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出口的瞬间,营门后的数十名天策军士兵,尽管脸上依旧带着面对绝对优势兵力的惊惧,尽管握着兵刃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铿!铿!铿!”
长枪顿地,弓弦拉响,刀锋出鞘!
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种悲壮的、义无反顾的决然!
数十人凝聚起的气势,竟也在刹那间勃发,如同一堵无形的墙,硬生生顶住了前方万人军阵碾压过来的恐怖压力!
他们用行动,回应了郡主的命令,也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与军营共存亡!
凌傲的“二”字卡在了喉咙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他万万没想到,这南宫清月,竟真敢如此!他眼中的杀机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沸腾的岩浆,即将喷涌而出!
他缓缓举起了右手,只要这只手落下,身后的一万铁骑便会如同洪流,将眼前这螳臂当车的几十人,连同那扇营门,彻底碾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紧绷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的刹那——
一个冰冷而充满傲气的声音忽然从南宫清月身后响起:
“四殿下,好大的威风啊!”
这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凌傲举起的右手僵在半空,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女子,身穿长衫,一头乌黑长发盘扎在脑后,手执羽扇,带着吴元、莫问心以及多尔克缓缓走了出来,赫然正是慕云昭!
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前方剑拔弩张的场面,从容一笑:“吴先生,按照六殿下立下的规矩,擅闯军营者,该当如何?”
“杀无赦!”
身后的吴元当即上前一步,发出一声狞笑。
下一秒,一声军号突然响起,紧接着密集如同爆豆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名又一名天策军士兵如同潮水一般用来,短短几分钟,便已经多达五万,将整个镇西军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凌傲脸色大变,虽仍坐在马上,却如坐针毡。
“呜呜呜……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南宫清月终于松了口气,眼带泪花的躲到了慕云昭身后。
她从未像这一刻般的依赖慕云昭,这个女人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还能一出场就把不可一世的四皇子给震慑的不轻。
“慕云昭,你以何身份拦我?”
凌傲恼羞成怒,脸色铁青的大声质问。
“天策军首席幕僚兼军师,同时你可以把我当成临时的统帅,若是四殿下喜欢,也可以把我看成是除六殿下之外,天策军唯一的掌权者。”
慕云昭回答的清楚利落,那语气更是充满傲气,就差没直接告诉凌傲,这天策军现在就是我说了算。
至于你要觉得我是什么身份,那就随你吧,反正现在我才是天策军的唯一指挥官。
“你……”
凌傲当即语塞,天策军天生就不归朝廷管辖,这个属性让凌傲在此时极为被动。
哪怕他此刻有景帝的口谕,但若是慕云昭真的跟她翻脸,最终的结果也无非是各大五十大板。
而此时,最让凌傲感觉到头皮发麻的还是现场天策军的人数。
之前就说这天策军拥军十万,但刚才南宫清月前来阻拦的时候后,却仅有几十人,这让凌傲一下陷入了误区。
他哪里知道,南宫清月在这里跟他胡搅蛮缠的时候,慕云昭正在召集吴元等人商议最终的方案。
不然他凌傲刚出来的时候,天策军军营中的大批士兵就造诣冲杀过来了。
“我不管你是身份!就算今日你能拦得住我,明日呢?”
“父皇已经答应将此地借用给我镇西军,你迟早都得给我乖乖让路。”
凌傲冷声威胁。
慕云昭没头微微一皱,她唯一忌惮的就是这点。
今日她可以假装不知道圣旨,毕竟凌傲此有的仅仅之是口谕。
但若明日凌傲请来圣旨,甚至是直接宫里派来宣旨,这军营借还是不借?
“且慢!”
凌傲放下狠话,本打算要走,却不想慕云昭居然在此时做出了退让:
“镇西军可以进入军营训练,但必须要遵守我天策军军营的一切规矩。”
“如果四殿下能够答应这个条件,我便替六殿下做主,允许镇西军进入军营训练。”
凌傲一怔,面容依旧有些扭曲,这等被允许的条件依旧有损他皇子的颜面。
可考虑到后续计划,凌傲略一沉吟,便道:“既如此,那便带路吧!”
“慕云昭,你疯了啊,真答应……”
南宫清月一下急了,但刚开口就被慕云昭那冷冽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慕云昭神情淡漠:“吴先生,带四殿下去的镇西军去最西面的那块训练场。”
“是,卑职这就安排。”
吴元没有犹豫,领命带路。
黎明时分,雄关城。
府衙正厅,烛火通明,驱散了角落里的阴影,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与一种冰冷刺骨的压抑。
凌风端坐在正厅上首,一身玄色常服,不见甲胄,却比身披重铠更显威严。
他脸上并无激战后的疲惫,一双眸子在跳动的烛光下亮得惊人,如同雪原上盯紧了猎物的头狼。
下方,曾经不可一世的北真统帅耶律洪,此刻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他身上的铠甲早已破碎不堪,被凝固和未凝的血液浸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裸露出的皮肤布满伤痕,有些深可见骨。
他勉强用一条胳膊支撑着上半身,另一条胳膊则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然而,肉体上的剧痛,远不及他眼中熊熊燃烧的屈辱、阴狠与怒火。
他死死地盯着凌风,那目光,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这个大景皇子怎么敢的!?
他竟然让人对自己进行了足足长达两个时辰的严刑拷打,他可是北真二皇子,这大景难道就不怕北真真的开战吗?
“耶律洪!”
凌风开口了,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说出你们北真留在另外五大城池的军事布防、粮草囤积点、兵力配置,所有你知道的细节。”
“说出来,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耶律洪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凄厉惨笑,混杂着血沫从嘴角溢出。
“凌风!小崽子!有种你就杀了我!痛快?哈哈哈!”
他猛地昂起头,颈项青筋暴起,用尽力气嘶吼:“我北真的勇士何曾惧死!你今日杀我,来日,我北真铁骑必将踏平你们大景的每一寸土地!用你们的血,祭奠我的魂!”
他仍在嘶吼,仍在叫嚣,仿佛那支曾经纵横草原、令大景边军闻风丧胆的北真铁骑依旧兵锋正盛。
可他忘了,如今的北真,在凌风手里两次折损超过二十万五大军后,早已是强弩之末。
凌风静静地看着他歇斯底里的表演,表情冷漠。
“冥顽不灵。”
他摆了摆手,不再看耶律洪,对着厅外沉声道:“带上来。”
脚步声响起,沉重而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