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驶过最后一道山梁时,夕阳正把L区营地的轮廓染成金红色。马风宇扒着车窗,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铁皮接缝,指节泛白——他离开时,营地还只是几排临时搭起的棚屋,四周用铁丝网围着,像个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窝棚。可此刻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一座嵌在山谷里的坚固堡垒。
“那是……城墙?”红石营地的老周揉了揉眼睛,声音发颤。
确实是城墙。青灰色的砖石砌到两人高,墙头插着削尖的木刺,每隔五十步就有一座了望塔,塔上的哨兵握着步枪,望远镜不时扫过远方。城墙外开垦出的梯田层层叠叠,冬小麦的青苗在暮色里泛着淡绿,田埂边的水渠泛着水光,显然是刚浇过地。
“不止呢。”刘洋笑着指向前方,“看见那片冒烟的地方没?是新盖的砖窑,王天凯正领着人烧砖,开春要再扩一圈营房;左边那片亮灯的,是林溪的医疗部,早不是帐篷了,盖了三间瓦房,药圃比以前大了三倍。”
车厢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赵鹏盯着城墙根下的铁丝网,那网眼比他在红石营地见过的细了一半,底下还埋着半米深的木桩;小梅望着医疗部窗口透出的灯光,那光亮稳定得不像末世里该有的;马风宇的视线则黏在了望塔上——塔上哨兵的姿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像极了当年陈鑫教他们站哨时的样子,只是比那时更添了几分肃杀。
卡车靠近东门时,闸门缓缓打开。两列穿着统一迷彩服的士兵列队而立,步枪斜挎在肩上,腰间的战术腰带挂满了弹匣和手雷,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整齐的“啪”声。领头的是个高个汉子,肩章上别着枚铁制的星徽,面容刚毅,正是杨振平。
“陈哥!”杨振平上前一步,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如钟。他身后的士兵同时抬手敬礼,几百支步枪的金属部件在夕阳下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马风宇猛地攥紧了拳头。他认得杨振平——当年也是个跟在队伍后面的新兵,打丧尸时总躲在柱子身后。可此刻的杨振平,肩背挺直,眼神沉稳,身后的队伍更是黑压压一片,足有几百人,每个人的装备都比他们在D市见过的任何队伍都精良。
“这……这得有三百人吧?”赵鹏喃喃道,语气里满是羡慕。他在红石营地时,全队凑不齐十把像样的枪,可这里的士兵,每人手里都是保养得锃亮的步枪,还有人背着轻型机枪。
小梅轻轻拽了拽马风宇的袖子,声音发轻:“风宇哥,他们……他们的枪看着比你说的M市营地还好。”
马风宇没说话,喉结滚了滚。他想起自己被赶走时,营地只有几十人,最好的武器是陈鑫那把老旧的步枪。可现在,光是守东门的士兵就有上百,装备精良得像正规军——这就是他日思夜想,却又不敢奢望的“家”。
卡车刚驶进闸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时敬发带着人快步走来,他穿着件深蓝色的工装,腰间别着把短铳,身后跟着小张和小李,两人手里都提着马灯,灯光照亮了他们脸上的笑意。
“陈哥!可算回来了!”时敬发的大嗓门震得人耳朵发麻,他几步走到头车旁,目光先落在陈鑫身上,随即扫过车厢里的人,当看到马风宇时,脚步顿了顿。
马风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他记得时敬发当年踹在他胸口的那一脚,记得那句“这辈子别想再进营地的门”。
时敬发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两秒,眉骨上的疤痕在灯光下动了动,最终却没说什么,只是转向陈鑫:“路上顺不顺利?林溪炖了肉,就等你们开饭呢。”
陈鑫跳下车,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利。带回来些新兄弟,还有个‘老熟人’。”他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马风宇。
马风宇咬着牙,从车上跳下来,“咚”一声又想跪下,却被时敬发一把拽住。时敬发的手劲极大,捏得他胳膊生疼:“起来。陈哥把你带回来,就不是让你在这儿跪着的。”他的声音依旧粗硬,却没了当年的戾气,“营地不养闲人,明天去跟王天凯干活,劈柴搬砖,用力气赎罪。”
马风宇的眼圈瞬间红了,用力点头:“哎!谢谢时哥!”
“这是……”杨振平走过来,目光落在赵鹏他们身上,眼里带着好奇。
“红石营地的兄弟,赵鹏,会修汽车。”陈鑫介绍道,“这位是小梅,懂医术;老周叔,种了一辈子地。”
赵鹏赶紧伸手:“杨队长好!刚才看你们的队伍,真是……真是厉害!”
杨振平握住他的手,笑了笑:“都是陈哥和时哥带出来的。我们上个月刚从南边收编了个武器库,添了些家伙,比起你们在外面拼杀,不算啥。”他指着身后的士兵,“这些兄弟以前也是散兵,来了营地才像样的。”
老周凑到小李身边,戳了戳他腰间的匕首:“小伙子,这刀快不?我年轻时候也耍过……”小李笑着把匕首拔出来给他看,刀身寒光闪闪,吓得老周赶紧后退半步,惹得周围人都笑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溪带着几个妇女提着食盒走来,蒸汽从盒盖缝里冒出来,带着肉香:“可算到了!赶紧让新兄弟歇歇,先吃口热的。马风宇,你跟我来,医疗部还有些活,正好让小梅搭把手。”
马风宇愣了愣,跟着林溪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营地深处。那里灯火通明,作坊区传来机器的嗡鸣,操场上还有士兵在训练,口号声此起彼伏。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真的——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他以为永远失去的地方。
陈鑫和时敬发并肩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渐渐热闹起来的景象。马风宇正跟着王天凯往作坊区走,赵鹏蹲在卡车旁研究发动机,小梅已经跟着林溪进了医疗部,老周则被几个孩子围着,听他们讲课堂上学的字。
“杨振平的队伍越来越像样了。”时敬发递给陈鑫一个烤红薯,“上个月清剿黑风谷尸群,他带一队人正面硬刚,零伤亡。”
陈鑫咬了口红薯,甜丝丝的暖意从喉咙流到心里:“都是你教得好。”
“是你带的方向对。”时敬发望着远处的梯田,“当年谁能想到,咱们能在这山沟里种出这么多地,盖起这么结实的墙?”
晚风带着田埂的气息吹过来,城墙下的笑声、说话声、机器声混在一起,像一首蓬勃生长的歌。陈鑫知道,L区营地从来不是一座孤立的堡垒,它是无数双手一块砖一块砖垒起来的,是无数颗心在绝望里拧成的一股绳。
马风宇站在作坊区门口,看着工匠们用新造的车床加工零件,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想起在M市地窖里的寒夜,想起在青牧农场独自劈柴的清晨,再看看眼前这片亮着灯的地方,忽然懂了——所谓家,就是哪怕你走了很远,犯了很多错,它依然在原地,等你回来,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夜色渐深,营地的灯光却越来越亮,像一片落在山谷里的星海。而那些刚刚抵达的脚步,正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星光里,带着忐忑,带着希望,准备在这里,重新扎根,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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