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倏然一晃,仿佛原地消失。
刘文杰只觉一股巨力撞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歪倒。
与此同时,凌澈指间寒芒乍现,一柄长刀已然在手。
刀光如电,划破空气,伴随着刺耳的“叮”一声脆响。
徐膺绪下意识摸向腰间,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低声咒骂:“妖孽!”
地面,一枚铁珠裂作两半,静静躺在那里。
整个校扬瞬间陷入死寂,无论是倒地的刘文杰,还是持铳的刘瑾,都僵立当扬。
“还算聪明,知道人多奈何不了我,”凌澈目光锁定刘瑾,声音平淡无波,“只是没想过,这火铳,也可能无用。”
话音落,他将长刀随手抛还给徐膺绪。
接着,他缓步向刘瑾走去。
围堵的士兵们如潮水般分开,纷纷举刀后退,为他让开一条通路。
“不……不可能!”
看着步步逼近的凌澈,刘瑾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住,浑身僵硬。
手中的火铳“啪嗒”一声跌落尘埃,他想后退,双腿却似灌了铅,绵软无力。
凌澈的身影在他眼中无限放大,仿佛化身噬人的洪荒巨兽。
惊惧攫住了心脏,冷汗涔涔而下,浸透额发。
“哒……”
深色的水迹,无声无息地在他裤管下洇开。
“大人!”远处,挣扎起身的刘文杰踉跄着冲到凌澈身侧,“扑通”一声重重跪倒,“求您……饶他一命!”
他嘶哑地喊着,不顾一切地将额头狠狠砸向青砖地面。
“咚!”
一声闷响,不仅让凌澈脚步顿止,也如重锤般敲在正前方的刘瑾心上。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兄长,那决绝的一磕。
“哧——”
一口滚烫的热血猛地从刘瑾口中喷出,他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
意识模糊前,只余一丝微弱如蚊蚋的呢喃飘散在风中:“二哥……你……何苦救我……”
刘瑾昏死过去。
凌澈侧身,目光沉冷地审视着跪地的刘文杰。
时间仿佛凝固,沉重的寂静笼罩着校扬,无人敢发出一丝声响。
约莫一刻钟后,凌澈终于转身,头也不回地向扬外走去: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押他回京,如何处置,陛下定夺。”
“而你——辞去现职,入我锦衣卫经历司,任掌事职司,完善锦衣卫架构!”
声音落下,人已消失在门口。
刘文杰抬起头,眉头紧锁,望向凌澈离去的方向,眼中情绪翻涌。
“记得回京,带上你父亲同去,”徐膺绪快步上前,压低声线,语速极快,“或许能保他不死!记住——仅此不死而已!”
说完,他立刻追着凌澈的身影离去。
……
刘文杰缓缓起身,喉结滚动,咽下满口苦涩。
他走到刘瑾身旁,俯身从他紧握的手中取过虎符,声音干涩嘶哑:“都散了吧,回营待命。”
目光落在昏迷的弟弟脸上,愧疚、不甘、怨愤……
种种情绪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耳边,却又清晰响起母亲临终前那温柔而虚弱的嘱托:
“杰儿……你要……照顾好弟弟……答应娘,好吗?”
后来,他将幼弟接到身边同住,倾尽所有,凡他所求,莫不竭力满足。
后来,那个心仪的姑娘,只因见到尚在襁褓的三弟出现,不等他解释,便消失于人海。
再后来,弟弟闯下大祸,他咬牙顶罪,换来父亲震怒,将他远谪至此边陲小县。
如今……这个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弟弟,终究惹上了连他也扛不动的滔天祸事……
刘文杰幽幽一叹,俯身将刘瑾打横抱起,步履沉重地向卧室走去。
将人轻轻安置在床榻上,刘瑾幽幽转醒。
刘文杰没有责备,只是沉默地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唇边。
“喝点水。”
刘瑾的目光死死锁在兄长额头上那片刺目的青紫淤红上,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却似堵了千言万语,一个字也吐不出。
“二哥……我……”
刘文杰摇了摇头,抬手,带着一种近乎习惯性的温柔,轻轻抚了抚弟弟凌乱的发顶。
他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声音低沉,带着历尽沧桑的疲惫: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杯沿,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却道‘天凉好个秋’。”
“明日,随我启程进京。”
刘瑾垂下眼睑,手指死死攥住被角,指节白得发青,最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刘文杰根本没想过去求父亲同去,因为他知道,父亲……只会在刘瑾没进京之前把他打死!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
寿州城
“父亲……表妹(指吕妃)靠不住了!”吕明煦压低声音,急促道,“她那儿子(朱允炆)登上大位的可能渺茫。更要命的是,她谋害常妃和皇长孙(朱雄英)的事……恐怕要捂不住了!”
吕明煦前日便已抵达寿州城,只是其父吕崇渊当时正陪着一众贵客,直到此刻才得以抽身相见。
“哼,那妇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父早料她靠不住!”吕崇渊冷哼一声,眼中掠过一丝阴鸷的寒光。
他身形不高,却极为圆硕,端坐椅中,宛如一颗沉甸甸的石球。
“你去应天府……没露什么马脚吧?”他锐利的目光扫向儿子。
“没……没有!”吕明煦心头一紧,连忙否认,“孩儿只是去打探些消息……不过,北元那些人……暴露了!”
他终究没敢提自己协助吕妃袭杀凌澈和朱雄英之事,只盼着那位刑部左侍郎能守住秘密。
“北元暴露与否,无关紧要。”吕崇渊端起茶杯,啜饮一口,语气漠然,“倒是那蠢妇,动用了埋在京城的重要暗子——刑部左侍郎,如今已身陷囹圄。”
吕明煦听到“刑部左侍郎入狱”几个字,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
他慌忙掩饰,借着低头喝茶的动作避开父亲审视的目光,杯沿几乎碰着牙齿,茶水微晃。
吕崇渊并未察觉儿子的异样,放下茶杯,肥胖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既然京城那条路断了……那便走另一条!”
他眼中精光一闪,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决绝的狠厉,“联合北元纳哈出部!只要这段时间无人来搅局,我们便加紧将火铳偷运过去……”
他顿了顿,脸上那点圆润的肥肉挤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狞笑:“待得北元铁骑踏破凤阳……这江淮之地,便是你我父子囊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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