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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咬下新印

作者:大鱼治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恒渊!”沈萧抬手,抵住他欺压过来的胸膛,“陆大人!你醉了!”


    陆恒渊怔住,看向她阻止自己的手:“那又怎样?娘娘,您现在可明白,臣之前所言‘价码’为何?”


    沈萧心腔一空,抵在他胸膛的手,紧缩成拳,将他领前衣襟扯攥出深深褶痕。


    陆恒渊浅浅一笑,俯身,唇瓣再次想逼近。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划破朔朔雪声。


    “你会后悔!阿珩!”沈萧提醒他,“等你明日酒醒!你定会后悔你现在所为!”


    陆恒渊被打得偏头。他定住。沈萧轻轻喘息,盯着他,以为这巴掌足以让他清醒。


    可,下一瞬,陆恒渊缓缓转回脸来,看她的眼神,醉意中染上失控的执意。陆恒渊双手猛地抓住她的双肩,每根手指都在发力,力道几乎要把她捏碎。


    “可我现在……不想管明日!”


    沈萧挣扎无果,只好又扬起右手,想把他彻底扇醒。巴掌还未落下,手被凌空接住。广袖滑落,那道淡粉色狰狞的伤疤,连同玉白的肌肤,暴露在雪光之下。


    两人目光同时看向伤疤,陆恒渊眉骨骤然压下,眼底生出恨意。


    他俯首,滚烫的唇息喷薄在沈萧手腕,犹豫一瞬,嘴唇擦过凹凸不平的旧疤,移向附近完好无瑕的肌肤上,然后张口,狠狠地咬下。


    牙齿嵌入皮肉,鼻息灼热肌肤。


    “嗯!!!”沈萧吃疼,绷紧身体,另一只手攥紧成拳,捶打在陆恒渊的肩头。


    “停下!阿珩!疼!停下!”


    对方非但不听,闭上眼,气息愈发粗重滚烫,牙齿愈发狠力啃咬,似乎要深入皮下,在她骨骸留下印记。


    沈萧已不再捶打。她仰头,左手抓紧他肩上衣物,咬牙,开始默默承受。


    落雪无声,宫墙死角,冬青树丛,两人各自闷声,各自颤抖呼吸。


    “娘娘?是你吗?娘娘!”


    秦嬷嬷尖利狐疑的呼唤传来,随即一束昏黄摇曳的提灯光照晃过。


    沈萧心惊,疼得发颤的呼吸加重,猛地用力,把失神醉酒的陆恒渊推得踉跄后退。


    两人目光在昏暗中对视,陆恒渊粗重的喘息慢慢恢复过来。他看了一眼秦嬷嬷声音传来的方向,再看看沈萧。


    沈萧已迅速反应,拢好衣袖,严实遮住留有淤青和咬痕手腕。她脸色瞬间切换,惊怒、威严,眼神却示意陆恒渊离去。陆恒渊转身,如墨融进夜色,悄无声息地隐没在冬青丛更深的阴影中。


    沈萧则扬声,厉声呵斥起来:“放肆!哪个宫的奴才?竟敢冲撞本宫!滚!”


    秦嬷嬷循声急步而来,提高灯照,昏黄光晕急切地扫过那片区域,却只捕捉到几枝被惊扰后,簌簌落雪的冬青枝条,和雪地上几道不知何时谁人留下的凌乱不堪脚印。


    “狗奴才!”秦嬷嬷啐骂一声,提灯欲追。


    “嬷嬷!”沈萧叫住她,声音是受惊过后的惊恐、害怕与虚弱,她适当地摇晃着身子,像是下一瞬便要倒。


    “方才被那黑影撞得狠了,本宫……现下头晕目眩,脚下虚浮。你且先扶本宫回宫要紧。”


    “咳咳。”她又掩口咳嗽两声,气息紊乱,病弱到极致,“至于那狂徒,明日严查各宫当值宫人名册,盘问今夜行踪,细细排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娘娘说的是,凤体为重。”秦嬷嬷闻言,立刻收回欲追的脚步,将提灯稳稳照在沈萧脚下,伸手虚扶,“老奴先送娘娘回宫歇息。”


    她浑浊的老眼,不着痕迹地在沈萧鬓角、领口等处仔细掠过,又看向那片幽暗的冬青丛阴影。纵然疑窦丛生,却不敢再有半分逾矩探查。


    永安宫,云岫在暖阁拨弄炭火,听见动静抬头,见沈萧被秦嬷嬷搀扶进来,脸色苍白,鬓发微乱,惊得连忙放下火箸,快步上前接住沈萧的手。


    “娘娘!您这是……?”


    “没规矩的小蹄子!”秦嬷嬷劈头训斥,“竟敢将主子一人撇下,若不是老奴及时赶到,娘娘被哪个不知死活的贱奴冲撞,万一有个闪失,你有几个脑袋担待?!”


    云岫低头瘪着嘴,不敢多言。


    “嬷嬷!”沈萧开口维护,“嬷嬷莫要怪云岫,是本宫让她先行告退回宫的。”她无意让她多留,下逐客令,“本宫身子乏了,要歇了。嬷嬷且退下吧,有云岫伺候即可。”


    主子替奴婢揽了责,秦嬷嬷哪还敢多言,只得躬身:“是,老奴告退。娘娘好生安歇。”


    秦嬷嬷退下,沈萧才卸下强撑的力气,眉尖轻蹙,忍着腕间刺痛,缓缓将掩在旧疤上的广袖揭开。


    那道淡粉色旧疤旁,淤青一片,旁边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多了一圈深紫带血的齿痕。齿印深陷,皮破处血珠渗出凝结,齿痕边缘高高肿起。


    “啊!!!”云岫捂嘴惊呼,“娘娘!这……”


    沈萧无奈叹气,疲惫地闭上眼:“云岫,去取金创药和化瘀膏来。此事,烂在肚子里,不许问,更不许提。”


    云岫点头,眼中冒出心疼的眼泪,快步去取来药匣,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为沈萧清理伤口。


    冰凉的药膏敷上,沈萧再次被疼得指尖抖动,呼吸轻颤,不多时额角也渗出了汗。


    云岫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她抬眸欲言,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默默低下头,动作放得越发轻柔。


    待伤口处理妥当,沈萧退下云岫,独自倚坐在紫檀榻上沉思。


    殿内晃动的烛火,映在她凝重的脸上。纷乱的思绪在脑海内翻涌。


    陆恒渊今夜所为,究竟为何?


    他素来沾酒易失常态,行事不计后果,可那些话……那些夹杂着恨意、痛惜与失控欲念的话语……令她心不静,神不安。


    思索中,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捻腕间那颗佛珠,寻求一丝安宁……可指尖所碰之处,却是空无一物。


    她心头一凛,倏地低头翻看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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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腕之上,除了狰狞的旧疤与刺目的新伤,空空如也。她那颗用金线编织,单颗佛珠串成的手串,竟然不见了!


    一股更大、更深的不安感腾然升起,占据着她。


    翌日,手腕伤痛与内心纷扰,让沈萧抄写经书异常艰难。玉管狼毫握在手中,每一次落笔都牵扯撕裂般的疼痛,笔锋虚浮颤抖。


    “娘娘,”云岫看着沈萧纸上歪斜字迹,心疼低劝,“您歇歇吧,手腕的伤……”


    沈萧颓然搁笔,目光投向窗外一片苍茫雪色,眉宇间郁结难舒。


    “皇后娘娘,”殿外传来尖细的嗓音,是少帝的贴身内侍,“传陛下口谕,请您即刻移驾太和殿议事,事关北境医官派遣及边关调查事宜。”


    沈萧心中一动,凝眉疑惑,少帝竟主动召她参与北境事宜?此事实在蹊跷。她压下疑虑,沉声应道:“知道了。回禀陛下,本宫稍后便至。”


    沈萧起身,云岫给她拿来御寒披风,再整了整广袖以确保遮住包扎伤口的纱布。


    凤辇行至太和殿高阶之下停稳。沈萧在云岫的搀扶下步出辇舆,踏着覆雪的玉阶拾级而上。


    寒风穿廊而过,卷起细碎雪沫,砭人肌骨。刚踏上殿前回廊,忽见前方廊柱转角处,转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人脚步跛行,手中拄着一根乌木拐杖,深青色官袍裹身,嘴角时刻噙着笑,但眉宇间,积着的是化不开的阴鸷戾气。


    沈萧即刻认出了他,正是多年前的冤家对头,如今官拜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秦策。


    窄廊相逢,秦策先停下脚步,凝眸望向沈萧,手中乌木拐杖的包铜杖头在金砖地面上不轻不重地“笃”地一杵。沈萧目视前方,恍若未见,步履沉静地继续前行。


    擦肩而过的瞬间,秦策躬身行礼,嘴角那抹笑意深上几分,带着淬了冰的恭敬:“微臣秦策,参见皇后娘娘。”


    他抬眸,目光毫不避讳,直直落在沈萧身上,“风雪路滑,宫道湿冷,娘娘凤体金贵,千万当心脚下。”


    沈萧下颌微扬,眼神未在他身上停留半分,径直越过他身前,并不答话。


    未曾想,秦策侧过身来,阴冷的目光胶着在沈萧挺直的背影上,声音冰冷如风霜冰雪,穿透回廊而来:“娘娘心系北境,拳拳之意令人感佩。”


    他顿了顿,手中拐杖再次提高点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待微臣到了那边,定会抽丝剥茧,仔细勘查狼牙谷的每一个细节。务必给娘娘,给朝廷一个明明白白的真相。也定当替娘娘,向沈大将军父子,好好问安致意。”


    这话听来突兀又奇怪。沈萧闻言驻足,回身,秦策已拄着拐杖,一步一瘸,跛行着隐入长廊的下一个拐角,只留下拐杖点在金砖上,“笃——笃——”之音,在寂静寒风中,那声犹如阴魂不散的鬼音恶语。


    什么意思?


    沈萧伫立在原地,蹙眉不解。


    秦策刚才说“到了那边”,难道……他要去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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