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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顽石Fi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元宵


    淮王府的别院中, 房内原本的墨香被豆沙和芝麻的味道冲了个干净,于沉月用袖子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然后朝手中的元宵又撒了些干粉, 金珠看着对方手里那个不成样子的东西,终于忍不住出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公子, 我看你的面和得太干, 所以才会合不上, 要不再加点水?”


    “刚刚不是加过了吗?”于沉月看着桌上的一大盆面, 拿手指尖戳了戳它的表面,“结果加多了沾手,到时候又要加面粉, 本来只准备给阿深做一碗元宵, 现在倒好,这么大一盆就算你们跟着一起吃,估计也要吃到后天。”


    一起?金珠听到这话,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刚刚于沉月往馅里面加糖和油的样子,就觉得现在是不是要想个法子逃了才好?


    “公子, 你本来就不擅长这些……”金珠一边劝, 一边看了眼自己怀里的盆, 里面好不容易留下的几个看似成功的元宵, 估计还没煮熟, 就会变成一锅甜味的片儿汤, “王爷不会怪你的, 公子, 你再不收拾就赶不及和王爷逛灯会了。”


    于沉月为了给严深做元宵, 特地午睡之后躲到书房准备一切,还以要静心练习书法为由不允许严深进来,严深看着对方的样子,虽然猜到了几分,也知道于沉月在某些方面的水平,但他不是个扫兴的人,便顺着他的话同意了。


    “还有点时间……”于沉月心虚地放下元宵,朝金珠的盆里看了一眼,这么长时间才成功五个,看来他真不是干厨子的料,“就……至少再做一个,凑个吉利数。”


    正努力着,敲门声传来,于沉月看了眼金珠,让她去应付一下严深,金珠无奈只能放下盆跑去了门口,严深一眼就注意到她裙摆上的面粉,用手点了点,金珠这才发觉,连忙在严深指的位置拍了好几下,直到面粉全部消失才停下。


    “他还没做完?会不会来不及去元宵灯会?”金珠朝他摇摇头,严深明白于沉月所做的事情进展的不顺利,他往后走了几步,示意金珠跟到院子中来,紧接着用手捂着嘴,小声地问道,“你至少告诉我,他在做什么?别到时候差太远,我认不出他做的东西,岂不伤他的心?”


    “王爷,公子在给您做元宵。”金珠想起那一盆惨不忍睹的面,忍不住担心起严深的胃,“不过,只怕……”


    “没事,元宵而已。”严深看着对方扭曲的有些滑稽的脸,笑了两声让她放心,“他做多少我都吃得下,厨房我让他们也准备了,你们吃厨房的就行,你进去告诉他一声,让他快些准备好,我在门口等他。”


    “是,奴婢多谢王爷。”金珠朝严深行了个礼,然后提着裙子回了屋,严深看着那紧闭的门摇摇头,元宵罢了,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去,怎么她这么害怕?


    京城的灯会一般会持续到深夜,街上挂满了彩灯,每盏灯下都挂着一个字谜,街旁的摊子上摆满了可以拿在手中的提灯、面具以及用来许愿的河灯。


    严深握着于沉月的手,从摊子上买了两个河灯,准备随着人群一同去河边,将美好的心愿写在灯上,让流水带走点燃的河灯,祈求愿望可以实现。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准备先吃点东西,酒楼生意红火,他们找不到空的包厢,便让小二将他们引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就坐,于沉月见严深拿着菜单翻阅,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少点一些,回去还要吃元宵。”


    “客官,说起元宵,不一定要回家吃,我们这里大厨做的也很不错,要不要来一些尝尝?”小二站在一旁,继续介绍了几道招牌菜,严深笑着表示不需要元宵,把小二说的几道菜都点上后将菜单递给对面的于沉月,“我知道,我肯定留着肚子吃家里的。”


    等菜的时候,严深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看着那本来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如今自己已经渐渐熟悉起来,他开始适应这个世界,并且期待着今后的每一天。想到这些,他的手摸向旁边自己的河灯。


    此时楼上传来几个男人从厢房中走出,其中一人站在楼梯上,眼睛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众人,紧接着快步朝着于沉月他们的方向走去,停在了他们的后面。


    “这位我瞧着眼熟,想必是玉华楼里的清环公子?”那人虽然一副书生打扮,但语气张扬,丝毫没有读书人该有的谦卑,他一边说,一边就要伸出手去摸坐在椅子上那人的脸,只见那人略施粉黛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厌恶地拍掉对方作乱的手,不曾想竟然惹恼了对方,对方一脚揣在椅子上,吓得他和身边陪着的人一同站了起来,耳环和头上的珠钗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爷告诉你,我有的是钱,昨晚你们玉华楼不肯招待小爷,今日我偏要尝尝你们玉华楼的哥儿和其他地方的有什么不同!”


    “你看上去不过一介书生,尚未有官职,想来日后即便是有了,也容不得你这样放肆。”于沉月看不惯这种人,他走上前将吓坏了的哥儿护在身后,对方见于沉月长相不俗,穿的也精致,以为二人认识,同是玉华楼的哥儿,便继续吐着那些不干不净地糙话,“这位公子穿着打扮这么好,想来在玉华楼中一定有不少达官贵人肯送钱给你吧,这样吧,你把爷伺候好,你要多少,爷给你多……”


    “放肆!”严深握住对方想要去摸于沉月的手,站在了他们的中间,接着把对方的手狠狠甩向一边,对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你是谁?多管闲事。”


    “见义勇为,不需要姓名。”严深往前走了两步,逼着对方退后,谁知对方仍在出言不逊,严深一脚踹了过去,将人踹倒在地,接着从旁边拿起一个碗,一下子摔在桌上,他拿起碗的碎片,一脚踩在对方的大腿上,用那锋利的尖刃靠近他的脖颈,轻轻划出一道血痕,“识相的话,现在就滚,否则我划破你的喉咙,让你这辈子再也说不了话。”


    严深的话吓坏了对方,那人尖叫一声后仓皇而逃,于沉月安慰着身后的人,严深则主动去找了掌柜,砸碎别人的东西,又闹了一场,自然是要赔钱的。


    “奴家……奴家清环,多谢恩人相助。”清环这时脸上才恢复了几分血色,于沉月拉着他的手,让他不要担心,清环看到于沉月手腕上的印记,知道眼前的人和他一样都是哥儿,但看对方的样子,想来是富贵人家。


    “叫我于公子就好,刚刚不过举手之劳,不管是谁遇见那人闹事,都会出手的。”于沉月看向清环身边的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呆愣地站在那儿,显然是吓坏了,严深此时带着掌柜走来,清环忍不住开口道歉,本想着元宵节出来逛逛,带些好吃的回去给他们,没想到遇到这种事,还麻烦了掌柜。


    “不碍事,公子你的东西掌柜的我都装好了,你们带回去吃吧。”严深从口袋里拿出银子,朝掌柜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掌柜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这样的场面根本不值一提,他拿了银子,将食盒交到清环手中便离开了。


    “都是清环不好,明明知道自己……还害得于公子被旁人言语轻薄。”清环站起身来,就要向严深行礼,严深托住了他的胳膊,开口宽慰道,“不关你的事,不要把他人的过错强加到自己身上,你没有错,菜你赶紧拿回去,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有你身边的小家伙吓坏了,回去好生安慰一下。”


    清环点点头,转身看了眼被吓坏的小哥儿,拉着他的手离开了。


    虽然出了这档子事,但严深他们的兴致没有丝毫的减少,用完膳便携手朝河边走去,他们的灯芯处已经写好的愿望,看着那两盏河灯随着河流一点点漂走,二人的双手也越握越紧,他们就这样站着,直到相视一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河边,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碗黑乎乎的汤,严深拿起勺子在黑水里捞了半天,捞出一坨又一坨奇形怪状的面团,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让于沉月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月儿做的元宵真可爱。”严深捞起一个面团,用筷子挑开上面的缝,果不其然,里面只剩下一点点豆沙,其他的都化在了汤里,“虽然卖相一般,但我们是自己家里吃,不拿出去买,所以味道最重要。”


    说完,严深将面团放进嘴里,没想到,却是一股奇怪的味道从舌尖散开,严深不由地咳嗽了两声,于沉月抬起头,看着对方狰狞的表情,知道味道一定也很差,亲自递了杯水过去,“是不够甜吗?还是太甜了?”


    “没,没有。”严深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我呛着了而已。”接着端起碗,一股脑的将碗里的东西全部吃完,然后将空了的碗放到于沉月的面前,“你看,都吃完了,月儿做的东西特别好吃。”


    “真……真的?”于沉月有些不相信,但严深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抱着他回了屋,金珠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空碗,朝着严深的方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怎么剩这么多馅儿?”厨房内,负责收拾的人看着案板上的东西,想着明明都用完了,这些是哪里来的?旁边的厨子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废的馅儿,用不了,你要不相信尝尝就知道了。”


    那人满眼的疑惑,盛起一勺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立刻吐了出来,“这……谁把盐当成了糖?还放那么多油?是人吃的吗?”


    第32章 选秀


    于沉月醒的时候, 发现严深不在身边,他没有着急起身,反倒是将身上的被子裹紧, 缩着身子闭上眼,打了个哈欠又躺了一阵。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严深也没有像往常一样, 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等他, 等他喊对方的名字时, 严深就会低下身, 亲一亲他的额头,然后连人带被子一同搂进怀里,于沉月看着空荡荡的床头, 心里免不得自嘲起来, 这些日子严深都把自己惯坏了。


    他坐起身,刚想喊人,顺心就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见他醒了, 便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退到一边局促地搓着手, “顺心, 王爷呢?”于沉月自己打湿帕子开始洗漱, 他一向习惯自己做这些, 不过现在严深帮他做过不少次, 总能把他照顾的那么好, “是有事出去了吗?”


    “是, 宫里派人来传话, 让王爷进宫。”顺心刚说着, 金珠就跟着跑了进来,见于沉月醒了,便快步走到床边,挽上顺心的胳膊,“公子,王爷一早进宫去了,吩咐公子不用等他用早膳。”想起严深早上的样子,金珠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王爷还是在厨房拿了两个包子就上了马车,却不忘让他们帮公子准备你爱吃的燕窝红枣鸡丝粥。”


    “你惯会打趣我。”于沉月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吩咐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王爷辛苦,让他务必吃饱了再进宫,早膳只有两个包子,那怎么够呢。”


    “奴婢劝了,王爷不听我也没办法。”金珠说着,拉着顺心一同凑到于沉月的面前,“公子,你自从进了王府,气色真的好了很多,想来那补身体的药确实有用,以前公子老是睡不好,如今,倒是学会赖床了。”顺心听了金珠的话,连忙拉了好几下对方的衣角,她是宫里出来的,这样的话在她眼里,是不成体统的,说出来会被责罚。


    然而于沉月只是朝她们点点头,没有任何的责备,笑着让她们下去准备早膳,金珠带着顺心往厨房赶,看着对方如释重负的样子叹了口气,“都在府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习惯王爷和王妃?”


    顺心被看穿了心思,支支吾吾地朝金珠说对不起,金珠拉起她的手,难得摆出几分正色,让她不要担心,“王爷和王妃都是很好的人,以后跟着他们,绝对不会亏待你。”


    严深赶到宫中,发现严泓和严烁同样被叫来了书房,赵喆亲自接待他们,说皇上很快就到,让他们坐下耐心等待,说完,他便退了出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严泓率先坐了下来,严深见状,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问道,“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多少?”


    “二哥,我也不知,不过昨晚母亲特地来找我,说我和琳琅成婚也有两年,如今虽有了孩子,但父皇似乎……不太满意。”严烁听了这话,在心底冷哼一声,坐到他们二人的对面,“三哥这话倒是怪了,三嫂生了儿子,父皇还特地取名为永,怎么可能不满意?”


    “那也难说。”严深看了眼对面的人,心想君心难测,谁能完全了解帝王的心思呢?即便是陈贵妃,亦或者是太后,都不能完全了解,“对了,五弟妹怎么样,身子可还好?”虽然知道这个孩子一定会顺利生下,但严深更关心的是哥儿在孕期的反应,以后若是于沉月也有了孩子,他也好知道怎么照顾。


    “每日着喝太医开的安胎药,除了有些吃不下东西,其他都无碍。”严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起这些日子韩秋殊的变化,本来很爱吃的一个人,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好不容易喂进嘴里的东西,也基本都吐了个干净,吃不了东西,安胎药却每日喝的反胃,“过些日子就好了……太医说过了头三个月就没事了。”


    “还有的忙呢。”严泓想起之前那段日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弟妹才刚刚开始。”


    “朕还没进门,就听见你们在聊天。”北麟帝没有让太监张扬,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严深三人站起身,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皇帝似乎心情很好,让他们坐下说话,不要拘礼。


    “如今,老三有了孩子,老五的皇子妃也有了身孕,老二,你落后了。”北麟帝说着,让赵喆呈上三份名单,“朕今年,本来准备恢复选秀,但朕顾念旧情,想来后宫中不必再添新人,倒是你们,一个个的都只有正室,侧妃的位置悬空,朕想着遵照旧例,把机会留给你们,刚刚礼部草拟了名单,朕还特地让贵妃看过一遍,不管是女子还是哥儿,都给你们挑了最好的,你们都拿看一看,明天回来给朕答复。”


    三人走在长街上,严深打开手里的册子,看了一眼又合上,估摸着至少有二三十人的名字在上面,严泓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同自己一样为难,想了一会儿便开口问道,“二哥,五弟,你们二人各自成亲都不到半年,只怕是不愿……”


    “有何不愿?”严烁抢先答道,“父皇自然是好意,况且我们迟早要纳新人,喜不喜欢没那么重要,完成父皇的要求便好。”


    “不重要?”严深不可置信地站定在那儿,他知道自己与他们的思想有很大的差距,也知道严烁是主角,惹恼对方没有任何好处,但他还是要说,“当然重要,别人家的女子和哥儿嫁给了你,不是为了让你讨好父皇的。”


    严烁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他没想到严深会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皇家一贯如此,前朝后宫息息相关,这有什么可愤怒的?


    “他们将自己的命运放在我们手中的册子上,你随意挑选,满足了父皇,那他们进了皇家,入了宫,身上就背负着家族,你这样随性,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严深靠近他,低沉着声音地说了一句,“想想李昭仪,想想你自己的母亲,你还要你身边再出现第二个这样的人吗?”


    “好了,都是兄弟,不要吵。”严泓趁着严烁愣神,拉开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二哥,我送你出宫。”说完,拍了拍严烁的肩膀,让他不要和严深置气。


    严深将手里的册子颠了两下,然后随意地扔在马车上,再不去看它一眼,直到马车停在王府门口,他才深吸一口气,展开笑颜下了车。


    于沉月今天特地站在门口等他,见人来了连忙迎上去,严深张开双臂将于沉月抱了个满怀,蹭着对方的脸,严深情不自禁地说道,“月儿,你真好,我爱你。”


    听到对方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于沉月轻轻拍了他一下,眼神看向身后站着的金珠等人,严深笑着摆手让他们离开,紧接着抱起怀里有些害羞的人,径直朝屋内走去。


    “你……青天白日的,想做什么?”严深直接将人抱上了床,于沉月一边笑一边扯过旁边的被子假意生气地质问,“马上要用午膳了,你别耽误了时辰……”


    “我可什么都没想做。”严深脱了外衣,坐在于沉月身边,咬了下对方的耳垂,“月儿想让为夫做什么?为夫定当竭尽全力。”


    “胡闹。”于沉月红着脸,不客气地将枕头拍在他背上,“看你的样子,皇上让你进宫肯定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


    “月儿就是聪明。”严深看着对方,眼光变得柔和起来,虽然自己明日已经准备直接拒绝父皇的要求,也不希望让他知道这件事,但是终归是发生了,还是告诉他的好,“父皇,准备为我选侧妃,今日入宫就是为了将适合的人推荐给我。”


    于沉月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严深是王爷,他的心不可能永远在他一个人身上,虽然大婚那日,他深情地对自己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充满诱惑力的字眼,但是自己也明白,不过是美好的梦罢了,“那……阿深你,选了谁家的女子,或是哥儿?”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严深亲了一下他的唇,摸着他的脸说道,“傻瓜,我不是和你说过,要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我明日进宫就会拒绝父皇的好意,你别担心。”


    “真的?”于沉月眼里闪过一抹光,但很快又熄灭了,他知道自己不能任性,若严深真的就这样为了他拒绝皇帝的要求,天子震怒,后果不堪设想,严深好不容易回京,绝对不能再有什么闪失,“阿深,你不必为了我如此,我……月儿能得到王爷的厚爱,已经心满意足了,还请王爷……”


    “你不信我?”严深双手握住于沉月的双臂,半蹲下身子看着他,“月儿,你信我,我说过就会做到,父皇那边我会想办法说服他,而且,我要是选了侧妃,我不喜欢他,岂不是毁了人家的一生?对他人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月儿我知道你明白我,请你相信我,相信我说过的话,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乞求,于沉月忍不住抱住眼前的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扬起下巴不愿让眼泪落在对方的肩上,“我信,阿深我信你,月儿信你,月儿知道阿深的心,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旁人,我都懂。”于沉月当然明白,自己不正是因为严深这样的心才会爱上他的吗?


    严深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不愿意和他分开,“小傻瓜,真不知道怎么疼你才好。”


    第33章 一心


    承庆宫内, 严泓将册子交给吕琳琅,她拿起册子看了一眼后便还给了严泓,“殿下自己选就好, 不用过问我的。”


    “琳琅,我们自幼相识,你是知道我的, 这名单也是礼部送来的, 我……还是你看吧。”严泓再一次将册子塞到对方怀中, 吕琳琅苦笑着翻开, 看着严泓背过去的身影,出声宽慰道,“其实, 父亲在礼部, 我是知道一些的,想来他们选的人都是极好的,这次不过是让你们认个眼熟,等到了选秀的日子, 你们见了人兴许就不会……”


    “不会什么?”严泓难得打断了吕琳琅的话,坐到对方身边握住她的手, “二哥都因为这事儿和五弟吵起来了, 琳琅, 这么多年, 我小时候想做你的夫君, 长大了想做你孩子的父亲, 就这么简单……不行, 要不还是听二哥的, 向父皇请旨开府出去吧, 这样你和二嫂平日见面也方便……”


    “严泓,你听我说。”吕琳琅正色道,“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皇子,和常人不同,我嫁给你,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要惹怒皇上,听皇上和陈贵妃的话,想来这些女子和哥儿,一定和我一样,你会喜欢的。”


    还没走到屋内,严烁在院中就听见韩秋殊干呕的声音,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是说过了三个月就会好吗?算算日子也快了,居然一点变好的迹象都没有。


    他快步走进屋内,只见韩秋殊抚着心口,整个人趴在床上,他迅速将人扶起,对着身后刚刚赶来的宫女质问道,“不是让你们陪着皇子妃吗?人都去哪儿了?”


    宫女将手中的盆放在一边,直直的跪下,“殿下恕罪,刚刚皇子妃吐得厉害,把午膳都吐出来了,奴婢们去收拾了所以……”


    “你怪他们干嘛?”韩秋殊用尽力气一巴掌拍在严烁的身上,但严烁还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他看着对方那张惨白的脸,顾不上礼节,用袖子擦了擦对方额头上的汗,“又吐了?全都吐了?”


    韩秋殊扯开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可不?早知道给你怀孩子这么遭罪,我就不该答应你。”说完,韩秋殊忍不住又弯下了腰,宫女跪着将盆递了过去,颤抖着声音问道,“殿下,太医说,那安胎药要午膳后立刻拿给皇子妃,是不是让他们……”


    “吃什么药,都滚出去!”严烁一听到安胎药三个字就觉得生气,“去,让厨房再做些吃的,然后把太医叫来,让他们帮皇子妃诊脉,快去!”


    韩秋殊耳鸣的厉害,胸口也依然觉得恶心,他靠在严烁身上叹气,严烁想起之前严深对他说的话,再看了一眼身上虚弱的人,手轻轻抚上对方的小腹,“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啊?”韩秋殊觉得一定是他吐多了所以产生了幻觉,他抬起头看着严烁,用手拍了拍他的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严烁看着他的样子,本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既然你这么说……”韩秋殊闭上眼睛不去看他,手却拽住了对方的衣袖,“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第二天一早,严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去抱身边的人,却发现扑了个空,睁开眼,就看见于沉月坐在桌前,“怎么醒这么早?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今日惯例要管理王府的账册,就起了个早。”见他醒了,于沉月放下手中的茶盏朝他走来,“还有,一件事想做。”


    严深站在床边,看着于沉月一件一件地帮他穿衣,虽然对方已经好几次告诉他不要乱动,但他就是忍不住,抱着对方的腰不肯松手,于沉月再一次狠心地拍掉对方作乱的手,毫无威慑力地瞪着他问道,“你怎么老是喜欢抱来抱去的……没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了,月儿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没规矩。”严深冲着他傻笑,惹得于沉月也跟着笑了,此时善荣他们将早膳端了进来,于沉月拉着他坐下,亲自盛了一碗粥递过去,“听金珠说,昨天一早你又急急忙忙地拿包子对付,这样可不行,以后你若有事,我都早起陪你用膳可好?”


    “那怎么行,我可舍不得。”原来是这样,严深明白过来,他讨好似的在桌下抓住了对方的手,用手指在对方的掌心画圈,“以后都不会了,月儿饶了我吧。”


    本想着不知该怎么应付北麟帝才好,谁知到了书房外,严泓和严烁的脸色也一样糟糕,看到他的身影,严泓先一步走上前问道,“二哥,你怎么说?”


    “我自然是不会选的。”严深看了一眼身边的二人,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没事,父皇应该不会特别生气。”


    “我也不选。”严烁突然开口,冷冰冰地说道,“二哥昨天说得对,父皇要罚就一起罚便是。”


    “你们……”严泓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将自己手中的册子举起拍了几下,“你们不早说,害得我昨晚在书房熬了一夜不知道怎么办……看来,父皇今日只能法不责众了。”


    “金珠,你找到了吗?”王府内,于沉月和金珠正火急火燎地忙着找账册,谁能想到这东西会不见,上面记着王府的开支,要是找不到是很麻烦的事情,“我去王爷的房间找一下,若还找不到……只能全府搜查了。”


    严深的房间他很少会来,如果不是为了找东西,他也不会随意去翻对方的抽屉,于沉月站在房中仔细地搜索着,虽没有找到账册,但突然,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瓶子,他发现重量好像轻了,打开后,果然里面的药变少了些,严深不是跟他说,不会再吃了吗?想起严深和薛苓之前的话,不能明说的药,提神的药,莫非是……


    于沉月红着脸摇摇头,不可能,他又不是不知道严深的本事,缠人的紧,不像是需要借助药力的人,但……他将手里的药放回原处,合上抽屉,金珠拿着账册气喘吁吁地跑来,告诉他,原来账册和之前他写的书法放在了一起,所以才找不到。


    “麻烦你了。”于沉月接过账册翻开看了两眼,对金珠说道,“等我整理完,你陪我去趟医馆。”


    北麟帝听了自己三个儿子说的话,气得当场站了起来,拿着茶盏猛喝了一口,接着直接将剩下的茶水连同杯子一起摔了出去,“你们这是疯了?朕好心好意想给你们多找几个人在身边伺候,你们都不乐意?”


    三人并排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见他们不愿多说,北麟帝更生气了,不顾旁边赵喆的阻拦,将收上来的三个册子分别砸到他们的身上,接着伸出手指向严深,“你,做兄长的不能给两个弟弟做表率就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别院用来给王妃做书房,还特地命人重新整修,你这是胡闹!”


    接着,将手指移到严烁的头上,“你,第二次忤逆朕,不愿意娶韩家的女儿,非要娶那个哥儿,朕已经顺你的意了,现在你居然还不愿意娶侧妃,你想怎么样?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倔?”


    “你!你……”最后将手指向了严泓,但北麟帝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赵喆见状,赶忙将人扶回到椅子上,“都滚!都滚出去!你们不愿意是吧,那就算了,朕还省一桩事!赵喆,让礼部那帮人都别忙了!专心准备祭天的事!”


    关上房门,严深他们才彻底松了口气,看了眼天,时辰不早了,严泓提议一起去他那儿用午膳,严深本想拒绝,但严烁却比他早一步点头,还吩咐身边的人回自己宫里拿酒,说要和他们喝一杯,无奈,严深只好让善荣一趟,告诉于沉月不用等他回来用膳了。


    此时的于沉月正好忙完记账,让顺心拿来醒酒药,交给了善荣,让他看着严深,别让他喝多了酒,善荣点着头答应下来,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于沉月和金珠也顺势出了门。


    于沉月这次特地挑了一家京城比较有名的医馆,此时到了正午,人本就不多,他们在一旁坐了一会儿便被喊了进去,大夫是个年纪比较大的人,留着长长的胡须,但满面红光,精神十足,坐在那儿手一挥,示意于沉月坐下,“公子请把手伸出来。”


    “大夫,不是我看病。”于沉月从口袋里拿出药丸,递到了大夫面前,“我想知道,这个是什么药?”


    大夫将药丸放在鼻子面前闻了闻,又拿出小刀将它切开,随后点了点头,“公子是哥儿,没有让人怀孕的能力,想来这药,公子是不会吃的。”


    “什么……意思……”虽然早就隐隐约约猜到几分,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大夫,这药是……”


    “是避子用的药,男子服用之后会失去一段时间让女子或者哥儿怀孕的能力。”大夫说完,于沉月只觉得脑袋发蒙,居然是真的,严深他真的……


    “大夫,你是不是弄错了?王……不,他怎么会……”金珠忍不住质问起来,对她来说,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王爷那么疼公子,怎么会不想和他有孩子,“公子,我们……我们换一家医馆再看看吧。”


    “换多少家也一样。”大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油纸,将被切成两半的药包好递了回去,“医者仁心,我是不会骗人的。”


    第34章 坦诚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 严泓让厨房的人准备了一桌子菜,严深和严烁第一次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虽然之前说得轻松, 但真的坐在一起难免有些拘束,严泓让身边伺候的人下去,亲自给他们倒上酒。


    “这么多年了, 二哥回京, 我们兄弟能聚在一起。”严泓站起身,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以后,我们就一起为父皇分忧。”


    “还是要你和五弟多费心,为兄……力不胜任。”严深看向他们二人, 现在自己算是摆脱了原书中的轨迹, 原身这时候因为想重新讨北麟帝的欢心,所以举荐自己处理祭天的各项事务,结果最后出了岔子,彻底失去了圣心。


    “二哥多虑了, 二哥只是将心思都放在二嫂的身上,不然一定会令父皇刮目相看。”严烁说着, 也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严深并不因为他的话而感到生气, 反而笑了起来, 朝他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我确实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月儿身上, 不过我就是这种人, 救不了了。”


    严烁没想到严深会这么回答他, 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跟着笑了起来,又倒上一杯酒饮下,“是我不好,自罚一杯,二哥莫怪。”


    “祭天在即,到时候二哥你可不能休息,文武百官都要参加,就连秦小将军他们,也是参加完后才离开。”严泓提到秦奕,严深忍不住说问了两句,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全来自于沉月,所以他想听听别人口中的秦小将军,是个什么人。


    “他从小跟着秦将军习武,十一岁就入了军营,跟着父亲一起驻守边疆,真是后生可畏。”严泓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想起秦奕和于沉月自幼相识,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戏谑,“二哥,这是吃醋了?琳琅和我说过,二嫂一向不愿意在旁人面前提起秦小将军,怕是关系没那么好。”


    “是吗?”严烁撑着头,突然冒出一句,“可我两年前祭天典礼之后,怎么看见秦小将军特地去见了于太傅,求太傅将二嫂嫁给他呢?”


    严深酒喝得不多,加上于沉月托善荣送来的醒酒药,一颗下去,基本已经恢复如常,身上沾了些酒气,严深怕熏着自己的王妃,便在到了王府后第一时间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上新的衣服后,才敢往于沉月那边走。


    刚入院,就看见金珠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见他来了,便挡在门前,严防死守似的,不让他往前一步,“王爷,公子说了,不让王爷进。”


    “怎么了?是月儿睡下了吗?”严深算算时间,也该到午睡的时候了,他和往常一样朝金珠笑笑,眼睛早就飘到对方的身后去了,“本王就看一眼,月儿不会怪罪的。”


    “王爷。”金珠摇着头,手把着门不肯退让,想起于沉月之前交给她的话,“公子说,王爷吃的药他已经知道了,公子现在需要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让王爷稍安勿躁,请王爷回自己的房间吧。”


    “他……知道了?”严深心头一紧,刚准备为自己辩白两句,于沉月的声音就隔着门从屋内传出,“阿深,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月儿,你听我解释……”


    “我现在不想听。”于沉月的声音严肃且冰冷,“晚上,我会来找你,到时候我给你机会解释,不过现在……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严深长袖下的手因为对方的话而有些颤抖,他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李廷和善荣正偷闲坐在院中,见人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王爷。”李廷刚说了一句,就被严深拉到了一旁,“今天王妃是否进过我的房间?”


    “是……是的。”李廷发现严深脸色不好,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立刻跪下身子,“王爷恕罪,奴才不知道王爷不允许王妃进屋,王妃上午找不到账册,所以才……”


    “原来如此。”难怪会被发现,若不是找东西,怎么会被搜出来,自己明明已经放进抽屉的最里面了,“快起来,本王就是问一下,没有不允许王妃进屋的意思,也没怪你。”说完,转头看向善荣,“今天你去王妃那边伺候着,那边若缺什么要什么,记得尽快安排。”


    王府内第一次充斥着如此诡异的氛围,严深和于沉月分别在自己的房中闭门不出,几位贴身伺候的人都不得近身,这种气氛一直维持到晚上,于沉月亲自端着晚膳走进了严深的房内。


    “我将晚膳端来了。”于沉月站在桌边布菜,抬头瞥见严深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于是直起腰,转过身来对着他,“你是想边吃边解释,还是现在……”


    “现在。”严深不假思索地回答,伸出手想去牵对方,却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于沉月见状,主动伸出自己的右手勾住了他的手指,“你是不是想这样?那现在可以说了吗?”


    “月儿你……你不生气?”严深有些惊讶,他仔细地观察着于沉月的神情,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一丝愠色,和他之前受伤那一次完全不一样,吓得他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全忘了,“不对,你是不是特别生气?是不是准备不要我了?月儿我……”


    话音未落,一个轻柔的吻就打断了他的话,严深感受着唇上的温暖,呆呆地愣在原地,于沉月结束了这个吻,看见对方这副样子,忍不住发笑,“胡说八道,谁说我不要你了?”


    “但……你不生气我隐瞒你吗?”严深不太理解,他知道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他不对,即使被对方指着脑袋狠狠骂一顿,他都心甘情愿。于沉月看他这样,学着以前他的样子,抬起双手捧住对方的脸,“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好?你是王爷,你明明有很多种方法让我生不出孩子,为什么你选择了自己吃药?我一开始听到真相,确实有一点生气,但我很快就气消了,我知道,你是不希望伤害我的身子,你之前和我说过很多次,告诉我,我的身子是最重要的,是我老想着子嗣的问题,你才会瞒着我,是我的错,该是你怪我才对,我怎么会怪你呢?”


    “月儿……”


    “严深,你听我说。”于沉月抱住对方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于沉月,是心悦你,喜欢你,爱你,才会想给你生孩子的,自从你上次和我谈过之后,我就不再执着了,我会乖乖吃药,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等我的身体好了,你会和我有一个孩子的,对不对?”


    “当然,不管是男孩,女孩,还是哥儿,我都会对他好,和对你一样,爱他呵护他。”严深抬起于沉月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地承诺,“我会永远爱你和孩子。”


    “好,我信你。”于沉月笑着又亲了他一下,想起上午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凑到严深的耳边,“老实说,你骗我说是提神的药,我还以为……是那种药呢……”


    “哪种?”严深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紧接着,突然恍然大悟,低头看着靠着自己,红着脸停不住笑的于沉月,严深不客气地轻掐了一下对方腰间的软肉,“好啊,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了解我?”


    “没,没有……”于沉月笑着从严深的怀里挣扎出来,结果被一把拽了回去,严深托着他,将他抱到侧面的书桌上,然后将桌上本就不多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旁边的柜子里。


    “你要做什么?晚膳还没用,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于沉月猜出了他的意图,他坐在桌子上,看着对方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风,笑着铺在了清空的桌面上,“菜凉了,让他们重热就是,你看,这是父皇过年时赏的黑貂皮,你嫌它太贵重不愿意穿出去,这下,我想到新的用处了。”


    说完,搂住于沉月的腰,将人扶倒在桌上,“阿深……别……唔……”于沉月头上的玉簪被取下,如墨的长发顺着红木桌的边沿滑下,严深放过于沉月的唇,亲上对方露出的肩头,“你一直不愿在自己的书桌前做这些,没关系,我的桌子随你怎么弄都无所谓。”


    “笨蛋,你……”于沉月忍不住双手抓紧了身下的貂皮,他侧过脸看着自己手里珍贵的物什,心里想着,完了,肯定要扯下不少毛……


    深夜,严深怎么也睡不着,怀里的于沉月动了两下,在他的怀里选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严深笑着抚摸着对方的长发,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想起上马车前,严泓拉着他说的话,他想着自己需要好好整理一番——


    “当年,若不是太傅来找我,我也不会……不会和父皇求娶二嫂。”二人站在马车前,严泓提起两年前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傅当时看上去有些心绪不宁,甚至不惜跪下来求这桩婚事,我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他的奇怪之处,想来,一定和秦小将军有关,难怪他会突然来找我,原来是为了二嫂,不希望二嫂嫁给对方,要是我多问两句,说不定就不会……”


    “事情还未可知,我们不能妄下判断。”严深看着对方自责的样子安慰道,“为了月儿受到伤害,太傅当时的做法,似乎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谁能想到,一年后太傅就被流放,二嫂彻底失去了依靠,父皇也收回成命……不过好在父皇突然将二嫂给了二哥你,成就了一对好姻缘。”


    两年前祭天典礼后,秦奕求娶不成回了边疆。一年前回京,祭天前玉器失窃,在于府被发现,韩丞相抄了于府,太傅被流放,于沉月的婚约作废。今年,北麟帝突然下旨,将于沉月赐给了自己……严深低头看向怀里熟睡的人,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秦奕会吗?因为于太傅拒绝了他,并求了严泓,就花了一年时间设计陷害他?严深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如果真是如此,那秦奕这个人,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不得不防。


    这样想着,严深将于沉月抱得更紧了几分,于太傅被他弄走了,自己一定会护着月儿周全,一定要早点弄清真相,还他们一个清白。


    第35章 准备


    北麟帝似乎因为之前三个儿子都拒绝自己的事情非常生气, 以至大笔一挥,就让严深他们三人一起负责祭天的事,虽然礼部已经准备的十分妥当, 但严深还是因为这件事每日清晨要赶去宫里,于沉月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为对方感到辛苦。


    吸取上次元宵的教训, 于沉月这次煲汤充分地听取了小厨房众人的意见, 因为都是以前于府的老人, 大都是从小看着于沉月长大的, 所以帮起忙来也格外的仔细。


    “公子,不,王妃, 还是让我们来切的好。”厨房的人都围在于沉月的身边, 见他拿起刀,忍不住上前阻止,“让我们把东西切好,王妃你放进锅里就行, 等煮好了我们再叫您。”


    于沉月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有些不情愿的放下了刀, 见他们全都松了口气, 于沉月只能退到一边, 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书法习字都很擅长, 怎么这些地方就如此差劲呢?


    厨房里的人准备好所有的食材, 拿出一副手套帮于沉月带上, “王妃别弄脏了手, 还是带上为妙。”


    “你们怎么跟王爷似得……”于沉月小声地嘟囔着,将桌上的食材一一放进锅中,“希望这荔枝干老鸭汤不会像上次的元宵一样,但愿他真的喜欢……”


    “你是说,锦丹经常送东西过来,是因为之前自己在花房当差?没有其他的理由?”严深每日在礼部那边忙完事情,就会专门去花房询问,如今已经问过好几个在花房的人了,得到的回答都是如此,这样的结果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是的……锦丹姐姐一向与我们交好,没有和李昭仪那边有什么联系……她不像沉婧,从李昭仪那边被罚过来……”


    “谁?”严深背着手,在宫女面前踱步了两圈,听到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沉婧是谁?你们怎么从来没说过?”


    “是以前伺候李昭仪的宫女,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罚到这儿来的,不过现在已经不在这里的,两年前她到了年龄,出宫去了。”宫女低着头,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接着说道,“沉婧来得时候,安秋也经常跑来,安秋是李昭仪的贴身宫女。”


    难怪查不到,原来把锦丹和李昭仪联系起来的人出了宫,“那你知道沉婧的去处吗?或者她的家乡在哪儿?”


    宫女摇摇头,严深也明白,一个被半路罚过来的人,不和其他人聊自己的事再正常不过,他让眼前的人离开,自己则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于沉月。


    冤家路窄,没想到正要出宫,就在半路遇到了秦奕,也不知对方今日进宫是为了什么,严深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他,准备就这样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臣,参见王爷。”秦奕突然挡在严深的面前,朝着他行礼,严深点头示意他起身,然后侧过身子准备离开,“王爷留步。”秦奕再一次挡在他的面前,眼神里多出一丝笑意,“臣还有话同王爷说。”


    “你想说什么?”严深并不想与他多聊,皱着眉发问,让他有话直说,秦奕见他这副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他往前走了两步,严深不像于沉月那样讨厌他的靠近,挺直了身子望着他,秦奕靠在严深的耳边,言语中充满了不屑,“若不是我当年大意,沉月现在就是我的人。”


    说完,他一脸玩味地看向严深,没想到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愤怒,反而是满脸的无所谓,秦奕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后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来,“原来他告诉你了?我还以为他会守着这件事直到死呢。”


    “既然你猜出来了,那本王就不奉陪了。”严深神情严肃,却还是礼貌地露出一丝微笑,“秦小将军要是无事,本王就先走一步。”


    “他是我不要的人,更是你三弟不要的人。”秦奕盯着他,伸手扣在严深的肩膀上,“你不会真的把他当宝贝吧?恕臣直言,淮王你玩腻了就……”


    话音未落,严深第一次动手拽住了对方的衣襟,“请你放尊重些,他是本王的王妃,就凭这句话,本王就要治你罪,其次,既然你嘴上说的这么轻松,那请你离他远远的,别再靠近他。”


    严深放下秦奕,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朝着身边的文寿说道,“你去一趟秦家,亲自到秦将军的面前,就说他的儿子在宫里,肆意妄为,口出狂言,本王特地派人过来通知一声,让秦将军按军中的规矩处置。”


    “好,区区三十军棍。”秦奕并没有因为严深的话而感到害怕,反而更得意起来,“臣就受着,多谢王爷。”


    祭天之前,太后有规矩,宫内众人需手抄经文供奉于宫中的祠堂,严涴琳每次到了这个时候都恨不得逃出宫去,毕竟皇祖母需要的经文都又厚又长,她不礼佛,对上面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每次都写到手腕发抖才能结束,皇祖母对她又是极严苛的,如果发现她的字写得不够工整,甚至还会退回来让她重写。


    这让她觉得苦不堪言,为什么只有她们女子和哥儿需要抄这些?男子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清闲着?好在,她有个疼人的三嫂,去年她实在写不下去,去三哥那里求三嫂帮忙,没想到吕琳琅真的同意了,模仿她的字迹抄的有模有样。


    不过因为这事儿害得吕琳琅身体有些不适,找了太医一瞧,发现有了身孕,大家都很高兴,可严涴琳没想到三嫂有孩子,早知道就不让她帮忙了,害得严泓今年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再找三嫂。


    “所以你就来找我们了?”严深坐在桌边,正帮于沉月按摩着右手,严涴琳一脸谄媚地站起身,走到于沉月的身后帮忙捏肩,“二嫂,求你了,我知道二嫂可厉害了,就帮我一次吧好不好?我抄了很多很多了,如果嫂子你不帮忙我一定会来不及的,皇祖母会怪我的,说不定还会罚我……”


    “好了好了,知道了。”严深无奈地打断了她,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这是件辛苦差事,于沉月明明都不在宫中,却还要跟他们一样抄这些,这几日天天点灯熬油,严深坐在旁边陪着,简直心疼坏了,特别是于沉月的手腕还有旧患,这几日药膏又用上了,每次他停下笔,严深都会凑近些帮他按摩一阵,舒缓一下疼痛,“你二嫂都自顾不暇了,你还找他……这样吧,我帮你抄。”


    “你?”没等严涴琳反应,于沉月就先拍了他一下,想起对方的字,不要说模仿了,能自己写好就很不错了,不过在严涴琳的面前,他还是给了严深面子,“算了,我快抄完了,你需要我帮你多少,我抄了就是。”


    “我就知道嫂子你最好了!”严涴琳在纸上写下了好几本经文的名字,然后用尽了所有她知道的夸耀的话来赞美于沉月,严深实在听不下去,袖子一挥让她赶紧回去,不要耽误了时辰,严涴琳朝他吐了吐舌头,立刻溜之大吉。


    “这么多?她倒是不客气。”严深拿起手里的纸,跟着上面的字找到了那几本经文,看着他们堆叠起来的厚度,忍不住摇头,“月儿,还是我来吧。”


    “你的字,别到时候全退回来,那才是白忙活。”于沉月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开始动笔,严深站在一旁,眼神随着于沉月的动作不停地移动着,“今日你熬了什么?还是前几日的荔枝干老鸭汤?还是淮山红枣竹丝鸡汤?”


    “都不是。”于沉月想起严深第一天喝到汤时那惊讶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今天的汤听说对你的身子好,你要多喝一点。”


    虽然这些日子的汤,他都只有放锅里放准备好的食材而已,但严深还是一副觉得他特别厉害的样子,还说什么,就算是把东西从案板上放进锅里,也是他的一番心意,自己绝对不能辜负,然后就低着头把碗里的汤都喝了。


    “真的?”严深弯下腰偷了个香,然后趁于沉月没反应过来,迅速地坐到远处,“没想到月儿现在这么厉害,每次汤都那么好喝,今天一定也不会差。”说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来我要注意一下才行,免得胖起来惹月儿嫌弃。”


    “那一锅汤,你只喝一两碗,怎么会胖呢?”于沉月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严深的面前,严深不客气地将人抱到自己的腿上,于沉月不挣扎,学着刚刚对方的样子,用手摸了摸严深的腹部,“再注意,我的汤你也要喝,况且,依我手上摸着的感觉来看,似乎你还没那么快变成个胖子。”


    “好,今晚我就全部喝光。”严深说着抓起于沉月的手,亲了亲他的胎记,“绝不辜负月儿的好意。”


    深夜,严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起身走到桌边,猛灌了自己好几杯水,虽已经过了年,但天气还没暖和,屋内炭火依旧,可他现在却燥的恨不得一脚将炭盆踢翻。


    “怎么了?还不睡?”于沉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严深穿着单薄的里衣站在那儿,撑起身子问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


    “月儿,你确定今天那个汤是对我身体好的吗?”严深回到床上,热的不愿意挤进被子,“你那个汤叫什么来着?名字太长了我没记住。”


    “巴戟杜仲黑豆煲猪尾骨汤,金珠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是适合你这种一段时间比较累的人,补充精力。”于沉月揉了揉眼睛,将被子掀开,脸上满是困意,连说话都慢了许多,“快进来睡吧,很晚了。”


    严深点了点头,钻进了被窝,于沉月立刻靠了过来,严深抱着他,只觉得更睡不着了,可怀里的人困意正浓,睡得香甜,他怎么能忍心把对方吵醒呢。


    第36章 肚兜


    书房内, 于沉月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然后站起身走到桌边,指了指桌上的字, “怎么写成这样?我这些年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不成?”


    “公子,我错了, 饶了金珠吧。”金珠伸手拽了拽于沉月的衣角, 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那个汤的功效是……我以前听他们说, 就是男人累到不行了的时候喝的,我哪里知道是那个不行……”


    “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嘴上少说这些话。”于沉月从旁边重新拿起一张宣纸递了过去, 将金珠手底下的纸抽了出来, 拿在手中摇了摇头,“你的字,我看还不如顺心,明明她到了府中才开始学习, 现在都比你写得好,再这样下去, 我看我就要从头开始教你了。”


    想起这些日子, 每晚严深都会喝到于沉月做的巴戟杜仲黑豆煲猪尾骨汤, 结果是一直都睡不好, 昨天刚喝了几口就开始流鼻血, 请了太医, 这才知道了真相。


    “亏得我信你, 王爷又信我, 我以为是药效不够, 还特地加重的药材的量,差点把王爷补过了头。”于沉月说着,翻开桌上的诗集,“我又没罚你怎么着,就让你抄了一百个字,你就这么多话,看来我是太惯着你了。”


    “公子对金珠最好了,我这就抄。”金珠嬉皮笑脸地再次拿起笔,于沉月这才作罢,“我先回屋,你写好了就拿过来。”


    回到房里,将伺候的人都遣走,于沉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深色的包裹,想起里面的东西,脸不禁红了起来,这几日严深回来的都比较晚,他昨日在街上遇到清环,对方非要感谢上次的帮忙,硬是拉着于沉月去了家给哥儿买东西的店,挑了些特别的。


    “还好那日将金珠留在了店外。”于沉月小声地碎碎念,打开包裹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件大红色的肚兜,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哥儿的身子与男子无异,平日里自然用不着这个……于沉月自顾自地摇摇头,早知道,当时对方问他可不可以一同前往的时候,自己就不那么好奇心过盛了,甚至还心猿意马地花钱买了下来。


    和肚兜放在一起的,是一个小胭脂盒,里面的颜色同样很红很艳,平日里于沉月绝对不会碰这些,今日,不知怎么心痒得厉害,想起严深这几日,明明身上难受的紧,都不会碰睡着的自己一下,害得他那么狼狈,于沉月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将包裹塞进了柜子里,放在了衣服底下,但内心的那点悸动终究是打败了理智,望着空荡荡的床,于沉月狠狠心再一次打开柜子,拿出了那个包裹。


    严深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天是最后一天,祭天的事情已经完全准备好,剩下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他刚到院子,就发现金珠他们都站在外面,一问才知是月儿把他们全打发出来的。


    “公子看完我的字就让我们都出来了,连晚膳都没有吃。”


    听到于沉月这种做法,严深有些不放心,进了屋发现灯火通明,床上的帐子被放了下来,于沉月躺在背对着自己,他大步走过去,以为于沉月是太累了,还在睡觉,所以动作很轻,刚掀开帐子,床上的人就翻过身来,于沉月把自己包裹的很紧,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不知是否因为屋里的烛火太旺,他的脸泛着红晕。


    “阿深。”于沉月小声的喊他,声音有点哑,严深抚摸着对方的脸庞,映着烛光,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柔和,“怎么了?这么早就休息?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前几日抄经文累着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吃点东西,虽然从这两天开始就不用再喝药了,但也不能让自己饿着,我让他们熬点粥好不好?你躺着我喂你吃?”于沉月没有回应他的话,先是轻轻的摇摇头,接着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伸出一只胳膊拽住严深的手。


    严深看着那只裸露着,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胳膊愣住了,于沉月坐起身,将上半身完全暴露在对方面前——柔顺乌黑的长发随意散着,只有几绺搭在他的肩头和锁骨上,本就偏白的皮肤,被身上红色的肚兜映衬的更加白皙。


    “月儿,你……”不等严深做出反应,眼前的人就抱了上来,本就用来遮盖的被子彻底没了作用,怀里的人有些颤抖,严深却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小心地将手覆盖在对方的背上,他刚从外面回来,手心还有一丝凉意,于沉月被激的哆嗦了一下,接着将头靠在严深的胸口。


    “阿深……你喜欢吗?”这是于沉月第一次做这种事,太害羞了,明明只有几句话,却说得结结巴巴,“我……我怕你不喜欢……会讨厌这样的……的我……”


    于沉月不再往下说,把头埋在对方的怀里,严深了然,知道于沉月对他的好,他怎么会不喜欢呢?他主动吻上眼前的人,用自己的行动回应着对方的心,这个吻浅浅的,没有深入,却还是弄得于沉月浑身发烫,严深松开抱着对方的手,眼睛看向床头的那个盒子,“这是什么?可以打开吗?”


    对方点点头,严深打开盒子,一股扑鼻的香味传来,他不解地用手蘸了一点,那鲜艳的红色化在他的指尖,“是胭脂。”于沉月咬着下唇,从嘴里几处这三个字,但很快又补充道,“是送的,对,是买东西送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底气,严深轻笑了两声,用拇指擦上那抹红,然后一点点地涂抹在于沉月的薄唇上,“月儿选的颜色就是好看。”


    “你……喜欢哥儿用胭脂吗?”于沉月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他坐在床上,明明全身上下只有一件肚兜,却感觉不到一点寒冷。


    “不,你想错了,我只喜欢你。”严深知道古代的胭脂是可以食用的,于是再次吻上对方,这一次的吻与之前不同,深入且热烈,就像是看准了猎物的猛兽,步步紧逼,于沉月的手不由自主地攀上对方的双肩,他浑身发软,从脖子往下泛出一片粉红,他就这样依靠着面前的人,依靠着他的夫君。


    “月儿,你知道吗,平日的你就足够让我动心。”严深放过了对方的唇,胭脂已经被他们各自吃掉大半,只留下淡淡的浅红,他先是隔着那艳色的肚兜亲吻于沉月的身体,他的手掌握着对方的腰,能感受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微微颤抖,然后他将人翻了过来,先是半亲半咬地触碰着对方的脊骨,紧接着用牙齿解开对方背后的红绳结,那薄薄的布料就这样被冷落在身下,“我知道今天这些事都是为了我,你第一次做这些,很怕我不喜欢,我告诉你,为夫很喜欢,很开心,我的月儿能这么喜欢我。”


    于沉月被严深的举动弄的后背出了一层的薄汗,他转过身来想看着对方,谁知严深直接将一只腿抬起,在他的脚踝处落下几个吻,那吻一直延续着,亲得他从脚尖一直麻到头顶。


    “你……你要是喜欢这些,我可以学,没关系……”于沉月紧紧地拽着枕头,眼里噙着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严深用拇指去擦,动作很轻但还是在眼角处擦出一小片红,也不知是对方的皮肤太薄还是刚刚的胭脂,但严深还是忍不住,心疼地去亲他的眼尾,结果那处的红晕反而加深了,“傻月儿,不用你学,你只要享受就好。这些事情,我来做,我来伺候你。”


    他怎么舍得于沉月专门学这些事情来讨好自己呢?


    身下的人这时候是最娇气的,严深总是说,不知道该怎么疼他才好,平时如此,现在更是,每每到这个时候,力气大些,对方就贴着他的身子,哼哼唧唧地喊疼,可当他真的停下来去安抚对方时,于沉月反而觉得有点不知足,又撒娇似的让他继续,稍微弄点技巧,他就捂着脸不愿意出声,有时候忍不住,就喜欢去咬枕头角,每当这个时候,严深都会把枕头甩到一边,拉起对方的身子,硬是要他出了声才肯放过他。


    可真的出了声,放开了,严深又心疼了,知道于沉月脸皮薄,唯有抱着对方的身子,顺着对方的背,责怪自己的不是。


    “你今天,吃药了吗?”于沉月满头大汗地靠在严深的怀里,喘着气问道,“你答应我的,我停药了,你就跟着一块儿停的。”


    “没吃,真的没吃。”严深帮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在他的肩头落下几个吻,他确实按照约定停了药,“累坏了吧,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饿了,先用晚膳吧。”于沉月撑起身子,却突然不知怎么僵住了,他看向严深,用手指了指衣柜的最上层,“阿深,先不着急用膳,你去那里把枕头拿过来。”


    “什么枕头?”严深下了床,先从衣架上拿了件外衣披在对方身上,紧接着打开衣柜,从最上面的地方找到一个正方形的硬物。“就是这个。”于沉月激动地点点头,示意他将东西送来,严深看着这个大小,又看了眼床上还未恢复元气的人,将手里的东西直接扔在了地上,“这种东西以后都不许用。”


    “可……”于沉月低下头,双腿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两下,“大家都……”


    “这东西对身体不好,不许用,知道吗?”严深将地上的东西踢到一边,用手摸了摸对方的后背,“我们不需要这些……这样吧,你现在身子不爽,我先帮你沐浴,然后再让他们把晚膳端进来,我喂你吃好不好?”


    “好吧……”于沉月没想到严深这么不喜欢这个东西,亲了一下他的脸庞,“你别生气,我不垫了就是了。”


    第37章 温存


    于沉月醒来的时候, 整个脑袋都懵着的,耳边听见木炭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和严深帮自己塞被子时所发出的细微声响,他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麻麻的, 一觉醒来没有任何缓解,反而是酸软的厉害。


    “醒了?时辰还早,可以多睡一会儿。”严深细心地将自己的半边身子垫在于沉月下面, 让他能起身得更轻松些, 可于沉月在被子里动了两下就没了劲, 放弃了起身, 转头看向严深脸上的笑意,于沉月脸热的更厉害了,索性将头整个蒙在被子里, 不去看他。


    严深小心地去拽被子,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个习惯,竟也不觉得闷得慌,“乖乖,把头伸出来, 这样对身体不好。”于沉月拗不过他,手臂也没劲, 由着他把被子拉下, 一颗脑袋乱糟糟地, 严深伸出手捋了捋他的碎发, 奖励似得亲了一下他的唇, “累坏了吧, 都是我不好。”


    “你还知道……”于沉月有气无力地回答, 伸出手想拍一下对方结果却扑了个空, 严深见状将身子又往对方的方向靠了靠, 抓起对方的手拍了拍自己,于沉月这才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容,严深见他醒了没什么力气,想抱他坐起身,结果刚环上身子就听见对方发出一声小小的抽吸,连忙停住了动作。


    “我弄疼你了?那就再躺一会儿。”严深回到被子里,轻轻抱住对方,于沉月本就觉得暖和,被他抱着更是整个人像泡在温水里,身上软绵绵的,不愿意动弹,他抬起头,眼里映出对方的模样,“放心,那处我帮你看过,没有伤到,也没有肿,只红了一点,我上过药了,应该明日就能好。”


    严深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地说着这些话,于沉月羞得不知该怎么办,毫无魄力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慢慢地转过身去,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谁知严深仗着他没力气,隔着里衣偷偷去亲他的后背,于沉月被激地轻叫了一声,转过头来发现对方也朝着他笑,但他被严深抱着紧紧的,根本就挣脱不开,只能把头转了回来,任由对方欺负。


    见怀里没了挣扎,严深撑起身子,去看背对着自己的人的神情,发现对方似乎有一点点生气,见他的脸凑过来,还气鼓鼓地伸出手想打,可严深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笑嘻嘻地开始赔罪,“月儿不生气,知道你累,我不会做什么的,就是忍不住想亲你,你不喜欢我不闹了就是,对了,你要答应我,像昨晚那种小枕头,以后都不许用。”


    说起这个,于沉月神情一动,没了刚刚生气的样子,昨晚严深的反应已经告诉他,对方是认真的。


    那枕头是硬的,正正方方的,鼓起的部分比较高,是专门用来垫后背的,哥儿不易有孕,很多嫁人的哥儿都会用它,虽然会疼些,用的时间也会毕竟久,但听说能早日怀上孩子。


    “昨晚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不会用了……”于沉月明显底气不足,但还是郑重地答应了,严深笑着点头,好在昨晚就把那个东西扔出去了,不然用几次,这后背肯定要变得青一块紫一块,到时候可要把自己心疼坏了。


    虽然严深嘴上说着时辰还早,但看着透过窗户的阳光以及自己开始叫唤的肚子,于沉月估计快到中午了,于是让严深叫人进来梳洗,严深这次更加小心地把他扶起来,还怕他坐不住,在他身后加了好几个软垫之后才出去叫人。


    没了严深的遮挡,于沉月这才发现,昨晚自己的那个肚兜就这么惨兮兮地被放在桌上,深红褐色的桌子更显出那一抹红的亮,想着若是伺候的人进来,看见了可怎么得了?于是顾不得身上酸疼,想站起身把东西塞进衣柜,却不曾自己今日居然连脚都软的厉害,刚落地就双腿打颤,“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严深端着洗漱的盆进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盆放在桌子后就抱起对方,把人放在床边,蹲下身帮他掸去身上的灰尘,仔细地查看他的身子,害怕他摔着哪里,“有没有伤着?我知道今天你肯定是不希望他们看见你这副样子的,就让他们把东西拿到门口,谁知道,才走这么一会儿你就吓我。”


    “抱歉,让你担心,但是你怎么……怎么不把东西收好啊。”于沉月指了指桌上的肚兜,严深反应过来,按照他的吩咐放好东西后,才拿着盛着热水的盆蹲回到他的面前,用手握住对方的一只脚,“是我不对,不该把这样的东西放在外面,但你也不用急的连鞋袜都不穿吧。”


    没等回答,严深就用盆里的布包住了对方的那只脚,那布沾满了温热的水,严深仔细地帮于沉月揉搓,他的脚修长纤细,因为常年不见光,更加的白皙滑嫩,昨晚的时候,严深一只手就能轻松握紧他的脚踝,现在被那温水浸泡,接着擦拭后,就连脚背都透出淡淡的粉。


    于沉月看他蹲下亲自帮自己洗脚,就已经觉得不好意思了,更不要提还洗的这么细致,以至于他整个脸都红了,哥儿和女子一样,脚是私密的,不能随便被人碰的,虽说严深是自己的夫,但他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阿深,那个水不是用来洗脚的……你别……”


    “无妨,让他们再另外端一盆水进来便是。”严深放下一只,又抬起另一只,动作丝毫没有被于沉月的话打断,忙活完,就把人又塞回了被窝,留下于沉月一个人对着他走向房门口的背影出神。


    严深比于沉月想像中还要会照顾人,于沉月再一次感叹,他完全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也不知在那偏远之地受了多少苦,他一直帮自己洗漱穿衣,甚至还会浣发,想起金珠最初帮自己时的都有些手忙脚乱,严深整个过程就显的更加有条不紊。


    他不知道的是,严深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人了,当时在孤儿院,有的是比他小的孩子,严院长身边只有几个帮忙的临时护工,根本看管不过来,严深这个“大哥哥”就不得不走马上任,边帮边学。


    “穿好上衣就行,我跟他们说了,午膳在床上吃,让他们端个能放在床上的小桌板过来,你就别下床了,你今日不管是凳子还是椅子,只怕都不会坐着舒服。”


    今日午膳吃得清淡,严深特地嘱咐小厨房熬了鸡丝粥,里面多放了些香菇,配上蒸好的排骨和豆沙包,于沉月确实饿的厉害,中午吃的有点撑,吃完靠在严深身上,倦怠的连书都不想看,明明刚刚睡醒,却又开始打起了哈欠。


    “累得厉害就再多睡一会儿,我陪你。”听到严深这么说,于沉月点点头,缩回到被子里,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这一觉醒来,于沉月身子轻盈了不少,身上的几处都没有早上那么酸胀,躺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


    正巧,严深端着晚膳走了进来,见他这样,放下手里的东西朝他走来,眼里满是笑意,于沉月自然地伸出双臂搂住对方的脖子就要抱,严深一点也不含糊,把人从被窝里直接抱了起来,托着对方的臀,边走边颠两下,抱着在屋里逛了一圈后才把人放回到床边。


    “真好,比第一次抱你的时候重了些。”今日严深说什么也不让于沉月下地,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个人亲力亲为,严深倒了杯水递过去,顺便在于沉月的腰上揉了两下,“还是太瘦了些,我还得接着好好养。”


    “你已经养得很好了。”于沉月喝着水小声地回答道,坐在床边晃着双腿,他本来坐在那里脚就能沾地,以至于这个动作做起来显的有些滑稽,“今晚你喝不到汤了。”


    “有你在就够了。”严深想起前些日子把自己补成那样就觉得好笑,大半夜的迷迷糊糊流一脸的鼻血,真是从未有过的经历,以前熬夜的多,自己学着同事买那些保健品吃,也没说吃成那样,“以后千万按照食谱做东西,别擅自加重食材的分量。”


    “知道了……”于沉月放下杯子,心想着以后再也不擅自修改了,想起厨房那些帮忙的人脸上那种表情,他就早该知道,不可以加那么多东西进去的,“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对吧,你不需要做这些你不擅长的事情。”严深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于沉月的对面,将他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腿上,“要不这样,下次我做饭给你吃,让你尝尝为夫的手艺。”


    “你?”于沉月才不相信严深会做饭,但看着对方的脸,还是不愿意打击他的信心,于是鼓励似得点点头,“好啊,那我就等着你做一桌子好菜给我吃。”


    “那当然。”严深亲了一下对方的脚背,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肯定不会比他们差。”于沉月用脚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膝盖,让他话别说的太满,等真的做这些的时候,就知道难了。


    “术业有专攻,阿深你的话还是别说得太满。”于沉月收回脚,示意对方把饭菜端过来,心想着男子在家做饭本就少见,只要他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他也不一定非要吃到不可。


    第38章 看戏


    桂春坊的生意一直蒸蒸日上, 严深今日去的早,许多糕点都刚刚出炉,散发着香甜的热气, 老板照旧一边给严深包东西一边闲聊,说起这些日子里京城中的热闹事,最为人津津乐道的, 就是锦霞阁。


    “锦霞阁?”严深这两日刚刚闲下来, 当然没听过这个名字, 老板见他不知, 便好心多说了几句,原来是刚到京城不久的戏班子的名字。


    京城价贵,所有初来乍到的戏班都没有专属于自己的戏楼, 都是要戏班的班主厚着脸皮去找地段租, 锦霞阁是第一次来京城,班主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与地段的主人谈好了条件,只花了一日, 就把前一个戏班的人都赶走了,就这么一夜之间, 那锦霞阁的牌子就这样挂了上去。


    不过好在, 他们有几分真本事的, 阁里的人演出都卖力气, 特别是戏班班主的大弟子香槐, 虽是哥儿, 但唱起旦角来, 嗓音、动作、神韵都不比女子差, 尤其是那一出《百花争艳》, 他在其中扮演牡丹仙子,看过的,没有说不好的。


    “俗话都说,哥儿的腰肢硬,但看过香槐演戏的人,没有一个不说他好的。”老板胆怯地朝后看了一眼,紧接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严深,靠近他窃窃私语道,“我这里忙,自然是没空看戏,若公子有天能去他们那儿听一听,回头到了我这儿和老板我说上一说,也是好的。”


    “看戏?”于沉月放下手里的糕点,严深看他杯子空了,便抹掉手上的碎渣,倒了杯水让他润润嗓子,“今日听老板说来了戏班,叫锦霞阁,正好这些日子无事,带你们去看戏如何?”


    “好,我也好久没看戏了,正好带金珠她们一起去看看。”于沉月欣然同意,二人把金珠和顺心叫进屋,让她们有空去打听一下戏班的情况,金珠很兴奋,她跟在于沉月身边好久,这段时间一直没得休息,能去看看戏放松一下,是再好不过的事。


    顺心没有金珠那么情绪高涨,但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兴奋,她从小在宫里当差,没听过戏,宫里的戏班她们是没资格去听的,偶尔在御花园看到戏班子里的人收拾东西,她们都不能驻足停下来多看几眼,因此,能去听戏,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


    若是正规的大戏班子,肯定会在京城里租个整楼,下面的大厅给普通人家坐,楼上就全是包间,包间里自然都是达官贵人,每段戏之间,都会有人到包间去端茶送水,顺便再给唱戏的人要些打赏银子,若真的有角儿唱的特别好,大家听着激动,直接往戏台上扔银子、首饰,那就是戏班的本事,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以前和公子去看戏的时候,就有那未出阁的小姐和哥儿往台上扔自己贴身的首饰,珠钗、玉佩、手串,老实说,金珠我不怎么能听出他们唱的好坏,但这样的场面看着就觉得有趣。”金珠刚说完,就发现于沉月朝她微微皱眉,她捂着嘴退到一边,明白自己在王爷面前有些放肆,严深是没见过这种场面的,若是这个戏班有这种本事,倒算他见了世面,于是他看向金珠,笑着说无事,让她们先出去,金珠见状,朝坐着的二人点点头,忘了行礼直接拉着顺心溜了。


    “你看她,越发没规矩。”于沉月转向门口,对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摇头,虽嘴上这么说,脸上却还带着笑意,“都是你惯的。”


    突然矛头转向了自己,严深吃糕点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起来,“我?”他吞下嘴里的食物,指向自己,“还好吧……我也没怎么……”


    “府里谁不知道你好脾气?”于沉月拿起盘子里最后一块枣泥酥,斜眼看着他,“和之前京城里传的那些风言风语里的淮王大相径庭。”


    主要是里面换了人。严深有些心虚地敲了敲桌面,想起刚刚金珠说得话,将二人的距离拉近,凑到于沉月的面前。


    “对了月儿,当初,你有没有把什么贴身的物什扔出去呀?”严深并不是吃醋,他只是好奇,那样的场面,跟随大众也正常,倒是于沉月听了,立刻喝了口水,语气中有几分心虚,“我……我确实用银钱打赏过,不过从来没有给过什么贴身的东西。”他越说越小声,脑海中浮现出年少时不懂事,看着新鲜,学着那些人往台子上扔过些散碎银两的画面,还好他尚有些分寸,知道贴身之物不是随便可以给的,万一被他人发现,肯定会怪爹爹教导无方,“之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我以后只给你……”


    听见这话,严深觉得高兴,不顾自己刚刚吃过东西,油着嘴就亲,于沉月摸着自己沾着碎渣的脸,实在忍不住在桌下踢了对方两脚。


    严深是第一次到真正的戏院,走到门口,抬头便是戏班的牌匾,那乌黑发亮的四方牌匾,四边是装饰着精致的镂空雕花,中间则是金色的三个大字“锦霞阁”,门内右手边是个柜台,里面坐着售票的伙计,伙计身后挂着今日的曲目,严深把票递过去,伙计拿出他们刻着字的专属小章在上面按上红印,便冲着楼梯口叫嚷着“二楼,云水间,看官里面请!”


    楼上听见声音,下来个小伙计,领着他们走过中间的过道,过道两侧均是长案、长条凳,那是楼下普通客人的位置,按照位置,越靠近戏台越贵,但也贵不过楼上的雅间,一楼两侧虽全是窗户,但平日演出鲜少打开,基本都是等到演出结束才会打开几扇,用于通风,那通往后台的帘子,还没开场,也不用掀,淡淡的脂粉香味就顺着缝儿漏出来,熏得人晕乎乎的。


    进得包间,稍微低头便能看见戏台,身边的小伙计拿来张单子,上面是戏班里供给客人的茶和点心,但都是要另外加钱的,严深要了两壶茶,再让他们每样点心都上一份,伙计见他点的东西多,知道眼前的人是贵客,便推荐了几道单子上没有的私房点心,严深见他说的天花乱坠,没怎么多说,直接一并都要了。


    那人的速度很快,一转眼就带着另一个人一起回来,二人手里各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摆着各色糕点和两套白青花瓷的茶具,小伙计一边殷勤地倒茶,另一边的人则快速地将糕点摆好在桌上,严深点的时候不觉得,真拿上来,摆满了整整一桌,有两盘糕点放不下,交错着摞在了其他糕点的上面。


    “会不会点的太多了?”于沉月看见满满一桌的食物,轻皱了下眉头,他并不喜欢浪费食物,于是转身朝着金珠他们招呼,“咱们今日人多,你们一个个可要吃的卖力些,不要浪费了才是。”今日他们带的人多,金珠、顺心、善荣和文昌文寿两兄弟,就连一直不肯出府的李廷都被拖出来一起看。


    金珠到底是跟在于沉月身边最久的,她知道自家公子不是那种摆架子的人,便首当其冲地伸手去拿点心,“多谢公子。”


    见金珠已经吃上,而王爷王妃也并未阻止,身后的几人就都动起手来,严深见状拍拍身边空着的几张凳子,示意他们一并坐下,既然要出来玩,自然是要玩的尽兴,“今日的戏可很长,都坐下来听吧。”


    “都坐下吧。门关着,一会儿开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在台上,没人会说你们没规矩的。”于沉月亲自拉过金珠和顺心,把她们按到凳子上,严深一脸意味深长地望着其他几个家伙,假模假样地准备站起身,“怎么,再不坐下,本王可也要如此,亲自站起来请你们了。”


    听到这话,剩下站着的几人才慌忙地坐下,楼下戏台之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手拿着铜锣,另一手拿着棒槌,蹦跳着走上台,他举起棒槌,朝着铜锣面上“哐哐哐”地猛砸了三下,楼下本来嘈杂喧闹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一瞬间全部聚焦在台上,只听得台上的孩子用稚嫩的童音高声喊道,“第一场,堂前状。”


    后台,所有今日准备上台的人都在忙碌着,一个小姑娘掀开帘子,径直地绕过身边的人,往最里面的位置走去,看着位置上的人背对着自己,手上拿着笔,还在不紧不慢地上妆,她缓了一下气息,随后说道,“香槐师兄,听前面的人说,今日有贵客,让你好好演。”


    “棠槿师妹这话就错了。”香槐没有回头,只是停住了手中的笔,嘴里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不管是谁,只要买了票,都是我们锦霞阁的贵客,我们都要卖力,都要好好演。”说完,他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花瓣印记,“今日二楼都坐满了?”


    “坐满了,云水间那种最大的房间都被人订了。”棠槿指了指帘子,示意香槐可以亲自去看一看,香槐朝她笑笑,跟着对方走到帘子后面,棠槿将帘子拉起一角,香槐抬起头,朝二楼望去,紧接着,他晃了下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我说的对吧,云水间被人订了,师兄你……”棠槿转过头,就看见香槐一脸的震惊,“师兄你怎么了?”


    “没,你去准备吧,不用管我。”见人离开,香槐又上前两步,将目光对准了云水间的方向,嘴唇微微颤动着,“严哥哥,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第39章 故人


    台上的人扮相精致, 戏腔婉转,严深靠着栏杆,他承认自己没什么艺术天赋, 欣赏戏曲的能力远不及他人,但终归是到了戏园子,坐在当中, 倒是能体会出几分滋味。


    于沉月坐在他的身边, 细心地帮他讲解着戏中的故事, 包括每一位出场的人所扮演的角色, 严深一边听,一边用惊讶且带着欣喜的目光看向对方,点头的同时, 他还不老实的想上去握几下对方的手, 结果都被于沉月轻轻地打了回来,“看戏,往台上看。”


    “耳朵听着,眼睛看哪里都一样。”严深笑容不减, 硬是要凑上去,身后坐着的几个人瞧见这副场景, 都不敢出声, 只能坐直了身子, 眼睛朝台上看, 丝毫不敢斜视。


    “最后一场, 百花争艳。”孩子稚嫩的声音刚刚落下, 台下响起一阵如雷般的掌声, 严深和于沉月都忍不住被吸引了目光, 只见一人迈着步子缓缓走上台来, 下面顿时没了声响,都在等着台上的人开口。


    “三月正好,万物复苏,牡丹我借这春光,开一场百花宴,邀众姊妹同乐。”台上的人刚唱了一句,台下的掌声就再一次响起,这样的待遇,除了他们锦霞阁的香槐,恐怕再没有别人能受得起。


    这一场虽然台上有很多人,但香槐的嗓音,身段,他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无疑都是最好的,连严深这种第一次现场看戏的人都能完全沉浸在对方的表演之中,到了最后,香槐一人站在最前面,银子、首饰,满满当当的落在他的身边,但他并没有去看一眼,只见他缓缓地转过身,朝着云水间的方向抬头看去。


    严深与他四目相对,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这边还未赏赐,从袖子里找出个大银锭扔了下去,香槐的目光随着银锭的弧度落到台上,他不顾身上的戏服是否会被弄脏,直接蹲下身子,拾起那锭银子冲下了台,在众人的惊呼中跑上了楼。


    “我记得没有这样的规矩,台下的人还未散,香槐他凭什么直接跑上去找客人?”台下有人站了起来,不忿地指着楼梯口,“我们也花钱了,他怎么能这样?把你们班主找来!”


    “怎么回事?他怎么上来了?”于沉月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人群,又看了一眼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严深,心里升起一阵不安,“是因为我们?”


    “我也不知……”严深话音未落,云水间的门就被推开,只见香槐站在他们对面,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文昌和文寿站起身,挡在香槐的面前,可对方丝毫没有害怕,仍然朝严深他们的方向走来,善荣见状,出声制止道,“大胆,你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吗?”


    香槐被善荣的话吓得回了神,他看着严深,语气里带着哭腔,“严哥哥……是你吗?你不认识小怀了吗?”


    小怀?严深听到这个名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让文昌他们退到一边,香槐便又走近了些,严深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人,从他画着浓妆的脸上找寻着记忆中的那个人,“你是……陈怀?”


    “是我。”香槐一下子扑进严深的怀里,严深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对方,于沉月迷茫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知该做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视线移开。


    “你怎么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突然扑过来,吓我一跳,小怀,你……”严深还没说完,香槐就先一步趴到他的肩头,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两句,严深转过头来,看向于沉月,脸上难得露出几分为难,“月儿,你们先回家,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去。”


    “好,那我们就先……”于沉月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就先回去了。”


    楼下的叫嚷声依旧持续着,于沉月站在人群中,只见香槐拉着严深的袖子,两个人笑着一同步入了后台,他的心口猛地一阵紧缩。


    “严哥哥,你看,这就是我的房间。”香槐没有因为幕前发生的事情感到一丝的慌乱,直接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中,他让严深坐下,自己则泡上一壶牛乳茶,再从柜子里翻出一大包零嘴,全部放到了严深的面前,“随便吃,别跟我客气。”


    “你啊,这么多年还是这样。”见香槐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卸妆,严深笑着喝了一口茶,“我们许久未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是啊,其实,我都来这里好多年了。”香槐的动作很快,露出本来清秀的容貌,因为他的话眼里露出几分失落,严深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眼前的陈怀,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在孤儿院里,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家伙了,“难为你了,一个人来到这里,但我觉得你很厉害,刚刚在台上的样子特别棒。”


    “真的?”香槐笑了起来,发出一声感叹,“我都好久没听到棒这个字来夸人了,果然还是和自己人讲话舒服。”说着,他撸起袖子,将手腕的印记展示给严深看,“你就好了,还是男人,你看,我倒是变成了哥儿。”


    “男人和哥儿没什么不同。”严深拍了拍他的手,“只要努力都能创出自己的一片天。”


    “不愧是院长养出来的好哥哥。”香槐又扑了上去,埋在对方的胸口上,遮住了自己的脸,“如果我当初没有被领养走,会是什么样呢……”


    “我记得你那一户人家特别有钱,你几次回来也穿的特别好,看上去也很开心。”严深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每次回来对方的笑容,有些疑惑地问道,“是不开心吗?我问过你好多次你都说过得很好,从来没有提过什么委屈事。”


    “没……真的没有……”香槐从对方的怀里抬起头,小声嘟囔着,“就是想象一下嘛……”


    “你啊。”严深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香槐捂着刚刚被敲的地方喊道,“你怎么还有这种习惯?你以为这里还跟孤儿院一样,可以让你随便敲别人头的吗?”


    严深听了他的话,突然笑了起来,他坐回到椅子上,用手指了指自己,“你也知道我姓严,那你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知不知道严是国姓?”


    “我当然……”香槐终于明白过来,难怪刚刚严深身边有那么多人,他一脸不可思议地坐到对方身边,严深收起笑容嘱咐道,“以后在外面你不能喊我严哥哥,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也要保密,还有,我们都长大了,今后不要再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了,我怕你嫂子误会。”


    “嫂子……你结婚了?”香槐咬着下唇,从嘴里挤出一句,“可你之前拒绝别人的时候,说你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你怎么知道的?”严深以前确实用这句话拒绝过别人,对方是女生,自己不喜欢异性,但也不想将这件事广为告知,所以才编了这个理由,没想到被他听了去。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找你有事,不小心听到的。”香槐心虚地移开眼,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严哥哥你很喜欢他吗?”


    “是的,我很爱他。”严深从不掩饰自己对于沉月的爱,香槐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是刚刚坐在你旁边的人吗?也是哥儿?”


    “是的。”严深笑着倒了杯牛乳茶递给他,以前自己总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陈怀对他的感情,但他从来都只把对方当成亲人,就像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一样,所以一直不敢确定,“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弟弟,我想以后你也会找到喜欢的人,就像我一样。”


    严深走后,香槐呆呆地坐在化妆镜前,过了好久,他发出一声苦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上锁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瓶药,他用笔蘸上药水,涂抹在自己的花瓣印记上,“没想到,严哥哥会在这里,也没想到,自己就算扮成了哥儿,还是被拒绝了……严哥哥,希望小怀以后做的事,你不要怪我。”


    于沉月坐在桌前,望着一桌子的菜,什么也吃不下,拿起筷子停在半空中,又很快放了下来,直到听见严深的脚步声,他脸上的神情才有了些变化,“阿深,你回来了。”


    “怎么还没吃?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饿了就吃,不用等我。”严深抱起对方,在自己的怀里轻轻颠了两下,假装严肃地说道,“月儿你看,我抱起来都觉得轻了。”


    “又胡说,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这些话。”于沉月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轻松,严深见他心情不好,知道是因为下午的事,便遣走了身边的人,将人抱到了床边,“不开心?”


    “没,月儿没有。”于沉月说着,挤出一个笑容,严深亲了亲对方的嘴角,心疼地说道,“要是没有,就不会笑得这么难看了。”


    “我……”于沉月没办法反驳,严深又亲了两下他的额头,柔声细语地在他耳边问道,“我知道,月儿是吃醋了,以为我喜欢其他人了,是不是?”


    听到对方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猜的一清二楚,于沉月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开始狡辩起来,“我……我只是担心……他知道你姓严,那肯定知道你是王爷,我……你没告诉我你认识他……我只是……”


    严深脸上的笑意加深,于沉月看着他的脸,突然自暴自弃地垂下眼说道,“是啊,我就是……就是吃醋了,是你先给我的承诺,我……我知道我不该嫉妒,你想怎么样,月儿都认罚……”


    “傻瓜,你吃醋是证明你心里有我,我怎么还会罚你呢。”严深用手抬起对方的下巴,看着对方委屈的眼神,心彻底软了下来,“我很高兴,月儿你这样表达你自己的想法,至于我和他,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就像我弟弟一样,老实说,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清楚,事情有些复杂。”


    “复杂?”于沉月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点了点头,“没关系,你现在说不清,那就不说好了,既然你说把他当弟弟,我信你,对不起,不应该这样和你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月儿,你这可不叫无理取闹……”严深一下子将人扑倒在床上,还没等于沉月反应过来,就伸手去扯对方的腰带,一边解一边挠对方的痒痒,“我这才叫无理取闹。”


    “阿深,等……等一下……还没吃饭……”于沉月边笑边挣扎着,严深见人笑得发颤,便把人拉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对方的衣裳,重新系好了腰带,“不逗你了,再晚饭菜都凉了,我们用膳吧。”


    第40章 记忆


    深夜, 严深见身边的人睡熟,小心地挪动了两下身子,穿好衣裳离开了房间, 一路小跑到了厨房,厨房内还亮着烛火,严深推开门, 就看见善荣站在门后等他。


    “王爷, 您要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善荣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筐子, 里面装满了食材, 瓜果蔬菜,各种肉类,再加上活的鱼虾, 严深朝他们点点头, 撸起袖子就想亲自上手去摸,却被善荣一把握住手腕,“王爷,要不还是……让他们来吧, 万一您再伤了自己,奴才们就罪该万死了……”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严深不客气地在善荣脑门上敲了一下, 虽然自己来这里大半年, 他没有再亲自动手做过饭, 但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 孤儿院的伙食他帮忙的最多, 工作后自己照顾自己, 厨艺也是朋友间公认的好, 一日三餐加上一碗长寿面, 还难不倒他, “明天农历二月十二,是王妃的生辰,本王不过就是想表达一点心意,看把你紧张的。”


    锦霞阁因为下午的事情闹了一通,现在香槐一个人在屋里不愿意出来,其余的人围在院子里一合计,干脆明日停戏一天,正准备将牌子挂到外面,门一下子从外面被推开,“谁允许你们停戏的?票不是都卖出去了吗?我刚走了几日,规矩就都忘了?”


    进来的人穿着一件深灰直裰,手里拿着折扇,长发肆意地散在身后,走路带风,但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男子不应该有的风情,若不是那青丝中夹杂着些许白发,谁也看不出他已经超过不惑之年。


    “班主。”棠槿是戏班里年龄最小的,也最机灵,发现班主生气,立刻上前拉住了对方的手,“今天下午出了点事,闹得有点大,师兄师姐们也是因为这样,才觉得明天不开戏的好。”


    “什么事?”班主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香槐不在,便猜到了一些原因,“你们明日正常开戏,我去找香槐。”


    香槐坐在桌前,手里握着笔,却什么也写不出,那墨汁顺着笔尖滴在纸上,晕开一个又一个墨点,他想起下午严深的话,想起这些年的日子,自己在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在孤儿院,虽然说日子过得清苦,但好在有院长和严深的照顾,他记事的时候,严深就已经是他们当中心理年龄最成熟的大哥了,即使是比他年长几岁的孩子,一般都会和他们这些年纪小的一样,听他的话,受他的照顾。


    自己就这样在孤儿院长到了十岁,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那样一对珠光宝气的夫妻要选他当孩子,把他接回去养,直到两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就是他们找的“大师”口中的关键。


    “大师的话果然还是有用的,陈怀的出生日期果然对我们家最有利。”当时他躲在门后,看着屋内的爸妈拿着怀孕的b超单子,心跌倒了谷底,难怪他们没有给他改名,原来他们从来没把他当做一家人。


    虽然爸妈在别人面前做足了功夫,给他买了新衣服,送他去别人家上不起的学校,但他终究是个外人,是个异类,在学校受尽欺负,回家也不敢和他们说,这些年来,他们忙着照顾年幼的弟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严哥哥。”陈怀又一次来到了孤儿院,他用衣服将自己完全的包裹好,连最上面的纽扣都扣得死死的,生怕被严深看出来一点不妥,“我又来看你们了。”


    爸妈每次给他的钱都不少,他每次来都会买不少东西,严深笑着从他手中接过东西,招呼他坐下,“小怀,不用每次来都带这么多,我们这边什么都不缺,用不着你花钱。”


    “只是一点心意而已。”陈怀看着严深,用手摸了一下藏在口袋里的那一小盒巧克力,“严哥哥,听说你上了本地的大学……但是我记得你高考成绩不错,去外省的话应该可以有更好的大学可以选择。”


    “院长年纪大了,我要帮着照顾孩子们,在外省的话会不方便。”严深将陈怀带来的玩具都分给其他孩子,然后打开最高的柜子,拿出一袋东西,“你总是带东西来,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你现在生活好了什么都有,我就买了点你以前最喜欢零食,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吃。”


    “怎么会……”陈怀看着桌上的零食,揉了揉眼睛,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落泪,“严哥哥,其实我对……”


    “严哥哥,外面有人找你,是个漂亮姐姐。”陈怀的话被冲进来的小家伙打断,严深摸着对方的小脑袋说知道了,然后转头告诉陈怀让他休息一下,自己站起身走了过去。


    陈怀没有听他的,他跟在严深的后面,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子在讲话,那个女孩子的话说得很明确,表达的时候有些结巴, “我真的喜欢你。”她红着脸,但眼睛直直得看着严深,没有表现出一点胆怯,“你要是没有女朋友,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陈怀的心一下子猛烈地跳动起来,他不知道严深会怎么回答,脚像被胶粘住了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抱歉,我真的很感谢你喜欢我,但请原谅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严深朝对方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微微朝前鞠了一躬,“老实说,我这样的人,我是准备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不会结婚的。”


    “但……你以后要是有钱了,也不会吗?”女生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陈怀也因为他的话而大感震惊。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个打算,谈恋爱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我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想你这样优秀的人,以后肯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真的不好意思让你特地跑过来。”


    看着那个女生脸上失落的表情,陈怀将口袋里的巧克力拿了出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从那之后,他就减少了去孤儿院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叛逆,越来越放纵自己,严深看出了他的改变,还特地找他聊过几次,结果都是以他的借口和搪塞结束,但严深对他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变,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等他上了大学,他特地选了个远的城市,可谁能想到,他放纵的太过,和朋友飙车的时候出了车祸,等再一次睁开眼,他就来了这里。


    “造孽啊,谁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河边?”这是他醒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他重生变成了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但结果还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好在之后遇到了他的义父,从捡回他的农家大婶手上带走了他,教他学本事,让他成名,成为了如今的香槐。


    最终,他长叹一声,将桌上的纸揉成一团,然后随意地扔了出去,那纸团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停在了班主的脚边。


    “义父。”香槐站起身,将手里的笔随意丢在一边,班主点头让他坐下,自己则从旁边搬了个小凳子,“下午的事情,我回来的时候在街上听到了一点。”


    “您都知道了……”香槐低下头,和下午的时候一样自己玩起了手指,“都是我的错,是我冲动了。”


    “你甚少如此。”班主用扇子敲了敲桌面,在深夜里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怎么回事,你知道规矩,告诉我到底是谁?别逼我去查。”


    香槐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缓缓地开口道,“我只是遇到了那人的儿子。”


    班主听了他的话,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又坐了下去,“你遇见了……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再一次用扇子敲击了一下桌面,“但你还是太冲动了,万一暴露了怎么办?明天你正常登台,结束的时候一定要向客人们道歉,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知道了,义父。”香槐向他承诺,以后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冲动,班主这才放心的离开,临走时,他的目光瞥向窗户的一角,香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班主握了握他的手,随后像无事发生一般关上了门。


    香槐听见脚步声远去,这才快步走到窗户边,用力将窗户推开,看见屋外空无一人,他发出一声冷笑,“秦将军一向骁勇善战,不会害怕香槐区区一个哥儿吧?为何还不现身?”


    “怕?”秦奕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香槐转过身,只见秦奕抱着双臂站在屋内,“我为何要怕你?”


    “那你还在那儿偷听。”香槐没有看他,侧过身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君子可不会做这些事。”


    “不是偷听,来的时候正好你们在说话,我不便打扰,我可是什么也没听到,再说了,谁告诉你我是君子的。”秦奕用手挡住他的动作,逼迫香槐看向自己,“我都和你们合作了,你觉得我会是君子吗?”


    说着,他的手就不安分地攀上了香槐的肩,香槐把他的手狠狠甩了下来,他今日心情本就不好,眼前的人还如此不知礼数,他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要是没事就滚,你也说了是合作,你再看不起戏子也要给我基本的尊重。”


    “看来你今天确实出了点状况。”秦奕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眼底一片冰冷,“那我就先走一步。”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香槐一脚踢倒了身边的凳子,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混账东西,死变态,看不起哥儿还整天毛手毛脚,我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何必捅死他呢?”班主从刚刚秦奕偷看的地方缓缓走出来,在窗外和香槐对视,“既然他刚刚在这里偷听,不管有没有听到,听到了多少,他都留不得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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