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凌澈感觉这还没有行军拔阵来的有意思。
……
“我乃来安县巡查税吏马岭,所有人下车,接受检查!”
凌澈正于马背上昏昏欲睡,一声炸雷般的吼声骤然响起,惊得整个车队马匹嘶鸣,人立而起。
来安县。
凌澈眯眼望向远处悬挂的县名牌匾。
车队前方,三十余名甲胄鲜明的兵卒严阵以待,显然是盘查商旅、征收税课的巡检税吏。
他眉头微挑,暗自思忖:可别被这车队牵连,一同扣下了。
“瞎了你的狗眼!不长眼的狗东西!” 前方马车中陡然爆出一声怒骂,旋即就见周保骂咧咧地跳下车辕。
他手中攥紧马鞭,气势汹汹地冲到那为首税吏面前,鞭梢几乎要点到对方脸上:“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可是安宁公主驸马、欧阳伦大人的官车!”
周保睥睨着拦路的税吏,仿佛对方犯下了弥天大错。
“可…可这官车上分明一股茶香!此乃官府严控之物……” 那名叫马岭的税吏眉头紧锁,据理力争。
话音未落,周保的鞭子已挟着风声狠狠抽下!
啪!
一声脆响,鞭子结结实实落在马岭身上。
周保咬牙切齿,显然用尽了全力。
被打的税吏马岭浑身剧颤,却仍咬紧牙关挺直腰板:“天子犯法,与庶民……”
“噌——!” 周保厉声打断,猛地挥手:“都给我亮家伙!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随行的五十余名护卫士兵应声抽刀,寒光凛凛,杀气腾腾。
凌澈冷眼旁观,心中对周保的跋扈又添了几分认知。
“放行!快放行!” 一名年长些的税吏慌忙拉住那名叫马岭的年轻税吏,对着挡路的同袍急声下令。
周保这才不屑地冷哼一声,目光如刀刮过马岭,随即趾高气扬地钻回了马车。
车队缓缓启动。
凌澈的目光在马岭那倔强而隐忍的脸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待车队驶过,他侧首问徐膺绪:“你去?还是我去?”
徐膺绪微怔:“去哪?”
“那个马岭,是块好料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等风骨,可为百户。” 凌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徐膺绪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你要组建一支…不畏皇权的衙门?”
凌澈微微摇头:“不。是他…心中有‘法’,有底线。”
最终徐膺绪领命而去。
凌澈乐得清闲,事必躬亲非他所愿。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徐膺绪的悄然离开并未引起注意。
周保见凌澈今日未曾“孝敬”,也懒得搭理他,权当空气。
直至日头偏西,徐膺绪才快马加鞭追了上来。
“我到时,他正被上司训斥,几个与他交好的同僚在旁求情。我便一同邀请了,他们随后就到。” 徐膺绪面带笑意,语气轻松。
凌澈颔首:“如何说服的?”
徐膺绪剑眉一挑,朝前方周保的马车努了努嘴:“喏,现成的‘敲门砖’!”
凌澈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徐膺绪此计,倒真是物尽其用。
锦衣卫设立,唯效命于天子。
对付这等贪赃枉法之徒,何须顾忌其背后权柄?
有罪证,直呈御前便是!锦衣卫的刀锋,本就为斩断这些污秽而铸。
车队一路晃晃悠悠,行进虽缓,却正如周保所言,畅通无阻。沿途拦路的税吏、小吏,皆被他挥舞着鞭子,借着驸马爷的赫赫威名,呵斥驱散。
这皇亲国戚的光环,让周保一个小小的管事,尝尽了作威作福的甜头。
又歇息了一夜。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便有一队县兵自前方匆匆赶来接应。
凌澈冷眼打量着与周保热络交谈的中年男子,心中了然:刚入凤阳府地界便有官员接应,交接日期怕是早就敲定,难怪昨夜摸黑还要赶那十余里路。
“你们俩,到地方了!” 周保踱步过来,对着凌澈和徐膺绪随意一挥手,语气不耐,“前头就是定远县城。驸马爷交代我另有要事交办,我就不留你们了!” 说罢,转身便要登车。
凌澈目光扫过那接应官员,随即策马行至周保车旁,一手轻轻挑开车帘一角:“周管事,我二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连个落脚之处也无。您看是否能……”
“赶紧滚……” 周保的怒斥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
只因凌澈那只挑帘的手,正稳稳抓着一沓银票,细看都要有约莫百张了。
“……好说!” 周保的声音瞬间转了个调,变得异常和煦,甚至带上了几分刻意的热情,“本就是备了客栈的!匀你们一间便是!不过嘛,余下的开销,可就得你们自己担着了!”
凌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拿了他的,迟早要连本带利吐出来。
“理当如此。这几日承蒙周管事‘照拂’,日后得闲,定当备下薄酒,登门致谢。”
这番“恭维”显然搔到了周保的痒处。
他在驸马府不过是个跑腿的,在应天府更是夹着尾巴做人,何曾受过这般“抬举”?
登时有些飘飘然。
“嗯,好说好说!待我替驸马爷办妥了这趟差事,回京后若有事,尽管来找我!在应天府这一亩三分地,我周某人,多少还是有些‘薄面’的!” 他拍着胸脯,语气豪迈。
凌澈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径直拨转马头,回到了徐膺绪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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