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正在院子里摘韭菜,那韭菜一茬接着一茬,根本吃不完。
周兰大姐给送了些河虾,是张铁军大哥下网捞的,分了她一碗,还都是给清理干净的。
周兰说,用韭菜炒河虾,然后烙个饼一卷,那也是十分的鲜美。
那烙饼林夏跟着周兰也学的出师了,今天晚饭就给陆北霆展示展示自己的厨艺。
这时,只见刘闯急匆匆的进了院子。
林夏放下手里的韭菜,站起来招呼,
“刘连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
“刚回来,嫂子,隔壁那个女人说是曹大山的媳妇,这怎么回事,春凤人呢,去哪了?”刘闯焦急的问。
他最担心是,春凤回老家了。
他只知道春凤的老家在山区,也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地方,怎么去找她。
春凤在这受那么多苦,也没见娘家人来替她撑腰,估计娘家人心里也是没这个女儿,那她回老家的日子可怎么过。
担心一个人时,总会不由的往坏处想。
林夏看到他脸上的焦急,能猜到他心里的担忧。
要说他心里没有春凤,谁都不会信。
林夏赶紧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春凤离婚了,没回老家,周兰大姐给申请了村西头的那个家属院,她们娘俩在那住着呢。”
春凤真离婚了,刘闯心头一亮,
她早就该走这一步了,那么好的女人,跟着曹大山那种不长眼不长心的男人干啥。
刘闯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又问道,
“是那个一直荒着没人住的小院子吗?”
林夏点头,本来是想说,我们已经帮她收拾好了,虽然小点,但也是有模有样的。
我和周兰大姐以及几个军嫂都每天都会过去转转, 她们娘俩在那住的挺开心的。
不过转念一想,不能说她们娘俩很好。
以前春凤没离婚撮合他们不合适,现在两人都是单身,又那么登对,不撮合撮合天理不容。
林夏一脸愁苦的叹了口气,
“哎,那院子确实荒凉,连个压水井都没有,吃水都要挑,那么瘦弱的人,哎……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们没地方去呀,真是苦了她们娘俩了。”
刘闯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心一直往下沉,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拔腿就走,
“嫂子,我去看看。”
林夏笑眯眯,
“快去快去,跑步前进哈。”
刘闯跑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从军绿色的行李包里拿出两袋烧鸡给林夏,
“嫂子,我执行任务时,在那边买的特产,你和周主任一人一袋,尝尝。”
林夏把烧鸡推回去,
“心意我们领了,我替周兰大姐做主了,我们都不要,拿过去给招弟吃。”
刘闯把烧鸡给她放摘菜的筐子里,“有她们的。”
嗖的一下跑了,跑的飞快。
林夏的家位于家属院的正中央,而春凤则住在家属院的最西边,正常行走要十多分钟,但刘闯仅仅用了三分钟就飞奔而至。
此时的春凤正从邻居家挑水回来,一根细长的扁担,搭在瘦弱的肩膀上,扁担的两端各悬挂着一个水桶。
本就娇小的身材,两桶水的重量让她有些不堪重负,身体微微前倾,让人看着心疼。
春凤手扶扁担,垂着头,脚步缓慢的往前走。
刘闯快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把她肩上的扁担,担在自己肩头。
春凤看到是刘闯,惊讶又带着惊喜,
“刘连长,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你离婚的事,我都听林夏嫂子说了。”
刘闯深深的看了春凤一眼,面色还好,没有了以前的愁苦,看来离婚对她确实是个解脱。
春凤也不知道说什么,要把扁担接过来,
“我能挑的动,你快点回家吧。”
刘闯知道她是怕人说闲话,他去抢险救灾之前,她就是这样和他保持距离的。
那时春凤没离婚,怕给她带来流言蜚语,刘闯没办法。
但现在春凤离婚了,是单身,刘闯才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以后,这些体力活我来干。”
然后,挑着担子大踏步的进了春凤家。
春凤的心乱了一下。
招弟正在院子里玩,看到刘闯叔叔来了,高兴的跑了过来。
刘闯把扁担放下,蹲下来温和亲切的揉揉她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给她装口袋里,
“招弟,还认得叔叔吗?”
招弟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虽然有大半个月没见了,她还认得刘闯。
只要对她和妈妈好的人,她都记得。
“真是个好孩子。”刘闯又把后背上的行李包放下来,从里面拿了个竹蜻蜓给招弟。
这是刘闯空闲之余用竹子削的。
招弟眼里闪着喜悦的光芒, 之前她就看家属院的小朋友玩也想要。
但这个都是他们的爸爸给削的,可她的爸爸是曹大山,只会打她,是不会给她做的。
她只能羡慕眼巴巴看着的份,人家玩的时候,她只能追着看。
而现在,她也有竹蜻蜓了,是刘闯叔叔给她做的。
招弟虽然没玩过,但看过别的小朋友是怎么玩的,她把手柄握在手里,一转。
竹蜻蜓就飞了起来,招弟就追着竹蜻蜓欢快的跑。
看招弟那快乐的小模样,春凤脸上也有了笑容。
同时她也觉得亏欠孩子的太多了。
“刘连长,谢谢你了。”
春凤以前大多是愁苦的面容,刘闯第一次见春凤笑的这么灿烂,一时失了神。
她笑起来真好看。
回过神来,刘闯走到春凤身边,想说什么,犹豫了好几次,话到嘴边成了,
“不客气。”
春凤想把挑来的水倒入大缸里,手刚落到桶把上,刘闯的手也伸了过来,
“我来。”
两人站的很近,都弯着腰要拎这桶水,胳膊几乎贴在一起,春凤莫名有点慌,舌头也打了结,
“不……用了,我自己倒就行。 ”
刘闯却不管她说什么,宽厚的手落在她手上,并不是握住,而是把她的手从桶把上拿下来。
手上温热的触感传来,春凤怔怔的愣在那里,也不敢再去抢桶,只能道谢,
“谢谢刘连长。”
刘闯拎起水桶,把水倒入大缸里,
“春凤,以后别喊我刘连长了,直接喊我名字吧。 ”
他以前都是喊春凤嫂子,这是第一次喊她春凤。
春凤原本微红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心里慌慌的,
也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做,只能把头垂的更低,怕他看到自己发红的脸。
家属院里女人称呼别家男人时,基本都是姓氏加上职位,某营长,某旅长……
直接称呼名字的,要么是两口子,要么是亲近的关系。
她要是直接喊刘闯,指定会被人家说三道四。
春凤能留在这家属院不容易,她怕人家说闲话,也怕给刘闯惹来麻烦,故作轻松道,
“我还是喊你刘连长吧,喊习惯了,天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别人看到你在这不好。”
然后转身舀水去做饭了。
看到她拘谨的样子,刘闯心疼又有些气。
心疼她的慌乱,气她为什么离婚了还和自己保持距离,为什么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
都离婚了不能为自己活吗?
刘闯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
“春凤,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