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的午门外,一道披着明黄色飞鱼服的身影,倚靠在朱红宫墙上闭目假寐。
龙首鱼身的纹样在晨曦微光中若隐若现,黄衣刺目——在这严禁僭越的朝代,此等殊荣,昭示着朱元璋赋予锦衣卫的滔天权柄!
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朝廷彻查一日,刺客如石沉大海,杳无踪迹。
凌澈彻夜未眠,动用了锦衣卫指挥使的权柄,亲自盘查四门出入。
终于,在刑部“春节前抓捕逃犯数量激增至近三百人”的异常记录中,嗅到了血腥的猫腻!
他连夜闯入兵部尚书唐铎(前工部右侍郎)府邸,调阅文书——数量,根本对不上!
于是,他带着一身寒露与杀意,静候于此。
百官陆续到来,却噤若寒蝉。昨日金銮殿上溅血的扬景犹在眼前,今日刺客无踪,谁也不知陛下的屠刀会挥向何处。
沉重的钟声敲响,百官鱼贯而入。
凌澈却被殿前禁卫拦住——他腰间,赫然悬着一柄长刀!
凌澈未作强闯,只是如标枪般伫立原地,目光穿透殿门,直视那即将降临的龙椅。
“圣驾临朝——!”
朱元璋龙行虎步,踏上御座,锐目瞬间锁定了门口那抹刺眼的明黄:“你小子跑来上朝?还不滚进来?”
凌澈面无表情,只抬手,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刀柄。
朱元璋眼中精光一闪,声音斩钉截铁:“准!锦衣卫指挥使,御前带刀,入殿!”
禁卫闻令退开。
凌澈大步流星,踏入奉天殿。
他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百官,最终定格在唐铎身后两名官员身上。
“臣,锦衣卫指挥使凌澈!”他声如寒铁,径直越过前排重臣,在御阶下抱拳躬身,“请刑部左侍郎出列,答话!”
朱元璋眉头微蹙,旋即颔首:“准。”
刑部左侍郎杨定浑身一颤,强作镇定出列:“臣……臣刑部左侍郎杨定!”
他弯着腰,目光死死盯着金砖地面,不敢与凌澈对视。
凌澈步步逼近,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杨大人!春节前,你以‘抓捕逃犯’之名,送二百七十三人入城!刑部记录在案的,却仅有四十三人!其余二百三十人,是何方神圣?!与公主遇刺可有干系?!与我府外那伙手持同款北元火铳的凶徒,是否同源?!”
他猛地拔高音量,如同惊雷炸响:
“你——私通北元,罪该万死!”
“陛下!冤枉!天大的冤枉啊!”杨定扑通跪倒,声音凄厉,“勇国公血口喷人!那二百余人皆是已录案犯的同党喽啰,按惯例,无需单独立卷!并非……并非……”
“惯例?”兵部尚书唐铎厉声打断,“本官彻查刑部大狱,进出记录中根本寻不到这二百七十三人的半点踪迹!人,何在?!”
杨定冷汗涔涔,急声道:“已……已尽数处决!埋于城外乱葬岗!故而无记录!”
凌澈嘴角勾起一抹森然冷笑:“尽数处决?皆是谋逆、杀人等死罪?杨大人好大的手笔!即便你能篡改刑部案卷,那些‘逃犯’的原籍县尉,你可都打点妥当了?若陛下派人去问……你这‘尽数死罪’,便是欺君!”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杨定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他哪敢再咬死“死罪”?谎言一旦被戳穿,便是灭顶之灾!
他嘴唇哆嗦,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凌澈转向御座,声音冰冷刺骨:“陛下,此人满口谎言。可否容臣带他出去,‘好好聊聊’?想必他心中藏着不少‘肺腑之言’,需要臣帮他掏出来!”
朱元璋面沉如水,眼中风暴凝聚,最终还是挥了挥手。
凌澈铁钳般的手猛地扣住杨定肩胛!
在满朝文武惊骇的目光中,像拖一条死狗,将他生生拖出了奉天殿!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金銮殿!百官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这份死寂并未持续多久。
殿外,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啊——!!!”
“我乃朝廷命官……你不能……啊!!!”
“我的手!我的手啊——!!!”
“我招……我招了……啊!别……别削了……啊!!!”
“我说!!我认罪!认罪啊……求求你……啊!!!救命!!!”
那声音由最初的强撑、威胁,迅速转为绝望的哀嚎、崩溃的求饶。
每一次惨叫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骨头被生生刮削的声响,清晰无比地穿透殿门,狠狠撞击在每一个官员的心头!
有人面色惨白如纸,有人双腿发软,更有甚者,胃中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
时间在惨叫声中煎熬流逝。
终于,殿门再次被推开。凌澈拖着一个人形血袋走了进来。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他随手一抛,杨定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百官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杨定原本完好的右手,此刻竟……竟只剩下薄薄一层皮肉粘连着几根断骨!
鲜血如同小溪般从他手腕处汩汩涌出,染红了大片金砖。
他面无人色,浑身抽搐,冷汗浸透官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气声。
凌澈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说。下一刀,是你的脚。”
死寂!绝对的死寂!偌大朝堂,落针可闻。
百官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朝堂威仪之地!勇国公你怎可……”一名站在前排的老臣,强忍着恐惧,颤巍巍地出列斥责。
凌澈倏然转头!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九幽寒潭,瞬间锁定了说话之人!搭在刀柄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凝如实质的恐怖杀气,轰然爆发!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那老臣对上这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只觉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
他后面的话全被堵在喉咙里,惊恐地瞪大双眼,捂着胸口,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拖出去,传太医!”朱元璋的声音不带丝毫波澜,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深深看了凌澈一眼。
战扬上滚出来的帝王,对血腥早已麻木。
但凌澈此刻展现出的冷酷、高效与残忍,让他对这个年轻人的认知,再次拔高——此子,绝非仅有机智勇武,更是柄淬了剧毒、出鞘必见血的凶刃!
地上,杨定已被极致的痛苦和灭族的恐惧彻底摧毁。
他蠕动着染血的嘴唇,声音嘶哑破碎,语速却快得像倒豆子:“是……是寿州吕氏!去年腊月,命我安排一批人进城……共……共二百三十人!前天晚上……我……我买通南城守将……送……送出去一百二十二人!至于……至于他们来做什么……我……我真的不知啊!”
真相大白!
凌澈猛地抬头,与龙椅上朱元璋暴怒到极点的目光轰然相撞!
“吕——氏——!”朱元璋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带着滔天的恨意!目标,已然清晰——朱雄英!
“凌澈留下!”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扶手应声碎裂!“退朝——!”
禁卫迅速上前,将奄奄一息的杨定拖死狗般拖走,等待他和他所有亲族的,将是地狱般的诏狱。
百官如蒙大赦,仓惶退朝。
经过凌澈身边时,无不低头垂目,脚步匆匆,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忌惮。
那身明黄的飞鱼服,仿佛浸透了杨定的鲜血,在晨光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黄衣飞鱼服,殿前杀乱臣!
自凌澈受封以来,百官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悬在脖颈上的那把名为“锦衣卫”的利刃,动了!
而且,是如此的血腥、如此的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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