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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顽石Fi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身孕


    白峰山的山脚, 三匹快马在林间疾驰,为首的白马鬃毛随风飘荡,马蹄声若擂鼓, 快而有力地敲击着地面,扬起一阵尘埃,驱散了林间的薄雾。


    “好马儿。”于沉月坐在马背上, 左手紧握缰绳, 右手再一次拍了两下身后的人, “阿深, 我都说了不用,你非要和我同骑一匹马,现在你的身子过于僵硬, 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


    严深僵直着身子, 脸被风吹得生疼,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苦笑起来,抱住于沉月腰肢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再次缩紧,原来他的本意是怕对方控制不好, 自己坐在后面,万一摔了还能帮他垫个背, 谁知现在自己倒成了累赘, “月儿你骑术高超, 为夫自愧不如, 我会抱紧我的夫郎, 绝不会掉下去的。”


    “那你可抓紧了, 我要加快了, 等到了到山下的镇子便好, 你再坚持一会儿。”说完, 于沉月用脚踢了踢马肚,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公子的骑术越发娴熟,只是可怜了坐在后面的王爷。”金珠望着白马的身影渐行渐远,在文昌的身后暗自偷笑,一转头就看见善荣和文寿在另一匹马上斗嘴,自从出来后,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好像越发变多了,明明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并未如此,她轻轻拍了拍文昌的后背,对方关切地回过头来询问,金珠用眼神示意他朝身边二人的方面看去,“早知道他们在马背上也能吵,上马前我就和善荣换了。”


    文昌听她这样说,反而不赞同地摇摇头,表示兄弟间就是这样,越吵感情越好,让她放宽心,不必理会他们,“况且文寿是男子,你还是跟着我比较好。”他和金珠相处这么久,知道她是个大大咧咧,有话直说,没什么心机的直爽性子,但有些事还是要避讳些,不然王妃也会怪罪她的。


    到了镇口,于沉月主动将严深扶下马,看着对方惊魂未定的样子发笑,严深捂着麻木的腰,没好气地轻敲了一下对方的脑门,本还想再多说两句,但见其他人已经跟了过来,便闭上嘴作罢了。


    镇子虽小,但还算热闹,镇上的百姓都彼此熟悉,见他们是生面孔,遇上的人都会忍不住和他们多聊几句,善荣涣散着步伐走在最后,用手搓了搓发堵的鼻子,文寿没好气地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谁知他晃晃悠悠地竟然一副快要摔倒的样子,文寿连忙伸手扶住对方,“没事吧?”


    “头有点晕,可能刚才在马上受了风。”善荣用手按了几下太阳穴,但症状并没有缓解,反而愈发的严重,严深发现了他的异常,走到身边抚上他的额头,掌心传来不寻常的温度,应该是有些发热,“先回客栈,文寿你去医馆找个大夫过来,帮他医治。”


    善荣的病不算严重,大夫简单的把过脉后,帮他开了副药,接着和严深他们嘱咐了两句,医馆派来的大夫是个女子,穿着粗布麻裙,两鬓斑白,有些年纪而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细纹,她语气温柔,待人和善,眼里透露出医者的仁爱,严深没想到这样的小地方居然有女子可以学医,他不由地想起薛苓,明明身在京城,一身的医术却因为是哥儿,所以成为太医的道路走得那么艰辛,不免高看了眼前的女子几分,“多谢大夫,不知可否帮我的夫郎也诊一诊脉。”


    “我?”于沉月有些不解,严深扶着他坐下,在他的耳边细声解释道,“这些日子舟车劳累,你之前又受过刀伤,我怕你身体不适,今日即使善荣没有发热,我也会叫他们请人过来帮你看一看的。”


    大夫搭上于沉月的手腕,手指细微地动了几下,抿着嘴一言不发,严深有些紧张的把手搭在于沉月的肩膀上,于沉月看向他,意思是让他不必紧张,严深虽朝他笑,但手上的动作却紧了几分,大夫松开手,朝着于沉月露出浅笑,“恭喜公子,看脉象,公子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公子和孩子都无恙,要仔细照顾着才是。”


    于沉月听了她的话,惊得忘记收回了手,他低头看着自己现在还很平坦的小腹,不敢相信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一年前,他曾经也想过自己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但当孩子真的来到他的身边,他竟然觉得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金珠走到于沉月的身边,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兴奋地从包裹最拿出一锭银子,塞在大夫的手上,这是富贵人家讨好兆头的规矩,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大夫,这是我们公子赏的,不要推辞,收下吧。”


    “这……”


    “大夫你拿着,这是规矩,你不拿反倒叫我们难做。”于沉月笑着派文昌送对方回去,一回头,就看见严深还站在那儿,双手仍搭在自己的肩上,他笑着接过对方的手,略带轻松地问道,“王爷,莫不是傻了?”


    严深确实是傻了,他没想到真的会有孩子,像在做梦一样,不,应该说,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自己很快就要当父亲了,他想起以前,结婚、生子,这些事情似乎都离自己很远,他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没有学校老师教给他的那种所谓的家,读大学之前甚至都没有住过四人间,他和许多孩子睡在一处,半夜哪个弟弟妹妹不舒服了,哭闹了,自己还要起来帮忙照顾。


    高中毕业后,他考进大学,放不下孤儿院里的大家,选了本市的大学就读,毕业之后很快找了工作,搬了出去,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一个人生活,他曾经觉得,自己身边那些不会说话的家具,就是他以后二三十年生活的全部了,谁能想到,自己在一本书里,找到了爱的人,还和所爱之人有了爱的结晶。


    “月儿……我们……”他张了张嘴,开合好几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于沉月站起身,拉着严深的手,把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阿深,你摸摸他,他才一个多月,还这么小。”


    金珠默默地退出了房间,严深的手有些发颤,他顺着于沉月的意思摸着对方的小腹,他明白,孩子会一天天长大,眼前的人也会一天天变得辛苦,哥儿生子的艰辛,他不得不重视。


    想到这些,严深心疼地搂住于沉月的腰,把他扶着坐到床边,他自认是个还会说话的人,可现在,望着自己带回来夫郎,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两人对视了一阵,他才缓缓说道,“月儿,谢谢你,愿意为我们两个人生孩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不会让你一个人辛苦。”


    于沉月点了点头,同往常一样,笑着将身子贴了过去,两人依偎着,共同享受着这一刻,“我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你。”


    过了一会儿,严深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望着对方,于沉月不知他在想什么,刚想询问,就听见他突然说道,“坏了,忘记和大夫要安胎药了。”


    还没等于沉月回答,他就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你要安胎,我们必须赶回京城,那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我真糊涂,连你有身孕我都感觉不到,还让你早起看过日出后就骑马,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累着,上个月我们在海边,我和你还跟着船家去捕鱼,海上风大浪大,幸好你没事,等善荣身子好了,我们就回家,反正父皇也催了好几次,正好合他的意。”


    看着对方如此紧张,于沉月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确实之前自己的一些事有些过于大胆,不应该怀孕的时候做,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出一身冷汗。于沉月见对方嘴里还在说个不停,已经开始说起孕期要忌口的食物,他知道如果不做些什么,对方是不会停下来的,于是撒娇似的朝严深张开双臂,“阿深,抱。”


    听到他的声音,严深的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放下收拾到一半的东西,将人抱了个满怀,“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原谅我,我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我不应该这样忙活,应该先关心你才对。”


    严深的手臂越缩越紧,恨不得将怀里的人刻入骨血,见他和自己道歉,于沉月知道对方会错了意,便贴近了身子,两人额头相抵,腻了一阵才放开彼此。


    “傻瓜,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收拾东西还太早,我们才刚到这儿,善荣也还病着。我们要先写信通知皇上和我爹爹,再让顺心他们把府里好好打扫一番,还有我们的马车之前赶路弄坏了车轮,停在离镇子不远的驿站那儿,要赶紧找人来修。”


    于沉月觉得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自己越发的依赖他,严深亲了亲他的脸,接着蹲下身来帮他脱掉鞋袜,“好,我现在就写,你今天起的早,现在肯定累了,好好躺一会儿,等写完信,我帮你去买点果干,酸酸甜甜的好开胃。”


    “果干倒不急,你先把信写好。”于沉月靠在床上,想起这一年多以来,所有的书信都是他代笔,他想起身帮忙,却被严深制止,无奈,他望着严深的背影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大有长进,但还是要写得再工整些,别让皇上责备你的字。”


    “放心,绝对不会。”严深现在习惯了用毛笔,加之这副身子之前就有些底子,如今他的字,已经有了几分原身的神韵。


    严深看着自己写完的字,自顾自地感叹道,自己真的越来越像这个世界的人了,紧接着,他转过身来,亲了一口刚拿起书来看的于沉月,“这都是你的功劳。”


    第62章 归程


    皓月当空, 月光洒在路边的两辆马车上,于沉月在马车里翻了个身,一如往常地伸手想抱住身边的人, 没成想却扑了个空,他皱着眉,手在微凉的垫子上摸索了半天, 确认严深真的不在自己身边后, 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黑暗中, 马车里一片寂静, 唯有春日稍带寒凉的夜风不时卷过帘子而发出的微颤。于沉月的睡意消了大半,随意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件外衣披上身,心里泛起一阵不安, 急忙掀开帘子, 只一眼,就看见坐在火堆旁那熟悉的身影,他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朝着那人的方向轻声唤道, “阿深。”


    听到于沉月的声音,严深转过头来, 只见对方一个人穿着单薄地站在马车上, 眼里带着些许担忧, 他急忙站起身来, 走上前去将人抱下了车, 并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披在了对方的身上, “怎么不睡?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 刚才翻身发现你不在我身边, 吓得我睡不着了。”靠在对方的肩上, 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于沉月紧绷的身子才彻底放松下来,他的声音缓慢而慵懒,耳边传来木柴燃烧后发出的噼啪声,他的手不自主地抱紧对方的腰,贪婪地闻着对方衣裳散发出的皂角香气,“今天不是你守夜。”


    严深细心地打理了一下对方有些打结的发梢,眼底一片柔软,他帮于沉月裹紧了衣裳,慢慢扶着人坐下,火堆散发着炽热的光,映在他们二人的脸上, “对不起,我睡不着,就和文寿换了班。”


    就如同文昌所说,兄弟之间越吵感情越好,善荣生病那几日,文寿一直细心照顾着,所以很快善荣的身子便痊愈了,他们如今正在日夜兼程地赶回京城,算算日子,估计再有个三五日便能到了。


    身上重新变得温暖起来,于沉月消散的困意也逐渐涌了上来,他揉着眼睛,身子越发地往严深怀里钻,对方没有阻止,只是轻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别揉,仔细肿了。”说着,他安慰似的亲了亲对方快要闭合的眼睑,“我抱你回马车上睡?”


    对方的声音又轻又柔,就像是怕伤着怀里的人一般,于沉月固执地摇着头,另一只手从下方拽住了对方的腰带,明明已经困得厉害,却还是努力地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不要,我想陪着你。”


    “那好,都依你。”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严深便遂了他的意,拿出对方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一起放在掌心捂热,于沉月见他妥协,仰起头来,双唇轻碰了一下对方的下颌,“你有心事?”


    “没。”严深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些,“只是在想这一年多旅途的经历,特别是想起了一个多月前,我们当时在大山里和当地的村民一起聚会的事。”


    于沉月抿着唇,不知是因为旁边的火光,还是那一晚的记忆,脸渐渐红了起来,他看向自己的小腹,是了,就是那一次有的孩子,他们都心知肚明,当时和村民们聚会后,马车刚驶出大山,他和严深就情不自禁地在昏暗的马车里……


    “我也记得,那日碰巧是他们的节日,我们穿着他们的服饰走在人群中,端着酒杯和他们庆祝,之后……我们就……”于沉月说到这里,将脸埋进了对方的胸口,严深看着他的样子,发出几声闷笑,用自己微凉的指环去触碰对方泛红发热的耳垂,“也不知是谁,刚上了马车就想解我的腰带,当时文昌正驾着车,要不是我让他们出了大山就停下休息……”


    “我,那时醉了……不记得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于沉月打断了他的话,倔强地在严深的怀里扑腾了两下,现在想想,幸好他们一直都是两辆马车,要是被金珠他们看见可有的麻烦,严深笑着扒出他的脸,帮他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趁机亲了两下对方的薄唇,“傻瓜,我可没醉,记得清楚着呢。”


    严深知道,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穿着异族服饰的于沉月醉倒在自己的怀里,一边笑一边贴着自己的身子,月光浓的像牛乳,透过马车的小窗渗了进来,照在彼此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脸颊上,严深就这样盯着他的笑脸,移不开视线,于沉月咬着下唇,主动凑上前,眼里还带着化不开的醉意,“阿深,亲我。”


    自己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心爱之人这样说,他怎么忍得住?好在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其他人都在另一辆马车上休息,对方的手趁着亲吻的空隙已经悄悄地解开了他的腰带,他不甘示弱地伸手覆上于沉月的后脑,将人缓缓地放在马车用来休息的垫子上,直到他们都无法呼吸,才放过对方的双唇。


    “阿深,还……还要。”于沉月软着身子松开手,胸口快速地起伏着,想早些稳住呼吸,严深笑着又吻了上来,这一次比刚才要温柔绵长的多,于沉月的手随着他的吻的深入,一点点地抱住他的后背,那双手握紧了他的衣衫,但很快就被他弄得指尖发颤,他们头上异族人的饰品随着二人之间的动作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格外的清脆悦耳。


    想到这里,严深才缓过神来,低头朝着怀里的人笑,于沉月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扯过他的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严深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睡觉,于沉月闭上眼,在对方轻柔而有节奏的拍打声中再次睡了过去,严深看着对方的睡颜,轻手轻脚地将人抱回马车,重新帮对方盖好被子,刚准备离开,没想到自己的衣袖还被对方攥在手中,他无声地笑了起来,重新坐回到于沉月的身边,“月儿,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护你们一辈子的。”


    马车终于驶进了京城,一切还是那么热闹,穿过熙熙攘攘人群和宽阔的大街,淮王府的大门就在眼前,严深掀开帘子,发现于承风带着李廷和顺心已经站在了王府门口,看见他们的马车,三人都忍不住上前迎接,于沉月被严深搀扶着下了马车,面露喜色地来到他们面前,“爹,我们回来了,你可一切都好?李廷和顺心,王府离得事,麻烦你们一直帮着我爹爹。”


    于承风朝他点点头,拉着他的胳膊,仔细打量着他,最后目光放在了他的小腹上,“我一切都好,王府里的众人也是,倒是你,真的有了?”


    “岳父放心,沿路我们找了好几个大夫,绝对错不了。”严深他们进了府,发现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和他们离开前一样,连院中的花草都被精心的打理过,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这段时间麻烦岳父费心,还有李廷和顺心,你们也辛苦了,管理整个王府里的人和事,本王会给你们应得的休假和银子……不过,要等些日子,等到王妃生下孩子。”说着,严深拉住了于沉月的手,“你们要尽心伺候王妃,等孩子平安出生,本王定会重重有赏。”


    于沉月看着对方一脸严肃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用手点了点对方的掌心,提醒道,“还要进宫面圣,换衣服要紧。”


    殿内,北麟帝端坐正中,身边两侧坐着太后和陈贵妃,两旁站着各自贴身侍奉的宫女,太监和嬷嬷,见严深他们来了,太后脸上露出笑容,眼角的皱纹显得更加深邃,陈贵妃看他们的眼神里也透露着喜悦,而北麟帝则面色如常,看着殿下的二人跪在自己面前,“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祖母,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赐座。”北麟帝微微颔首,严深扶着于沉月站起身,太后吩咐一旁的陈嬷嬷端上点心,精致的做工和糕点自身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让人不禁感叹,宫里的手艺,自然是外面的店家所不能比的,太后笑着说道,“不必拘礼,沉月现在怀着孩子,自然要多吃些。”


    于沉月看着面前那一盘盘精致的点心有些无从下手,严深从精致的青花瓷盘里拿起一块,放到他的手边,“既然皇祖母说了,你就好好尝尝,这是皇祖母宫里的枣泥糕,听说是最好吃的。”一股红枣混合着熟透了的糯米的香气扑鼻而来,于沉月张开嘴,在糕点四四方方的小角那里咬了一口,那枣泥混合着糯米,本身自带的甜味夹杂着米蒸熟后的清香,甜而不腻,确实好吃。


    “若你们喜欢,这厨子你们就带回王府。”太后笑着朝陈嬷嬷看了一眼,对方会意后退了下去,严深看了一眼身边吃着糕点的于沉月,笑着回答道,“若皇祖母愿意割爱,那此人孙儿可真就带走了。”


    “你倒是不客气。”北麟帝像是被严深的话气笑了似的,发出一声闷哼,“既然回来了,就静下心来,和你的两个弟弟一样,学着替朕分忧。”


    “皇帝。”太后露出几分不满,拿起手上的拐杖朝着地上敲了两下,“淮王他们刚回京,沉月又有身孕,何必如此心急呢?”


    “母后……”北麟帝叹了口气,和陈贵妃对视了一眼,无奈地一甩衣袖,“罢了,见你们一切安好,朕也算放心,你们先回府休息,朕会让薛太医去你们府上诊脉,其他的事,以后再议。”


    第63章 初期


    马车从从宫里慢悠悠地回到府上, 吕琳琅已经收到他们回京的消息,迫不及待地在院中等着他们了,于沉月原本还有几分困倦, 但此时二人相见,睡意竟全消了,他激动地快走上前, 不曾想却被对方出声制止, “慢点, 仔细摔着, 都是要当爹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知道了,我刚回来你就训我。”于沉月放缓了脚步, 笑着握住了对方的手, 关切地问道,“永儿最近如何?风寒好了吗?”最近的一封信上,吕琳琅说严永患了风寒,整日哭闹着不肯吃药, 还说和他一模一样,调侃于沉月不爱喝药的时候耍赖的样子就像个孩子。


    “好了大半, 你怀着孩子, 身子本来就弱, 怕他把风寒传染给你, 今日便没带他过来。”吕琳琅和于沉月走在前面闲聊, 严深自觉地退到他们身后, 默默地和身边伺候他们的金珠和香柏走在一起, “等他好了我一定带他见你, 他现在会说话了, 你知道的,小孩子总会说些匪夷所思的话,听着真叫人觉得有趣。”


    于沉月听她说着那些关于孩子的趣事,用手摸了两下自己的小腹,心想着以后,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和永儿一样有趣?他和严深从来不在乎这个孩子是男孩,女孩还是哥儿,只要平安降生,都是他们两个人的宝贝,他们只盼望着,孩子可以健康快乐,舒心自在地过一辈子。


    刚回王府的那几天,于沉月还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适,可到了半个月后,他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发生了明显的改变,比如起床的时候会经常感到头晕目眩,闻到以前最喜欢的燕窝红枣鸡丝粥会感到恶心干呕,四肢乏力使不上劲,晚上睡觉躺在床上的时候会腰酸背痛。


    虽然变得嗜睡,但半夜偶尔还会惊醒,吃不下东西不说,安胎药是一碗都不能少,以前他还能和严深撒娇耍赖,可如今为了孩子,他就再没了推卸的理由。


    严深看着他越发消瘦的脸,心疼地接过对方手中的空药碗,脸色比于沉月的还要难看,“月儿,要不晚上那顿就别喝了,你现在几乎是把药当饭吃,我实在看不下去。”


    “那怎么行,为了孩子当然要喝。”于沉月床头的食盒里拿出一颗酸果干,冲鼻的酸味化解了嘴里的苦涩,他捂着心口,抑制住自己想吐的冲动,“阿深,我想吃梅子鸭。”


    “我现在就让他们去做。”严深将碗交给金珠,嘱咐她去厨房,让厨房里的人赶紧去做于沉月想吃的菜,紧接着他立刻回到于沉月的身边,一手将靠在床边的人抱进怀中,一手帮着对方轻敲着酸胀的腰背,“月儿,还有什么吩咐?”


    于沉月无力地摇了摇头,腰间的酸胀随着对方的动作逐渐缓解,严深毫不顾及对方刚喝过药,亲了亲怀里的人那略微发苦的双唇,“辛苦你了,为了孩子受这些苦。”


    “别这么说。”于沉月艰难地动了两下身子,在严深的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只要我们的孩子能健康平安的出生,这些都不算什么。”


    晚上,于沉月坐在床边看书,严深亲自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他将盆放在了对方的脚边,然后蹲下身就要去脱对方的鞋袜,“做什么?”于沉月不解地看着他,他近日腰酸的厉害,弯不下腰,自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严深解释道,“听薛苓说,睡前泡一会儿脚,对你现在有帮助。”


    他将于沉月的双足放进盆中,温热的水滑过他的脚面,暖意顺着双腿逐渐蔓延到全身,让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以后我每日都帮你泡脚,再帮你捏腰捶背,你晚上就会睡得舒服些。”严深抬起头,炙热的目光让于沉月有些不好意思,他放下书,羞怯地低下头,双脚局促地搅动着水面,直到对方用帕子细心地擦拭干净他的每一根脚趾,再将他整个人塞回被子中,他才用被子捂住半张脸,朝着严深出去的方向小声地笑了起来。


    于云兴第二天是和薛苓一起来的,他比一年前长高了些,穿着一袭浅蓝色的衣袍,衣襟和袖口上绣着折枝暗纹,整个人再也不是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走到于沉月的身边,亲切地叫着对方哥哥,于沉月发现他的改变,眼里透露出些许欣慰,“真好,听薛苓说,你近日来医术小有所成。”


    “都是薛哥哥教得好。” 于云兴说着,看向一旁的薛苓,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眼底露出几分笑意,薛苓则意味深长地用肩膀碰了一下对方,然后笑着和于沉月说道,“云兴能进步这么快,主要是他经常实践的缘故。”


    “实践?”听到薛苓这么说,于云兴的脸逐渐红了起来,于沉月看他这副模样,心中便猜到了几分,拉过对方的手低声问道,“是莫啸成?”


    想起自己爹爹在信中把莫啸成批得一无是处的样子,于沉月就觉得好笑,虽都在京城,但那军营离于府距离甚远,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经常往他们那里跑的,还次次半夜翻墙进入,说过多次却屡教不改。


    于云兴没想到于沉月知道的这么多,面上一惊,紧接着自暴自弃地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事实,于沉月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并表示,若他们真的两情相悦,他就和王爷同莫家商量,帮他们赐婚也未尝不可。


    听到“赐婚”这两个字,于云兴的脸更红了,薛苓挤到他们中间,和于沉月一同盯着于云兴不放,直到进了屋,身边的两个人收敛了目光,他的面色才慢慢缓和过来,和于沉月说起了之前从莫啸成口中听来的一件和秦家有关的事。


    “孩子?你说真的?”严深听到这个消息,还没等于沉月有所反应,就先一步出了声,“你说他是秦奕的孩子?”


    “是的,秦老将军……不,他现在革去了官职,应该叫秦老先生了,是他亲自派人接回来的。”说到这里,于云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怜悯之色,“可怜那个女人,一个人在边疆受尽了白眼和苦楚,到了京城没几日便早产,生下个男婴后就撒手人寰。”


    “稚子无辜。”于沉月想起和秦奕最后见面时的场景,没想到他还辜负了一个可怜的女子,心中难免一阵恶寒,“我想,秦老先生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


    半夜,莫啸成和往常一样,快马赶到于府的一处墙角,刚准备翻墙而入,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又翻?你可真大胆,不怕到时候你岳父不肯把云兴嫁给你?”


    “王爷。”莫啸成停住了动作,转头就看见严深朝他走来,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旁人,才松了口气,“您怎么来了?我听云兴说,王妃近来身子不太舒服,您不是应该……”


    “上次的事,没受罚吧?”听到这话,莫啸成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窘迫,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朝眼前的人赔笑道,“没有,还要多谢王爷帮忙,不然我肯定逃不了一顿打。”


    那日严深和北麟帝谈过出游的事后,本打算直接出宫,没想到却看见莫啸成一个人往天牢的方向走,他心中顿觉不安,便跟在了后面,果然,他趁着和家里人入宫,偷偷溜到此处,想支开守卫,独自去找秦奕。


    可天牢不是人人都能随意进出的,严深站在他的不远处,看见对方和守卫交涉无果后,思考了一阵还是决定帮忙,他拿出几锭银子分给了看守的人,示意莫啸成进去,“今日的事,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王爷的威严加上银子的贿赂,守卫们当然会守口如瓶,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赶到牢里的时候,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莫啸成到底是年轻气盛,想来于云兴之前发生的事已经被他全然得知,他愤恨地从怀里抽出鞭子,二话不说朝着秦奕就打,被铁链锁着的人无处藏身,已经没有武功傍身的他咬着牙硬生生接下了对方如雨点般落下的鞭子。


    “行了,别把人打死。”严深本想冷眼旁观这一切,但对面虚弱的人几乎快要变得血肉模糊,他不得不拦住了莫啸成再次挥动鞭子的手,“知道你想为云兴报仇,但他要是提前死了,你可逃不掉干系,我猜你绝不会想下一次让云兴哭着到牢里来看你吧。”


    莫啸成高举起的手终于放了下来,秦奕吐出一口血,一脸冷笑地盯着他们,眼里露出渗人的寒光,可莫啸成完全不惧怕他的威压,收起鞭子慢步走近对方,“这些鞭子,都是你应该的,你死前应该偿还的。”


    严深让莫啸成先走,他的眼神飘向秦奕的牢房,转身又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刚才的守卫,“买些好点的金疮药,保住他的小命,最好能别留疤,还有,别让里面的人在行刑之前就死了。”


    “那次的事是我欠你的,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见云兴,王爷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好。”严深刚想再说些什么,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莫啸成就直接翻了进去,他看着空荡荡的墙角,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都是什么习惯?莫家谁教他的?”


    他转过身去,正准备离开,却又突然转了回来,直勾勾地盯着这面墙,喃喃自语道,“好像我有一次见月儿也是从这里翻过去的……看来是墙的问题。”


    第64章 心绪


    锦霞阁比一年前更加卖座, 严深此时站在后台,耳边是前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棠槿已经卸了妆, 一边吃着对方带来的点心一边仔细地打量着他。


    香槐结束了今日的最后一场戏,掀开帘子就看见棠槿吃的满嘴碎渣,忍不住在严深面前摆起了师兄的架子, “棠槿, 我说过多少次, 后台不让吃东西。”


    对方心虚地咽下嘴里的食物, 用手背抹去自己的嘴角的残渣,朝香槐赔笑道,“抱歉师兄, 以后不会了。”


    “你总是这么说。”香槐皱着眉, 用手指点了两下对方的肩膀,这才转身看向一边的严深,笑着朝他勾了勾手,掐着滑稽的戏腔说道, “跟我走吧,公子。”


    再次来到对方的房中, 里面的布置和之前大相径庭, 严深看着里面那些富贵华丽的花瓶和装饰屏风, 以及对方梳妆台上紧致的珠钗, 不由地感叹道, “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不错, 以后你们戏班肯定会越来越好。”


    “那就承你贵言。”香槐同第一次一样, 倒了杯牛乳茶给他, 严深闻着香气, 似乎连这里面的茶叶都比变用得要名贵些,“要不是你嫂子这几日身体不适,我一定带他过来和你好好聊聊。”


    自从严深和于沉月坦诚相见后,他就将香槐的事情也告诉了对方,于沉月很同情他的遭遇,也为他失去了原本的好生活而感到惋惜,可惜这些日子他容易头晕想吐,戏园子这种热闹地方,稍不留神又容易发生碰撞,所以这次香槐邀请他们过来,严深只好一个人独自前往。


    “嫂子怀着孩子,当然要多注意些。”香槐背过身去,在严深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抹苦笑,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环形红玉佩,那玉佩清透纯亮,做工精细,雕刻着古朴繁琐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严深想起先皇后送给于沉月的玉镯,眼前的这块玉,绝对不比那个差,“给你,算是我给未出生孩子的礼物。”


    “多谢,不过这也太贵重了。”严深接过玉佩,拿在手里仔细地把玩了一番,香槐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你现在是王爷了,给你的东西自然要最好的,再说了,我现在也有点小钱,这个还不算什么。”


    严深看他这副样子,笑着又打趣了两句,便将东西收进了怀中,按照对方的意思,他和香槐讲了些旅途中发生的趣事,直到快要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才离开。


    “走了?”香槐刚送严深离开,还未进屋就看见班主坐在刚才严深所坐的位置上,眼神瞄向了刚才他拿出玉佩的那个柜子,“东西交给他了?”


    “是的。”香槐低下头,背过手去默默握紧了双拳,“他已经带走了。”班主听了这话,朝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这毒性子烈,我们下在玉佩上,不仅孩子生不下来,而且连那个淮王妃的身体也会大有折损。”


    香槐望着班主离去的背影缓缓地关上了门,然后将耳朵靠在门上,确认人已经走远后,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手指在台下移动了几下后,打开了一个暗格,里面装着一包药粉,“对不起义父,我真的做不到……”想起以前和严深相处的日子,大家一同在孤儿院互相扶持,一起学习交流,一起生活的时光,他真的做不到,他没办法伤害对方,伤害对方所爱的一切,香槐的眼神黯淡了几分,然后将屋内的火盆点燃,毫不犹豫地将东西扔了进去。


    于沉月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书,却没有一点读下去的心思,此时严深推门而入,一言不发地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做什……唔……”于沉月刚出声,就被对方吻住了双唇,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贴近对方,瘫软在对方的怀里,任由他将自己抱上了书房后面的床铺,“别……孩子……”于沉月小声地叮咛着,不敢去看严深的眼神,严深靠近他的脖颈,毫不留情地咬上他的耳垂,紧接着一路往下,亲上了他的腰窝,“我想,你不会想让我现在停下来的,对吧?”


    “哪有……”于沉月红着脸,手渐渐抱紧了对方的双臂,“你……你慢一点……小心孩子……”严深在他耳边发出一声轻笑,接着扯下了一旁高高挂起的床帐……


    睁开眼,眼前不再是自己刚刚梦中所在的书房,于沉月满头大汗地坐起身,他咽了咽口水,双手捂住自己止不住泛红的脸,又是这种梦……他已经不记得这段时间自己做过几次了,一次比一次羞人,从一开始单纯的亲吻,现在竟然变成了……


    “月儿?”严深的声音让于沉月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对方在黑暗中帮他点燃了烛火,屋里变得明亮起来,也将他的窘态呈现在严深的面前,对方看着他有些失神的模样,关切地伸手想搂他入怀,可于沉月想起刚刚的梦,自己现在浑身是汗,里衣黏腻地贴在身上,便摇着头拒绝了对方,严深满脸担忧地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没,不是……不是噩梦……”于沉月抱紧了自己的被子,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严深见他出了一身汗,神情还带着些许恍惚,便吩咐门口的金珠打了盆热水,准备帮他擦个身子,谁知这件小事,对方居然也要自己一个人做,不让他插手,“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出去。”于沉月强硬地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向严深下达了逐客令,“一会儿好了我叫你,你才许进来。”


    “可是你自己擦不到后背,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严深放缓了语速,拧干了盆里的帕子,温柔地帮他擦拭着脸颊,于沉月犹豫了,但最终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严深没办法,将干净的里衣放在了他的手边,“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喊我。”


    于沉月自己一个人细细地擦拭着身子,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可想起刚才的梦,不免又局促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竟会连梦里都想着那样的事?


    严深回屋的时候,于沉月正背对着自己,显然一副睡着的模样,他轻笑了两声,准备将对方换下的衣物交给下人,没想到手一翻,却在其中发现了意外之物,他脑海里想起之前自己询问薛苓的话,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出声,只是微笑着回到了于沉月的身边,伸手搂上了他的腰,在对方的后颈处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第二天,于沉月以为严深会追着他问个不停,毕竟自从自己怀孕后,对方就对他更加的关心和照顾,没想到这次他却什么都没说,于沉月的心口一阵发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昨晚自己表现的一切也显得那么矫情,他开始觉得后悔,好像有巨石压在他的身上,让他难以呼吸,喘不过气。


    一直到晚上,严深帮他泡完脚,端着盆走了出去,他一个人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静静地等对方回来,眼里仍带着化不开的难过。


    “你想谈谈吗?”严深看着被子里的人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伸出手抚上对方的脸,“没关系的,你知道我从不逼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回答他的,是对方短暂的沉默,摇曳的烛火映照着他们相视的脸庞,终于,于沉月低声说道,“昨晚,我没做噩梦。”


    “我知道。”严深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做了一些不能明说的梦。”


    “你……你是怎么知道……”于沉月有些紧张地拽紧了被子,严深注意到他的动作,面色如常地抽出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昨天换下来的衣物里有你的亵裤,我便猜到了。”


    没想到怀孕真的会对人影响这么大。严深心疼地握紧于沉月的手,明明已经成亲两年,明明他们已经如此的熟知对方的一切,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他们也是那么的亲密,现在却因为一个梦而觉得羞耻,甚至过了一天,对方看上去还是无法释怀,“没关系,我问过薛苓,都是正常的,怀孕的时候也会有这些需求的,甚至有可能还会比平时更需要些。”


    “真的?”于沉月略带疑惑地开口,严深凑上前去,先是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吻,然后耐心地解释道,“真的,所以你不要因为这种事而觉得不好意思,你现在这么辛苦,有什么需要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既伤神又伤身,我会担心的。”


    “阿深,对不起,我昨晚不该那样。”于沉月抬起头,亲了一下对方的鼻尖,“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我变得有些容易紧张又固执,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都没有怪你,何来原谅之说?”严深笑着轻咬了两下对方的唇,于沉月望着他的眼睛,那双充满爱意和真挚的双眸,让他终于释怀,接受了自己的变化,和对方一起笑了起来。


    “想再亲一下吗?”严深主动问道,于沉月点点头,接受了对方落下的吻,严深吻得仔细,让床上的人完全放松了身心,他的手顺着被子的缝隙滑了进去,覆上对方的小腹,“等孩子到了三个月,我们再继续也不迟。”


    第65章 生病


    头晕目眩, 浑身无力,严深此时躺在自己的床上,顽强地取下自己头上微热的帕子, 将它随意丢进一旁的水盆里,无助地闭上了眼,谁能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不舒服?


    几天前, 北麟帝终究是按捺不住, 给严深在礼部领了个差事, 邻国使臣进京的日子越发临近, 他希望严深作为如今的长子,亲封的王爷,有能力可以出面迎接, 尽自己的一份力。


    严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 北麟帝的圣旨已经拟好,甚至已经先一步和礼部的官员交待了此事,君无戏言,对方完全没有给他推卸的机会, 接过赵喆手中那看着轻巧,实则却仿佛有千斤重的圣旨, 严深无奈, 只好跪地谢恩, 然后做好准备第二日去礼部报道。


    “礼部?”于沉月放下手中的笔思索了一阵后, 看着严深不自信的样子, 走上前去笑着宽慰道, “琳琅的父亲是礼部侍郎, 专门负责此类事宜, 阿深你就跟在吕侍郎的身边, 安心做事,定不会出错。”


    “我只怕忙起来早出晚归,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和孩子会怪我。”严深的手抚上于沉月微微隆起的小腹,用手指轻轻地在上面画圈,于沉月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弹了一下对方的手背,“痒得很。你放心去,我和孩子才没那么小气。”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仿佛自己都没有底气,严深看他这般模样,心里更添两分不舍,虽皇命难为,但他已经盘算着,自己要多努力些,早点做完事情,这样每天就能尽快赶回来。


    如今于沉月肚里的孩子已满三月,他的胃口相较之前,也变得好了起来,不再那么容易恶心难受,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自身性子的变化,变得越发离不开严深。


    严深经常发现,自己的月儿会忍不住地躲在书后偷偷望着他,亦或是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想要去牵他的手,明明自己只是吩咐些小事,出去几步路的距离,对方却还是要如影随形,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将人抱在怀里,感受着怀里的人那不安而僵硬的身子逐渐变得柔软。


    “会热吗?要松手吗?会不会抱得太紧?”严深每次这么问,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没办法,怀里的人只要摇摇头,或者是用手揪住他的腰带,他就败下阵来,什么都依着对方了,“看来月儿肚子里的,是个黏人又爱撒娇的孩子。”


    可现在,突如其来的病痛打破了一切,昨天第一次去礼部,只顾着做事,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他才发觉有些不适,鼻塞头昏,险些站不住脚,等到了午后便发起热来,现在不得不一个人回到自己闲置的屋内,和于沉月分开居住。


    善荣此时端着白粥和药走了进来,白粥的清香掩盖不住中药散发的苦味,严深缓缓地走下了床,拒绝善荣想扶住自己的好意,独自坐到桌边,看着浓浓的汤药,用手捏了两下鼻梁,“本王没事,倒是你,快出去吧,别再传染给你。”


    “王爷,让奴才照顾您吧,您一个人待在屋里,奴才实在不忍……”严深看对方这副模样,笑着说自己好了许多,然后当着他的面将药一饮而尽,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把碗塞进了他的怀里,“本王现在身子不适,不能亲自照顾王妃和他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你们多帮忙,若你们都被本王传染了,一起生了病,谁来照顾王妃和孩子呢?”


    善荣没有反驳,就这样抱着空碗走了出来,一转身,迎面就遇到了急匆匆赶来的于沉月,他立刻跪下身子,挡在了对方的面前,“王妃,王爷说了,您不能进,万一将风寒传染给您和孩子,这……这奴才罪过就大了。”


    “我不进去,善荣你把门打开,我看一眼就走。”于沉月让金珠将人扶起,自己焦急地朝对方的身后张望,严深听到动静走到门前,撑起精神隔着门安慰起对方,“月儿,你回去吧,我没事,薛苓都说了只是普通的头疼脑热,休息两日便可痊愈。”


    “但……”于沉月听到他的声音,确实悬着的心有所放下,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子特殊,不能让对方在病中为自己着急,想到这儿,他往后退了几步,从金珠手上接过食盒,交给了门前的善荣,“这是我让小厨房炖的鸡汤,你让王爷趁热喝。”说完,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送来的鸡汤逐渐瓦解了嘴里因药物而带来的苦涩味,严深虽然不怕喝药,但还是觉得另一个世界的药片对于治疗这些小病要更方便快捷些,他重新回到床上,望着床顶,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的场景,那时的院长就是个嘴硬心软的性子,虽嘴上说着“谁让你不听我的话,要是有下次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医院”这样狠心的话,可手上却依旧为了自己忙个不停。


    想起院长,严深未免感到遗憾,从小到大,他未曾叫过对方一声父亲,因为院长曾对他说过,“我不是你的父亲,我不能占了别人的位置,虽然你随我姓,但你和孤儿院里的其他人一样,要叫我院长。”


    想到这儿,严深裹紧被子翻了个身,其实在他心里,对方早就是他的父亲了,也不知道严院长在那个世界怎么样了,知道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不在了,会不会很伤心,可惜,他看不到现在自己这副模样,自己也不能把于沉月他们介绍给对方。


    严深叹了口气,若早知如此,自己给孤儿院孩子们买的东西就该早些送去,下个月的房租也不必为了那点打折的小钱提前交给房东,还有本来打算养的那条小流浪狗,窝和狗粮的快递还在路上,狗还留在宠物医院,没能接回去,绝育都做了,现在没人给报销医药费,当时自己就不该主动承担下来,应该给它找个领养才对……


    真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这么清楚,严深本以为,自己变成了王爷,就会很轻松地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可那些都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是他一辈子都会记住的经历,想忘是忘不掉的,他会永远感恩。


    午后睡了一觉,发了一身的汗,烧退了,头也不再疼了,连身体都变得轻松起来,严深动了动睡得有些僵硬的胳膊,就听见屋外传来善荣的声音,“王爷,五皇子妃来了,说是和王妃叙旧。”


    “你有了孩子,我还没来看过你,今日严烁出宫办事,我就顺便讨个巧,一同跟出来了。”韩秋殊今日来访,带了不少宫里的锦缎,说是送给孩子,给孩子出生后做衣裳穿,“你不知道,孩子长的可快了,初思两个月前的衣服,今天穿着就嫌小了,害得又要麻烦他们重做。”


    “劳你费心。”于沉月伸手摸着面前光滑柔软的缎子,朝韩秋殊微微一笑,却不曾想对方却突然站起身来,凑近了身子,盯着他无名指上的指环,“二哥进宫的时候,我看见过他手指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原来你们的是一对。”


    于沉月没想到对方如此心细,不好意思地缩回左手,“是他有心,我倒是做得没他好。”说着,他不自主地用右手掌心挡住指环,不让韩秋殊继续盯着,对方见他害羞,便不再多说什么,那目光转而慢慢地往下移,移到了他手腕处的玉镯,“真好看,这镯子也是二哥买给你的?”


    “不,这个是……”


    “人家都说,白玉珍贵,世间少有,可我倒喜欢红玉,衬的人肌肤胜雪。”韩秋殊打断了于沉月的话,兴致勃勃地接着说道,”等你的孩子出生,我送他块好的怎么样?”


    “你的心意我知道,绸缎已经很好很实用,不需要再送其他的东西,而且,实不相瞒,王爷的朋友前些日子刚巧送了一块好玉。”于沉月看向金珠,让他将香槐的玉拿来,“你喜红玉,自然比我懂得多,正好你帮我看看,以后别人问起来,我也好言之有物。”


    韩秋殊举起金珠呈过来的玉佩,皱着眉仔细地盯着它,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后,有些为难地说道,“沉月,我能拿到院子里看吗?院子里光足,我才能看清。”于沉月朝他点点头,对方拿着玉突然急切地向外跑去,结果一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手上的玉佩就这样甩了出去,摔成了碎片。


    “没事吧?”于沉月连忙走上前查看他的情况,金珠和拂柳扶起倒在地上的韩秋殊,对方吃疼地倒吸了口凉气,捂着膝盖向他道歉,看着地上已经四分五裂的玉佩,于沉月脸色无恙地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人没事就好,为了块玉佩把人摔坏了,再贵重的东西都变得不值钱了。”


    拂柳用手帕将地上的碎片细心包裹起来,然后塞进了自己的怀中,韩秋殊看着她她做完这一切,然后拉起于沉月就往屋里走,脸上赔笑道,“碎片还是我们带走吧,万一再划伤你的脚,回头我一定还你个新的,更好的玉佩。”


    “不,不用……”于沉月看着面前的主仆二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他回到位子上喝了口温水,压下心中的不解,想着或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加之严深病了,不在自己身边而产生的错觉罢了。


    第66章 见面


    吕侍郎曾听自己的女儿说过, 淮王并不似传闻中那样任性妄为,暴躁易怒,是个随和友善, 谦逊有礼的人,但他未与淮王有过交集,始终觉得空穴来风, 未必无因, 如今共事, 严深毕竟是皇子, 他本想着多加小心,只要对方行事不过,出点小纰漏, 他都可以和手下的人共同应付, 只要能顺利让外国使臣和皇上满意便可。


    出乎意料的是,严深和他初见时,他对众人的态度就是那么的平易近人,等到他们将所需的事宜进行整理和规划的时候, 对方又谦卑地向自己寻求建议,吕侍郎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 女儿的话是对的, 只可惜, 第二天回礼部的时候, 他就听说淮王病倒了, 需要休息几日。


    虽然生病耽搁了些, 但今日严深去礼部的时候, 吕侍郎已经将这几日该做的事都悉数做好, 变成文书呈了上来, “我病的这些日子,侍郎费心了。”严深接过对方的文书,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多怕接下来的日子需要和以前在那个世界一样,为了完成任务而加班加点地赶工,“本王会尽快看完,确保万无一失后,便同吕侍郎一起处理接下来要做的事。”


    香槐没想到自己会收到于沉月见面的邀约,他来到约定的酒楼,被小二一路带上二楼的雅间,推开门,只见对方已经坐在桌前,不知等了自己多久。


    见人来了,于沉月笑着站起身来,准备上前迎接,却不曾想立刻被香槐摆手拒绝,“嫂子你坐,不用起身的,况且你还怀着孩子。”


    于沉月愣了一瞬,捂着嘴笑了起来,吩咐金珠去外面等着,香槐稍显局促地坐在他的对面,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不知嫂子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想起上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自己只顾着严深,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这样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妥,但没办法,他们的遭遇,任谁遇到了都会做出相同的反应,人之常情罢了,想到这里,香槐告诉自己要放宽心,不能太过紧张。


    相比之下,于沉月面色如常,他现在不能饮茶,便和酒楼里的人要了杯热水,他捧起冒着热气的杯子,笑着对香槐说道,“其实,阿深已经把你和他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什么?”香槐有些诧异,将身子往于沉月的方向凑近了些,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什么事情?他告诉嫂子你什么了?”


    “就是……你们来自别的世界这件事,还有你们在那个世界的过往,我都知道了,我也……相信了他的话。”于沉月说完,对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于沉月低头吹散了扑面而来的热气,喝了口杯子里的水,香槐有些拿不住手里的茶盏,背后冒出一阵冷汗,连忙站起身,支支吾吾地说道,“嫂子你……你知道了我们以前的事?你相信了?不觉得奇怪?那……那我……嫂子我以前是喜欢过严深,但我现在不喜欢了,真的,他应该也和你说过,他很早以前就拒绝了我……嫂子我们没什么……上次见面是个误会,我太激动了才会……”


    看着香槐手忙脚乱地样子,于沉月惊讶之余,忍不住又发出一声轻笑,“是嘛,原来你喜欢过他?这件事我倒是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香槐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都怪自己多嘴,竟一口气都说出来了。


    于沉月见他脸色泛白,不禁宽慰道,“没事,感情的事情是控制不住的,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怪你,你别担心。”说到这里,于沉月见他面色缓和了不少,便接着说起自己的事,“其实,是阿深的生辰快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庆祝,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因为我身子刚好,他不想我辛苦,所以生辰过得很简陋,第二年,我们在外头,也是吃了一顿饭就草草收场,今年,我想帮他庆祝的隆重些。”


    于沉月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不自觉地看向手里的杯子,“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们那边是怎么庆祝的,我想在府里给他过一个那样的生辰。”


    “生辰……”香槐在来之前,曾经想过无数种见面时的场景和对方的理由,但都没有想过会是如此,他突然有些明白,严深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恐怕不知道,以前在孤儿院,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庆祝每一个孩子的生辰,每个月十五号,院长会将本月过生日的所有人集中在一起,买一个大一点的蛋糕,大家一起庆祝,没有哪个孩子是特殊的,所以严深对自己的生辰一向不在意,香槐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自认为还算自然的笑,朝于沉月的方向坐近了些,“没问题,嫂子,我和你说一说。”


    严深带着于沉月要的糕点赶到的时候,雅间里的两个人已经聊开了,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二人的笑声,人都有好奇心,他缩回正要敲门的手,见四下无人,朝金珠和善荣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便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真的嫂子,你相信我,对了,还有一次,哥他当时被同学……不,你们这里应该叫同窗,灌醉了酒,又不敢让院长知道,就想从我们孤儿院那个后墙翻进来,但我们那个院子的墙上是有刺的,结果哥那个长裤就被划……”


    “好小子,趁我不在说什么呢!”严深想不到香槐会揭自己的老底,直接推门而入,朝着对方的肩上拍了一掌,“你说什么不好,竟然和你嫂子这样调侃我?嗓门还那么大,我在外面都听见了!跟我说实话,你说了多少?”


    “不怪我,是嫂子想听。”香槐摸着泛疼的肩,朝于沉月露出一个可怜的眼神,对方看了他一眼,立刻伸手拉住了严深,“阿深,是我想听,想多了解一些你的事,你别怪他。”


    “月儿,我没怪他……”严深看向善荣手里的两盒糕点,将其中的一盒放在于沉月的面前,然后将另外一盒拿在手里,朝香槐瞥了几眼,最终还是交到了对方的手上,“你嫂子让我买给你的。”


    “谢谢嫂子。”香槐赔笑着接过食盒,此时他才注意到严深手上的指环,好像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带上了这个,自己当时都没在意,可现在……香槐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转过头来,看向一旁用手捂着嘴,还在偷笑的于沉月,对方无名指上戴着相同的指环,闪烁着一样的光芒。


    原来是对戒。


    香槐难免失落,他猜到是严深的主意,他没想到,以前那个会拒绝他人感情的人,说着一辈子不会结婚,不想耽误别人时间的人,现在居然会为自己的伴侣做这样的仪式,即便在这个世界,指环并没有被赋予任何浪漫的,相守一生的意义。


    “香槐,糕点一会儿再吃,我们先用膳,你看看想吃什么。”于沉月将一旁柜子上的食谱交到了对方手中,严深见他还在出神,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放心,我们请客,随便你吃。”


    望着食谱上密密麻麻的字,香槐随意扫了几眼便开口说道,“那就来个水煮鱼,辣子鸡和麻婆豆腐吧。”说完,他放下食谱,发现身边的两个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他没有察觉出什么问题,于是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你唱戏,可以一下子吃这么多辣的菜吗?”严深知道香槐以前就喜辣,但今时不同往日,唱戏的人若不能保护好嗓子,还如何上台演出,“小心弄坏的嗓子。”


    “不会的。”香槐态度强硬,于沉月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按照他的要求将这些菜一一告知给了小二。


    等满满一桌菜都上齐后,香槐有些震惊,他们居然会和身边伺候的人一同用膳,严深这样就算了,没想到于沉月也是如此,大家围坐一桌,作为王妃的他丝毫没有觉得别扭,还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的,唯一让香槐感到不舒服的,恐怕就是自己非要点的那些菜了,他其实很久没吃过这么多辣的东西,一下子有些适应不了,但碍于面子,还是硬着头皮夹了很多到碗中,并将这些菜全都咽了下去,这样的做法害苦了他,胃部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灼热感,灌下几杯茶水都不见好。


    到了分开的时候,香槐强忍着不适,准备回到戏班后再请个大夫,不曾想于沉月悄悄把他拉到一边,从怀里拿出包东西塞到他的手里,“给你,这是我让金珠去叫小二的时候顺便买的,你刚才吃了很多辣菜,看上去有些不舒服,这里面是药,一种是治嗓子的,药粉混在糖块里,你不舒服的时候拿一块放在嘴里含着,甜甜的一点儿都不苦,含一会儿就不难受了,另一种专治胃痛,拿热水冲服,一次一包,一般吃个两三包就能痊愈。”


    “谢……谢谢嫂子……”香槐没想到对方考虑的这么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沉月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安心,还说以后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他们,让他不要因为自己戏子的身份感到尴尬,“其实,无论做什么,不过都是为了生存,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又在聊什么?”严深凑到他们面前,好像生怕香槐再说出什么引人发笑的往事,于沉月笑着和他打马虎眼,催促着他赶紧上马车,两人就这样在酒楼门口和香槐道了别,香槐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将怀里的东西和手上的食盒握紧了几分,最终,他释怀地笑了一声,朝着戏班的方向走去。


    第67章 理解


    回去的马车上, 严深握住于沉月蠢蠢欲动的手,看穿了他的心思,将人搂进怀中, “抱歉,明明只是小小的风寒,却让这么你担心, 还要你一个人照顾肚里的孩子。”


    “不, 是我太黏着你。”于沉月摇了摇头, 笑着在对方的怀里动了两下, 他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总离不开人,好在严深愿意包容他的一切,刚才有旁人在场, 自己不能和对方太过亲近, 现在终于能如愿以偿,反倒是他在安慰自己,于沉月在心里默默地感叹,自己不知为何, 每当二人独处时,总是会失去以往的冷静和自持。


    严深看着对方有些湿润的双眸, 先是亲了一下他的下唇, 可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够, 便低下头, 加深了这个吻, 于沉月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二人紧握的双手逐渐十指相扣, 因为孩子的缘故, 他们小心翼翼地相互吸引着彼此, 却还是努力地保持着各自的理智。


    “阿深……”于沉月的另一只手搭在严深的肩上努力地想攥紧对方的衣裳,可他浑身泛软,指尖发麻,手指无力地顺着对方的衣襟滑落,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严深听到了他的声音,以为他哪里不适,便立刻停下了动作,“不舒服吗?”他紧张地摸向对方的小腹,焦急地询问着,于沉月正靠在他的胸口喘气,见他如此,便朝他笑笑,用手摸向他的脸,“阿深,我没事,孩子也无碍。”


    “快到王府了,是我心急。”严深不敢再有什么其他越矩的行为,他们之间燃起的火苗瞬间熄灭,于沉月看着他正襟危坐的样子,用袖子挡住嘴,偷偷笑了起来,难怪香槐会和他说,眼前的这个人曾经那样正经地告诉过别人,自己不会耽误别人,要一辈子不成亲,现在看来,确实像他会做的事。


    “不继续吗?”于沉月试探性地问道,得到的回答,就是严深坏笑着再次伸出手朝他扑来,只不过这次,对方没有搂住他的腰,而是捏着他的脸,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可以,不过要等下次薛苓帮你诊过脉,确保你和孩子这段时间一切都好才行。”


    近日事忙,严深今天又不能及时赶回府上用午膳,于是便托人请于承风过来,陪在于沉月的身边,饭桌上,于沉月提起韩秋殊送来的锦缎,忍不住向自己的爹爹说道,“琳琅曾经在永儿还未出生的时候,就给他坐了一套衣裳,我就想着,或许我也能做一套送给自己的孩子。”


    “你?”于承风放下汤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可太了解自己的孩子了,以前于沉月为了不学这些东西,和他斗智斗勇的模样,至今历历在目,怎么如今倒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你还是算了。从小就不愿做那些东西,让你学你也不肯学,如今倒是心血来潮,变得勤快起来,我看,你还是别糟蹋了人家五皇子妃送来的好东西为妙。”


    “爹爹,我刺绣的本事没那么差。”于沉月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虽说除了两年前送给严深的那个香囊,自己再没有绣成过其他东西,但为了孩子,他还是可以试一试的,“阿深让您来陪我,您倒好,就会取笑孩儿。”


    “不是我取笑你,我看着你长大,你的本事我最清楚。”于承风满眼的无奈,将严深刚派人送来的果干朝于沉月的方向推近了些,感叹道,“看着你这副样子,倒是和你娘当初怀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真的?”听到爹爹这么说,于沉月放下手里的果干,将身子坐正了几分,“娘亲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怀着我的时候也会黏着爹爹吗?”


    “是啊,和你现在一样,当年我一定要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才行。”太后的母族向来都有将孤苦无依的孩子收做养子的习惯,于沉月的娘亲便是其中之一,在于沉月仅存的记忆里,她是个能干,有本事,又能独当一面的女子,如今听到这些,他免不了觉得有些吃惊,“爹爹您怎么从未和我说过?”


    “傻孩子,我和你娘的事情,哪里是什么都能说给你听得,就像你和王爷的事情,以后你肯定不会事无巨细地说给你们的孩子听吧。”于承风咳嗽两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让于沉月继续问下去,“看你这些日子的反应,你这一胎倒像个哥儿。”


    “哥儿?”严深回府的时候,于承风刚刚离开,于沉月正脱去外衣,准备上床歇息,见他回来,便停下动作望着他,严深稳稳地把他抱入怀中,亲了一阵后才将其送回床边,“岳父真的这样觉得?”


    若真的生个和于沉月一样聪慧的哥儿,他当然求之不得,“对,爹爹说,娘亲怀着我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离不得亲近的人。”


    于沉月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的手不放,严深意味深长地朝他笑,然后亲昵地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尖,“原来月儿以前在岳母肚子里的时候也是如此这般模样,难怪现在我们的孩子会和你一样,这样看来确实不假,像个哥儿。”


    “我哪有?”于沉月红着脸反驳,严深笑着接过他手中的衣裳,帮他挂在架子上,于沉月在床边摇晃着双腿,瞥见对方腰间熟悉的香囊,看着自己费了好些时辰才绣上去的东西,心中一热,伸手解下后看了一眼里面的平安符,便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严深有些不解,刚要发问就听见对方小声地说道,“这个都旧了,我过些天帮你做个新的。”


    “不用,刺绣伤神。”坐在于沉月的身边,严深帮他拔下头上的簪子,长发瞬间如丝绸般散落,带着淡淡的清香,惹得他忍不住靠近,“怎么好端端地想起刺绣的事?”


    “秋殊送来了不少好的绸缎,我想着亲手帮孩子做件衣裳,正好香囊也一并帮你换个新的。”于沉月用手推了推对方越凑越近的脸,神情透露出明显的不自信,“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刺绣的本事太差?”


    “没有。”严深笑着抬起于沉月的手,摊开对方的掌心,捏了捏他的指腹,“我是怕,万一你伤到自己怎么办?孕期本就容易疲累,你的手要是不小心被针扎破了,我要心疼的,如今你怀着孩子已是不易,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做便可,不需要你再为孩子劳心劳力了,况且我们有专门的绣娘,你要是做了她们的活,那她们该干什么?若是平日里觉得无趣,我让他们再帮你采购些书和笔墨好不好?”


    “可我……就是想给孩子留一点儿自己的心意。”于沉月脸上露出几分失落,他转过身去,将脸躲在长发的阴影里,严深看着他的样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明明知道怀孕的人容易情绪波动,现在却在这种小事上和对方纠结,让他难受,真是自己的过失。


    严深伸手抱住于沉月的腰,将下颌抵在他的锁骨处蹭了蹭,轻声说道,“好吧,不过要量力而行,不可太过劳累,还有晚上的时候不许偷偷地点灯熬油,熬坏了眼睛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点你放心,我有分寸。”于沉月听了他的话,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想转过脸来没想到却和刚抬起头来的严深撞了个正着,“疼不疼?”严深帮他吹了吹泛红的额头,于沉月则关心地用手去触碰对方脸上被撞到的地方,两人看着对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一同笑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撞到你了。”于沉月说着,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严深蹲下身,帮他脱下鞋袜,趁机挠了挠对方右脚的脚心,惹得于沉月用脚尖蹬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我也有不对,不该让你不高兴,韩秋殊送来的缎子你想用就用,缝坏了再让他们去买,给你买最好的,衣服做不完也没事,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开心最重要。”


    “知道了。”床上的人盖上被子,一边笑着,一边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倦得厉害,你陪我躺会儿。”严深点点头,听话地躺在对方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想哄他入睡。


    屋内静了下来,于沉月也在对方轻柔的拍打声中逐渐恢复了冷静,想起刚才自己任性的样子,心中泛起一阵后悔和酸涩,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拽住严深的手指,“阿深,对不起,我刚才……那么任性……琳琅和我年纪相仿,她那么厉害,已经成为了一个好母亲,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好爹爹,我读过很多书,可是没有一本能教我怎么做,我惶恐自己做的不好,害怕孩子不喜欢我……所以才会想着效仿她,多和她学一学……”


    “傻瓜,难怪你会……”严深抱紧了身边的人,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无助,“你明明最不擅长刺绣,却为了孩子愿意尝试,月儿,你会是一个好爹爹的,你放心,你不知道该怎么做没关系,人无完人,我们可以一起学,一起努力做一对合格的父亲,把孩子养大,教好,让他做个好人,别怕,我也是孩子的父亲,我会陪着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为了孩子为难。”


    “好。”于沉月将面埋在对方的心口,不想让严深看见他眼角滑落的泪水,“我们一起……一起努力……”


    怀中的人呼吸变得平稳,严深知道,对方已经睡着了,他悄悄松开手,从枕头下面拿出那个陪伴自己许久的香囊,重新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哪里旧了,明明还很新。”严深低头看了一眼香囊,又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人,便重新回到了对方的身边,用手指轻触着对方的睡颜,“新到怎么看都看不够,想一辈子带在身上。”


    第68章 蛋糕


    严深回府的时候, 于沉月还在熟睡,他窝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 严深伸手摸了摸对方柔软的脸颊,床上的人轻轻哼了几声,蹭了两下他的手指, 像只慵懒的猫。


    见人睡得香甜, 严深自是不愿扰人清梦, 便顺手从屋里的书架上抽了本书, 坐在床边一边看,一边等着对方醒来。“阿深……”于沉月半睁着眼,显然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 严深将书随意地丢在一边, 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对方的手熟练地攀上他的脖颈,拉近了二人的距离,“怎么今日回来的这般早?”


    眼前的人还未完全清醒, 泛软的身上还带着被子里的热气,严深满眼柔情地看向面前撒娇的人, 无奈地笑了起来, “你忘了?”于沉月打了个哈欠, 坚定地摇摇头, “没有, 今天是五月初八, 你的生辰, 我怎么会忘。”说着, 他将头凑到严深的耳边, “生辰快乐,夫君。”


    “谢谢我的夫郎。”严深顺势抱住对方的腰,帮他坐起身来,四个多月的肚子已经使得对方动作有些不便,所以他对于沉月照顾也越发的细致,“北麟的官员在生辰那天可以休沐,你忘了?”


    他原来也不知道这件事,今天去礼部的时候,还被吕侍郎略带疑惑的眼神逗笑,对方说没想到王爷这般勤勉,在生辰这天都不忘来此,他这才知道,原来今天他是应该休息的。


    于沉月皱着眉思索了一阵,直到睡意完全消散,脸上才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说得对。”本想着趁对方出去的机会,他可以有时间布置好晚上的事,结果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变故,好在,昨日已经做了不少准备,“最近太忙,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忙?”严深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于沉月当然不希望对方现在就得知他的计划,连忙解释道,“没,就是孩子……”


    说到孩子,二人的眼睛一起看向于沉月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长到四个月了。”


    “是啊。”于沉月亲昵地握住对方的手,一起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他们在一起都快三年了,可他总觉得,他们第一次相识就像在昨天似的,“日子过得真快。”


    “对了,说起孩子,你还记得,之前香槐送给孩子的玉佩被韩秋殊不小心摔碎了吗?”严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块玉佩和一只手镯,他将玉佩拿了出来,放在于沉月的面前,“这是他今天特地命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赔礼。”


    “我都说了不用,没想到他还记挂着,真是有心了。”于沉月接过对方手里的玉佩,然后看向盒子里的那只玉镯,有些为难地说道,“我身上已经带了不少东西,你送我的玉坠,指环,还有你母后的镯子,现在我怀着孩子,逐渐变得行动不便,这只……既然是和玉佩一起送来的,那就留着,等孩子大一些再送给他。”


    “也好。”严深将两件饰物一同收进盒子里,眼睛顺着于沉月半敞的衣襟往里看去,自己送的坠子正明晃晃地挂在他的脖子上,“月儿……”他突然趴在对方的胸前,用嘴叼起红绳,还没等于沉月反应,就这样将玉坠拎到他的面前。


    “做……做什么?”于沉月红着脸,推着他的肩膀,不让他靠近,可对方逐渐将他逼到了床角,眼里的诉求似乎已经不言而喻,“大白天的,不做。”要是现在做那档子事,他的计划一定就泡汤了。


    听到他的话,严深又笑了起来,搂住于沉月的腰将人拉进怀里,将头靠在对方的胸口,“好好好,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我每天回来的时候是哪个小坏蛋缠着我。”于沉月不答,伸手在对方的腰侧掐了一下,明明不疼,可严深还是发出一声轻叫,害的他以为自己出手重了,掀开对方的衣裳后才发现被耍了一道。


    午后,严深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他已经猜到了几分,为什么今天于沉月不愿意和他一起午睡,为什么非要把他赶到这里,还派人看着他,不让他出去,想必现在,对方不知道在府里的哪个角落正忙着吧。想到这些,严深的嘴角止不住上扬,撑着头朝着一旁看上去有些紧张的顺心问道,“王妃在做什么,你真的不能说?”


    顺心摇了摇头,然后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动了一下步伐,严深知道问不出什么,便做起自己的事来,天色渐渐暗淡,他点燃了屋内的蜡烛,看着脸色越发焦急的顺心,正准备让她先回于沉月那边伺候,金珠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王爷,公子让您过去。”


    和之前自己给他过生辰的时候一样,于沉月用布蒙住了他的眼睛,牵着他的手把他带进了屋内,“好香,是什么?”刚进屋,严深就闻到一阵香甜的气味,于沉月笑着帮他解下遮挡着视线的布料,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摆在桌子正中央的半圆形淡紫色物什,“这是……”


    “是蛋糕。”于沉月有些局促地拉着他坐到桌前,“我自己做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严深不记得和于沉月说过蛋糕的事,毕竟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和其他有家庭的孩子不一样,未免于沉月为他伤心难过,所以他总是会特意地避免告诉对方一些事,包括自己这些年来那些略显拥挤的生日聚会。


    “我找遍的书,也问了京城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做奶油和里面的胚子……”他站起身,将蜡烛插在眼前的“蛋糕”上,自从在香槐那里听到了这些后,他才明白,为什么严深第一次给他过生日的时候,要用糕点堆一座小山,为什么要让他许愿,既然对方都这样为他做了,自己当然也要如此,“没办法,我只能自己试,可做出来的东西都不能用,最后没办法,我想起你经常在桂春坊买的那个荷花酥,里面的馅料应该和奶油差不多,所以就……想着把馅料铺在外面,里面包着酥皮。”


    “傻月儿。”严深拉过他的手,紧紧地抱住了对方,他知道桂春坊的掌柜是不可能把自己的配方卖予他人,也不知道于沉月为了这个东西在厨房忙活了多久,“天越发的热,你还往厨房跑……其实,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你和孩子就已经是上天给过我最好的礼物了。”


    听到他的话,于沉月心里酸胀的厉害,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彼此,“我点蜡烛,你快点许愿吧。”


    眼前烛火摇曳,严深闭上眼,在对方热切的眼神中许下了心愿,“你许了什么愿望?”


    “不能说,告诉别人就不灵了。”严深将人抱上自己的双腿,于沉月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对方抱得更紧了些,“你……你还要切蛋糕的,抱着我就不能……”


    “可我想你喂我吃。”见他不肯松手,于沉月没办法,红着脸切下了一块,只是,当严深看着对方盘子中满满当当的芋泥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的宝,酥皮在哪里?”


    “我……我真的很努力去尝试了,但是真的来不及……”他不愿再说下去,用盛起满满一勺塞进了对方的嘴里,试图阻止他继续发问,“所以,就只能用馅料搭了一个。”


    原来如此。严深细细品尝着嘴里的东西,然后用满是芋头香味的唇朝着于沉月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不需要酥皮,这个蛋糕非常的好吃。”


    “真的?”于沉月有些不相信,但严深朝他十分正经地点了点头,他才松了口气,盯着眼前的盘子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笑容没能维持很久,等到严深将吃剩下的东西全抹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只能羞得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了。


    “月儿,我帮你擦个身子再睡。”严深露出餍足的笑容,从屋外端着热水走了进来,于沉月赤裸着身子,任由对方将他扶起,可突然间感觉胸前有些湿润,他下意识去摸,没想到居然摸到了些许乳白色的汁液,他瞬间反应过来,在严深同样震惊的眼神中用手挡在了胸前。


    “阿深,我……按理说四五个月就会……但哥儿一般会晚一些,我怎么……”于沉月低头望着自己的胸口,自己身子的变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严深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上前将人抱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后背,想要缓解他的紧张与不适,“没事的,明天找薛苓过来看一下便可。”严深以前一直以为哥儿不会有奶水,没想到他们居然和女子无异,“原来哥儿也会有……”


    “当然会有,不然那些普通人家,请不起乳母的人怎么养孩子?”于沉月忍着身体的酸痛,“现在什么时辰?过子时了吗?”严深一时被他的问题弄得有些发懵,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是,刚过了子时。”


    “那就好……既然过了子时,那现在就不是你的生辰了……”于沉月长舒一口气,紧接着抓起严深的枕头就朝他扔了过去,“都怪你!都红了!又红又肿!要不是你总是……总是不放……我……我怎么会这么早就……”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月儿你消消气。”严深一下子被砸中,看了一眼怀里的枕头,然后赔笑着再次凑到于沉月的面前,从盆里拿出温热的帕子,想帮他擦一擦,可对方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强硬地抢走帕子,“我自己来……不用你……”


    第69章 外人


    前些天, 于沉月确实是信誓旦旦地要为自己的孩子做件衣裳,但当他真的开始动起手来,才发现这是件困难事, 今日琳琅跟他讨论了一上午的衣裳样子,可现在,都快到吃晚膳的时辰了, 他还只是拿着那块布料, 手里的动作缓慢而迟疑。


    “唉。”于沉月难得对自己这样没自信, 他放下料子, 从另一个篮子里拿出针线和绣了寥寥几针的绣花绷,他可没忘了重新给严深做个香囊,“这次, 绝对不会把鸳鸯绣成鸡。”


    “都什么时辰了, 还在忙?”严深刚进屋就看见对方坐在床边忙活,忍不住出言阻止道,“月儿,天快黑了, 小心熬坏了眼睛,休息两日再做吧。”


    “我今天上午刚把东西从柜子底下拿出来, 你就让我休息。”于沉月虽然还在和手里的刺绣较劲, 但还是不忘关心对方这一天的事宜, “使臣来访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是, 那天我要早些去礼部做准备, 然后接待使臣直到宴会开始, 所以不能回王府接你, 辛苦你自己进宫。”于沉月听到他的话, 这才放下手中的针线, 抬起头来看向他,“我知道,这些都是规矩,你不用担心,有金珠和顺心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我已经和三弟他们打过招呼,到时候你们一并出发,他们夫妻二人会在宫门口等你。”严深蹲下身子,将对方的右脚抬起,一手握着他的脚踝,一手帮他按摩脚底,“还疼吗?昨晚抽筋得那样厉害,今日我让他们送来的牛乳可都喝了?”


    “喝了,牛乳本就珍贵,你还让他们寻了蜂蜜一同送来……”于沉月看着对方的动作,抿着嘴将声音放轻了几分,“真的不必如此,普通的白糖也是一样的。”


    “你爱吃甜的,蜂蜜对你身子好,再说我这些日子忙于礼部之事,晚上睡觉沉,确实是我疏忽大意,你都这样好几日了,要不是昨夜你实在疼得厉害把我闹醒,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昨晚,严深睡得正酣,朦胧之间耳边传来一阵闷响,睁开双眼时,身边的人正抓着自己的被角,宁愿将下唇咬出血来都不愿意朝他喊一声,若不是疼的实在受不住,用手锤了一下床铺,他根本就不会醒来。


    此时的严深慌得不知该怎么办,他不清楚状况,甚至有些不敢触碰对方,正要叫人去请太医,于沉月才伸出手来,拽住他的胳膊,颤抖着告诉他,只是抽筋罢了。


    “只是抽筋罢了?昨晚吓坏我了知不知道?以后不舒服就把我摇醒,特别是你现在身子不方便……”说到这里,严深直起腰来,亲了亲对方唇上因昨晚留下的浅浅的疤痕,“再有下次,我肯定会罚你,真的。”


    你才不会。于沉月在心里默默地笑了起来,他对眼前之人的脾气了如指掌,他的阿深,永远只会嘴上硬气,其实私底下,是最容易对他心软的人,“阿深,你明日休息,我想去看看皎皎,你陪我好不好?”


    “好,不过你绝对不可以骑马。”想起出门在外的时候,对方怀孕一个多月的时候策马扬鞭,在山间疾驰的场景,严深到现在都能吓出一身冷汗,于沉月无奈地用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胸口,真不知他怎么会这样想,自己才不是那种肆意胡闹之人。


    “公子,公子,您慢点,公子……”京城热闹的大街上,一名身材娇小的男子格外引人侧目,不仅因为他穿着宽大到有些不合身的衣服和那与旁人明显不同的肤色与瞳孔,更因为此时的他正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不停张望着朝前面的人喊道,“公子,桑梓走不动了,求您歇会儿吧。”


    “不行,前面还有家铺子。”前面的人转过身来,稍显瘦削的脸颊上一双圆眼带着狡黠灵动的光,过于白皙的肌肤衬着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宛如晶莹剔透的琥珀,让人不自觉地会被他的目光吸引,右耳带着一只精致的玉雕莲花耳饰,淡黄色的发带将棕褐色的头发挽成麻花,搭在自己的左肩上。


    只见他一把拽过对方的胳膊,拉着人往前跑去,“我们好不容易提前溜出来,当然要多走走看看,听说桂春坊的点心特别好吃,我们一定要尝一尝。”


    看着摆在面前颜色丰富,品味繁多的点心,一时之间让人看花了眼,不知该如何挑选,“桑梓,反正我们有钱,不如就让他们都拿一点?”


    “公子,这要是被……被您哥哥知道了,肯定要责怪您的……”桑梓小声地提醒,可眼前的人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让铺子里帮忙的伙计每样都拿了一些,然后用力搂过桑梓的肩膀,假装恶狠狠地威胁道,“我伊莱斯被大哥强行送来北麟已经很惨了,你虽然不是从小跟着我的,但这件事你不会向那家伙告状的对吧?”


    “绝对不会。”桑梓努力扬起嘴角,尽可能的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微笑,“公子,您知道的,我和您是一条心。”


    “那就好。” 对方松开了他的身子,桑梓有些吃痛地揉了两下肩头,正好看到掌柜拎着食盒从他们旁边经过,一股酸甜的香气透过食盒的缝隙散了出来,“掌柜,里面是什么东西?好香啊。”


    伊莱斯拦住了他,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物件,掌柜见他虽穿着北麟的服饰,但身形样貌明显不是他们这里的人,便笑着打开了食盒,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他们看,“客官,这是青梅糕,刚做出来的,里面的馅料是我们店里特制的梅子酱,酸甜可口,绝对好吃。”


    “看上去不错,多少钱,我要了。”伊莱斯刚准备拿银子,掌柜就朝他摆摆手,指了指傍晚的天空,略带歉意地说道,“真不巧,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盒,已经有人订了,不能给您。”


    “这……”伊莱斯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对方就端着点心走了出去,将手里的食盒交到了刚来到门口的人的手上,“公子来的巧,这不,刚做好,这青梅糕您的夫郎肯定爱吃。”


    “有劳掌柜。”眼看人要走,伊莱斯不顾身边桑梓的劝阻,直接冲上前抓住了对方的小臂,“请留步。”


    那人见状立刻转过身来,他没有立刻甩开伊莱斯的手,反而笑着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有何事要说?”


    伊莱斯有些窘迫的放开对方的手,搓了搓自己的指尖,眼前的人身姿挺拔,面容俊秀,微蹙的剑眉下,深邃的双眸透露出带着一丝疑惑,这样一张本该倔强而坚毅的脸,却给人一种温柔如春风之感,让他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就……我愿出三倍的银子,买下你食盒中的青梅糕,不知你可否……答应?”


    对方听了这话,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伊莱斯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不答应也是意料之中,不过很快,对面的人再一次浮现出笑容,跟桂春坊的掌柜要来一个空的食盒,小心翼翼地将一部分的青梅糕装了进去,“抱歉,我不能全给你,因为我的夫郎喜欢,我不能让他吃不到喜欢的东西,所以我只能给你一半,银子就算了,就当是我们有缘,我和夫郎一起请你吃。”


    “怎么这样慢?”于沉月站在街对面的馄饨摊子旁,见严深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才松了口气,“阿深,是遇到什么被牵制住了吗?”


    “没有。你站了多久?累不累?下次坐着等我便可。”严深扶着他慢慢坐了下来,打开了手中的食盒,“只是遇到个也想吃青梅糕的人,结果我们是最后一盒,他说想用银子买下,我觉得不妥,便送他一半,月儿你不会怪我吧?”


    于沉月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生气,自己不是个小气的人,如果是他,恐怕也会做出和严深相同的决定。二人说话间,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被老板摆上了桌,望着碗里精致小巧的馄饨,严深用勺子盛起一个,放在嘴边吹散了热气,递到身边人的嘴边,“小心烫。”


    “我自己来就好。”于沉月有些紧张地看了眼四周,然后用手点了点严深的腰侧,“在外面你别……”


    “怎么,我自己的夫郎难道喂不得,别人还能说些什么不是?”见他固执地不肯放下手,于沉月没办法,张嘴咽下了勺中的馄饨,随后望着他,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皎皎不喜欢你,果然是在吃你的醋。”


    他们今日去马场,皎皎对他们二人的态度简直相差甚远,上一刻它还将头埋在于沉月的掌心里撒娇,转头就用嘴扯住了严深的衣角,要不是于沉月及时制止,他身上的这件衣服只怕是保不住了,“我真没想到它会生气,它本就对我们出游这件事不满,这次见面,你不仅怀着我的孩子,身上还满是我的气味,所以才会如此,看来下次出去的时候,不能忘记带上它。”


    “公子,您再不走,肯定就来不及赶回去吃饭了……”伊莱斯站在不远处,透过人群看着他们,直到桑梓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看向了自己右手的手腕,“走吧,确实晚了。”


    日渐西沉,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他们主仆的肩上,周围的人渐渐散了,桑梓跟在伊莱斯的身后,小声抱怨着手里物件的沉重,丝毫没有注意到伊莱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自嘲地勾起一抹嘴角。


    第70章 使臣


    元昭和北麟一向和睦, 此次使臣前来,一来是为增加两国的贸易往来,解决边地百姓之间的矛盾, 使得他们可以安居乐业,二来也是表达友好,促进两国邦交。


    “父亲为表诚意, 此次特地派我和三弟前来, 希望不会因为前些日子边地所发生的冲突而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德西索是元昭王的长子, 从小就精通两国语言和文化, 严深看着身边金发碧眼的男子,突然觉得有几分回到了以前和外国人谈生意的时候,“自然不会, 父皇也希望可以尽快解决这些问题, 所以才会派本王前来迎接。”


    德西索微微颔首,目光朝着身后望去,却没有发现意料之中的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略显严肃地向身边的人问道,“人呢?”


    “回太子殿下, 三殿下还在更衣。”听到侍女的话, 德西索脸色微变, 对着他们呵斥道, “荒谬, 还不快去催, 真让人看笑话。”


    “无妨, 等一等便是。”严深知道这元昭国的三王子是个哥儿, 听吕侍郎说, 此次对方跟着太子殿下前来,有很大的可能是元昭帝希望和北麟联姻,两国一向有这样的传统,北麟帝的妹妹当年就嫁与了对方的表弟,如今夫妻和睦,住在元昭的帝都。


    “大哥,我都说了不去了,不用等我。”门内的人明显带着几分不愿,特地用很大的声音朝着德西索叫嚷,严深听着对方的声音竟觉得有些耳熟,德西索刚准备亲自进去把人揪出来,门就从里面一下子被推开,走出来的人睡眼惺忪,毫不避讳地打着哈欠,明显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你们谈事情,我这种哥儿一向是不参加的,不去也没什么不好。”


    “伊莱斯,你太放肆了。”德西索阴沉着脸,低声训斥起自己这个没规矩的弟弟,“让淮王殿下在这里等你,你还觉得理所当然,父亲和老师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大哥,我没……”伊莱斯的目光转移到严深的身上,脸上的神色微变,露出些许诧异,“是你?你是王爷?”


    “原来那日遇见的人是王子殿下,失敬。” 严深也没想到,本以为对方只是个来北麟游玩的富家子弟,没想到却是王子,难怪出手那般阔绰。


    德西索没时间询问他们认识的原因,现在最不能耽误的就是进宫,即便对方有再多的不愿,德西索都必须把人带进皇宫,趁着伊莱斯愣神,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两边的侍卫心领神会,悄悄架起伊莱斯的胳膊,准备不动声色地把人往进宫的马车上撵,伊莱斯拗不过他们,被直接扔上了马车,桑梓跟在他的身边,想方设法地努力遏制对方即将爆发的怒火。


    “混蛋大哥,你等着,我肯定会向父亲和王后告状的,你等我……”伊莱斯掀开帘子怒视着前面的马车,“你等我……等我回去……如果……如果……如果我能回得去的话……”想起来时母亲的嘱托,伊莱斯咬着牙,安稳地坐回车里,眼里闪过一丝悲伤,不过很快,他就看向坐在一起的桑梓,朝他勾了勾手,“等会儿你跟着我,别跑丢了。”


    “跑了!什么时候?”德西索低估了自己弟弟的闹性,早知如此,就该多派几个侍卫跟着,“皇宫这么大,他能跑去哪儿?”


    “不用担心,本王会命人在宫里搜寻,父皇已经在殿内等候殿下,还是不要误了时辰的好。”严深和善荣小声吩咐了几句,德西索朝高耸的宫墙望了一眼,终是摇了摇头,随后跟着对方进了宫殿。


    严忻正好刚做完功课,准备去御花园放风筝,在半路就遇见了进宫的于沉月,他把风筝往身边的宫女怀中一丢,蹦跳着上前拉住了对方的衣袖,“二嫂,你怎么进宫了,这是要去哪儿?不如陪我放风筝吧。”


    “抱歉,今日有事,不能陪忻儿你玩耍。”于沉月现在的身子蹲不下,只能用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严忻失望地撅起嘴,看着脚尖嘟囔起来,“嫂子你和二哥出去那么久,很长时间没进宫看我了,这几天我看见二哥,他也这么说,你们都不愿意陪我……”


    于沉月知道他说得都是实情,自己如今不便,琳琅搬出了宫,秋殊鲜少与他见面,严忻身边能说话的人变少了,难免会不习惯,陈贵妃将严泓他们叫走,皇上那边也还未开宴,想来还有点空闲,不如就陪他玩上一阵,“好吧,我陪你玩,不过我确实有事,一会儿就要走,到时候你不能再生气了,好吗?”


    御花园的景致一向是宫里最好的,于沉月牵着严忻漫步在园中的小径上,两侧的花草树木都经过宫人细心的照顾,此时正是盛放的时候,微风拂过,带来一阵花香,一片叶子掉落在严忻的肩头,他却丝毫没有在意,满心满眼都是宫女手里的风筝,“这风筝是三哥昨天从宫外带给我的,别人都没有,四姐老是炫耀二哥从外面带给他的东西,也该到我了,我要把风筝放得高高的,让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看见。”


    严深他们出门这么久,自然不会忘了给京城的众人带东西,但对于严涴琳,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他作为哥哥,年少时没有陪在对方身边,现在也不能在京城照顾着,心里难免歉疚,所以对于她,总会特意给的比旁人多些,甚至有一次,他们寻得一匹好马,连夜就命人送回了京,几天后,这匹快马就出现在严涴琳的马厩里,可把严忻羡慕的不行,虽然他不会骑马,但也要当着四姐的面说一句二哥偏心。


    严忻让宫女拿着风筝跑远了些,自己低头将风筝线拉长,当着于沉月的面开始跑了起来,也许是动作略显生疏,那风筝在天空中摇摇晃晃了半天,不升反降,坠在了御花园的一棵树上,虽不算高,但仅凭他们几人是拿不下来的。


    “什么东西?”伊莱斯躺在树上发呆,突然从空中掉下个东西落到自己的怀里,他循着风筝线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见了树下的几人,“小家伙,这是你的?”他先是朝手里拿着线的严忻挥了挥风筝,随后将目光转移到于沉月的身上,“这位,想必就是淮王妃了。”


    “公子,看你的样貌应该是元昭人,不知可否帮我们个忙,将风筝还给我们。”于沉月猜测此人应该就是今日进宫的使臣,现在还是不要起冲突为妙,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将严忻护在身后,伊莱斯笑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不急,你打扰我休息,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风筝挺漂亮,要不借我玩会儿?”


    “不行!”严忻在于沉月的身后喊了起来,生气地朝树上的人吼道,“三哥带给我的东西,我还没玩呢,才不借你。”


    “那我就不还给你了。”树上的人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朝着他们的另一边喊道,“桑梓,你要躲到什么时候?王后怎么会让你这样胆小的人陪我来北麟,还不出来?”


    这时,于沉月才注意到,原来在树后还藏着人,只见对方从树后颤巍巍地走出,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解释道,“对不起,我们殿下今天有些不开心,所以才会……哎呀!”话音未落,伊莱斯就朝他扔了段树枝,没好气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严忻见他没有要把东西还给他的意思,忍不住用脚踢了踢树干,可他的力气太小,伊莱斯坐在树上,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力量,他们一时之间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伊莱斯往树杈的前端挪动了几步,随手又折了段树枝朝他们的方向扔去,于沉月不恼,反而借此事开口道,“公子,御花园里的树不能轻易毁坏,若是被发现,负责这片的宫人是要受罚的,还请公子为了他们,下来说话可好?”


    听了这话,伊莱斯觉得有理,宫人无辜,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连累他人,“好,我这就下来。”他伸手去抓树干,又不愿放下手里的风筝,严忻气不过,猛拽了几下手里的线,未曾想伊莱斯被他的动作吸引,手一滑,整个人从树上摔了下来,眼看即将摔在严忻的身上,于沉月立刻拉着他往后拽,结果重心不稳,身子一歪,两个人一起撞在了后面的山石上。


    “金珠……顺心……快,叫太医……”腹中传来一阵绞痛,于沉月有些站不住,伊莱斯反倒是在最后一刻被桑梓接住,整个人倒在对方的身上,毫发无伤。


    他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和桑梓一起上前扶住了于沉月,帮着查看他的情况,严忻则已经吓得说不出话,脸上布满了泪水,于沉月挤出一抹笑容,看向陪着严忻的宫女,让她不要声张,先将九皇子带回宫里,可严忻抓着他的袖子,怎么都不肯走,“别担心,我没事的……”于沉月满头的汗,却不忘先用帕子帮严忻擦拭泪水,“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不想这样,别自责。”


    “月儿!”严深接到消息,马不停蹄地就从正殿赶了过来,不顾身边众人的目光,直接上前抱住了坐在床边的人,于沉月脸颊泛起微红,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都怪我不好,在石头上撞了一下,让你担心了。”


    “王爷放心,王妃虽有些腹痛,但未曾见红,孩子没有大碍,只是胳膊撞得有些青紫,臣配些药膏,涂抹几日便可痊愈。”薛太医低着头,自觉地退到了一边,严深悬着的心随着他的话慢慢放下,紧绷僵滞的身体方才松泛些,“吓坏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忻红着双眼,刚停下的抽泣声再度响起,陈贵妃让身边的人帮他擦了擦眼泪,然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伊莱斯努力地想要往哥哥的身后躲,却对方被一把抓了回来,“自己犯的错,自己受着。”【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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