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当艾希莉意识到韦恩集团内里有多大时，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第三次经过同一棵发财树，艾希莉重重地叹口气，她必须承认，小孩子真的很容易迷路。
因为艾希莉真的看不到办公室标识，它们实在是太高了。
尤其韦恩集团内部充满设计感——这一个走廊怎么都能设计得这么扑朔迷离啊！
艾希莉对着发财树干瞪眼。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吸引了艾希莉的注意。
她回过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整理得一丝不苟的裤脚。来人步履生风，每一步的步幅几乎完全一致。从裤脚和袜子的平整程度来看，他应该是穿了袜带。
来人在她面前蹲下，艾希莉也得以看清他的样貌。
这是个戴着半边框眼镜的男人，有清晰的下颌线和突出的颧骨，整个人看上去略显消瘦。
长得比弗里德里希要德国得多。
艾希莉想。
105.
我是艾德·米勒，土生土长哥谭本地人。
虽然我遇到的80%的人开口问我的第一个问题都是“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个德国人吗”，但很遗憾，我依然是个土生土长的哥谭本地人。
我出生在哥谭很普通的家庭，很普通地读不起书，很普通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申请了韦恩的助学金，然后很幸运地得以读完哥谭大学并入职韦恩集团，现在很不幸地在给哥谭阔佬布鲁斯韦恩做总助。
很多人说我的前途一路光明，在最初入职时我也是这样想的。
直到我上班第一天，我的顶头上司在韦恩集团的董事大会开场一个小时后，醉醺醺地打开会议的大门。
那一刻我就意识到，我的职业生涯尽头是一片黑暗。
我当天就向人事总管提出了辞职，并毫不意外地被打回了辞呈。
我的韦恩集团规则怪谈就此开始。
第一，我的老板是布鲁斯韦恩。
第二，布鲁斯韦恩看不见真人。
第三，文件需要布鲁斯韦恩签字。
第四，布鲁斯韦恩对文件条款要求苛刻。
第五，布鲁斯韦恩根本签不了字。
第六，布鲁斯韦恩能签字的时候没有时间。
第七，很多人都想做布鲁斯韦恩的助理。
第八，布鲁斯韦恩的助理不看文件。
第九，你可以辞职。
第十，人事部不允许总助辞职。
听懂掌声。
106.
我第185次向人事部提交辞呈后，人事部总管请我去喝了酒。
那天我终于知道，当初录取我做总助，是因为90%的简历都是年轻漂亮的非对应专业女性，及男性，及不可定义性别。
而在剩下的按首字母排序的简历中，我因为名字拼写是A打头放在最上面。
布鲁斯看都没看简历，敲了敲简历说就这个。
“当初以为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肯定干不了多久就要被韦恩先生辞退，没想到韦恩先生对你非常满意，让你至少留一个月。”
然后人事部总管用复杂、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加油吧，我真的不想再从牛津英语大辞典那么厚的简历里筛选出一个能干的，并且让布鲁斯先生满意的总助了。”
所以我一个刚从哥谭大学毕业就空降总助，并且不给我离职的原因，是这个吗？
我们韦恩集团有自己的“误闯天家”。
107.
说远了。
艾德·米勒收回复杂的思绪，在眼前漂亮得出奇的白发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尽可能与她平视。
艾希莉·韦恩，顶头上司的独生女，韦恩集团新晋控股人。
不得不承认，她和布鲁斯韦恩有如出一辙的漂亮脸蛋。
“无意冒犯，韦恩小姐。”艾德·米勒开口，“我是艾德·米勒，是布鲁斯韦恩先生，也就是您的父亲的特级行政助理，请问有什么是我能为您做的吗？”
艾希莉歪了歪头。
休息时间还没有结束，正常来说艾德不会出现在顶层。
但很显然现在属于特殊情况，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在一分钟前给艾德拨去电话，说看见艾希莉在顶层的走廊绕了三个来回。
安全起见，艾德专程上楼来看一眼艾希莉。
艾希莉歪了歪头。
“我在找布鲁斯。”
艾德预料之中的回答。
“您是需要我带您找到韦恩先生，还是带您回房间休息通知韦恩先生来接您？”
艾希莉思考了一下。
艾德垂了下眼睛，他意识到艾希莉在犹豫，很显然她想去找布鲁斯，但她并不是那么想跟着自己走。可能是安全意识或者是因为性格内向？
“布鲁斯先生现在在研发部门，”艾德说，“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带您从专用电梯到附近部门的茶水间，再通知韦恩先生。现在这个时间，茶水间也不会有太多人。”
“当然，如果您更愿意留在房间里等待布鲁斯先生，我也可以帮您准备一些零食和玩具。”
艾希莉的表情微妙起来。
你和四岁小孩是这样说话的吗？这么一长串跟绕口令似的四岁小孩能听懂吗！
艾德倒是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的工作习惯就是如此，下意识分析决策者的意向并给出不同方向的选择方案。
不管是布鲁斯韦恩还是艾希莉韦恩，某种意义上都算是他的雇主——艾希莉也拥有股份，并且持有的股份超过5%，前段时间布鲁斯难得一见的积极上班也是为了和董事、股东们扯皮——哪怕她只有四岁，她也是他的老板。
艾德还在耐心地等着艾希莉的决定，艾希莉也没有神游太久。
“带我去找布鲁斯吧。”
“好的，这边请。”
艾德给艾希莉指了一个艾希莉经过了三次也没拐进去过的视觉死角，绕过转角后艾希莉才看见来时的电梯。
艾希莉思考了一下。
艾希莉：“把电梯藏在这里的意义是？”
艾德：“嗯？”
他其实没明白为什么艾希莉要这样问，但他立刻给出了他的回答：“设计师认为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护出入电梯的隐私。”
艾希莉更加不理解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电梯出口设计在房间里？”
室内电梯，韦恩家又不是没有。
“另一部电梯的出口的确是在房间里。”
“布鲁斯说这一层都是他用的。”
“是的，这一层都是韦恩先生私人在用，所以只有走廊存在监控。”
“那为什么要装两个电梯？”
艾德罕见地沉默了一下，最终他选择用一种不太摧折四岁孩子三观的方式回答：“因为有钱人是这样的。”
艾希莉不说话了，半晌她再次发出疑问。
“是因为隐私吗？”
艾德想了一下，这样说似乎不算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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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的。”
艾希莉懂了。
艾希莉逐渐理解了一切！
没错！
这就是为什么霸道总裁和各类小说女主搞办公室恋情，真枪实弹，不知天地为何物，但是全公司除了总助没有人知道的原因！
这！就是金钱带来的隐私权！因为霸总有一户，啊不是，一层双梯！
而总助先生！作为霸道总裁的头号牛马！负责处理霸道总裁公事私事大事小事能说的事和不能说的事！
这就叫“霸总的背后，总助始终在！”
艾希莉没有继续问，她点了点头，用一种仿佛看透了一切的，充满了谅解和关切的眼神看着艾德。
“您辛苦了！助理先生！”
艾德：“……您客气。”
艾希莉和韦恩先生一样令人难以捉摸，不过艾德还是很想对艾希莉说：
如果您再来一次股权变动签约，让布鲁斯韦恩按时来公司打卡上班批文件，我会轻松很多。
真的。
108.
艾德开路，艾希莉跟着艾德继续向前走——或者说小跑。
哪怕艾德已经最大程度缩小步幅，但很遗憾，小短腿艾希莉依然需要三步才能赶上他的一步。
艾德思考了一下。
他搓了搓手指，有些迟疑地停下脚步，“……或许您会需要我抱您过去吗？”
“不，不用。”
但她看上去已经快走不动了。
艾德答应了一声，敲了敲单侧蓝牙耳机。
“送一辆A84DBC去BZT3。”
呃，应该是这个代号，艾希莉没听清那一连串的字符组合，就像她没看见电梯停在多少层。
太高了，艾希莉真没看见。
电梯开门，艾希莉立刻明白了那一大串的代号指的是什么。
一个穿着白大褂，看上去就十分精明强干的女性带着一辆白色代步车等在电梯出口。
那是一个造型看上去有些类似智能轮椅的代步车，功能和平衡车类似，区别在于使用者可以坐上去。
“研发六组嫌拿饭走路太累搓出来的小玩意，”女人挑眉，“小公主，要玩一下吗？跟卡丁车一样，你可以‘歘’的一下把你旁边的文弱书生撞飞。”
“……注意言辞，卡迪西。”
“OK，OK，要玩吗小公主，我保证很安全！”
艾希莉看着那个白色轮椅，啊不是，白色代步车，重重地点了点头。
什么东西，没见过，给我玩玩。
109.
布鲁斯收到艾希莉下楼消息时，他正在和卢修斯讨论新的蝙蝠装备，两人在功能性和便携性的取舍上争执不下。
“呃，艾希莉已经醒了吗？”
他想到了艾希莉会醒得早，没想到会醒这么早。
卢修斯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位姑且也可以算是看着布鲁斯长大成人的精英骨干扬了扬眉，调侃：“做父亲的感觉如何？”
布鲁斯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刚才不小心递给艾希莉的泳装模特杂志和已经被预订的感恩节出行安排。
布鲁斯叹了口气，给出一个略显无奈的回答。
“想象一下你的生命里多出一位可爱、迷人、无法拒绝且令人头疼的小女士。”
卢修斯大笑起来，“还没恭喜你，布鲁斯，能拥有这样听起来就非常美好的小女士。”
布鲁斯笑了笑。
“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