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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落雨时节又逢君

作者:溪不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停在沈府大门,两名仆妇含笑上前:“明姑娘可算来了,老夫人刚刚还念叨着呢。”


    明盈第一次来到沈家,沈亦川怕她拘束,细心向她介绍府中事物。沈家与明氏不同,明盈穿过层层飞檐画栋,好奇地左顾右盼。窗扇在地面漏光成影,庭院曲廊回环,连接东西;翠竹倚墙,疏影摇动。


    正厅内檀香幽微,正中榻上端坐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人,明盈刚进门她便上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摸着她的头发细细端详:“好满满,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明盈抬起脑袋,笑眯眯地唤了声祖母。


    吴令侍立在一旁,她上回见这个侄女还是十年前,一张苍白的小脸躺在床上,好似不久便要撒手人寰,如今见她如新荷初绽,明眸皓齿,活泼灵秀,容光照人,心也放下了一大半,轻言细语地提醒道:“老夫人快坐下说话才好,明姑娘一路风尘,先歇歇脚罢。”


    明盈转过头冲她一笑:“舅母好。”


    老夫人拉着明盈的手让她紧挨着自己坐下,又给她把了脉:“你母亲寄来书信便不管了,让我这些日子都提心吊胆的,今儿可算把你盼来了。”


    沈亦川在一旁负手而立,见状也笑道:“满满还想着给您一个惊喜呢,霞光引路,归鸟投林,沈家所有人都知你要来了。”


    明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换了个话题,将她前几日的经历讲了一遍。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此事我知道了,既然到家你便只管安心住下,沈家又不是没有修士,再大的事也轮不到你上场。”


    说到修士,明盈又问道:“知意表姐呢,我去年便收不到她的来信了,还是远行未归么?”


    吴令无奈地摇了摇头:“难为你还想着她,她只说她要云游四方,也不知现在在哪个犄角旮旯,只是偶尔给家里寄信,你怕是见不到了。”


    明盈有些遗憾地应了声,又凑到老夫人身边:“祖母,我来还有一事相求。”


    沈亦川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和母亲向老夫人告退,老夫人心里倒是有些猜想,听明盈将取天火烧婚书的想法说了一通,训斥她一声:“简直胡闹。”


    明盈笑嘻嘻地晃了晃老夫人的手臂:“祖母,你肯定也不舍得我嫁入萧家的对不对?”


    老夫人好气又好笑:“你又知道了?有祖母给你当靠山,你在萧家可是能横着走。”


    “我在萧家横着走干嘛呀,萧家连侯府世子都不想待,而且都是长辈,我也总不能天天和他们唱反调,到时候我们几人都互相被气死了,那也太惨了吧。”


    “你啊你,为了不成婚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还唱反调,你现在可是在跟仙尊唱反调。”


    “仙尊自有天下大事要忙,又怎会在意这点小事。”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这个婚约当年为何定下。”


    明盈眨了眨眼睛:“为何?不是因为帝君不满大权旁落,修士附庸于世家,在朝堂要先拿世家开刀么?原本四大世家少有往来,为了打破僵持的局面选择联姻,先是萧、金两家联姻,又是明、沈两家联姻,现在轮到我和萧景泽了。”


    见老夫人没说话,明盈继续缠着他:“祖母,无论当初为何定下,当年你们也未想到我活不过三十,这样的婚约又有何延续的意义呢?”


    老夫人不赞同地瞥她一眼:“有祖母在,我们满满何至于只能活三十?”


    明盈把头抵在她的膝上撒娇:“总之我不喜欢萧景泽,不喜欢成婚,萧景泽也是和我一般想的,这都什么年月了,您就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小辈的想法罢——”


    老夫人被她一磨,哭笑不得:“就算祖母现在答应你了,如今天火沈家另有他用,也不是想拿便能随便拿出来的。”


    明盈抬头笑道:“祖母答应我便好,明盈也是想出来看看,就在沈家多叨唠祖母了。”


    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这个小鬼头,说话一套一套的,淮江你先前没来过,这几日出门让你表哥多多带你。”


    “表哥不是在准备春闱么?我自己也可以的。”


    “他的脑子你放心好了,祖母还嫌他在家闷坏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多走出去看看,他们两兄妹就是性子太静,你来了正好热闹热闹。”


    老夫人医体双修,年轻时就不是个娴静安分的性子,明盈性格合她心意身子又弱,这些年她也就更偏爱这个外孙女一些。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丫鬟敲了敲门提醒老夫人按时歇息,祖孙分别的时候还依依不舍了一会。


    吴令看着好笑,老夫人向来说一不二,在明姑娘面前反倒这也成那也行,去田里可以,种药草也可以,不说是世家贵女,还以为是村里长大的呢。


    这位明姑娘也是极会捧场,几句话把老夫人哄得心花怒放。她领着明盈到她安排的房间,明盈面带笑意,一会夸她年轻,一会夸她将沈家管理得好,又问她煎药在何处,明日吃什么,吴令也笑着一一答了,难怪老夫人惦记着这个外孙女,这般人物又有谁不喜呢。


    明盈与沈知意的屋子就隔了一堵墙,两个房间是一样的布局,前些日子打扫装饰了一番,东西墙分别挂着两幅写意山水画,屏风后是一张青纱帐幔的架子床,窗下一张梨木书案,案头放着一只素瓷瓶,斜斜供着两只初绽的白玉兰。吴令不知她这个侄女的喜好,离开的时候让她需要什么吩咐丫鬟便是。


    明盈笑眯眯地应下来,好奇地在屋子里乱转,沈知意于医术一道极有天分,房间里有许多书籍,明盈选了一本打开,果然是本包着医书皮的话本子。她兴奋地倒在床上看,翻着翻着便困了,抱着枕头打了个哈欠,听祖母说她寄来的种子也有成果了,明日她要去看看才好。


    明盈睡得早起得也早,茯苓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看见坐在镜前的姑娘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接过梳子,给明盈梳了个飞仙髻。明盈对着镜子摸了摸,有点不太适应,在明氏这些都要自己来,她家中只有娘亲身边有从小陪伴的白姨,白姨也只有在逢年过节娘亲才会让她给自己梳头。


    世家间风俗习惯不同,沈家甚至都不一起吃饭。明盈在房间无聊地扒着毫无荤腥的菜式,心里想着下回一定要让祖母答应自己过去陪她,起码自己还能闻闻肉味。


    沈亦川在西院优雅地用完早食,想到祖母的吩咐,打算带远道而来的妹妹出门游玩,向下人询问道:“明姑娘可起了?”


    “明姑娘今日一早便出门了。”


    朝阳初升,晨风吹动他的衣袍,沈亦川出门的脚步一顿,哑然失笑。


    明盈利落地跳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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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靴陷进松软的泥土里,她抬手轻轻撩起帏帽垂下的薄纱,目光径直投向那片被水渠分割成整齐方格的试验田。


    低空翻卷着碎云,田垄间新绿喜人,明盈跟在许伯身后,东区水田里的稻秧却有几片叶子泛着不自然的淡黄,许伯脸上带着愁容:“这个青玉秧返黄有几日了,我按照姑娘的做法,灌上浅水也不见好,怕是根上不妥。”


    这个“青玉”是她选育的适合淮江气候的稻种,去年倒是收获颇丰。明盈没有立刻回应,蹲下身伸手小心地拔起一株泛黄的秧苗,指尖捻开泥浆,露出略显褐色的根部仔细查看。


    “许伯,派人查看水渠入口的水源是否干净,这些病秧和根下泥浆,就先送回验苗处验看吧。”


    许伯应了声后离开,明盈又观察了一会,抬头望了望天,风吹得稻叶簌簌乱响,纱帘在空中起舞,她今日来得不巧,似乎要下雨了。


    空气中的泥土味更加浓郁,四下只听见一片细密的沙沙声,明盈扶着帏帽跑到树底下躲雨,肩头的衣袍洇出深色的水痕,她伸手抹了抹飘落到脸上的水珠,望着远处的马车歪了歪脑袋,要不趁现在赶紧跑过去?


    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嗤笑,明盈惊讶地抬起头四处张望,这种不屑的气音可太耳熟了,大白天她撞见鬼了?


    萧景泽斜倚着枝干,树叶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雨水半点也落不到他身上,一看就是用了隔离术法。


    他手里拎着个葫芦形状的酒壶,欣赏了一下对方狼狈的模样,唇角微勾:“明姑娘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喜欢雨天在田里乱跑?”


    明盈眨了眨眼,树叶打着旋落在她的帷帽上,她伸手抓住在空中翩飞的纱帘:“萧世子又有什么特殊爱好,喜欢雨天在树上喝酒?”


    萧景泽没说话,雨滴从树叶间的缝隙落下,落在她的鼻尖,明盈又低下脑袋擦了擦。萧景泽撑着下巴看她,帏帽上的头发湿哒哒的,像个落难的神仙。


    明盈摸着鼻子打了个喷嚏,闷闷地问道:“萧世子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要回兰陵么?”


    萧景泽轻笑一声,将系在手腕上的链子甩了下来,末端的金铃发出“叮”一声脆响,在空中荡了荡,明盈好奇地看着垂到她眼前的小铃铛:“这又是什么?”


    萧景泽的语调懒洋洋的:“借你一把伞。”


    明盈伸手握住铃铛,细密的金光从指缝中溢出化为伞柄,流转间伞面撑开遮挡住她的身形,隔绝了飘落的雨滴。


    明盈弯了弯眼睛:“萧世子大老远跑来,就只是为了借我一把伞么?”


    萧景泽轻身落地,目光和她对视:“自然是为了婚书一事,既然已取得天火,那便把婚书烧了吧。”


    明盈将伞往他的方向移了移,疑惑地问道:“我并未借到天火,萧世子为何如此笃定?”


    萧景泽扬起眉毛,明盈认真解释:“我见到祖母便问了,但祖母说沈家另有他用,让我这几日再等等——萧世子从兰陵赶来,竟是如此相信我的能力么?”


    萧景泽敲了敲手上的扳指:“你把紫霄云车交给沈家人使用过?”


    明盈点了点头:“我来的时候给表哥展示了一下,但这和天火有什么关系?”


    萧景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千机引感受到了天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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