,几乎握不住刀柄! 他心中骇然巨震,这怎么可能?! 对方的力量和那刀的坚硬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他凭借多年的战斗本能,拼命侧身卸力,那幽冷的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可他身后的镇西军士卒就没那么幸运了。 两股洪流猛烈撞击在一起。 镇西军老兵们挥舞着制式战刀,吼叫着劈砍。 但他们的刀,砍在“土匪”们那看似杂乱的皮甲或关键部位的铁片上时,往往只能留下浅痕,难以致命。 而“土匪”们手中的天策刀,却如同死神的镰刀! 刀光闪烁间,镇西军的制式刀剑触之即断! 厚重的皮甲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坚固的铁甲也难以完全抵挡那恐怖的劈砍力! 断刃、残肢伴随着喷溅的鲜血四处飞洒! 天策军士兵们沉默着,三人一组,五人一队,配合默契,刀法狠辣精准,每一次挥刀都必然见血,每一次突进都带动一片死亡地带! 这根本不是战斗,是碾压! “啊!我的刀!” “他们的刀有古怪!” “顶住!顶住啊!” 镇西军的阵型在第一个照面就被彻底打懵、打散、打穿! 自信和勇气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惨叫声、惊呼声、兵刃断裂声取代了之前的怒吼,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幸存的镇西军心中蔓延。 张啸本人更是险象环生。 那“土匪”头目刀法凌厉,力量奇大,几招之间就将他逼得手忙脚乱。 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斜劈,张啸奋力格挡,“铛”的一声,他手中的战刀竟被硬生生从中砍断!刀锋去势稍减,却依旧狠狠劈落! “将军小心!”一名亲兵舍身扑上,将其撞开。 “噗嗤!” 血光迸现,那亲兵被天策刀从左肩到右肋,几乎劈成两半! 温热的鲜血喷了张啸满头满脸。 而那天策刀余势未衰,擦着张啸的头盔掠过,“哐当”一声巨响,将他那顶精铁打造的头盔直接劈飞出去,滚落在地,沾满泥泞和血污。 张啸披头散发,脸上混合着血污、冷汗和难以置信的惊骇,狼狈到了极点。 刚才那一瞬,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亲吻! 若不是亲兵舍命相救,被劈成两半的就是他! 另一边,北真骑兵的遭遇同样凄惨。 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在峡谷中被地形限制,难以施展。 而当他们试图凭借马速和弯刀近身搏杀时,却遭遇了更可怕的打击。 那些“土匪”除了近战恐怖的天策刀,竟然还配备了极其强劲的复合弓! 一名北真百夫长挥舞着弯刀,嚎叫着冲向一名看似落单的“土匪”,距离尚有数十步,他已然做出了劈砍的准备。 然而,那“土匪”不慌不忙,张弓、搭箭、瞄准、发射,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嘣!” 弓弦震响,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激射而出! 那北真百夫长甚至没看清箭矢的轨迹,只觉胸口猛地一窒,一股巨力将他整个人从马背上带得倒飞出去!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碗口大的血洞,皮甲和胸腔如同纸糊一般被彻底洞穿!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这恐怖的杀伤力,这熟悉的强劲弓矢…… “是……是天策军!!”一个惊恐到变调的声音撕裂了战场的喧嚣,充满了绝望,“他们的刀!他们的弓!是他们!快逃啊!!” “天策军?!凌风的天策军?!” “逃!快逃!” 北真铁骑的勇气,在确认对方身份的那一刻,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 凌风这个名字,以及他麾下军队的恐怖,早已成为他们心中最深沉的梦魇。 之前被“土匪”偷袭的愤怒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幸存的北真骑兵再也顾不得厮杀,纷纷调转马头,只想逃离这个死亡峡谷。 可是,峡谷两端早已被“土匪”堵死,两侧山崖上,冰冷的箭矢依旧在不断点名射杀试图组织抵抗或逃跑的军官。 镇西军崩了,北真骑兵也溃了。 战场彻底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在峡谷一侧地势险要、视野开阔的崖顶,凌风不知何时已然悄然而立。 他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下方如同炼狱般的场景,看着那些在绝对力量面前徒劳挣扎、然后被无情碾碎的生命,眼神深邃如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凌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冰冷决绝,清晰地穿透了崖下的喧嚣: “速战速决,都杀了吧。” 简单的几个字,为这场伏击画上了最终的句号,也宣判了谷中所有敌人的死刑。 第222章 血流成河 听到凌风的命令,徐雄略一点头,沉声道:“遵命!” 他猛地转身,对身后一名号手用力一挥手。 “呜——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冲锋号角,陡然从崖顶响起,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告,压过了峡谷内所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天策军士卒的耳中 号角声响起的下一秒—— 峡谷内的天策军士兵们,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更加冰冷!他们身上那股原本就凌厉的气势,骤然再次攀升,仿佛真的被远古的杀神附体! “杀!!!” 震天的怒吼从他们喉咙中迸发,不再是之前伪装土匪时的杂乱叫嚣,而是整齐划一、充满铁血杀伐之气的战吼! 刀光变得更加密集,如同泼水般洒向那些已经丧失斗志、只顾逃窜的敌人。 箭矢的覆盖更加精准,无情地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他们不再留手,不再顾忌,以最高效、最冷酷的方式,执行着主帅“都杀了”的最终命令。 负隅顽抗的镇西军老兵被砍成肉泥,狼狈逃窜的北真骑兵被箭矢从背后射穿,那些吓破了胆、跪地求饶的凌尊府兵,也同样被毫不留情地一刀毙命! 王贲蜷缩在银车下,被一名天策军士兵拖出来,他甚至来不及说出求饶的话,刀光一闪,便身首分离,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张啸披头散发,挥舞着半截断刀,状若疯魔,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却被几名天策军士兵围住。 刀光交错而过,他身上瞬间添了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最终被一柄天策刀从后背刺入。 前胸透出,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胸前带血的刀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无力地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屠杀,在号角响起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便接近了尾声。 当最后一名北真骑兵被乱刀砍死,落鹰涧内,除了少数受惊逃窜、或徘徊在主人尸体旁悲鸣的战马,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敌人。 鲜血,染红了谷底的每一寸土地,汇聚成涓涓细流,缓缓流淌。 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凝成了实质,令人作呕。 万匹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银车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只是周围堆满了层层叠叠、形态各异的尸体。 天策军的士兵们开始默默地打扫战场,补刀,收敛同袍遗体,清点战利品。 整个过程高效而肃穆,除了必要的指令,无人喧哗。 凌风依旧站在崖顶,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月光挣脱了薄云的束缚,清辉洒落,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下方的尸山血海。 落鹰涧,今夜真正成为了鹰隼折翼之地。 “把银子和战马送去天策军军营。” 凌风淡淡下令。 此次前往雄关城,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夜色深沉,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将整个凌傲府邸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上好的紫檀木棋盘上,黑白双子纠缠厮杀,已近尾声。 执黑的凌傲落子如飞,攻势凌厉,眉宇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意气风发。 他对面,坐着一位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文士,正是他倚重的军师王堂。 王堂捻着一枚白子,久久未能落下,目光在棋盘上逡巡片刻,最终苦笑一声,将棋子轻轻放回棋盒,拱手道: “殿下今日棋风锐不可当,布局精妙,杀伐决断,有如神助。属下……认输了。” “哈哈哈!”凌傲闻言,畅快大笑,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志得意满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王先生过谦了,若非先生承让,本王岂能赢得如此轻松?” 他心情极好,好到甚至不愿掩饰。 “耶律齐答应本王的一万战马,今夜就在落鹰涧交割!先生当知,我镇西军镇守西疆,虽是重镇,却是沿海多山,水师尚可,这骑兵……唉,一直是本王的心病啊!” 他叹了口气,随即语气又高昂起来:“三年来,本王耗费无数钱粮心血,也不过才凑齐了六千骑兵,堪堪够用而已。但有了耶律齐这一万匹北地良驹……”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亢奋,“我镇西军便可正式成立万人铁骑营!” “届时,铁蹄所向,谁敢争锋?就算是那号称北地最强的镇北王回来,本王又有何惧?!”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支装备精良、人马皆披重甲的铁骑,在他的指挥下,如同钢铁洪流般碾过平原,将一切敌人践踏在脚下。 骑兵,向来都是这个时代最为恐怖和强大的力量。 王堂立刻起身,脸上堆满了谄媚与赞叹: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得此强援,如虎添翼!” "镇西铁骑一成,殿下之声威必将震慑朝野,放眼天下,何人能挡" 这番马屁拍得凌傲通体舒泰。 然而,时间在期待与兴奋中悄然流逝。 凌傲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时不时地望向窗外,眉头微微蹙起。 “王先生,”凌傲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这都将近黎明了,按路程计算,张啸他们早就该回来了才是。” 王堂心中也掠过一丝不安,但依旧宽慰道: “殿下稍安勿躁!” “张啸将军武艺超群,带去的五百儿郎亦是军中悍卒,皆是百战余生的精锐。” “更何况,还有耶律齐皇子派出的北真铁骑随行护卫!这等力量,除非是朝廷的中央禁军主力出动,否则在这京畿之地,谁敢捋其虎须?” 听了王堂的分析,凌傲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确实,张啸是他手下有数的猛将,镇西军的悍勇也非虚名,北真骑兵更是凶名在外。 三方力量合在一处,在这京城附近,确实想不出有哪股势力能威胁到他们。或许真是自己多虑了。 他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试图驱散心头那莫名的不安。 “殿……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正这时,一名侍卫面无人色的闯了进来,跪倒就报。 凌傲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霍然起身,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慌什么!成何体统!出了何事?!” 那侍卫带着绝望的哭喊: “殿下!张啸将军……张将军和他带去的五百骑兵弟兄……全……全部战死了!落鹰涧……落鹰涧血流成河啊!” 第223章 雄关城 “什么?!!” 凌傲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他一把推开试图搀扶的王堂,几步冲到侍卫面前,目眦欲裂,一把揪住侍卫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嘶哑扭曲:“你胡说八道什么?!张啸怎么会死?!五百精锐怎么会全军覆没?!说!到底怎么回事?!“” 侍卫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脸色由白转青,断断续续地道: “是真的……小人奉命在落鹰涧外围接应,久等不至,便……便冒险靠近查探……刚到谷口,就闻到冲天的血腥味。” “往里一看,满地都是我们的人,还有北真人的尸体,张将军他死状极惨,身上全是刀口,早已气绝身亡!” “战马呢?!那一万匹战马呢?!” 凌傲猛地摇晃着侍卫,如同疯魔,他现在只关心那关乎他未来宏图的万匹战马。 “没……没了……一匹都不见了,还有那些银子,也全都不见了!” 侍卫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恐惧。 “噗——” 凌傲猛地松开手,侍卫软倒在地,大口喘息。 而凌傲自己,则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脸色煞白,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全军覆没……人死了……马没了……银子也没了…… 耶律齐的援助落空,组建铁骑营的美梦瞬间破碎! 更可怕的是,损失了张啸这员大将和五百核心精锐,对他在镇西军中的威望将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还有,此事一旦泄露,他与北真皇子私下交易的事情…… 无数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一股冰冷的、绝望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紧紧包裹,拖入无底深渊。 书房内,烛火依旧跳动,却再也驱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阴冷与死寂。 “查!给我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查!我必要让幕后之人付出最大的代价!” 凌傲声音前所未有的阴冷。 与此同时,凌尊府上同样也在上演的类似一幕。 因为要安置那一百万两银子,所以凌尊早早的让人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库房,同时也派遣了心腹守在落鹰涧附近作为接应。 如出一辙的是,同样是因为久候不至,凌尊的心腹悄悄潜入了落鹰涧。 而后,便看到了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战场。 “凌傲!?” 凌尊怒不可遏,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滔天怒火。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凌傲黑吃黑,毕竟对方组建骑兵营,最缺的就是银子。 可转念一想,这是在京都,又不是西疆,凌傲绝不敢这么背刺自己。 再加上心腹来报,凌傲的副将张啸同样惨死落鹰涧,若真是他所谓,这演戏的成本未免也太高了吧? “莫不是那个憨子?” 凌尊心里不自觉的嘀咕了一句,而后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这一切真是凌风所谓,那就不单单的心智若妖,而是凌傲手里已经有了一支强大到足以碾压镇西军和北真军的恐怖军队了。 原本一个最不起眼,最不可能继位的皇子,突然拥有了此等谋略和实力,凌尊瞬间头皮发麻。 朝阳初升,照的丛林中的树叶斑斑点点,煞是好看。 休整了大半夜的天策军,便在此时突然启程。 赵星瑶柳眉微蹙,跟着凌风身边,却是不再多做置喙。 只要能加快赶路,她也就懒得和凌风斗嘴。 …… 北境,雄关城。 高耸的城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森然,这座原本属于大景的边陲重镇,如今已落入北真之手。 城墙上,北真士兵披着厚重的毛皮铠甲,手持长矛,目光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北真二皇子耶律洪站在城楼之上,一身银狼皮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硬朗,眼神锐利如鹰,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慢。 “雄关城...”耶律洪抚摸着城墙上的石砖,声音低沉,“大景经营百年的边关重镇,不过如此。” 他的目光越过城墙,望向南方。 那里是大景的疆土,肥沃、富饶,与他身后那片苦寒的北真草原截然不同。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偏将蒙托尔快步走近。 他身材矮壮,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那是多年前与镇北军交战留下的印记。 “殿下,刚收到飞鸽传书。” 蒙托尔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卷小小的纸条,“三殿下已经带着大祭司离开大景京都,同时大景六皇子已率五千兵马从京城出发,前来雄关城交换俘虏。” 耶律洪接过纸条,扫了一眼,不禁嗤笑出声。 “区区五千人?”他转身面对蒙托尔,眼中满是讥讽,“这六皇子果然和传闻中那般憨傻的厉害。” “带五千人马就敢深入我北真控制的疆域,不知是该说他勇敢还是愚蠢。” 蒙托尔站起身,眉头微皱:“殿下,大祭司特意嘱咐过,大景六皇子李恪表面憨傻,实则狡猾阴险,万不可大意。” “大祭司年纪大了,难免谨慎过度。” 耶律洪不以为然地摆手:“我北真在雄关城布置了五万精锐,难道还怕他五千人马?就算他有什么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蒙托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殿下英明。” 耶律洪冷笑一声,不再多言,转身走下城墙。 城墙下,雄关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耶律洪穿过空旷的街道,来到了城门口。 那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整排特制的铁笼子。 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人,他们身穿破烂的囚服,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 为首的笼子里,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靠坐在栏杆上。 他满脸胡茬,面色憔悴,但那双眼睛却依然锐利,如同被困的老虎,虽处境艰难,却仍保有一份威严。 他就是曾经威震北境的镇北王李擎宇。 旁边的几个笼子里,关着他的三个儿子和几位镇北军的高级将领。 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面容枯槁,嘴唇因干渴而开裂出血,显然饱受折磨。 耶律洪缓步走到镇北王的笼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镇北王,别来无恙啊。”他的声音充满讽刺:“在这笼子里住了这些时日,可还习惯?” 镇北王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耶律洪,没有回应。 “听说你当年率三万镇北军,就敢深入草原,追击我北真十万大军三百里。” 耶律洪绕着笼子踱步:“那时的你何等威风,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像条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镇北王依然沉默,但笼中其他将领却怒目而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景已经派使臣前来交换俘虏了。” “你猜猜来的是谁?是你们大景的六皇子凌风,你对他应该不陌生吧?” 镇北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他当然知道六皇子是朝野上下公认的“憨傻皇子”,文不成武不就,平日里只知玩乐,从未涉足军务。 由他前来,怕是要被眼前的耶律齐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啊! 第224章 突遇流民 耶北洪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笑得更加得意: “看来你是知道这位皇子的,他带了五千人马,正往雄关城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被他‘救’回去?” 笼中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浮现出绝望之色。 若是其他皇子或将领前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来的竟是那个以憨傻闻名的六皇子,还只带了五千人... 镇北王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冰凉。 当他知道北真要拿他们交换俘虏时,内心曾涌起过一丝希望。 但如今,这希望彻底破灭了! “好好‘照顾’这些贵客,别让他们在交换前就死了!我倒要看看,那位传说中的憨傻皇子,究竟有何能耐!” 耶律洪轻蔑一笑,转身离去,银狼皮大氅在风中扬起。 另一边,凌风的大军除了在中间忽然又休整了大半天后,接下来的所有行程,天策军都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耐力和速度。 赵星瑶本来担心凌风这一路“游山玩水”似的行军,会大大拖后总体的计划时间。 但现在看来,这天策军说不定还能提前抵达雄关城。 可走着走着,赵星瑶忽然就发现了不对。 “徐将军,这天策军行军一贯都如此安静吗?” 赵星瑶骑在马背上,忍不住问道。 徐雄没有反应过来,点头道:“安静吗?不还是有脚步声和马蹄声?” 赵星瑶错愕,心中微微惊诧:“这是只剩下了脚步声和马蹄声啊!” 前方,五千天策军如同一条沉默的灰色长龙,在蜿蜒的道路上急速前行。 队伍中除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马蹄声,竟再无半点杂音,这可不是一支新军能做到的。 她清楚的记得,三天前,刚离开京城时,这支队伍还显得颇为松散。 士兵们交头接耳,队形也时有凌乱,完全符合一支新军的模样。 赵星瑶当时还暗自担忧,仅凭这样的军队,能否顺利完成北上雄关城交换俘虏的任务。 然而不过一日光景,这支军队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赵星瑶仔细观察着身边的士兵。他们个个面色沉静,眼神坚定,那目光中隐约透出的锐利杀气,绝非新兵所能有。 更让她心惊的是,即使在如此高强度的行军中,每个士兵的装备都保持整齐,铠甲束带一丝不苟,战刀挎在统一的位置,就连腰间水壶晃动的幅度都几乎一致。 “殿下!” 赵星瑶催马快行几步,赶上前方领队的凌风。 凌风勒紧缰绳,让战马放缓步伐,转头看向赵星瑶:“娘子,怎么了?” “你确定这些都是新兵吗?”赵星瑶直截了当地问,目光扫过旁边正在行军的士兵:“急行军三日,他们竟无一人掉队,也无人抱怨,这实在不合常理。” 凌风淡淡一笑,随口胡诌道: “娘子多虑了!正因为是新兵,胆小怕事,才不敢有任何怨言啊。” “胆小?”赵星瑶挑眉:“可我清楚地记得,出发当日,这些士兵散漫无纪,与如今判若两人,这才短短三日,变化未免太大了吧?” “这个嘛...”凌风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或许是行军途中操练得当,新兵们进步神速。” 赵星瑶不再追问,但心中的疑虑却越发深重。 她轻轻点头,故作信服状:“原来如此。” 调转马头回到自己的位置,赵星瑶暗自决定要更加仔细地观察这支神秘的军队。 傍晚时分,队伍抵达预定驻扎地——一处背靠山林的平缓坡地。 凌风一声令下,全军停止前进,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赵星瑶睁大了眼睛。 几乎在命令下达的瞬间,士兵们如同精密的机械般迅速行动起来。 没有喧哗,没有混乱,各营队按照明确的分工开始忙碌。 赵星瑶下意识地默默计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座设施齐全、布局严谨的军营已初具规模。 这速度,比她曾见过的任何一支大景精锐部队都要快上一倍有余。 “这绝不可能是什么新军。” 赵星瑶喃喃自语,手心微微出汗。 夜幕降临,军营中燃起簇簇篝火。 士兵们轮流用餐、休息,依然保持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安静。 “不对,这绝对不是新军!可这样纪律严明的军队,又是从哪来儿的?” 赵星瑶好歹也是将门之后,自然眼光毒辣。 可她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五千人到底隶属哪个军队? 天策军? 别开玩笑了,那是凌风才组建的新军。 她悄悄走出营帐,假装散步,目光却仔细扫视着周围的士兵营区。 巡逻队规律地穿梭在营帐之间,哨兵们挺直如松,警惕地注视着黑暗中的每一个动静。 趁着一队巡逻兵刚刚走过的间隙,赵星瑶迅速闪身钻进附近一顶士兵营帐。 营帐内部夸张整洁程度让赵星瑶目瞪口呆。 个人物品摆放得一丝不苟,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几张行军床上的被子,竟然全部被折叠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状,边角锐利得仿佛用尺子量过。 赵星瑶倒吸一口冷气,她从未在任何一支大景军队中见过。 她又接连探查了几顶营帐,情况如出一辙。 每顶营帐都整洁得近乎苛刻,所有物品的摆放几乎一模一样,仿佛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到底是什么军队?” 赵星瑶心中涌起一阵寒意,同时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如果大景军队皆是如此,那北真军还有何惧? “星瑶啊,你此去雄关城,一路都要听从六殿下的吩咐!” “多看、多问、多学,你会发现,六殿下并不是你眼中的六殿下。” 赵星瑶脑海里忽然就冒出来临行前老太君的嘱咐,她不由地呢喃:“难道这憨子真的从头到尾都是在藏拙?” “呜……” 忽然,绵长而嘹亮的军号声吹响。 赵星瑶当即冲出营帐,却见大批天策军正在集结。 而不远处的山林中,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朝着这边涌来,初看之下,竟是足有万人之巨。 “流民!前方发现大批流民!” 有通信兵骑马大声通报全营,凌风带着徐雄也走出了帅帐,遥望前方。 “此地距离京都不过三五日的路程,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流民?” 徐雄皱眉疑惑,忍不住道:“殿下您之前在各州府都创办了水泥工坊,以工代赈,按理不会有这么多流民出现啊!” “是不是流民,派人上去查看一下便知。” 凌风也有些疑惑,但如果真是流民,他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当下,徐雄便立刻命令几名骑兵快马前冲过去。 不消片刻,六名骑兵已然来到流民跟前。 但这六名骑兵才一下马,异变突生。 那些所谓的流民突然从身后抽出刀子,将人砍翻在地。 紧接着,这近万人的流民陡然爆发出了一声震天嘶吼之声,如同海啸一般朝着凌风这边冲杀过来。 这恐怖的声势,让赵星瑶俏脸一白,身子忍不住有些发抖。 她立马回头看向凌风,却见凌风依旧表情平静,就连四周的天策军将士,也一个个冷静的可怕。 “殿下,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下令撤退啊!” 赵星瑶心急如焚。 第225章 这很重要吗 双方如此短的距离相遇,对方又是有备而来,且已经发动冲锋,自己这边却还呆立当场,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先避其锋芒。 可让赵星瑶浑身一震的是,凌风并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反而沉声一喝:“全军听令!” “刷刷刷……” 五千天策军抽出战刀、复合弓的动作整齐划一,发出如同阵阵浪涛拍岸一般的声音。 “杀!一个不留!” 凌风高声下令,下一秒,五千天策军不需任何人指挥,便直接展开了战斗。 赵星瑶第一时间就觉得荒唐! 就算要冲杀,也至少得有将领指挥,这让士兵自己厮杀,岂不是乱了方寸? 可下一秒,她就瞪大了双眼。 只见这五千天策军竟然自行三人一队、三队一组、三组一伍般,组成了三三军阵,然后以极其娴熟的配合和极为冷静的姿态,展开了战斗。 他们每三人中,便有一人射箭,一人持刀挺进,还有一人护阵。 这若是单独的三人组合,威力自然不大。 可当一个又一个三人单位组成更大的三组单位的时候,其所形成的可怕战斗力便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 那些冲杀疯狂的流民,刚靠近百步,便已经纷纷有人被复合弓恐怖的洞穿力射翻在地。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聚网,倾撒而下。 惨叫声顿时响起,冲锋的“流民”如割麦般倒下。 但这支敌军显然训练有素,前排倒下,后排立刻补上,冲锋速度丝毫不减。 “第二轮,放!” 又是一片箭雨倾泻而下,敌军再次倒下一片。 凌风面色平静,但也看出了端倪。 这些敌人完全不顾伤亡,这种悍不畏死的冲锋方式,绝非什么流民,而是真正的军人。 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调集万人大军的,放眼整个大景,除了凌傲之外,就连凌尊也做不到。 “殿下,看来是四皇子的人。” 徐雄拍此时也看出了不对,沉声道。 凌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天前我们抢了他一百万两银子和一万匹战马,这是来报复了。“” “不过正好检验一下天策军的实力。” 凌风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也让我们看看,凌傲引以为傲的镇西军到底有几斤几两。” 徐雄战意昂扬:“殿下放心,此战我军必胜!” 两人对话间,敌军已经冲破箭雨,与天策军前阵短兵相接。 赵星瑶屏住呼吸,她已经看出这些“流民”实为精锐士兵,内心为天策军捏了一把汗。 毕竟对方人数两倍于己,又强占了先机,而且声势如虹,天策军必然不敌。 可下一秒,她的思绪戛然而止。 短兵相接的瞬间,天策军的三三制阵型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每个三人小组如同一个微型的杀戮机器:一人持长枪突刺,一人持刀盾格挡,一人持弩箭精准点射。 小组与小组之间相互配合,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网。 更令人震惊的是,天策军士兵个个力大无穷,一刀劈下,竟能连人带甲斩为两段。 一枪刺出,必能穿透数人。 他们的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每一招都直奔要害。 “这...这怎么可能?” 赵星瑶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她亲眼看到一个天策军士兵被三名敌军同时围攻,那士兵却不慌不忙,侧身躲过第一刀,反手抓住第二名敌人的手腕,用力一拧,骨裂声清晰可闻,同时一脚踢中第三名敌人的胸口,那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倒了后方四五人。 这样的场景在整个战场上比比皆是。 天策军士兵仿佛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他们的眼神冷静得可怕,即使面对死亡也毫无惧色。 而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整个战斗,作为主帅的凌风除了一开始下了一道命令,之后就再没做出任何指挥安排。 可那些她眼里的天策军新兵却一个个自有章法,时而化整为零,分散突击,时而聚零为整,合力冲杀。 “弓箭手,覆盖射击敌军后方!” 一名天策军百夫长一边冲杀,一边下达命令。 天策军后排弓箭手立刻调整角度,箭雨越过前线,精准地落在敌军后方部队中。 惨叫声再次响起,敌军的指挥系统明显开始混乱。 天策军士兵越战越勇,如同一台台战争绞肉机,将一万流民杀得鬼哭狼嚎,血流成河。 赵星瑶注意到一个细节:每当有士兵受伤,立刻会有同伴上前掩护,后方则有医护兵迅速将伤员转移,整个流程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战局逐渐明朗。 尽管镇西军人数占优,但在天策军凌厉的攻势下,已经开始节节败退。他们的指挥官试图重整阵型,但每次刚刚组织起来的防线,很快就被天策军的三三制小组撕裂。 “擒贼先擒王!” 凌风目光锁定远处的敌将,拍马直冲而去。 徐雄见状,立即率领一队精锐跟上,为凌风开路。一行人如利刃般直插敌阵深处。 敌将见凌风冲来,毫不畏惧,举刀迎战。 两马交错,刀枪相击,火花四溅。凌风枪法凌厉,不过三合,一枪刺中敌将肩胛。 那将领吃痛,拨马欲逃,凌风岂容他走脱,长枪如闪电般刺出,正中其后心。 敌将坠马身亡,镇西军顿时大乱。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凌风高举长枪,声如洪钟。 天策军齐声呐喊: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残存的镇西军见主将阵亡,士气崩溃,纷纷弃械投降。 少数负隅顽抗者,很快被天策军清除。 战斗结束,战场上尸横遍野,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天策军士兵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收缴兵器,清点伤亡。 赵星瑶策马缓缓行走在战场上,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场战斗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天策军以五千对一万,不仅大获全胜,而且伤亡微乎其微。 她粗略估算,天策军伤亡不超过三百人,而敌军伤亡超过五千,余者皆降。 这哪里是什么新军? 分明是比大景任何一支精锐部队都要强悍的百战之师! 凌风在徐雄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铠甲上沾满血迹,但神情依然冷静。 “殿下,我军伤亡一百七十三人。”徐雄禀报:“歼敌五千余,俘虏四千余人。” 凌风点头:“好好安葬阵亡将士,伤员立即救治。” “那些俘虏呢?” 徐雄问道。 “传信给莫先生,让他调兵前来押走这些俘虏,好歹他们也算是大镜子民,总不能全部坑杀了。” 凌风淡淡回答,徐雄却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他知道,正如凌风自己所说,如果今日杀来的是北真军,凌风必然会将降兵尽数坑杀。 这位皇子的杀性,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浓烈啊! “憨子,你老实告诉我,天策军...真的是新军吗?” 赵星瑶凝视着凌风,第一次真正审视这位被朝野视为“憨傻”的皇子。 “这很重要吗?” 凌风一如既往的咧嘴一笑,双眼亮若星辰。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赵星瑶感觉自己的三观崩碎了,她呆呆的望着凌风好久,才呢喃道:“那你真的和坊间传闻的那样,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藏拙?” “娘子!我是不是藏拙,又或者我是不是憨子有那么重要吗?” 凌风柔声回答:“你只要知道,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都会护着你就行了。” 一刹那,赵星瑶俏脸通红,宛若朝霞。 第226章 把工坊和十万天策军全部吃下 天策军继续北上的第五日,黄昏时分,队伍在一片开阔的河谷地带扎营。 赵星瑶独自坐在河边,望着潺潺流水发呆。 自那日目睹天策军以雷霆之势歼灭一万镇西军后,她的心境就再难平静。 脑海中反复浮现的,不仅是那场血腥厮杀,更是凌风在战场上那冷静果决的身影。 “娘子,怎么一个人在此发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星瑶浑身一颤,手中的石子不慎落入河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个曾经被她视为“憨子”的六皇子凌风。 凌风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随手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手腕轻抖,石子在水面上跳跃了七八次才沉入水中。 “看,为夫打水漂的技艺可还入得了娘子的眼?” 凌风转头笑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若在从前,赵星瑶只会觉得这是孩童般的嬉戏,一笑置之。 可如今,知晓了凌风的真实面目,她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殿下...” 她轻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凌风挑眉: “怎么不叫憨子了?” 赵星瑶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是啊,当初以为凌风真是个憨傻的皇子,她便抱着哄小孩的心态,任由他一口一个“娘子”地叫着。 那时只觉得有趣,全无心理负担。 可现在... “殿下何必戏弄于我?”赵星瑶声音微涩:“你明明...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凌风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从未戏弄于你!叫你娘子,是因为真心想娶你为妻。” 赵星瑶猛地抬头,对上凌风认真的眼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自从上次被凌尊设局开始,我便一直把你放在了心里。”凌风望向远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所以,娘子,不管我是憨是聪明,我依旧是你的憨子!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古灵精怪、惹人怜爱的赵星瑶。” 赵星瑶怔住了,那段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 “可你为何要装傻?” 赵星瑶忍不住问。 凌风眼神一暗:“宫中险恶,我母妃早逝,若无依仗,如何能活到今日?装傻充愣,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他转头看向赵星瑶,目光灼灼:“但现在不同了,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保护你。待北境事毕,我定向父皇请旨,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赵星瑶心跳如鼓,慌忙避开他的视线:“殿下莫要说笑,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我从未儿戏。”凌风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星瑶,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但请相信我,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向你说明一切。”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赵星瑶竟一时舍不得挣脱。 就在这时,徐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殿下,有紧急军情!” 凌风松开手,站起身:“娘子稍坐,我去去就回。”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赵星瑶心乱如麻。 那个她曾经怜悯、照顾的“憨子”皇子,转眼间成了文武双全、深藏不露的枭雄。 而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一口一个“娘子”地叫了这么久... “我这是...怎么了?” 赵星瑶抚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喃喃自语。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都,四皇子凌傲府邸。 “全军覆没?一万镇西军,对战五千新军,竟然全军覆没?” 凌傲怒极反笑,手中的白玉茶杯被他捏得粉碎:“好,好个六弟,装傻充愣十几年,原来藏着这等手段!” 军师王堂挥手让探子退下,缓步上前:“殿下息怒,天策军的战力远超我们事先预判,但这天策军组建才多久?” “属下以为,这天策军必然是借助了神兵利器!” 顿了顿,王堂接着道:“殿下是否还记得刚回京都之时,陛下便曾提过六殿下打造出了一种天策刀,锋利无匹!” “现在看来,此刀之威力恐怕远比传闻中的还要厉害。” 凌傲眉头一皱:“军师有何高见?” 王堂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 “六皇子隐忍十余年,暗中培养如此精锐,其心叵测,但眼下与他硬碰硬,实为不智。” “难道就任由他嚣张?”凌傲咬牙切齿:“先抢我万匹战马,又灭我一万精锐,此仇不报,我凌傲还有何颜面在朝中立足?” 王堂微微一笑:“硬的不行,自然来软的。六皇子能够拥兵自重,全因陛下觉得他的天策军毫无战力,这才任由他发展,可若是陛下知道天策军的真实实力...” 凌傲眼睛一亮:“军师的意思是?” “殿下可上奏一封,就说镇西军来京都已久,却一直缺少合适的训练场地。”王堂压低声音:“请求陛下将天策军军营暂时租借一块,供镇西军训练。” 凌傲皱眉:“这有何用?” “只要我们能进入天策军军营,趁着六皇子不在,就可以慢慢收买人心。”王堂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天策军将士也是人,只要许以重利,何愁他们不转投殿下麾下?届时,殿下不就凭空多了一支十万大军吗?” 凌傲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妙啊!如此一来,不但削弱了凌风的势力,还壮大了我自己。” 王堂自信满满:“另外,只要我们的人进了军营,自然就可以顺势调查那天策刀的打造秘方,若是可以,殿下何不取来自用?” 黑河畔的各个工坊,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凌风也从未特意掩藏。 因此王堂自然也知道此处便是生产天策刀的工坊,也就顺势提议,渗透进入工坊,窃取天策刀的打造秘方。 要知道,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任何一种新式兵器的诞生,都能让一支军队突然提升一大段的实力。 兵器和士兵在战场上的作用,很多时候往往是兵器占了大头,因为这个时代的锻造技术实在太过落后,很多时候所谓的大战,很多士兵往往能分配到的兵器都不过是生锈之物。 “即已踏入天策军军营,又何须窃取所谓秘方?” 凌傲大笑一声,眼中精光暴涨:“真到了那个时候,本宫要把工坊和十万天策军全部吃下,这此是大丈夫所谓。” “殿下雄心壮志,属下望尘莫及。” 王堂立刻拍马道。 凌傲放声大笑,拍案决定:“好!我这就进宫面见父皇!” 第227章 天策军营地可就靠你们了 “好个凌傲,竟想以练兵为由,入驻我天策军军营。” 两日后,帅帐内,凌风就接到了莫问心发来的密信。 他冷笑一声,随手将信递给一旁的徐雄。 徐雄浏览后,面色凝重:“殿下,若真让镇西军进入我们的军营,恐怕……” “无妨。”凌风摆手:“我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早就做了准备!” “天策军军营,又岂是他凌风想进就能进的?” “是!”徐雄定投退下。 凌风手指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丝丝精光,最终自语道:“两位娘子,这天策军军营,可就要靠你们了。” 京都,金銮殿。 景帝斜倚在龙椅上,面色疲惫地看着下方争执不休的群臣。 连日来的朝政让他心力交瘁,尤其是几个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更是让他烦不胜烦。 “父皇!”四皇子凌傲出列,躬身道:“儿臣恳请,准镇西军借天策军军营练兵。” “京都各大校场虽可训练,但规模有限,难以展开大规模军演。六弟的天策军军营地处京郊,场地开阔,最是合适。” “陛下,天策军是六殿下自费筹建,且得到过朝廷和陛下的认可,其一切军权、事务,皆有六殿下独断。” “四殿下若要借其军营练兵,理应等六殿下回京后再议。” 首辅慕山河极为罕见的站了出来,当即反驳道。 凌傲冷哼一声: “首辅大人此言差矣!镇西军乃朝廷精锐,岂能因训练场地而耽误备战?” “再说,老六那十万天策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整日无所事事,我借他场地练兵,也是为他好,免得他那军营荒废了。” 朝堂上一片窃窃私语。 不少大臣心知肚明,四皇子此举分明是想趁六皇子不在,图谋天策军的控制权。 但慑于凌傲的权势,无人敢直言。 景帝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道: “老四,你就不能等等吗?老六现在正在北上雄关城的路上,此时占用他的军营,确实不妥。” “父皇明鉴!”凌傲提高声音:“正因为六弟北上,军营空虚,才更应善加利用。” “儿臣保证,只借用场地,绝不打扰天策军日常操练,待六弟回京,立即归还。” 景帝面露犹豫之色,显然已被凌傲说动。 他刚要开口答应,首辅慕山河忽然出列,朗声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满朝文武皆是一怔。 慕山河身为首辅,向来稳重,很少在朝堂上如此直白地反对皇帝的意思。 景帝不悦地道:“慕爱卿有何高见?” 慕山河躬身一礼,声音铿锵: “陛下,天策军乃是陛下和朝廷亲自应允的独立军队,由六殿下自费养兵,不曾耗费朝廷一分一毫。” “且那片军营区域,也早已被六殿下出资买下,乃是私产,四皇子放着京都各大校场不用,非得去天策军营地练兵,到底是何居心?” 凌傲脸色一变,厉声道:“慕首辅此言何意?本宫一心为国,何来居心?” 慕山河不卑不亢: “老臣只是就事论事!四殿下若真为练兵,京都西郊的龙骧校场、北郊的虎贲营地,哪个不是上佳之选?为何偏偏要选六殿下的私产?” 他转向景帝,语气恳切: “陛下,以六殿下的性格,必然不会答应此事。如今他正赶往雄关城,为我大景出力,与北真周旋。” “若他在前方为国效力,后方自己的军营却被人占了,岂不是让六殿下寒心?让天下将士寒心?” 凌傲勃然大怒: “慕首辅!你休要在此危言耸听!本宫乃是暂借,何来占用之说?” “再说老六那群新兵本就是混吃等死,我若过去,正好替老六训练一二,也免得他白白浪费军粮!” “四殿下此言差矣!”慕山河寸步不让:“天策军是否混吃等死,不是四殿下说了算的。” “老臣听闻,六殿下治军严谨,天策军纪律严明,绝非乌合之众!” “你...”凌傲还要反驳,却被景帝打断。 “够了!”景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满脸怒容:“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众臣连忙躬身请罪。 景帝深吸一口气,疲惫地挥挥手: “老四和老六乃是兄弟,借个地方练兵而已,首辅大人不必在意,若事后老六责怪起来,朕亲自解释。” “再说老四也是存了好心,想替老六练兵,那便去吧! 慕山河张口欲言,但看着景帝不容置疑的表情,最终只能长叹一声,黯然退下。 心中暗叹:这景帝真是老糊涂了,连四皇子这般明显的图谋都看不出来,大景江山,危矣! 凌傲则是大喜过望,连忙跪地谢恩:“儿臣领旨!谢父皇!” 他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有了皇命在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入驻天策军大营,到时候那里的一切都将成为他的私产。 次日,此消息便被送到了凌风手中,但凌风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此刻,他的帅帐中,站着五名将领。 这五人皆是和徐雄一样,都曾是镇北王麾下的老将。 他们分成五批,各自带领部分天策军,先一步抵达了雄关城附近。 如今,八万天策军已然化整为零,潜伏在了雄关城内外和附近的山林之中。 “张将军?周将军,还有李将军,你们……你们……何时来的这里?” 赵星瑶刚一进入帅帐,便立刻呆住了。 她作为镇北王之之女,自然认识这些老将,而且这还是当初凌风镇守京都城墙时,她特意从镇北王府调来的。 “属下见过郡主殿下!” 五名老将齐齐向赵星瑶行礼,脸上各自带着喜色。 “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星瑶茫然的望着凌风,百思不得其解。 “北真一直就不曾真心交换俘虏,他们早已在雄关城外埋下了五万大军,用来围杀我等。” 凌风一开口,赵星瑶顿时就震惊了。 她一直以为,北真既然战败,又急着求和,自然不敢再有祸心。 可两国交战,又哪来的所谓信誉? 一切都得靠拳头说话。 北真的计划很简单,用交换俘虏为诱饵,逼迫凌风这个六皇子前来雄关城。 然后趁机围杀,活捉凌风,再以此为条件,胁迫景帝放了北真国师和统帅并达到停战的目的。 甚至于耶律洪还曾设想,若是能够把凌尊和凌傲两位皇子收买,说不定还能让大景赔偿一部分战争损失过来。 “你既然早就知道北真设下了五万伏兵,那为何才带来五千人过来?” 赵星瑶觉得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了,下意识的问道。 “你不是看到这些镇北军的老将了吗?” “他们其实一早就来到了雄关城附近,不然又怎么可能这么及时的出现在这里?” 凌风笑道。 赵星瑶立马反应过来,吃惊道:“他们早就带兵过来埋伏了?” 凌风点头,其他几位将领也跟着憨笑起来。 这一刻,赵星瑶看向凌风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崇拜。 第228章 该去会一会耶律洪了 “耶律洪有五万大军,我们只有五千,表面上实力悬殊,但实际上……” 凌风走到沙盘前,指着雄关城的模型,在几个关键位置点了点:“我们早有准备。” 赵星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雄关城周围标注着几个隐秘的记号,显然凌风早已在暗中布局。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凌风北上雄关城,不仅仅是为了交换俘虏,更是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收复这座大景的北境重镇。 “记住,此次我们不仅是要杀敌,更是要夺城!” “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 凌风沉声下令。 帅帐内,包括徐雄在内的六位老将轰然应诺,气势如虹。 而此时的雄关城内,耶律洪已然收到了凌风的消息,不禁冷笑起来: “区区五千人,镇敢来我雄关城?这六皇子,果然是来送死的!” 他转身对副将蒙托尔道: “传令下去,好生''招待''我们的镇北王,明日我要让他亲眼看着,大景的皇子是如何跪在我面前的!” “是!” 蒙托尔兴奋领命,眼中充满了嗜血的杀意。 而另一边,千里之外的京都,凌傲正意气风发地率领着自己的镇西军,浩浩荡荡地开往天策军大营。 次日上午,凌风大军再次开拔,正式朝着雄关城而去。 半个时辰后,大军来到了雄关城外的一处盆地,被当地人称为“鬼哭坳”,乃是通往雄关城的必经之路。 传说这鬼哭坳每逢月黑风高之夜,总能听到战场亡魂的哀嚎。 此刻,正午的阳光透过密林的缝隙,斑驳地洒在这片土地上,却驱不散那股子肃杀之气。 赵星瑶策马跟在凌风身侧,手心微微出汗。 “殿下,这里太安静了。”她低声提醒:“连鸟鸣声都没有,林中必有埋伏。” 凌风嘴角微扬:“娘子好眼力!耶律洪的五万大军,就藏在这片林子里。” 赵星瑶一惊:“那我们还...” “既然人家精心准备了这场大戏,我们岂能辜负?”凌风笑容不变,声音却压得很低:“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 徐雄在身后微微点头,右手在胸前做了个隐秘的手势。 整个天策军的行进速度悄然变化,阵型也在不经意间调整着。 队伍行至盆地中央,忽然一声号角长鸣,打破了死寂。 “轰隆隆——” 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北真士兵,如潮水般从密林中冲出。 他们身披皮甲,手持弯刀,转眼间就将五千天策军团团围住。 阳光下,刀光闪烁,杀气冲天。 为首的北真将领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缓缓走出阵列。 “我乃北真二皇子麾下大将蒙托尔!” 他声如洪钟,带着浓重的北真口音:“来者可是大景六皇子凌风?” 凌风策马向前几步,神色从容:“正是本宫!蒙托尔将军如此兴师动众,是来迎接本宫的吗?” 蒙托尔仰天大笑:“迎接?我是来送你上路的!区区五千人,也敢来我雄关城,真是不知死活!” 凌风不怒反笑:“将军说得对,五千人确实不多,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环视四周的北真军队: “对付你们这些乌合之众,绰绰有余了。” 蒙托尔脸色一沉: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六皇子,你若现在跪地求饶,或许我能给你留个全尸!” “求饶?”凌风轻笑一声:“就凭你这五万杂兵?” 蒙托尔勃然大怒,正要下令进攻,却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眼前这五千景军被五倍于己的敌军包围,竟无一人露出惧色。 他们沉默地端坐在马背上,眼神冷峻,仿佛被包围的不是他们,而是对方。 “将军,情况不对。”副将凑近低语:“他们太镇定了。” 蒙托尔咬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传令,进攻!” “呜——呜——呜——” 北真军号角再响,五万大军如潮水般向中央涌去。 然而就在此时,凌风长剑出鞘,直指前方:“天策军,冲锋!” 不是防御,不是突围,而是冲锋! 五千天策军如同离弦之箭,直扑北真军主力。 他们三人一组,形成无数个小型锥形阵,如一把把尖刀,狠狠刺入北真军的阵列。 “找死!”蒙托尔冷笑,但笑容很快僵在脸上。 天策军的冲锋远比他想象的凶猛。 那些三人小组配合默契,一人持长枪突刺,一人持刀盾格挡,一人持弩箭点射。 所过之处,北真士兵如割麦般倒下。 更可怕的是,天策军士兵个个力大无穷,一刀下去,连人带甲都能劈开。 这一刻,陌刀出世,展露出了其在战场上摧枯拉朽的可怕战力! “这...这到底是什么军队?”蒙托尔目瞪口呆。 副将急声道:“将军,他们的战力太强了,我们的人挡不住!” 就在此时,更让蒙托尔心惊的事情发生了。 从盆地北侧的后方,突然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和马蹄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如同雷鸣般滚滚而来。 “报——!” 一骑探马飞驰而至,马上士兵满脸是血:“将军,后方出现大量大景军,至少五万人!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蒙托尔脸色煞白:“不可能!大景军哪来的援军?” 他猛地转头看向正在军中冲杀的凌风,只见那个年轻的皇子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仿佛在嘲弄他的无知。 “中计了!”蒙托尔恍然大悟:“这是个陷阱!” 此时,后方的五万天策军已经杀到。 他们如同钢铁洪流,瞬间冲垮了北真军的后阵。 前后夹击之下,北真军顿时大乱。 凌风在乱军中如入无人之境,陌刀所指,无人能挡。 徐雄紧随其后,双刀舞动,所向披靡。 赵星瑶也不甘示弱,她张弓搭箭,箭无虚发,专射北真军官。 每一箭射出,必有一人应声落马。 “保护将军!” 北真亲兵们簇拥着蒙托尔,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但凌风早已锁定了这个目标。 他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越过数名北真士兵,直扑蒙托尔。 “拦住他!”蒙托尔大惊,举刀迎战。 两马交错,陌刀和对方弯刀相击。 只听“咔擦”一声脆响,蒙托尔手中的弯刀齐口断裂,刀尖已不知所踪,而凌风陌刀的刀尖,已直指其咽喉。 “将军!” 北真士兵惊呼,却不敢上前。 凌风冷冷地看着蒙托尔:“给你两个选择:降,或者死。” 蒙托尔面色惨白,汗如雨下。 他环视四周,只见北真军已经溃不成军,而天策军却越战越勇。 “我...我投降。” 他颓然道。 “蒙托尔已降,放下武器者不杀!” “放下武器者不杀!” 凌风怒吼,天策军跟着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残存的北真士兵见主将已降,纷纷弃械投降。 负隅顽抗者,很快被清除。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个时辰。 五万北真军,伤亡两万余,被俘近三万,而天策军伤亡不到两千。 赵星瑶策马来到凌风身边,看着满地的北真降兵,仍觉得不可思议。 “殿下,不是说有八万天策军吗,怎么这里才五万?” 赵星瑶低声问道。 凌风微笑:“剩余那三万,你很快就会看到了!” 她看着凌风,虽然依旧好奇,但不再追问,同时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这个男人不仅胆识过人,谋略更是深不可测,五万北真精锐,在他面前如同土鸡瓦狗。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徐雄问道。 凌风望向雄关城方向:“立刻整顿军队,换装,我们该去会一会那耶律洪了。” “是!” 徐雄老脸露出一张亢奋的笑脸,这六殿下果然足智多谋,一切都早已做好了安排。 赵星瑶看着凌风指挥若定的背影,忽然明白,大景的北境,从今天起将要改写了。 第229章 攻破雄关城 雄关城的城墙高耸入云,耶律洪站在城楼之上,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冷的石砖。 他的目光越过城外那片密林,投向更远的南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算算时间,蒙托尔那边应该已经得手了。” 他喃喃自语。 在他看来,五万对五千,就算六皇子凌风真是天兵天将下凡,也难逃一死。 正思忖间,一骑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蹄扬起滚滚烟尘。 那骑兵身着北真军服,背上插着一面红色令旗,正是传递捷报的信使。 “报——!” 信使在城下勒马,声音洪亮:“我军大捷!大景六皇子已被生擒,其余大景士兵被杀四千有余,俘虏七百有余!” 城墙上顿时一片欢呼。 耶律洪眼中闪过狂喜之色,快步走到城墙边,高声问道: “蒙托尔将军何在?” “回殿下,蒙将军正在清理战场,但已派出一支千人队伍,押送大景六皇子前来雄关城!” 信使回答道。 耶律洪握紧双拳,激动得指尖发白: “好!好!传令下去,准备迎接凯旋之师!” 耶律洪快步走下城墙,而后冲着城门口那排牢笼,冷笑道:“你们那六皇子已被生擒,看来一切都如本王所料,你们大景实在是不堪一击。” 镇北王赵渊脸色当即一沉,心中升起一股悲愤和绝望。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只是北真一直不让他死,想留着他的性命从大景那儿换取好处。 现在,为了救自己,堂堂六皇子居然也被生擒,他镇北王虽然觉得窝囊,但也自责无比。 “耶律洪!有朝一日我若能够重回大景,必将你北真一族屠杀殆尽。” 镇北王咬牙切齿的道。 可这样的威胁,在耶律洪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连你们皇子都被我抓了,你还跟我谈这些?” “你看着吧,接下来你们大景必然会割地赔款,给我北真送来大批的粮食和金银,不然我就把你们的六皇子挂在城门之上,一刀刀的将他活剐了。” 说着话,耶律洪已然兴奋的大笑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支队伍果然从远处缓缓行来。 为首的北真骑兵举着蒙托尔的军旗,后面跟着一长串被绳索捆绑的俘虏。 在这些俘虏中间,一辆囚车格外醒目,里面关押着一个身穿精致鱼鳞甲的年轻男子。 “那就是六皇子凌风!”耶律洪眼睛一亮:“他身上的铠甲……果然非同一般。” 凌风的铠甲,乃是工坊最新打造出来的鱼鳞甲,因为还未彻底量产,因此只有他单独配备。 这耶律洪也是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这副铠甲的不凡之处,不免露出一丝觊觎之色。 “开城门!” 耶律洪已经迫不及待要亲眼见到这个让他屡屡受挫的大景皇子。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下。 那支千人队伍开始有序入城。 囚车中的“凌风”低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容,但那身精致的鱼鳞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彰显着他尊贵的身份。 耶律洪快步走下城墙,来到城门口。 他先是瞥了一眼路边那一排牢笼,里面的镇北王和其部下都紧张地盯着入城的队伍。 “镇北王,你可看清楚了!” 耶律洪讥讽道:“你们大景的六皇子,如今也成了我的阶下囚。” 镇北王赵渊面色凝重,声音悲愤的道:“六殿下,您不该来啊!” “我等败军之将,死不足惜,您又何必为了我们等以身犯险啊!” “镇北王乃我大景之柱石,本宫身为皇子,莫说以身犯险,就算是以命换命,那也是值得的。” 囚车中,“凌风”低着头,声音粗犷。 “哼!败军之将,有何资格在本宫面前谈以命换命?” 耶律洪冷笑一声,当即下令道:“来人啊,把这些俘虏就地格杀!” “本宫今日要当着这大景皇子和镇北王的面,在这雄关城外,筑起京观。” “本宫要让大景人知道,但凡敢和我北真作对,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何为筑京观? 那便是将敌人尸首堆积成在一起,垒成一个土堆般造型的尸堆。 只是让耶律洪微微错愕的是,他都已经下令了,那一千北真军竟然纹丝未动。 他不由大怒:“你们都聋了?本宫要你们筑京观,立刻执行!” “是!” 士兵们终于应声,耶律洪脸色微微缓了下来。 可下一秒,这些北真士兵突然毫无征兆的朝着守城的同僚砍了下去。 一瞬间,负责守城的北真士兵猝不及防,已经有几十人死在了这乱刀之下。 “保护殿下!快!保护殿下!” 一名北真千夫长反应极快,当即怒吼,带着人围到了耶律洪身边。 此刻的耶律洪仍旧有些发懵,自己的士兵怎么突然内讧了? 不对! 他们不是北真人! 自己中计了! 耶律洪终于从混乱的人群中看清了这群押解俘虏的北真士兵,虽然穿着北真军的衣服,但明显脸上都故意摸了泥土,混淆视听。 这一刻,耶律洪如坠冰窖。 但让他更加头皮发麻的是,身后内城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他猛然回头,却见无数百姓突然涌出,他们手持各种武器,已然冲杀过来。 看他们的动作和表情,耶律洪就知道这是一群训练极为有素的军人。 这些,便是凌风提早大半个月,派人分批次混入雄关城的三万天策军。 “殿下!快跟我们撤退!咱们只要撤去内城,就能暂时无忧了!” 千夫长拼死带人护住了耶律洪,嘴里大声的吼道。 这次北真为了生擒凌风,特意派出了六万大军,其中一万除少部分镇守城墙之外,剩余大部分都驻守在了内城。 可就在这千夫长话音落下的瞬间,城外,震天的喊杀声已经传到了城门内。 先前那一千假的北真军再加上那七百天策军俘虏,已然在此刻彻底控制住了整个城门。 真正的天策军主力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正是凌风本人。 “耶律洪,你的死期到了!” 凌风的声音清晰传来。 耶律洪面色惨白,他终于明白自己中了凌风的计中计。 那所谓的捷报,那支押送俘虏的队伍,全都是凌风设下的圈套! “撤退!撤回内城!” 耶律洪大声下令,在亲兵的保护下向城内退去。 但天策军已经控制了城门和部分城墙,城内“百姓”也纷纷加入战斗,北真军陷入绝境之中。 “殿下,快走!” 千夫长仍旧在拼死厮杀,可渐渐的,四周已经全是天策军的人马。 耶律洪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最终无声叹息,凝重的拍了拍这位千夫长的肩膀: “不必逃了!我们已经被彻底包围了!” 第230章 殿下称呼我什么? 耶律洪望着如同潮水般不断从城内和城外涌来的天策军,不禁有些走神。 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对手不仅在城外设下了重兵,就连城内都早已潜入了大批人马。 这一战,输得心服口服。 “北真二皇子,耶律洪拜见六殿下!” 耶律洪神色凝重,但却并不如何慌乱。 此次北真和大景约定的乃是交换俘虏,至于刚才所谓的战争,只要北真愿意吃下这个哑巴亏,凌风在明面上也无法真的太过为难他这个北真二皇子。 “你们北真还真是热情好客!” “我天策军才一到,你们就拿出这么多族人的热血和头颅来铺路,可见你们北真的豁达。” 此时的凌风,依旧傲然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之上。 他手握缰绳,半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接着道:“对了,耶律皇子,这城外突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土匪,意图对我天策军不利。” “但好在我天策军还算兵强马壮,所以顺势就把那群土匪给宰了。” “你是没看到,足足五万人啊,筑起的京观着实的有些吓人。” 筑京观这三个字一出,耶律洪的脸上再难保持住平静。 他双眼暴突,脸色变得异常狰狞,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道: “那就有劳六殿下替雄关城清理匪患了!” “啪……” 耶律洪话音刚落,凌风便突然陌刀横扫,用刀身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耶律洪一个踉跄,险些倒地,等回过神来之时,俨然已经一副拼命的架势。 至于四周那些北真士兵,看到自家皇子受辱,自然也是一个个暴躁起来,挣脱着想要对凌风出手。 可奈何眼下整个雄关城都已经被天策军掌管,那些北真士兵稍有动作,便直接被砍死在了当场。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声响起,耶律洪只能强忍怒火,疾声道:“还请六殿下高抬贵手!他们都是军人,只是出于职责想要保护我而已。” “你刚才说谢谢我天策军替你雄关城扫清了匪患?” “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凌风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目光如刀的盯着耶律洪。 这雄关城本就是大景的城池,只是被北真掠夺走了而已。 但按照之前两国比试约定,包括雄关城在内的六座城池,都必须无条件送还大景。 耶律洪到了此刻还敢以雄关城主人自居,凌风如何能够容忍? “是本皇子失言了,还请六殿下息怒!这雄关城本就是大景城池,本皇子实不配说出这样的话。” 耶律洪红着脸,强忍着心头的万般羞辱,老老实实地道。 “很好!” 凌风淡淡一笑:“看来你比你那个弟弟更识时务。” “殿下!城中府衙已经被我天策军控制。” 正这时,一名天策军士兵赶来汇报。 凌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把耶律洪等人暂时押去府衙,重兵看守。” 雄关城刚破,凌风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耶律洪既然已经投降,也就不急着审讯了。 耶律洪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任由天策军将他押走。 “速命天策军接管四门布防,但务必维持雄关城表面现状。北真旗帜暂且不撤,巡逻士兵仍按往日路线。我们接下来的计划,需要这座城伪装成仍在北真掌控之中。” 凌风此次前来雄关城,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接回镇北王。 “父王!哥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声响起,凌风便看到赵星瑶滚鞍下马,已经扑向了刚刚被人从囚笼中救出来的镇北王等人。 这次破城,用的是里应外合的策略。 凌风怕赵星瑶参与,情绪不受控制,会影响计划,所以将她放在了军阵后方。 此刻大批天策军已经入城,她也终于到来。 听到这声呼唤,赵渊猛地抬头,那双曾经威震北疆的虎目瞬间湿润。 “瑶儿?!”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星瑶飞奔过去,扑入父亲怀中,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 三个哥哥也围拢过来,这个拍拍她的肩,那个摸摸她的头,一家人劫后重逢,温情中带着难以言说的伤感。 “父王,你们受苦了。” 赵星瑶抬头,伸手轻抚父亲脸上的伤痕,声音颤抖。 赵渊豪迈一笑,尽管这笑容牵动了嘴角的伤口:“无妨,能活着见到我的小瑶儿,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多亏六殿下派人潜入城中,趁乱把我们救了出来。” 三哥赵云霄低声道:“耶律洪那厮已被打入天牢。” 赵星瑶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对凌风的感激又深一层。 “王爷,殿下请你们先去府衙休息,同时也请了城中名医为各位医治。” “等他忙完军务,再去和你们会面。” 一旁,徐雄眼眶发热地道。 他曾是镇北王旗下的老将,能够亲眼看到这位当代军神获救,自然也是感动万分。 “好,那就先去府衙。” 镇北王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凌风的身影,心中不免更加狐疑。 一个憨子皇子,居然如此轻易的拿下了雄关城! 而且看那些所谓的天策军士兵,明显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难道也是这个六皇子一手打造出来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夜晚,镇北王等人被一番医治后,又用过晚膳,这才真正有时间齐聚在府衙正厅之中闲谈。 他们各自都受了不小的伤,但大多都是刑讯逼供之下造成的,因此医师治疗时,多是以清理伤口为主。 此刻的镇北王赵渊,已经换上一身干净衣袍,虽面色仍显苍白,但久经沙场的威仪已恢复几分。 他听着女儿讲述此次破城的巧妙计划,眼中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声东击西,暗度陈仓...妙啊!”赵渊忍不住拍案叫绝:“殿下何时学的兵法?老夫竟从未听闻。” 赵星瑶轻轻摇头:“父王,殿下从未学过兵法。” “什么?”赵渊愕然:“从未学过?那这精妙的部署从何而来?难道有人指点?又或者传闻是假的,殿下根本就不是什么憨子?” 这是镇北王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了。 赵星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的确不是憨子,而是一直在韬光养晦的藏拙。” 接着,她将这段时间京都发生的种种大事娓娓道来,只听的赵渊目瞪口呆,半晌才长叹一声: “好一个韬光养晦的六皇子!心机之深,谋略之远,实乃惊为天人!” 就在这时,厅门被推开,凌风大步走入,面带微笑,目光直接落在赵渊身上,朗声道:“岳父大人伤势可好些了?” 这一声“岳父大人”叫得响亮无比,赵渊当场愣住,手中的茶盏差点掉落。 他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何时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等……等等!”赵渊猛地站起,虎目圆睁:“殿下刚才称呼我什么?” 凌风笑容不改:“岳父大人啊,有何不妥?” 赵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殿下何时娶了小女?老夫为何不知?” 凌风坦然道:“暂时还未迎娶,不过迟早的事,星瑶与我两情相悦,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 第231章 以战养战 府衙大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镇北王赵渊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对面的凌风。 这位六皇子丰神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竟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景帝。 赵渊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婿,不仅拐走了他的掌上明珠,更在军事上展现出了惊人的才能。 “父王!”赵星瑶生怕镇北王会反对自己和凌风的婚事,忍不住娇嗔了一句。 赵渊回过神,发现凌风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殿下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凌风认真道:“岳父大人放心,我对星瑶之心日月可鉴。” 这一声“岳父”叫得赵渊心头又是一堵。 他视若珍宝的女儿,就这么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六皇子给拐走了? 他忍不住瞪了赵星瑶一眼,却见女儿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凌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父王!”赵星瑶察觉到父亲的不满,连忙打圆场:“奶奶早就答应了我和殿下的婚事,您就不要再为难殿下了。” 赵渊闻言,更是气结。 这小棉袄还没出嫁呢,就一心向着外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舍。身为北疆军神,他自然懂得审时度势。 凌风不仅救了他们全家,更展现出了过人的胆识和谋略,又是皇子,赵星瑶可谓是高攀了。 可他知道,一个皇子如果越是优秀,就越容易卷进皇权之争,而他们镇北王府,无论任何时候,都只忠于景帝,从不参与夺嫡之争。 “既然老太君都答应了,本王自然不会反对。”赵渊终于松口,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婚姻大事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眼下当务之急,是应对北真国的反扑。” 镇北王不好当面忤逆凌风这位六皇子的意思,但也不愿意立刻答应,是以只能留下这么后半句话,用来日后斡旋。 凌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道果然不愧是镇北王,虽是武将,但这心思却是比一般文臣都要转得快。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而是正如镇北王所说,眼瞎最为重要的是如何对付北真。 他正色道:“岳父所言极是。按照常理,北真交还镇北军俘虏,我大景就应当把北真国师和统帅也还回去。” “不过……” 他语气转冷:“北真三番两次背信弃义,耍弄心眼,还试图围杀本宫。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赵渊欣赏地看着凌风:“殿下准备怎么做?” 凌风站起身,目光如电:“杀穿整个北境防线,收回失地,直捣北真腹地!” “什么?”赵渊骇然变色,“殿下,这未免太过冒险了!北真虽败,但根基犹在,若是贸然深入,只怕...” “王爷多虑了。”一旁的徐雄突然插话: “此次我天策军前来共有八万精锐,而北真上次二十万大军已经损伤殆尽,此次又折损五万,早已无兵可用。” 徐雄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况且我天策军之实力,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北真铁骑,也难撄其锋芒。” 这话一出,赵渊和他的三个儿子当即色变。 “徐将军此话何意?”赵渊长子赵云霆忍不住拍案而起:“北真铁骑纵横北疆这么年,从未遇到过敌手!就连我镇北军也在他们手里吃了败仗!你们天策军才刚刚组建,就敢如此轻视北真铁骑,未免太过狂妄!” “徐将军所说,皆是事实!我知道在做诸位不信,不过这一点,不久后的战事自会证明。” 凌风淡淡一笑,并不过多去阐述天策军的实力。 “父王!”赵星瑶适时开口:“女儿亲眼见过天策军的战力,他们拥有当世最好的兵器,天测刀和复合弓,甚至还有可以让人马俱碎的陌刀!北真铁骑的神话,已然不复存在。” 在这之前,赵星瑶其实也不信任天策军的实力。 但在跟着一路行军,以及亲眼见证了天策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把五万北真军砍杀掉的时候,她除了相信,便只剩下了极大的震撼。 赵渊长脸色微微一变,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女儿。 刚才那话若是别人说来,他自是不信。 可这是赵星瑶所说,镇北王赵渊甚至自己女儿脾气和眼光,连她都如此推崇,徐雄应该没有夸大其词。 而且这所谓的陌刀、天策刀和复合弓又是何物? 我大景如今的兵器已然到了此等无敌于天下的地步了吗? “看来本王确实是老了,在北疆待得太久,不知天下英雄辈出。” 最终,赵渊只能幽幽叹息,自嘲一笑。 凌风躬身道:“岳父过谦了!镇北军威震北疆,功不可没!” “只是如今天下大势已变,军事战术也在不断创新,故步自封,只会被时代淘汰。” 赵渊忍不住问道:“殿下所说的新式战法和器械,究竟是何物?” 凌风神秘一笑:“这个嘛...明日操练时,岳父大人自会见识到。” 他接着道:“言归正传。本宫决定乘胜追击,直捣北真腹地,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凌风铺开地图,指着上面的地形: “北真此次大败,国内必然空虚。如果我们能够迅速突破北境防线,直取他们的王庭,必能一举平定北患!” 赵渊仔细看着地图,眉头紧锁: “殿下计划如何用兵?” “兵分三路。” 凌风手指在地图上划动:“中路为主力,由我亲自率领,直取北真王庭。左路负责牵制北真东部兵力,右路则扫清西部残余势力。” “太冒险了!”赵渊摇头:“深入敌境,粮草补给如何解决?若是被敌人切断后路,全军危矣!” 凌风自信一笑:“天策军骑兵一人双马,机动性强,可以快速突进,并不存在被围困的问题。况且,北真现在还有能力组织有效的阻击吗?” “至于粮草,我们以战养战就是。” “以战养战?!” 赵渊吃惊,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却逐渐浮现一出意思亢奋。 多少年来,北真铁骑无不是来了就抢,抢了就逃,大景始终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 可现在,凌风的提议明显是把双方的角色互换了过来。 北真本就是游牧民族,每个族群都有充足的粮食和牛羊可供天策军补给。 “父王,”赵云雷突然开口,“我觉得殿下的计划可行。北真如今确实无力抵抗,若是错过这个机会,等他们恢复元气,又要多生事端。” 赵云霄也点头附和:“三哥说得对!北真屡次犯边,背信弃义,是该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了。” 赵渊看着三个儿子,发现他们都已经倾向于支持凌风的计划,心中不禁感慨。 这些年轻人,果然比自己更有冲劲。 “既然殿下心意已决,本王也不再多言。”赵渊最终妥协,“只是恳请殿下允许镇北军参与此次行动。” 凌风挑眉:“岳父的意思是……” “镇北军虽然战败,但还有数千可战之兵。”赵渊目光坚定,“我们对北真地形熟悉,可以为殿下引路,同时也想亲眼见识一下天策军的真正实力。” 凌风与徐雄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好!” 凌风拍板: “那就请岳父整顿镇北军,三日后,与天策军一同出征!” 第232章 天策军听令 镇北军之前战败,除了镇北王等一部分将领被抓之外,其实还有两三千普通士兵同样被俘虏。 这些普通生士兵对于眼下的天策军来说,其实是一笔难能可贵的财富。 天策军如今不缺兵器、甲胄,也不缺战术配合,唯独缺的就是惊艳。 如果将这群百战不死的镇北军老兵编入天策军中,必然能够让天策军爆发出更为强大的战力。 而同时,正如镇北王所说,他们这些镇北军士兵对于整个北境草原实在太了解。 有他们在,必然可以让天策军快速熟悉和了解整个战场。 “殿下,你真要让我父王和三位兄长一同杀去北真王庭?” 夜色漆黑,赵星瑶仍有种好似幻觉一般的感受。 自己日思夜想,甚至以为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的父王和兄长们,就这么轻易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不仅如此,他们居然还要陪同眼前这个男子,一起杀入北真王庭。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不真实! “镇北军全体上下,包括你父王,其实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你要不让他们把这个口气发泄出来,他们就算回了京都,也会郁郁不得志的。” 凌风笑道。 他太了解镇北军这些人的心思了。 从大景最强,突然沦落为败军之将,关键还不是战死,而是被俘虏,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忍受这等屈辱。 镇北军上下,之所以一个个都还活着,没在北真的折磨中死去或者求饶,为的不就是扬眉吐气吗? “可这样一来,你岂不是要被陛下责罚?” 赵星瑶担忧道。 按照常理,镇北军等将领一旦送回之后,理应第一时间回京都复命。 如若不尊,便是违抗军令。 轻则撤职查办,重则人头不保。 “那如果我们真的能一口气拿下剩余五座丢失的城池呢?” 凌风知道赵星瑶的担忧,可眼下不是他想不想留下镇北王等人的问题,而是镇北王等人誓要在战场上找回自己荣耀的问题。 “收复失地吗?” 赵星瑶眼中流露出意思担忧,但很快就被一股坚定之色取代:“憨子,你一定会带打穿整个北真王庭的!” 月光下,凌风嘴角微微扬起,面容沉静而自信。 而就在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此刻却正在上演着一场最为激烈的对峙。 一万镇西军,甲胄鲜明,如同一头巨兽霸道的盘桓在天策军军营大门前。 那股久经沙场、磨砺出的铁血肃杀之气,几乎凝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向军营那两扇紧闭的、包着厚铁皮的巨大木门。 四皇子凌傲,端坐于一匹神骏的黑马之上,一身玄色骑射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他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如同鹰隼,扫过营门前那区区数十人的单薄防线,最后,落在了最前方那道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身影上。 南宫清月。 淮南王府的郡主。 凌傲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寒意森森的弧度。 “郡主!”凌傲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燥热的空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威压:“本宫奉旨前来,借天策军营,操练镇西军,你,这是要抗旨?”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刮过南宫清月略显苍白的脸,以及她身后那些虽然紧张却无人后退的天策军士兵。 “现在让开,本宫可以当作一场误会。”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寒意四溢:“若再执迷不悟,便是形同造反!届时,休怪本宫麾下儿郎刀锋无情,将尔等就地正法!” “造反”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镇西军阵中,隐隐传来兵刃与甲叶轻微碰撞的铿锵声,那是猛兽即将扑击前的躁动。 杀气如同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那道单薄的营门防线。 南宫清月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她肋骨都隐隐作痛。 她确实没有真正上过战场,面对这万名虎狼之师凝聚起的骇人煞气,她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 但凌风离开京都时,对她有过嘱托。 这不仅仅是一座军营,更是凌风在京都的根基,是他在前方搏杀的底气所在。 绝不能退! 一股莫名的勇气,混杂着对承诺的坚守和对眼前这人霸道行径的愤懑,从心底涌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灼热,带着尘土味,却让她翻腾的气血稍稍平复。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少女的清脆,却多了一份刻意压制的冷静,甚至是一点恰到好处的、针锋相对的讥诮。 “四殿下言重了。” 南宫清月微微昂起头,冷声道:“‘造反’这等诛心之论,清月万万不敢当!只是,实在不巧得很。”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这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六殿下离京之前,已将此营地,先行借予我淮南王府的镇南军操演兵马。” “如今营内,早已住满了镇南军的弟兄,实在是连一块能扎下一顶帐篷的空地都找不出来了。” “若四殿下真的要进去练兵,不如等我镇南军演练结束后吧!” 南宫清月的几句话,明显是在玩拖字诀。 但凌傲是何许人也? 他久经沙场,又深谙官场之道,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发。 “南宫清月!” 凌傲已然动怒,直呼其名:“你这等蹩脚的借口,三岁孩童都不会信!本宫没空与你在此耍弄唇舌!” 他猛地抬起一只手,身后万名镇西军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齐刷刷上前一步! “咚!” 脚步落地,声如闷雷,大地似乎都随之震颤。 “本宫最后通牒!”凌傲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刺破长空:“三声之后,若营门再不开启——”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南宫清月,刮过她身后的每一名天策军士兵。 “便视尔等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空气彻底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变得无比缓慢而沉重。 凌傲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冰水浇头,让她从头凉到脚。 她知道,这不是恐吓。 这位四皇子,真的做得出来! 可她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凌风那张痞笑的面孔和临走时那满是温情的嘱托:“清月娘子,你可得守住军营啊,那可不光是我的,还是你淮南王府的!” 这句话一出,别说是南宫清月了,就是淮南王妃也在那个时候选择了和凌风站在一起。 不能退! 一步都不能退!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犹豫,都强行隔绝在黑暗之中。 再睁眼时,那双明媚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 “一!” 凌傲的报数声,如同丧钟敲响。 南宫清月猛地吸足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清越而带着颤音的娇叱,硬生生打断了那即将落下的“二”: “天策军——听令!” 她的声音因为用力而微微变调,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营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敌袭——!” 这两个字,石破天惊! “备战——!!” 第233章 四殿下好大的威风啊 命令出口的瞬间,营门后的数十名天策军士兵,尽管脸上依旧带着面对绝对优势兵力的惊惧,尽管握着兵刃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铿!铿!铿!” 长枪顿地,弓弦拉响,刀锋出鞘! 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种悲壮的、义无反顾的决然! 数十人凝聚起的气势,竟也在刹那间勃发,如同一堵无形的墙,硬生生顶住了前方万人军阵碾压过来的恐怖压力! 他们用行动,回应了郡主的命令,也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与军营共存亡! 凌傲的“二”字卡在了喉咙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他万万没想到,这南宫清月,竟真敢如此!他眼中的杀机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沸腾的岩浆,即将喷涌而出! 他缓缓举起了右手,只要这只手落下,身后的一万铁骑便会如同洪流,将眼前这螳臂当车的几十人,连同那扇营门,彻底碾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紧绷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的刹那—— 一个冰冷而充满傲气的声音忽然从南宫清月身后响起: “四殿下,好大的威风啊!” 这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凌傲举起的右手僵在半空,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女子,身穿长衫,一头乌黑长发盘扎在脑后,手执羽扇,带着吴元、莫问心以及多尔克缓缓走了出来,赫然正是慕云昭! 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前方剑拔弩张的场面,从容一笑:“吴先生,按照六殿下立下的规矩,擅闯军营者,该当如何?” “杀无赦!” 身后的吴元当即上前一步,发出一声狞笑。 下一秒,一声军号突然响起,紧接着密集如同爆豆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名又一名天策军士兵如同潮水一般用来,短短几分钟,便已经多达五万,将整个镇西军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凌傲脸色大变,虽仍坐在马上,却如坐针毡。 “呜呜呜……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南宫清月终于松了口气,眼带泪花的躲到了慕云昭身后。 她从未像这一刻般的依赖慕云昭,这个女人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还能一出场就把不可一世的四皇子给震慑的不轻。 “慕云昭,你以何身份拦我?” 凌傲恼羞成怒,脸色铁青的大声质问。 “天策军首席幕僚兼军师,同时你可以把我当成临时的统帅,若是四殿下喜欢,也可以把我看成是除六殿下之外,天策军唯一的掌权者。” 慕云昭回答的清楚利落,那语气更是充满傲气,就差没直接告诉凌傲,这天策军现在就是我说了算。 至于你要觉得我是什么身份,那就随你吧,反正现在我才是天策军的唯一指挥官。 “你……” 凌傲当即语塞,天策军天生就不归朝廷管辖,这个属性让凌傲在此时极为被动。 哪怕他此刻有景帝的口谕,但若是慕云昭真的跟她翻脸,最终的结果也无非是各大五十大板。 而此时,最让凌傲感觉到头皮发麻的还是现场天策军的人数。 之前就说这天策军拥军十万,但刚才南宫清月前来阻拦的时候后,却仅有几十人,这让凌傲一下陷入了误区。 他哪里知道,南宫清月在这里跟他胡搅蛮缠的时候,慕云昭正在召集吴元等人商议最终的方案。 不然他凌傲刚出来的时候,天策军军营中的大批士兵就造诣冲杀过来了。 “我不管你是身份!就算今日你能拦得住我,明日呢?” “父皇已经答应将此地借用给我镇西军,你迟早都得给我乖乖让路。” 凌傲冷声威胁。 慕云昭没头微微一皱,她唯一忌惮的就是这点。 今日她可以假装不知道圣旨,毕竟凌傲此有的仅仅之是口谕。 但若明日凌傲请来圣旨,甚至是直接宫里派来宣旨,这军营借还是不借? “且慢!” 凌傲放下狠话,本打算要走,却不想慕云昭居然在此时做出了退让: “镇西军可以进入军营训练,但必须要遵守我天策军军营的一切规矩。” “如果四殿下能够答应这个条件,我便替六殿下做主,允许镇西军进入军营训练。” 凌傲一怔,面容依旧有些扭曲,这等被允许的条件依旧有损他皇子的颜面。 可考虑到后续计划,凌傲略一沉吟,便道:“既如此,那便带路吧!” “慕云昭,你疯了啊,真答应……” 南宫清月一下急了,但刚开口就被慕云昭那冷冽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慕云昭神情淡漠:“吴先生,带四殿下去的镇西军去最西面的那块训练场。” “是,卑职这就安排。” 吴元没有犹豫,领命带路。 黎明时分,雄关城。 府衙正厅,烛火通明,驱散了角落里的阴影,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与一种冰冷刺骨的压抑。 凌风端坐在正厅上首,一身玄色常服,不见甲胄,却比身披重铠更显威严。 他脸上并无激战后的疲惫,一双眸子在跳动的烛光下亮得惊人,如同雪原上盯紧了猎物的头狼。 下方,曾经不可一世的北真统帅耶律洪,此刻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他身上的铠甲早已破碎不堪,被凝固和未凝的血液浸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裸露出的皮肤布满伤痕,有些深可见骨。 他勉强用一条胳膊支撑着上半身,另一条胳膊则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然而,肉体上的剧痛,远不及他眼中熊熊燃烧的屈辱、阴狠与怒火。 他死死地盯着凌风,那目光,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这个大景皇子怎么敢的!? 他竟然让人对自己进行了足足长达两个时辰的严刑拷打,他可是北真二皇子,这大景难道就不怕北真真的开战吗? “耶律洪!” 凌风开口了,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说出你们北真留在另外五大城池的军事布防、粮草囤积点、兵力配置,所有你知道的细节。” “说出来,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耶律洪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凄厉惨笑,混杂着血沫从嘴角溢出。 “凌风!小崽子!有种你就杀了我!痛快?哈哈哈!” 他猛地昂起头,颈项青筋暴起,用尽力气嘶吼:“我北真的勇士何曾惧死!你今日杀我,来日,我北真铁骑必将踏平你们大景的每一寸土地!用你们的血,祭奠我的魂!” 他仍在嘶吼,仍在叫嚣,仿佛那支曾经纵横草原、令大景边军闻风丧胆的北真铁骑依旧兵锋正盛。 可他忘了,如今的北真,在凌风手里两次折损超过二十万五大军后,早已是强弩之末。 凌风静静地看着他歇斯底里的表演,表情冷漠。 “冥顽不灵。” 他摆了摆手,不再看耶律洪,对着厅外沉声道:“带上来。” 脚步声响起,沉重而拖沓。 第234章 现在轮到你们了 很快,三名同样浑身浴血、被绳索紧紧捆绑的北真将领被如狼似虎的天策军士兵推搡了进来。 他们踉跄着跪倒在地,神情萎靡,脸上写满了败军之将的绝望与恐惧。 耶律洪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三人,瞳孔骤然收缩。 这三人,赫然正是他此次精心安排,负责在雄关城外伏击凌风,意图将其一举歼灭的三名偏将! 他本以为他们早已力战而亡,壮烈殉国,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竟然是被生擒了! “你……你们……” 耶律洪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剧烈的颤抖。 “耶律洪,你看清楚了。你麾下五万所谓铁骑,而我,一样只派出了五万天策军。” 凌风的目光重新落回耶律洪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锤,敲击在耶律洪已然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结果呢?你们的伏击成了笑话,你们的军阵一触即溃。” “我对你们,是想杀就杀,想抓就抓。” “到了此刻,你还不明白吗?你北真的铁骑,与我大景的天策军,早已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分。” 雄关城外一战,那不是战斗,那是碾压。” “噗——” 耶律洪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不知是伤势过重,还是急怒攻心。 他支撑身体的手臂一软,整个人几乎完全趴伏在地。 凌风的话语,配合着眼前这三名被生擒的将领,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穿了他最后的心防。 他一直不愿正视的、血淋淋的现实,被凌风毫不留情地撕开,暴露在明晃晃的烛火之下。 差距……原来,差距已经如此之大了吗? 他引以为傲的北真铁骑,在对方眼中,竟已孱弱至此? 骄傲,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溃。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看轻、彻底击败的屈辱。 他像一头被拔光了利齿、打断了脊梁的老狼,趴在地上,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凌风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散了。 他不再言语,缓缓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走到侍立在一旁的徐雄身边,伸出手。 徐雄会意,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腰间那柄象征着天策军荣耀与杀伐的佩刀——天策刀,双手奉上。刀鞘古朴,隐现暗纹。 “铿——” 清越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凌风拔刀出鞘。 雪亮的刀身在烛光下流动着寒芒,映照出他毫无表情的脸庞。 他提着刀,一步步走向瘫倒在地的耶律洪。 脚步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如同催命的鼓点。 耶律洪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终于被一种纯粹的、对死亡的恐惧所占据。 他看到了凌风眼中的冰冷,那是一种看待死物般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你……你要干什么……” 他嘶哑着,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凌风没有回答。他走到耶律洪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毫不犹豫地,手臂一挥! “噗嗤!” 刀锋精准地砍入了耶律洪的胸口偏左的位置,避开了心脏,却足以造成巨大的痛苦和汹涌的出血。 鲜血瞬间飙射而出,溅在凌风的衣摆和旁边的地面上。 “啊——!” 耶律洪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如同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剧痛席卷了他每一根神经,但更让他惊恐的是,凌风这毫不犹豫的一刀! 他真的会杀了我! 他不是在吓唬我!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所有的硬气和坚持都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摇摇欲坠。 “原来你也怕痛啊!” 凌风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刚才那一刀只是切了一块木头。 耶律洪痛得浑身痉挛,张着嘴,却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凌风不再等他回答。 手腕一翻,天策刀带着冷冽的风声,再次落下! “噗!” 这一刀,狠狠砍在了耶律洪的大腿根部,几乎要将整条腿斩断! 大股的鲜血如同泉涌,瞬间在地面上蔓延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啊!!!凌风!!!你个畜生!!魔鬼!!!” 耶律洪的意志在这一刻彻底被恐惧和剧痛撕裂,他开始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 然而,凌风对此充耳不闻。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依旧冰冷如铁。 他就像一个最精准、最无情的行刑机器,执行着既定的程序。 骂声未绝,凌风再次举刀。 这一次,刀锋划破空气,带着令人牙酸的锐响,狠狠地砍在了耶律洪的后背上! 刀锋切开皮肉,甚至与骨骼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呃啊——!” 耶律洪的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扭曲变形的、濒死般的哀嚎。 连续三刀,一刀比一刀狠辣,一刀比一刀更接近死亡,却偏偏又避开了所有的要害,将痛苦最大化地延展、深化。 这种精准控制下的酷刑,远比一刀毙命更令人绝望。 肉体上的剧痛,精神上被彻底碾压的屈辱,以及对死亡步步逼近的无边恐惧,终于冲垮了他最后的防线。 什么北真的荣耀,什么皇子的尊严,什么忠诚与信念,在求生本能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我说!!!我说啊!!!” 耶律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声音里充满了崩溃的哭腔: “饶了我!我告诉你!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北真所有的军事布防……计划……我都说!!求求你……别杀了……给我个痛快……我说!!” 他涕泪横流,混杂着鲜血,糊满了整张脸,看起来凄惨而可怖。 他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只求速死,只求结束这无边的痛苦和恐惧。 三名被生擒的偏将目睹此景,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深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凌风停下了动作,染血的天策刀斜指地面,血珠顺着雪亮的刀锋缓缓滑落。 他看着脚下如同蛆虫般蠕动、哀嚎求饶的耶律洪,脸上,终于不再是冰冷的漠然。 他嘴角慢慢咧开,勾勒出一个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残忍戏谑意味的笑容。 “不用了。” 他轻声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拒绝一杯不合心意的茶水。 耶律洪的求饶声猛地噎住,他惊恐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困惑和无法理解的恐惧。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愿意说了!为什么?! 没有答案。 在他绝望而茫然的目光中,凌风手臂猛然扬起,天策刀划出一道冰冷而完美的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镰刀,骤然挥落! “噗——!” 利刃割裂血肉,切断骨骼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耶律洪头颅,瞬间与脖颈分离,脸上还凝固着那难以置信的、极致惊恐的表情。 然后“咚”的一声,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滚了几滚,停在了一名偏将的脚边。 无头的尸身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彻底瘫软在血泊之中。 大厅内,一片死寂。 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血水从脖颈断口处汩汩流出的细微声响。 凌风将滴血的天策刀递还给徐雄,掏出一块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溅到手上的几点血珠。 他的目光扫过那三名家吓得几乎昏厥的偏将,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轮到你们了。” “谁想说?” 第235章 一举杀向北真王庭! 恶魔! 这绝对是个恶魔! 两名北真军副将此刻心中已经满是骇然和畏惧,他们打死都不敢相信,凌风居然真的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的二皇子。 关键是,那个时候他们的二皇子已经选择了投降,甚至愿意供出所有军事情报。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这两人的神经,两人疯了似的抢着开口: “我说,我愿意把所有的军事情都告诉您!” “六殿下,我不仅知道附近五大城池的城防军情,我还知道北真国内的情况,我愿意投诚!” 凌风脸色依旧冷漠,丝毫没有一丝波动: “徐将军,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单独关押审讯,凡有出入者,两人皆杀。” “是,殿下!” 徐雄沉声领命,带着两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北真偏将离开了现场。 三个时辰后,依旧是在府衙的大厅之中,镇北王、赵星瑶及她的三位兄长、徐雄和一杆天策军将领齐聚一堂。 两名北真偏将已经全部交代,大景被占领的五座城池可谓兵力空虚,竟只有不到三万人镇守。 平均下来,每座城池的北真守军居然仅仅不过六千人。 但同时,凌风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五座城池的具体情况。 里面百姓基本死的死,逃得逃,很多残留下来的也多是年纪老迈,行动不变的。 北真人就如同一群嗜血的蝗虫,所过之处,无不是抢光杀光烧光。 特别是在北真大军战败于京都城门口之后,北真王庭更是因此而下令,再次对其中三座城池进行了一般血洗,以泄心头之恨。 这些消息,之前因为北真军镇压,所以一直不曾外传。 “畜生!这就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生啊!” 镇北王忍不住悲怆咆哮,纵然他在北境之地已经戎马半生,可依旧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血债必会血偿!王爷此刻不必动怒。” 凌风的脸色极为阴沉,语气中透着一股冷冽寒意: “现在本宫已经派出斥候前去查探,看那五座城池是否真的已经兵力空虚,一旦确定情况属实,便是我们出击的时候了。” 收复城池,这是凌风此行的最大目的之一。 “殿下,五大城池,三万守军,这未免也太过蹊跷!” 忽然,赵星瑶提出了质疑:“那五城之中,皆有我大景数以万计的百姓!区区五六千北真蛮兵,分守各处,如何能弹压得住?” “这会不会是那两个俘虏有意欺骗,想让我军放松警惕呢?” 按照常理,赵星瑶的质疑的确有理。 一座城池,人再少,大几万人总是有的吧? 又怎么可能被区区几千人镇压? 可赵星瑶不懂人心,也不懂什么叫做奴性,大景长久以来的无能和朝廷的软弱,使得边境的这些百姓早就放弃了抵抗。 凌风端坐上首,面上并无愠色,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酷的笑意。 他没有立刻回答赵星瑶,目光却缓缓扫过坐在下首的镇北王赵渊。 赵星瑶见凌风不答,心中急切,转向自己的父亲:“父王,您说呢?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诡计吗?” 镇北王赵渊,这位镇守北疆数十载,脸上刻满了风霜与疲惫的老王,此刻缓缓抬起: “瑶儿……此情报十有八九不会出错!” 赵星瑶错愕,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赵渊闭上眼,仿佛不堪重负,又猛地睁开,眼底是一片荒芜: “你不懂……你不懂现在的北境,不懂现在的大景……成了什么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铁锈与腐朽的味道: “就在我镇北军战败前三个月的某一天,滦河那边逃过来一批残兵和百姓,约莫有两三万之众,而追在他们后面的,是北真的一支游骑,多少人?不到八百。” 帐内落针可闻,只有赵渊沉重的声音在回荡。 “那八百骑,就像驱赶羊群一样,追着这两三万人跑了三天三夜。” “他们没有直接冲阵屠杀,只是不停地绕后、切割、用弓箭点名射杀落在最后面的人。你猜怎么着?” 赵渊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死寂:”“那两三万人,没有一个将领敢回头组织抵抗,没有一群青壮敢结阵自保。他们只是跑,拼命地跑,互相推搡,踩踏而死的人,比被北真人射杀的还多。” “跑到滦水边,河水并不深,只及腰胸,可溃兵和百姓为了抢先过河,自相残杀,河水都被染红了……北真骑兵就在岸上看着,哈哈大笑,偶尔放几支冷箭取乐。” 赵星瑶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不可能……他们,他们为何不反抗……” “反抗?”接话的是她的大哥,偏将军赵云霄。 他一直没有抬头,但声音却异常的冰冷: “朝廷的无能和对北真的一次次退让、低头,使得下面的百姓不敢反抗,甚至是忘记了反抗。” “在北境的几座大景城池中,北真人若是伤了大景人,不需赔偿、不需道歉,直接扬长而去。” “但如果是大景人伤了北真人,不,不用伤人,哪怕只是骂上一句,当地官府都要严惩那个大景百姓。” “你生在京都,无法理解这种明明是在自己国家领土之内,却要向外族摇尾乞怜的感觉。” 大景六座城池为丢失前,曾一度和北真开放了贸易往来。 这本是好事,但当地官府贪生怕死,一味的讨好外族,打压本国百姓,久而久之,百姓们都已经麻木了,哪里还会去反抗什么? 反正反抗是死,不反抗也不过如此。 “大景缺的其实从来都不是人,而是骨气。” 他顿住了,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仿佛要将涌上来的恶心和悲愤强行咽回去。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他粗重的喘息声交织。 大景百姓的骨气和脊梁,早就被朝廷那群贪官、权贵以及北真人给彻底碾碎了。” “北真士兵可以用十人军队,轻易的镇压数百,甚至上千大景百姓。” 赵云霄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声音悲吼: “别说六千北真兵守一城,就是三千!甚至一千!也足够让满城的百姓跪在地上,把家里的粮食、钱财,甚至自己的妻女,双手奉上,只求能多活一刻!” “大景的脊梁骨断了啊!” 赵云霄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镇北王赵渊伸出手,重重地按在长子的肩膀上,那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望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女儿,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无奈:“星瑶,现在……你明白了吗?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城外的北真铁骑……更是城内……那无数颗已经跪惯了、麻木了的心。” 赵星瑶两色苍白,已经哑口无言。 “脊梁断了那就由本宫亲手接上!” 正这时,凌风那充满戾气的声音陡然响起:“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商议的是如何拿下这五座城池,然后一举杀向北真王庭!” 第236章 慕云昭你疯了吗? 听到凌风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场众人无不是有些热血沸腾。 大景和北真的国仇家恨早已深入每个人的骨髓,在场每个人无不想将北真人挫骨扬灰。 “如果要连破五城,我的意见是逐个击破。” 赵云霄提议道:“正好此刻那五座城池,北真军兵力不足,若速度够快,应该能够逐一拿下。” 只是他话音刚落,徐雄便立刻摇头: “不可!此议太过莽撞。” “五城相距不远,彼此呼应。你若攻其一,其余四城必得警讯,届时坚壁清野,死守不出,我们段时间里必然无法拿下。” “守城,总比攻城容易得多,我军虽新胜,亦不免顿兵坚城之下,徒耗兵力粮秣。” 众人微微点头。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等他们自己把城池送回来?” 赵云霄皱眉反问。 “如果同时进攻五大城池呢?” 赵星瑶试探性的问道。 “据我所知,殿下此次带兵八万,且以骑兵为主,并未携带任何攻城器械。” “若是同时进攻五大城池,兵力分散,反而容易吃亏。” 镇北王赵渊皱眉深思,反驳了赵星瑶的提议。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这明明大好的局势,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不由的,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一直沉默的凌风。 “雄关城破,不过一日。” 凌风抬起头,平静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消息还未传开,所以我们要做,就是趁着北真收到消息前,尽快拿下这五座城池。” “五城,每处守军,不足六千。” 他顿了顿,指尖猛地并拢,成拳状,语气骤然转厉,带着金石之音:“只要我们的速度够快,一路北上,以快打慢,五路齐发,同时进攻!” “同时进攻?” 镇北王不由的惊呼一声。 他刚才就已经反对过此提议,却不想凌风居然如此疯狂,要坚持此计划。 “殿下,兵贵神速,此计固然胆略惊人。” “但就算一切顺利,五城全被拿下,可我们也需要大批士兵驻守。” “殿下麾下天策军共八万之众,若每城分驻数千,再除去沿途保障、战损折耗,兵力势必分散薄弱。” “一旦北真反扑,任何一城有失,则全局危矣!我们…守得住吗?” 镇北王的担忧可谓老成持重,五大城池,再加上雄关城,其需要镇守的士兵就算每个城池两万,那也是十二万之数,而天策军仅仅才八万而已,这还没计算后续战争中的伤亡。 “守?为何我大景,就必须要防守?” 凌风傲然一笑,目光睥睨的扫视全场。 镇北王瞳孔微缩,而其他所有人也都忍不住惊愕地望向了他。 凌风迎着所有难以置信的目光,字句铿锵,掷地有声: “这天下,最好的防御,便是进攻!永远都是进攻!” 他猛地一拍舆图,将整个北真王庭所在的那片广袤疆域都覆盖在掌下: “本王率天策儿郎北上,不是来给他们看家护院的!雄关只是开始,那五城,不过是顺手扫清的绊脚石!我天策军的兵锋所向,是北真王庭的金帐!” “这次,我们要杀穿过去! 杀穿北真王庭! 这六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多少年了,大景的将军们想的都是如何守住边关,如何击退来犯之敌,从未有人,敢在初入敌境、立足未稳之时,便发出如此石破天惊的宣言!那不是战术反击,那是灭国之战的气魄! 一股热血,猛地从心底窜起,冲散了所有的犹豫和计算。 徐雄满脸涨红,呼吸粗重,猛地抱拳,声如洪钟: “末将愿为先锋!誓死追随殿下,踏平王庭!” 赵云霄等人也立刻起身行礼,声音亢奋地道 “我等愿追随殿下,踏平王庭!”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大景京都。 天策军军营之中。 二十几名镇西军,盔明甲亮,手持战刀,结成严密的阵型,将帅帐围得水泄不通。 兵刃的冷光,映着甲士们毫无表情的脸,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为首的,正是四皇子凌傲。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在帅帐门口那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上。 “慕云昭!” 凌傲开口了:我镇西军有十名士兵已经失踪半日,有人看到他们是被带去了黑水河畔的工坊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天策军守卫,看到他们紧绷的下颌和紧握的刀柄,嘴角的冷笑加深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逼迫意味: “当刚才我镇西军来汇报,说是不让我军进去找人,你身为这天策军临时统帅,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慕云昭一听这话,不用想也知道凌傲这是在借题发挥,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进入工坊区,窃取天策刀、复合弓这等新式兵器的秘密。 “四殿下要找人,尽管去找,但你带兵包围我帅账,这是想要开战?” 面对凌傲的带兵威胁,慕云昭没有丝毫畏惧,脸上始终波澜不惊:“之前本统帅答应让你们镇西军进入军营,那是为了替六殿下考虑,毕竟你们同为皇子。” “但现在,你居然敢带兵包围我帅帐,这分明是要和我天策军开战了。” 慕云昭语气越来越重,语速也越来越快,等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依然是带着一种山呼海啸般的可怕气势。 “天策军都死了吗?敌军突袭帅帐,你们就这么干看着?” 慕云昭这一声反问,就犹如母狮咆哮。 四皇子凌傲瞬间就有些头皮发麻,他带兵过来是没错,可也仅仅只是威胁,方便为自己进入工坊区做铺垫。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时候双方应该是先扯皮,然后谈条件,最后看情况做出最后的决定。 至于开战,谁敢? “咻咻咻……” 可就在慕云昭发怒的同时,数道利箭已经破空激射而来。 凌傲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自己身边的四五个士兵已经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帅帐四周的天策军士兵已经围杀过来。 不等凌傲开口,天策刀已经劈了下来。 那二十几名跟来的镇西军根本就来不及抵抗,就直接被当场砍成了肉泥。 “慕云昭,你疯了啊!” “我可是皇子!这是我镇西军,你真要开战吗?” 凌傲暴怒,可心底却在打颤。 慕云昭这个看似文弱的才女,居然如此霸道和疯狂。 “沧啷——” 一声清越悠长的龙吟,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剑光如秋水,乍然一亮,映得凌傲瞳孔骤然收缩。 慕云昭已然拔出腰间佩剑,冷冷地道:“四殿下,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