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殿悬浮于九天之上,殿身由苍青色的古玉雕琢,浩瀚的云海于下方无声奔流,国师越过登天玉阶踏入殿内,端着灵器俯身一拜:“仙尊。”
殿内穹顶高远,星辰图阵凝固了万古时光,清冷的辉光自星图洒落,厅中摆放着一副寒玉棋盘,女子白裙散发,容色清艳,如花树堆雪,撑着额头斜躺在主座上,无聊地把玩手中的黑子。
见来人唤她,她眼帘微抬:“清漪,你来了。”
萧清漪将同心镜递给她,神色淡然:“物归原主。”
宋熙嘉起身接过,从镜内抓出几缕黑色的魂魄,魂魄被穹顶的金光一照,散为细密的光点,她对着镜面随意地照了照,将它搁置在一边,拉着萧清漪的手坐下:“璇玑殿太过无聊,也只有你来陪我了。”
萧清漪是有公事前来,不着痕迹把手抽开:“四方灵脉受损,几大世家已派人拿着钥匙前去修复探查。”
宋熙嘉懒懒地靠在椅背把玩头发:“哦?结果如何?”
萧清漪望着她静默片刻,反问道:“此事与你有关么?”
“哈……”
宋熙嘉扶额大笑,发丝散落在地,凑到她的耳边眼神戏谑:“清漪觉得呢?”
萧清漪没有说话。
“你们萧家人真是无趣极了,清漪啊,你预言的那个小神女还能走到璇玑殿吗?”
宋熙嘉看着穹顶的星图:“我怎么觉得她快死了呢,早知她是个短命鬼,这婚书你们萧家怕是对我多有埋怨。”
萧清漪却说:“你又怎知她不能?”
宋熙嘉笑得浑身颤动,走到墙边张开手臂,声音在殿内回响:“你说得如此笃定,那为何从未预料到我!你说我那个师弟将成为天下之主,可我站在这里,他却早已成为了璇玑殿里的一块石头!”
她神色张狂傲然:“萧清漪,知道你为何那么多年修为还是毫无寸进吗?事在人为,而不是靠你那个狗屁预言!”
萧清漪一派肃然,脸色不变:“既然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变数,她能否走上璇玑殿犹未可知,仙尊不妨继续看看。”
宋熙嘉笑意微敛,看她良久,又笑起来:“既然清漪胸有成竹,那我就等等罢,璇玑殿寂寞无聊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
夜色如墨,萧府门外立着两名外罩皮甲的按刀护卫,目不斜视地扫过街面,几名仆役低首垂眉穿行于庭院回廊间,脚步轻快无声,院角古树下的石缸水色幽深,倒映着飞檐上沉默的鸱吻,正堂高耸的屋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萧景泽换了一身夜行衣,腰上空无一物,他将手上的金环抛了一下接住,懒洋洋地扫视过下方这座巨大而精密的牢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冷冽。
待夜间巡更的梆子声响起,两名护卫换班,他无声无息落下,没入屋宇的阴影中,祠堂内弥漫着陈年香烛的气味,他的目光略过两排乌木牌位,锁定在供桌下方的位置。
萧景泽拉了一下没拉开,扯了扯嘴角,这婚书还跟防贼一样,居然还是上锁的。
他两指在须弥戒上一划,一根金针已夹在指尖,只听锁芯轻响,铜锁弹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金红色的卷轴。
萧景泽确认了一下仙尊法印,将它扔进须弥戒便要离开,转身时动作忽然一滞,火苗在他身后的墙上投下影子,也照亮了屋门前方的那个人影。
萧景泽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嘴角微勾,拖着长长的腔调:“——祖父。”
萧老拄着一根沉木拐杖,杖头雕着狰狞的兽首,一道刀疤自额角斜劈深入,一只眼窝空空荡荡,独眼深陷,目光冰冷锐利地扫过他:“你回来,就为了这个?”
萧景泽笑意不变:“这都什么年月了,祖父怎么还如此迂腐,更何况,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萧老走到他的跟前,拐杖“笃笃”敲击地面:“你可知这纸婚书是如何定下的?”
萧景泽目光和他对视:“当今帝君重文轻武,萧氏无金氏那般四海通达,又于朝堂上受到沈氏打压,明氏虽避世,几十年间优秀子弟辈出,而萧氏里里外外却是一潭死水,为了维系世家的权势与荣耀,只能牺牲我去捧明氏那个凡人神女。”
“你竟是这般想的?”
萧景泽眼神嘲弄:“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萧老摇了摇头:“若是如此,就凭你,明氏又为何会答应将他们的神女嫁到萧家?”
“哈,明氏那个病秧子,也就只有他们才像个宝捧着。”
“你见过她了,还是这般想吗?”
萧景泽顿了一下,抬起眼帘:“是。”
萧老望着祠堂的排位,声音嘶哑干涩:“也罢,我便告诉你吧,国师当年的预言世人只知一半,却不知另一半。”
他回头看向摇曳的烛火念道:“十载倾覆,哀鸿遍宇;明启神谕,救世者生。璇玑宿命,因果寂灭;乾坤复苏,春回大地——这便是国师完整的预言。”
萧景泽却不以为意,笑道:“您信了?”
“信也罢,不信也罢,国师境界已是大乘期,距离璇玑殿的座位,也只有一步之遥了,而仙尊……”
见萧老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萧景泽扬了扬眉毛,端正地行了个礼:“夜深了,祖父保重身体,我改日再行请安。”
他说完便从须弥戒中掏出疾风符,沉重的拐杖发出闷响,以落点为中心阵法显现将他拦下,萧老语调不急不缓:“既然回来了,就先住下吧。”
卯时三刻,天光乍亮,仆役井然有序地端上托盘,萧侯一脸肃穆地向主位的父亲请安,却发现下方的位置上歪歪斜斜地坐着他那个不孝子。
不孝子衣着招摇,手中把玩着一柄银匙,见他来了连眼皮都没抬。
他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训斥,萧老睁开眼:“先坐。”
萧侯默不作声地坐下,祖孙三代沉默地用完早饭,萧老拄着拐杖离开,屋内只剩两人。
萧侯最看不惯萧景泽在哪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萧景泽也懒得应付他,伸了个懒腰便往外走,萧侯拍桌怒斥:“站住!你这什么态度!”
萧景泽步伐停下,面无表情地侧过头:“我有学宫要务在身,今日怕是不能同父亲追忆往昔了。”
萧侯指着他的鼻子便骂:“竖子!你这般行事放浪,目空四海,藐视长辈,亵渎家规,老爷子还道你堪当萧家重任?我看他也是看走眼了!你就与那帮狐朋鼠辈烂在一处吧,免得污了萧家门楣!”
萧景泽听都懒得听,推门便走:“既然这样,我便不碍父亲的眼了。”
他神色漠然,萧府的仆役各司其职,规行矩步,并没给他们这对父子多余的眼神。
萧景泽站在庭中,觉得无聊透了。他敲了敲手上的扳指,那纸婚书静静地躺在须弥戒中,他才想起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也不知那个凡人能不能拿到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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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盈一个人坐紫霄云车,手臂撑在窗框上,看着飞鸟与她并行,心里倒是不害怕,只是觉得有些无聊,她在云川的时候,明氏总是很热闹的。
她伸手向它们挥了挥:“你们当中会不会藏着一只明燕呢?”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她先前就向云川寄了好几封信,因为怕途中有诸多变数,要到沈家才能取得回信。
沈家人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过来,自己说不定会给祖母一个大惊喜。
想到这里,明盈情绪上扬,开始琢磨自己到时候要说什么,她前年还寄了几包种子给表哥,也不知如何了。
紫霄云车缓缓落地,明盈觉得它似乎比上次更稳了些,她跳下车也不觉得脑袋晕。
将手放在车上的符文上,紫霄云车化为木盒,明盈把它捡起来,身后有人唤她:“满满。”
明盈惊喜地转过身,笑眯眯地回道:“表哥。”
沈亦川站在马车前方,长身玉立,风姿卓然,清贵天成,抬眼望来,眼尾的泪痣勾人心魄。他的目光落在明盈手上的木盒,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这就是那位萧世子赠予你的法器?”
明盈蹦哒到他旁边,边走边说:“是他借给我的,你怎知我今日会来,我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呢!”
沈亦川掀开车帘扶她登上马车,笑意如春风:“这马车在驿站等你有几日了,再不来祖母都要担心了。”
沈家的马车从外看着低调,内部铺着鹿皮绒毯,案上放着一只紫砂小壶,三层点心盒中堆叠着不同的干果蜜饯。
多年未见,明盈也不拘束,拿起一块桃干嚼了嚼,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沈亦川看着熟悉的动作,摇头失笑:“满满真是一点没变。”
他端起茶盏又问:“不过怎么只有你一人前来,明氏竟未派人护送么?”
明盈摆了摆手:“是我自己的意思,原本堂姐与我同行,但我来淮江前她就同我分别了。”
沈亦川动作一滞,将茶盏轻轻放下:“满满。”
“唔?”
明盈捧着茶盏,疑惑地抬头看他。
沈亦川见她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温声提醒:“你是神女,凡事应当以你为先,明燕既领了护卫之责,若是对你多有冒犯,甚至中途置你于险境,你也……”
“表哥不必再说。”
明盈打断他,眼神认真:“我知表哥是为我着想,可我并非什么高高在上的神女,明燕是我的姐姐,我还是缠着她来的,和你说的护卫之责没有一点关系,我能来到这里,很大一部分还是靠她的帮助。况且她本就有要务在身,四方灵脉受损并非小事,我前来也是要向祖母告知此事的。”
沈亦川顿了一下,眉目舒展开来:“是我想得不对,这盏茶给满满赔罪了。”
明盈爽快地和他碰了下杯:“表哥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种话今后别在说了。”
沈亦川喝了口茶:“你说的四方灵脉又是怎么回事?”
明盈把这几日的事讲了一遍,沈亦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她手上的木盒:“你说,这便是凡人也能使用的法器?”
“对呀对呀。”
明盈将紫霄云车递过去:“表哥也可以试试,可好玩了!”
沈亦川端过来细细端详了一番,手指拂过表面的符文。
萧景泽脚步微顿,手上的扳指闪了下,千机引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