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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

作者:顽石Fi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5章 梦魇


    年关将至, 京城的街道上张灯结彩,吕琳琅今日带着孩子出宫回府,想着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找于沉月聊聊天,于是刚出宫就让马车转了个弯,拐去了前往淮王府的路。


    王府内, 于沉月此时和严深还睡在床上, 善荣进屋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时候, 两人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于沉月先坐起了身,看着旁边还用胳膊挡着眼的严深,用手拍了拍他的身子, “我自己去就好, 今日到你再睡会儿了。”


    严深将胳膊抬起,露出半眯着的眼睛看向他,于沉月明白他的意思,学着这些日子他的做法, 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下,严深这才将身上的被子裹紧, 满意地转过身去。


    薛苓前些日子被韩秋殊引进宫, 以照顾对方身子为由留在了宫里当差, 太后听闻此事, 先一步召他见面, 毕竟是留在宫里的人, 肯定要试试他的本事, 薛苓自然不怵, 他长的乖巧, 又伶俐嘴甜,太后瞧了后发现确实有几分真本事,就同意了韩秋殊的建议,留他在宫里,还破例按照太医的月例给他发银子。


    今日,吕琳琅特地跟韩秋殊要了薛苓同去,这是薛苓第一次进王府,难免露出几分拘束,吕琳琅见他这样,调侃他明明进宫面见太后都不怕,怎么这会儿倒露了怯?


    薛苓想起之前帮严深做的事,没办法只能无奈地笑笑,然后心虚地喝了口茶。


    “抱歉来晚了。”于沉月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因为严深是兄长,吕琳琅按理说还应该向他行礼,可她站起身,于沉月就让她坐下,顺带着薛苓也免了这些礼数,“都是自己人,又不在宫里,这些规矩还是免了。”


    一听对方将他当做自己人,薛苓的内心就更不好受了,偏偏这时二人聊到孩子,于沉月看着奶娘抱来的小家伙,明明上次见时眼睛还一副睁不开的样子,如今却能张着嘴朝他笑,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对方的小脸,结果小家伙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指。


    “真好。”于沉月移不开视线,吕琳琅看着他的样子,捂着嘴打趣道,“你现在看着开心,若真怀了孩子,可辛苦着呢,特别是月份大了,行动不便,连写字都困难。”


    说完,吕琳琅将薛苓拉到对方的身边,“怎么说,你和王爷成亲也有三个多月了,说不定已经有了?”薛苓听了这话,他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伸出手来帮于沉月诊脉,随后,果不其然,于沉月是不可能有孕的,他朝着两人摇了摇头,“王妃还是要放宽心,孩子总会有的,先养好身子要紧。”


    他知道于沉月自从入了冬,就一直在吃太医院开的调理身子的药,严深也是不希望他在这段调理的时间有任何岔子,所以才会主动的吃那些避子的东西,“太医院开的药,王妃至少要吃到惊蛰之后,可不能擅自停了。”


    “这么久?”于沉月面露难色,他看了眼旁边眼里含笑的吕琳琅,忍不住伸手拍了下对方,“你惯会笑我,知道我从小最烦吃药……太医院开的药苦的很……”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吕琳琅说完,让薛苓先回了马车,见周围没了旁人,她小声地和于沉月说道,“不知,最近顺心在你们王府是否还习惯,李昭仪前些日子因为一支钗,将春华宫闹得有些严重,父皇罚了她禁足三月,五弟这些日子一直帮忙求情,都不见效。”


    “是又有人偷盗?可找到宫里那手脚不干净的人?那顺心之前的冤屈是否可以平反?”想起第一次见到顺心的样子,于沉月的心里就觉得不好受,吕琳琅长叹一声,将事情和盘托出,于沉月听了,泄气似得靠在椅背上,和她一样叹了口气。


    吕琳琅本想再多聊一会儿,可身旁的宫女提醒她,说时辰不早,该启程回府了,吕琳琅朝她们点点头,吩咐她们将东西取来,宫女很快就递来个食盒,她当着于沉月的面将盒子打开,“我今日出宫,顺便带了些宫里新进贡的冬枣给你,我记得你以前冬日里最爱吃这个,不知道现在你的喜好有没有变。”


    “你永远都记得我的喜好。”于沉月让金珠接过盒子,他则亲自将二人送到了王府门口,“琳琅,你刚刚生产完,也要保重身子。”


    “知道了。”吕琳琅本想关上窗户,可突然想到什么,突然不合规矩地将头伸出窗外,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沉月,你知道吗,他今年提前回来了。”


    于沉月回屋的时候,严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等他,见他回来,便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了?”严深捧起对方有些失神的脸,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出了什么事?别怕,有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于沉月紧紧抱住,对方的手臂抱得很紧,严深能感觉到对方的害怕,他让身边的人都退下后,怀里的人才开口道,“阿深,你答应我,这段时间出门的话,身边多带些人,即便是进宫也不能大意,必定万事小心。”


    严深心下一沉,但还是故作轻松地抬起对方的脸,见于沉月两眼泛着泪光,语气忍不住放轻,“到底怎么回事,你别担心,我可是王爷,别人伤不了我。”


    “没……没事。”于沉月摇头,自己用手擦了擦双眼的泪珠,接着朝严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是快过年了,京城来往的人多,你要注意些,宫里也是,你也要……”


    “你放心。”即便再不聪明,严深也看出于沉月在撒谎,他并不是个喜欢强迫他人的人,既然他不愿意说,那自己也不会逼他,“我全听你的,大不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去,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听他这么保证,于沉月放下心来,他想起刚刚吕琳琅走之前说的话,一时乱了分寸,这会儿缓过劲来,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阿深,我……”


    “没关系。”严深亲了亲对方的头顶,安慰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深夜,李廷站在门口,虽穿着冬日的棉衣,但仍能感到刺骨的寒气,手里的汤婆子已经完全没了作用,“怕不是要下雪了。”他看着晴朗的夜空喃喃自语,“还好,现在每人都是值夜半宿,很快就换班了。”


    正想着,屋内传来一声尖叫,李廷立刻进屋查看,只见严深没有将床帐拉开,隔着帐子对他说道,“快去,让厨房熬一碗安神汤送来。”


    李廷听出刚刚是王妃的叫声,但他不敢往床上多看一眼,低着头退了出去。帐内,严深抱着浑身颤抖的于沉月,细心地安抚着,他用袖子擦了擦对方额头上的薄汗,用被子将人裹紧,“别怕,没事的,只是梦而已。”


    于沉月梦魇得厉害,在严深的怀里喘着粗气,双手紧紧地攥着对方的衣襟,仿佛恨不得拽下一块布来,嘴里不停重复着“不要”二字,严深轻拍着对方的后背,想起白天对方不寻常的反应,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大半夜的,居然还没消停。”春华宫里值班的太监提着灯,朝后面亮着烛火的殿内望了一眼,将身子朝着旁边的小宫女挪了过去,“什么经文非要抄到现在,可怜安秋姐姐要陪她一起熬。”


    “没办法,安秋姐姐是掌事宫女,自然要陪主子。”小宫女靠在门前的柱子上,脸上露出些许怜悯之色,“听说昭仪以前不是这样的,谁知现在……喜怒无常不说,顺心被她罚得那么惨,还好现在脱离苦海,也不知道,是谁嫁祸她。”


    “谁知道呢。”小太监面色平静,摇晃着手里的灯笼,“或许那人本不想如此,只是碰巧失手罢了,不过,现在李昭仪禁足,也算替顺心出了口恶气。”


    喝了安神汤,于沉月稍微平静了些,但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严深虽然担心,但此时还是由着他的性子,没有多问什么,不一会儿,于沉月就缩在严深怀里,昏昏沉沉地再次入了梦,可严深没了丝毫的睡意,他从衣架上随意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坐在床边仔细地摸着对方的脸,一点点抚平他皱着的眉,“月儿,你在担心什么?瞒着我什么?”


    他本不想如此,但明日,他需要找个机会和金珠好好聊一聊,月儿不愿意说,兴许可以从贴身的人那儿知道些事情。


    “阿深……”于沉月似乎又进去了梦魇,严深回过神来,握住了他颤抖的手,在他的耳边小声地回应着,“我在,月儿,别怕,我在这里。”听到他的话,于沉月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严深松了口气,紧接着,本来放松下来的人突然抓紧他的手,看着对方不断抖动着的唇,严深凑近了些,从于沉月的口中听到了一个他从来不曾听说过的名字,“秦奕……”他害怕地呢喃着,“不要……”


    到了下半夜,善荣过来换班,李廷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知道今晚不是个平静的夜,却不曾想,等他到了门口,发现严深正站在那儿,大冷的天外头披着一件衣裳,而里面还穿着里衣,“王爷,小心冻坏了身子。”


    善荣赶紧将自己手中的汤婆子递了过去,严深摆摆手并没有接,他抬头看着天,今夜果真下起了雪,天上飘起雪花,他伸手接住一片,看着它落到自己的掌心,慢慢地融化成一小滩水。


    第26章 将军


    雪下了一夜, 到了第二日中午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屋内的炭火烤得噼啪作响,严深坐在床边, 握着于沉月的手,对方喝下安神汤后依旧睡得不好,严深撤走了所有人, 只留下他自己, 像第一次和对方见面时那样, 一直在床边守着, 寸步不离。


    “阿深……”于沉月悠悠转醒,他睁开双眼,看着一旁的严深, 严深见状, 立刻抱起他的身子,让他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好些了吗?要不要我让他们请太医?”


    “不用。”于沉月半躺在对方的怀里,靠着他的胸口, 屋内很温暖,即使二人只穿着里衣, 也都不觉得冷, 但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中还是被严深强行塞了个汤婆子, “我没事, 过一会儿就好了。”


    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 直到于沉月觉得安神汤的药效已经完全散了, 身上有了些力气, 他用手轻轻推了下严深, 示意自己想坐起来, 可对方硬是不让他起身,非要抱着他,于沉月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两声,“又不是孩子,怎么今日这样固执?”


    “你昨晚吓坏我了。”严深毫不掩饰自己的委屈,听到他这么说,于沉月知道自己理亏,他默默地垂下双眼,讨好似得蹭了蹭对方的脖颈,严深没有因为于沉月的动作而感到一丝宽慰,他心疼地看着对方,他知道,自己的月儿永远都在为他人着想,所以才不愿意把那些事讲给他听,“月儿,秦奕的事,我知道了。”


    严深说完,明显感到怀里的人僵硬了一瞬,他看向二人握紧的双手,继续说道,“你别怪金珠,是我非要她说得,你要罚就罚我好了,但她告诉我的事情不多,我只知道你们从小相识,他似乎……对你有些……”严深说到这儿,抱紧了于沉月,希望给对方一些安慰,“我还是,想听你说。”


    于沉月点点头,其实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严深一定会因为自己昨晚的行为而询问金珠,所以现在,自己准备将一切都告诉他,“我知道你和金珠都是为我好,我怎么会罚你们呢?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我少时体弱,爹爹曾经找师傅教我一些拳脚功夫吗?秦奕的父亲,就是我的师傅,秦家当时已经代替莫家,掌管了朝中的兵权,爹爹与秦将军关系甚好,秦奕也和我年纪相仿,所以我们那时经常在一起练功。”


    “但从小我就不喜欢和他靠近,他顽皮,性子野,每次我去他们家,他总要欺负我,我越不愿和他计较,他就欺负得越发厉害,后来我进宫去选你的伴读,结果掉进池中,正巧他同父亲进宫,是他把我救了上来,结果……”


    “他以救命之恩为由,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你,是吗?”严深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于沉月朝他笑笑,告诉他没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后来,他越发的过分,我想着,自己没有学武的天赋,便不再去他们家了,正好秦将军带他去边疆锻炼,这一去就是好几年,我本以为,大家都长大了,他是男子,我是哥儿,大家都会避讳一些,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可没想到……”


    于沉月握着严深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月儿,算了,我们不说了。”严深忍不住打断他,可对方却转过身来,看向他的眼睛,“你让我说,我想说。”


    “于公子,小将军在里面。”于沉月站在训练场的帐子外,朝着帮忙带路的人点头致谢,他让金珠在门口等着,然后抬手掀开帐子,小心地走了进去。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样子。”秦奕穿着铠甲,将手中的剑随意丢在一边,兵器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他伸手想去拽于沉月的胳膊,可被对方躲过,他不满地啧了一声,自己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怎么,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


    于沉月低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些年他跟着父亲驻守边疆,脸上已经褪去了以往的青涩,身形也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壮硕,想来,对方已经年过十九,也该长进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非要为难自己不可的少年了。


    “不知,秦小将军叫沉月来,所为何事?”于沉月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没想到秦奕见他这样,脸上显出几分愠色,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步步逼近对方,“于沉月,今年你生辰已过,太傅可有给你寻个好人家?”


    “此事与你无关。”于沉月见势不妙,快步朝着门口走去,秦奕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逼迫他看向自己,“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思。”


    “什么……你在说什么?”手腕传来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秦奕没有任何准备放开他的架势,像拎一件物件一般将于沉月甩到了军中专门用来休息的木榻旁,于沉月的后背一阵钝痛,想撑起身子,却发现右手的手腕已经疼得动弹不得,“你想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你都十八了你会不懂这些?”秦奕当着于沉月的面解开自己身上的铠甲,“正好,既然你不懂,那我就教教你,别担心,疼是正常的,哥儿就是硬骨头,比不得女人。”


    “秦奕,你敢……”于沉月忍着疼痛站起身,看了眼离自己有些距离的门,忍不住高声喊起金珠的名字,却不曾想没有任何人进来,秦奕朝门口瞥了一眼,嘲讽似得笑起来,“看来你身边伺候的人不怎么样嘛,没事,你们两人一起,我也打得过。”


    说罢,他朝着对面的人扑了过来,于沉月侧身躲过,朝门口奔去,却被秦奕用刚刚的苹果砸中了小腿,一下子摔在地上。


    身上的人很重,于沉月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推不开,他侧过头,看着刚刚秦奕用来削苹果的匕首掉在了地上,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于沉月拾起匕首,朝着秦奕的背划了过去。


    “后来,好在秦叔叔来了,原来是金珠在之前就听到秦奕的话,觉得不对劲,就跑去训练场找秦奕的父亲来帮忙。”于沉月说着,松开严深的手,摊开自己的手掌,“当时,我吓得手都在抖,那一刀划得不深,但还是弄得我满手鲜血,他们理亏,不愿意将事情闹大,秦叔叔当着我和爹爹的面,狠狠用鞭子抽了他一顿,这几年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京,等到祭天结束后就会离开。”


    “原来如此。”严深听完这些,对眼前的人更生出几分怜爱,他亲了亲于沉月的眉心,将自己的头靠在对方的肩上,“没事了,都过去了,难怪月儿会害怕,不过现在一切都不用担心,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


    “我知道,我知道有你。”于沉月揉了几下对方的脑袋,继续说道,“你也要注意,我怕他找你麻烦。”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的。”严深又靠近了些,用自己的脸去蹭对方的脸颊,“说起来,你之前提到韩秋殊姐姐的事情,听说那个男的挺争气,榜上有名,已经向父皇求娶韩家的女儿了。”


    “真的?那韩秋容算是苦尽甘来了。”于沉月想起上次韩仁立那张脸,就莫名地想笑,“想来皇上赐婚,韩丞相不答应也不行。”


    “是的,所以要麻烦月儿从库房里选一件合适的贺礼,我亲自送进宫,让五弟他们交过去。”严深透过窗户观察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想必停了之后,会积起厚厚的一层,行动肯定不便。


    于沉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外面的雪确实很大,想起雪停后的景象,忍不住发问,“等雪停了,我们去玩雪吧。”


    “玩雪?”严深回过神来,怀里穿着单薄的人此时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他装作不明白对方的表情,一脸戏谑地说道,“你觉得你的身体,可以玩吗?”


    “可以的。”于沉月坐起身,眉宇间没了刚刚的虚弱和难过,长发顺着肩膀滑落,落到严深的手臂上,严深用手拾起一绺长发,用发梢挠了挠对方的鼻尖,“真的可以吗?”


    “我……”于沉月心虚地摸着发痒的鼻尖,明显底气不足,将放在腿上的汤婆子塞到对方的怀里,有些心虚地侧过身去,“反正,以前爹爹都……都允许我玩,而且自从你回京后,我就按照你的吩咐天天喝药了……总之,你不同意我从今天起就不喝药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态度倒是异常地坚定,严深笑着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隔着里衣亲了亲对方的肩胛骨,“小坏蛋,是不是说谎了?等于太傅回来,我肯定要问个清楚,顺便再向他告状,说你讳疾忌医,看他怎么收拾你。”


    “你才不会。”于沉月转过头,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你才不忍心看我被爹爹训斥呢。”说完,不由严深解释,挣脱开对方的手臂,钻回了被窝。


    严深知道自己拿他没办法,于沉月缩在床上,整个人抱成一团,他隔着被子拍了两下对方的臀,果不其然于沉月惊得露出脑袋,严深抓住机会捧起对方的脸,咬了一口于沉月的下唇,答应了他的要求。


    第27章 示威


    雪又下了两日, 京城内完全变了副模样,宫墙上布满了皑皑白雪,冬日的阳光洒在雪上, 散出星星点点的闪光,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宫人们裹着厚厚的棉衣, 弯着腰扫清宫内的道路, 时不时放下手里的扫帚, 往自己有些发僵的手中吹两口热气。


    严深手拎着贺礼, 驻足停留在御花园的池畔,身旁红梅白雪相互映衬,他已经很久没有欣赏过雪后的美景了, 自从上班以后, 他更在乎雪后的交通是否方便,上下班的路上会不会因为积雪而有所耽误,他伸出手,用手指点了点红梅的花蕊, 梅花的清香落在指尖,带着些许寒意。


    “二哥?”严深回过头, 看见严泓屏退了身边的宫人, 一人朝他走来, “二哥今日进宫, 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 韩家要办喜事, 该送份礼过去。”严深举起自己手中的盒子, 朝严泓晃了晃, “准备交去五弟那儿, 让他们一并送去。”


    “原来如此,琳琅也命人备下一份,昨晚刚刚送去。”二人肩并肩朝严烁的宫殿走去,严泓想起妻子的嘱托,突然问道,“对了,听说二嫂病了,严不严重?”


    一说起这个,严深朝后面的宫人和善荣看了一眼,随后笑了起来,朝着严泓摇了摇头,“不严重,你二嫂贪玩,惹了点小风寒,告诉弟妹让她别担心。”


    前天雪停之后,于沉月就迫不及待地要往雪地里冲,等到严深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整个人躺在雪地里,不知打了几个滚了,身上的棉衣被雪弄湿了一片,就连头发也不能幸免。


    “顽劣。”严深抱着人回屋,自己的双臂因为对方的棉衣而跟着湿了大半,他将于沉月的衣物褪下,再把还在不停乱动的人塞进被窝,马不停蹄地吩咐下人去煮姜汤,“让他们多放些姜片,屋内再加些炭火,你们赶紧去烧热水,让王妃沐浴更衣。”


    “之前吕琳琅和我说过你以前的事,我那时还有几分不信,如今,倒是明白的清清楚楚。”严深脱下外衣,从柜子里找出一条长帕,将于沉月的湿发裹住,“不是说堆雪人吗?怎么我就进屋拿个大氅的功夫,就把自己埋进雪里了?”


    “我踩在雪上滑了一跤,一下子跌进去了。”于沉月抬头望着他,一双眼睛装出几分可怜,“我想着,反正都湿了,这么厚的雪,索性就多躺一会儿好了。”说完,他就觉得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严深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帮他擦了擦鼻子,听到他摔了,也不过问刚刚对方说的话里面有几分可信,将手伸进被子里,摸上对方的膝盖,“疼不疼,有没有伤着,等沐浴结束我帮你上药。”


    “不痛的,跌在雪上软绵绵的。”二人说话间,热水已经全部送来,严深看向冒着热气的浴桶,将人温柔地抱进水中,隔着热水的涟漪仔细看了看对方的双腿。


    “还好没事。”严深在心里松了口气,“要是磕着碰着,岂不是得不偿失?”


    “知道,以后不会了。”于沉月浸在水里,热水驱走了寒意,严深站在身后细心地帮他洗着头发,他扬起头,二人就这样对视着,直到严深先一步亲了两下他的眼角,“还想玩雪?”


    “雪人还没堆完。”严深见对方低下头,言语间是藏不住的失落,他明白,于沉月对于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完全放下,不然他就不会梦魇的那么厉害,那天他之所以突然转变了情绪,其实是为了转移自身的注意力,也不希望他为他担心,包括刚刚在院子里发生的闹剧,又何尝不是他对于压力的一种释放呢?


    想到这些,严深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也柔和了不少,他将头靠近对方,在对方耳边说道,“玩可以,但是不能再将自己弄湿。”


    “真的?”于沉月猛地回头,甩了对方一脸水,“当然是真的。”严深闭着眼笑,即使不睁开双眼,他也想象地出对方多么高兴,于沉月看着他的脸,慌忙地想用湿漉漉的手擦去对方脸上的水渍,结果却越帮越忙,严深被他的动作弄得心痒,忍不住用头去蹭对方的身子,结果于沉月为了阻止他闹,一掌拍进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两人只能一同洗了个澡。


    “特地让薛苓来看过,只是有些鼻塞,喝几天药就好。”二人走到光华宫门口,还没等宫人通传,一个雪球就直接砸在了门槛上,两边的宫人对视了一眼,自觉地退到一边。


    紧接着,又有好几个雪球砸来,严深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严泓朝他露出一个“习惯就好”的眼神,“肯定是严烁在和皇子妃闹,他们二人感情正浓,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为妙。”说完,他憋着笑从严深手中拿过贺礼,交给了门口的人,“等五皇子他们结束,你们把这东西交给他,就说是淮王恭贺五皇子妃姐姐大婚的礼物。”


    直到走出很长一段路,严泓才忍不住笑了起来,严深是看过原书的,知道一些事,现在想想,恐怕是严烁和韩秋殊因为什么事情在闹别扭。


    “韩秋殊,他可是个厉害人,五弟的眼光确实好。”严泓笑了一阵,抚了两下心口,接着说道,“能说会道,点子又多,严烁一向不爱说话,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但韩秋殊从不惯着他,五弟不愿说,他总能有办法逼他开口,依我看,他可是被吃得死死的。”


    “感情好是好事。”严深知道他们的感情现在还差一层窗户纸,谁也不让着谁,但过不了多久,韩秋殊就会有孕在身,那时他们的感情就会突飞猛进。


    “前些日子,李昭仪被禁足,要不是韩秋殊想到从皇祖母那里入手,让李昭仪抄写经文,哄得太后开心,怎么会被父皇提前放出来?”


    “禁足?我怎么不知……”


    “臣秦奕,参见王爷,三皇子。”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打断了严深的话,二人转过身去,严泓看着对面的人,先一步说道,“秦小将军,按说你往年都要再过些时日,怎么今年回来的这样急?”


    “臣与于公子自幼相识,听说于公子寻得良人,特意提前赶回。”秦奕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严深,严深从他那双狼一般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轻蔑,“臣久驻边关,王爷与于公子成婚,本该早些恭贺王爷,结果却拖到现在,还望王爷见谅。”


    “无妨,秦小将军一路辛苦。”严深并不怕他,秦奕比他想象中要清秀,本以为边关的风会将人吹得糙些,可眼前的人褪去铠甲,穿得一身常服,若不是那身形一看就是练家子,确实看上去有些读书人的模样,“想来将军还要面见父皇,我们就先走一步。”


    秦奕不说话,只侧身让过,严深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人手里提着一只鹰,那鹰眼光锐利,颈部粗壮,双爪勾着宫人手中的栖杆,一副会立刻张开双臂,飞向高空的神气模样。


    严深的眼神与鹰交汇了一瞬,那鹰就突然长啸一声朝他扑了过来,事情发生的太快,身边没有任何防守的武器,严深下意识举起胳膊挡在胸前,只听布料被无情撕扯的声音传来,衣服里的棉絮被扯出不少。


    严泓身边的侍卫赶去帮忙,秦奕带着的人急忙阻止,说这是要献给皇上的东西,你们不可伤害,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拔刀,只能用自己的身子去挡。


    秦奕冷眼旁观着一切,轻轻吹了声口哨,本来暴怒的鹰一下子停止了攻击,自己飞回了栖杆上,他从袖口里拿出细绳栓住了鹰的脚,“臣有罪,这鹰性子烈,冲撞了王爷,想来王爷宽宏大量,断断不会和一只鸟计较。”


    严深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好在衣服厚,没有抓破,但胳膊上那几道深深的爪印恐怕也会肿好些日子。


    回了王府,于沉月还坐在床边看书,见严深进屋,就将书放在一边,红着鼻子迎了上去,“阿深,你回来……”他的声音因为鼻塞有些发闷,虽身体不适,但还是注意到了严深的异样,“是我记错了吗?你出门的时候穿得好像不是这件。”


    严深抱住他,尽量不去触碰胳膊上的伤口,自己为了防止被于沉月发现,特地去了街上买了套新的,因为是买的现货,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他的眼睛瞟到床头的药碗,不得不岔开了话题,“这几日倒是听话。”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糖冬瓜,“这是奖励。”


    “你怎么会买这个,不是去宫里吗?”于沉月打开油纸,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根,心里还惦记着严深换了衣裳,“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那衣服被我不小心划坏了,就重新买了一件。”严深拉着于沉月坐下,让他不要担心,并向于沉月说起李昭仪禁足的事,他总觉得,这件事和于太傅被冤枉有什么联系。


    “月儿你想,同样是宫里的东西不见,然后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被找到,李昭仪还经历过两次,有没有可能,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让她生气,然后被父皇训斥?”


    “这……”于沉月从未怀疑到这一点,他曾觉得,是李昭仪自己冒失,现在听严深这么说,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李昭仪的事情,倒是有可能被嫁祸,但我爹爹的事,可惜当时那个宫女已经去了,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偷到钥匙,打开库门后拿走东西再放回钥匙的,能做到这一切,并且不被发现,一夜之间,真的有可能吗?”


    他们正思考着,金珠带着一封信进来,说是五皇子妃从宫里送来的,于沉月打开信,静静地扫视着,突然抬起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阿深,我们都想错了,我们所设想的一切,都是在那个宫女真的进库房去偷的前提下,那如果,她和我爹爹一样,根本没有偷呢?”


    第28章 查证


    于沉月看了信后就要进宫, 严深想起秦奕还在宫内,本想一同前往,但于沉月想起之前和韩秋殊的交易, 他并没有与严深说清,所以决定独自前往。


    严深不放心他一人,让他把文昌和文寿都带去, 于沉月虽有些疑惑, 但还是照做了, 看着他们乘着马车离开, 严深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狰狞,让善荣赶紧去拿治伤的药。


    “轻点,轻点……嘶……”严深生怕那药的气味让于沉月起疑, 特地坐在院子里上药, 善荣比他看上去还要紧张,上药的动作很迟缓,但碰到伤口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僵硬,“王爷, 您这……怕是瞒不住……”善荣看着严深手臂肿起的地方,眼里透露着担忧, “看样子要好几天才能消肿。”


    “能瞒一天是一天。”严深闻着胳膊上的药味, 止不住的皱眉, “不行, 还是要在院子里多转几圈, 等气味彻底散了再进屋。”


    “你来得正是时候。”韩秋殊手里捧着汤婆子, 亲切地招呼于沉月进门, 严烁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身上满是水汽, 外面连一件干的褂子都没有,看上去有几分可怜,韩秋殊让拂柳去请人来,自己走到严烁的身边,有脚尖点了一下对方的小腿,“你怎么还杵在这儿,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别在你二嫂面前丢人。”


    严烁瞪了一眼韩秋殊,朝于沉月行礼后就默默地带着自己身边的人离开,韩秋殊朝他离开的方向吐了吐舌头,随后拉着于沉月进了屋,“你别理他,一天天净惹我生气。”


    “是吗?我看你们感情倒是不错。”于沉月拿出信,将它放在了桌上,“你信中说,那宫女被人看见……”


    “对,她曾说过,是亥时侍卫交替值班时偷走了钥匙,入库偷窃后赶在亥时三刻出宫,她的时间非常紧迫,但现在有人告诉我,发现她亥时正在御花园内与不知道什么人交谈,这样的话,时间就对不上了。”韩秋殊见对方一直在搓鼻子,就命人也拿了个汤婆子给他,“她自己说的,亥时前一直在书房打扫,想来从皇子的书房赶去宝库,不可能偷完东西再绕去御花园。”


    于沉月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不由地点点头,此时拂柳带着个小太监走进屋内,那人战战兢兢地跪下身子,朝他们行礼,“奴才见过淮王妃,见过五皇子妃。”


    “起来说话。”小太监恭敬地站起身,于沉月开门见山地问道,“不要害怕,把你那晚在御花园看见的都说出来就行。”


    “是。”太监缩了缩身子,抬头朝二人望了一眼,然后低下头接着说道,“奴才在花房当差,那日打扫完花房后,奴才经过御花园,听到有人在假山后面说话,奴才本不想管,但正好发现自己有东西落在了花房,就准备回去拿,结果一转头,就看见锦丹姐姐走出去。”


    “锦丹,就是那个宫女?月黑风高,你确定你没看错?”于沉月是第一次知道那个宫女的名字,之前于太傅写的信中从没提及,想来,他是不知道那个宫女姓甚名谁的。


    “不会看错的。”小太监怯怯地回答,“锦丹姐姐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很清楚的看到了她的脸,她慌张完全没注意到我,整个人还有些……有些衣衫不整。”


    说到这里,小太监停顿了一下,又重新跪了下来,“以前锦丹姐姐总是送一些自己做的点心过来,所以奴才与她相识,当时奴才只以为是姐姐在与人……就没有管,可谁知第二天出了事,她也……”


    “你还记得见到锦丹时,具体的时辰吗?”


    “记得,从花房到御花园,差不多是亥时二刻。”


    将人送走后,于沉月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如果刚刚那个太监说得都是实话,那么偷盗宝物的就另有其人,只是锦丹的情况已经是死无对证,如果就凭借这些证据,是不可能让爹爹回来的,说不定皇上还会以为是他为了帮于太傅脱罪,找了个小太监随口胡说。


    韩秋殊在椅子上动了两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他最近总觉得困,许是天冷不愿意动弹的缘故,睡得比平时多,见于沉月脸色不佳,便出声安慰道,“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已经找到了些线索,我会继续在宫里帮你。”


    “那沉月就多谢五皇子妃。”于沉月站起身来,不是以淮王的王妃,而是以太傅之子的身份向他道谢,韩秋殊看他如此,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若不是刚刚和严烁打雪仗闹了一阵,这会儿困得厉害,肯定亲自送他出宫。


    拂柳跟在于沉月身边,按照韩秋殊的吩咐将人送到宫门口,结果刚走出去几步,就发现于沉月被人缠上,于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


    “于公子,好久不见。”秦奕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于沉月往后连退好几步,文昌和文寿二人走上前,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秦小将军,如今我已经嫁给淮王,你该叫我王妃。”


    “淮王?”秦奕想起刚刚和严深的见面,看了眼四周,脸上露出些许不解,“真不知于太傅怎么会把你嫁给他,按说当年你没能当成他的伴读,你爹他就该死心。”


    “是皇上的赐婚,与爹爹无关,将军慎言。”于沉月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转身就要走,结果被秦奕伸手拦下,“为什么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那个王爷有什么好?你喜欢他什么?就因为他在你落魄的时候给了你荣华富贵吗?”


    于沉月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绕过他的身子准备离开,“他刚刚回去的时候,你没察觉出什么问题吗?”


    秦奕的话让于沉月停住了脚步,“你做了什么?”他当然注意到了,只是没想到和秦奕有关,“秦奕你对他做了什么?”


    “想知道就自己回去问,或者……”秦奕见于沉月因为严深而露出这么担忧的神色,脸瞬间沉了下来,他再次朝对方伸出手,朝于沉月勾了勾手指,“求我。”


    “你说真的?”韩秋殊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样子,听了拂柳的话顿时来了精神,直接坐了起来,“看来,他们两人之前发生过什么,你赶紧派人去查查。”说不定,这次可以还了于公子上一次的人情。


    严深坐在院中喝茶,看见马车停在了门口,便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想抱抱对方,谁知于沉月像是没看见他一般,没有和往常径直走进他的怀中,反而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金珠,关门。”于沉月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语气冰冷地吩咐着金珠。


    金珠跟在后面,神情复杂地缓缓关上房门,严深一脸疑惑地僵硬着脖子转向文昌和文寿,谁知两人脸上也露出和金珠一样的神色,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怎么回事?”严深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发现里面没有动静,便又敲了几次,金珠这才将门打开一条缝,低声说道,“王爷,公子让您……让您想想是不是隐瞒了什么……等想好了再敲门进来。”


    见门就这样再一次无情地关上,严深知道对方刚刚肯定是遇到了秦奕,他理亏在先,只能又一次敲响了屋门,金珠露出半个脑袋望着他,严深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麻烦你跟月儿说,就说为夫知道错了,刚刚伤了胳膊,现在正疼着,想请夫郎帮我看看。”


    金珠点点头,虚掩着门,严深悄悄透过门缝朝里面望,看见于沉月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也不知看进去了没有,金珠对着他一阵耳语,紧接着,她迈着小碎步朝严深走来,“公子让王爷您进来。”说完,在严深踏进屋内后,就自己从外面关上了门。


    “月儿,我……”


    “胳膊,抬起来。”于沉月打断了严深讨好的话语,眼睛紧盯着他的胳膊,严深一边笑一边挽起袖子,露出受伤的双臂,于沉月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轻轻颤抖着碰到严深的伤口,瞬间红了眼眶。


    “月儿,你别哭,都是我不好。”严深急忙坐到他身边,想搂住对方,却被于沉月用手推开,他自己用手抹掉眼角的泪珠,擦了擦眼尾,本就发闷的声音此时带着几分哭腔,“是我不好才对,都是我害得你。”


    “不是的,你没有任何错处,是他缠着你不放,是他的错。”严深拿出手帕递了过去,于沉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下了,严深见他态度变软,便接着说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明明你前几日提醒过我,是我不够细心,被他摆了一道,以后都不会了。”


    “我们是夫夫,人家都说夫妻同心,可你却……”于沉月将擦过泪水的帕子折好,放在手心,“我告诉你我的往事,但你居然连受伤这么严重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生气?”


    “月儿说得对,都是我的错,为夫道歉。”严深蹲在于沉月的脚边,将自己的头靠在对方的双腿上,抬头看着他,“对不起,月儿可以原谅我吗?”


    于沉月吸了一下鼻子,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在自己膝上卖乖的严深说道,“我还有一点生气,你今晚先回自己的房间睡吧。”


    王爷府中,严深是有自己的卧房的,但他自从于沉月进府后就再没睡过,一听要分房,严深眼睛都睁大了,握住于沉月的手不放,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你胳膊受了伤,两个人挤在一起睡不方便,等伤好了你再回来。”于沉月态度坚决,是铁了心要和严深分开睡觉,严深无奈,只得答应了他。


    第29章 家宴


    半夜, 严深一个人躺在床上,手臂的疼痛加上少了个贴身的人在侧,他就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想起以前自己自从工作之后,一直都是以孤家寡人的状态独自居住,现在来了这里, 才成亲三个多月, 自己就不习惯了。


    他站起身, 从柜子里找出之前的药, 算着药效又该过了,从里面拿出一颗用水吞服,看着手中的瓶子, 想着这件事怎么也不能让月儿知道真相, 不然说不定自己被赶出家门都有可能,严深想到这里,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对, 这是王府,怎么会是他被赶出去?但看今天身边那些人的态度, 这件事自己理亏, 他也不忍心对月儿说什么重话, 说不定真有可能如此。


    一想到这些, 严深将瓶子往柜子内又塞了塞, 心想着绝对不可以让这件事发生, 然后穿上自己的衣服, 向着于沉月的房间走去。


    顺心本就是个胆小的, 见王爷过来, 更是不敢多说什么,就这样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严深摸黑走了进去,然后朝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悄悄关上了门。顺心看着门,心虚地用掌心捂住了自己的嘴,本想告诉王爷,王妃刚刚熄灯,恐怕此时还醒着,但刚刚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于沉月刚合上眼,就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人,他将半张脸蒙在被子里暗自发笑,严深小心翼翼地脱掉鞋袜,将衣服扔在床头柜上,隔着厚被子抱住了对方,虽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背,但他也觉得安心。


    “王爷……”两人之间隔着被子,于沉月动了两下翻过身来,“王爷怎么半夜跑来,不是说好等伤好了之后再回来的吗?”


    “月儿,我的夫郎,我的乖乖,不生气了好不好?”严深委屈地望着他,手不规矩地动了几下,但还是没有将身子挤进对方的被窝,“为夫真的知道错了。”


    “什么乖乖……”于沉月隔着被子拍了他两下,其实他从严深进门的那一刻就心软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瞎叫什么……还有,柜子里有被子,你怎么不拿出来盖?”


    “我们以前都是盖一床被子的。”还好屋内炭火足,不然严深肯定要冻着,于沉月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抚上严深的心口,“以后,这些事不许瞒我。”


    “自然。”严深握住于沉月的那只手,低头轻咬了两下对方的指尖,“以后都不会了。”


    “那……”于沉月将被子掀开一边,自己往床的内侧挪了挪,“进来吧,阿深。”


    严深立刻贴近对方,生怕于沉月反悔似的,抱着他的腰不肯松开,结果碰到了伤处,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弄疼了?药上过了吗?”于沉月不放心,下了床将屋内的烛火重新点燃,披上一件外衣坐在严深的身边,“白天的时候光顾着和你生气,没能仔细地看一看,严不严重,明日请太医过来一趟?”


    “没事,府里的药有用,不需要让他们过来。”严深将伤处展示给他看,已经比白天的时候要好一些,宫里的药见效快,虽然还痛着,但已经消肿了大半,没有于沉月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么吓人。


    于沉月低下头,对着伤处轻轻地吹气,一阵阵凉风拂过伤口,带走了些许的疼痛,“这样会不会好些?”几缕长发从他的肩上滑过,落在严深的身上,二人贴着近,严深能闻到对方发间的香味,屋里热得厉害,连带着那伤口处的凉风也带上了温度。


    “好月儿。”严深抬起于沉月的脸,吻上他的唇,于沉月没想到对方突然这样,但又怕碰着对方的伤口,手上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乖乖地靠着他,任君采撷。


    “你……我这几日感染风寒,你不怕被传染吗?”于沉月摸着自己还带有对方温度的下唇,喘着气问道,“坏家伙,趁人不备就……欺负人……”


    “我可不怕。”严深将于沉月的外衣取下,和自己的衣服一块儿放在床头柜上,手摸上对方腰间的软肉,于沉月轻轻挣扎了两下,就顺从地靠了过去。


    顺心在屋外打着哈欠,她困得迷迷糊糊,也不知王爷进去了多久,许是一同睡下了,正这样想着,门突然悄悄打开一道缝,严深透过那一点缝隙喊了她一声,顺心吓得转过头来。


    “顺心,你让他们现在去烧热水。”严深说着,朝屋内望了一眼,“热水和浴桶都像之前一样,放门口就行。”


    顺心是第一次伺候这些,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红着脸飞快地跑去准备东西,严深关上门,刚回到床上,于沉月就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胸口蹭了两下,严深拍了两下对方的后背,亲了亲对方合上的双眼,“睡吧,和之前一样,剩下的清理交给我。”


    军营内,秦奕一个人坐在桌前,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想起白天他和于沉月的对话,秦奕晃了两下空荡荡的酒壶,接着一下子将酒壶摔在地上,碎片迸裂四散,其中一片滑过他的面庞,点点鲜血顺着伤口渗出。


    “怎么样?要不要求我?”秦奕发现于沉月的脸色因为他的话而变得难看,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地说道,“沉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为什么你不肯向我服个软呢?当时于太傅被流放,你宁愿守着那个破宅子,也不愿意来求还在京城的我,为什么?”


    “秦奕,我刚刚说了,你该叫我王妃。”于沉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再看他,提醒了一下他对自己的称呼后就转身上了马车。


    “于沉月,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有求我的时候。”


    自那日起,秦奕竟再没找过严深他们的麻烦,韩秋殊在宫内仔细地调查过李昭仪宫里那些人的背景,没有一个曾在花房当差,也似乎都不认识锦丹,好像李昭仪之前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与锦丹的事情无关。


    严深这边也派人调查走访过那些宫人的家眷,和宫里的情况一样,全都并无可疑,没有谁家里横遭变故,也没有人突然暴富,于沉月反复地看了好几遍手里的东西,虽然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别担心,五皇子妃说过,接下来会调查花房里的人,找出锦丹经常去的原因,今天是除夕,明天就是新的一年,可不能不开心,一会儿我们还要进宫赴宴,别影响了胃口。”严深抽走于沉月手中的纸,将宫里送来的衣服摆在他面前,“宫里送来的衣服自是不俗,但我知道,我的月儿穿什么都看。”


    于沉月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件天水碧长袍,上面绣着浅青色的如意云纹,下摆处是一只钴蓝色长尾孔雀,宫中过节一向没有什么特别的服饰规矩,并非一定要大红大紫才显得喜庆,严深督促他换上,于沉月拗不过他,推了他两下,让他去外面等。


    相比起于沉月的这一身衣服,严深自己身上那件就普通许多,乌檀色的长袍上,只有衣襟和袖口处有些许的山草花边点缀。


    严深在门口踱步,直到里面传来于沉月的声音,他才敢打开门,于沉月走到他面前,用手摸了摸身上的料子,“如何?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入眼?”严深托着他的身子,一下子将人抬了起来,于沉月下意识搂紧对方的脖子,就发现严深朝着他傻笑,“月儿未免太小看自己,简直是让为夫移不开眼。”


    宫内的宴席自不必说,即使是家宴,那也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常,北麟帝坐在上面,看着自己的子女们相处的其乐融融,感觉十分欣慰,便借着过年的由头多喝了几杯,太后见此情景,表面上不能说什么,吩咐身边的嬷嬷们赶紧下去备好醒酒汤。


    韩秋殊被酒气熏得头晕,满桌的饭菜什么也吃不下,严烁看他如此,便叫人撤了自己的酒,亲自夹了块鱼肉给他,“什么都不吃?我已经让他们把酒换成果汁,这几日你胃口不好,现在好歹吃一点。”


    “不想吃,想吐……”韩秋殊头晕的厉害,为难地看了严烁一眼,夹起鱼肉放在嘴边,突然手一抖,筷子和肉掉在地上,猛地干呕起来,严烁吓得抱紧对方,立刻让身边的人去请今晚当班的太医,大家的目光聚在韩秋殊身上,他靠着严烁,眼前一暗昏了过去。


    严烁将人抱到后面歇息的寝殿,大家都围了过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严深拉着于沉月站在一旁,太医快步走来,向着皇上行礼之后跪下身子诊脉,脸上的表情从忧转喜,紧接着走到众人面前说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恭喜五皇子,皇子妃这是有了身孕,已经快两个月了。”


    “真的?”严烁脸上难得出现笑意,他看着床上还昏睡着的人,没想到成亲不足三月,这么快就和他有了孩子,太后和皇上也面露喜色,只有严深发现握着自己的手微微发紧。


    “淮王,你们也要抓紧时间。”太后将目光移到于沉月的身上,“早点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


    “皇祖母说得是,都是孙儿我不好。”严深挡在于沉月前面应付着,“我们以后会努力的。”


    “你啊。”太后伸手指了指严深,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哀家才说了一句,你就这样,真不知随谁。”说完,北麟帝咳嗽一声,将他们都回去就坐,只留下严烁陪着韩秋殊。


    严深看着于沉月有些失落的眼神,小声的安慰道,“我们慢慢来,不急,先养好身子。”于沉月点点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吕琳琅,又朝寝殿的方向望了望,低下头抿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酒。


    第30章 大家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 除夕夜的京城热闹非凡,严深耳边听着车外百姓们的欢声笑语,看向一直沉默的于沉月, 本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没能开口。


    回了王府,严深让善荣他们先下去准备, 于沉月有些不解, 宫宴结束, 夜已深了, 还准备什么?


    严深拉着他回到房内,将他抱到自己的腿上,于沉月觉得这样的姿势实在不成体统, 挣扎着要下去, 可对方怎么也不肯松手,两人无声的对视着,于沉月知道是自己在闹别捏,自从上了马车就没再和他说过话, 他现在这样,无非是想哄哄自己, 想到这些, 于沉月就先移开了视线, 败下阵来。


    “对不起。”于沉月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对方的怀里找了个舒服些的位置, “我不该和你置气。”


    “是我不对, 不是月儿的错。”严深一直觉得生孩子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自己是男人, 不需要承受生育的苦, 自然要多为对方着想一些,“是我不希望你这么早有孩子,怕你太辛苦,没有考虑到父皇和皇祖母那边给你的压力。”


    归根究底都是他自己私自用药,严深知道皇家对子嗣的看重,于沉月在书里就是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才会被原身彻底厌弃,但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更珍惜现在所拥有的,要是为了生下孩子,而要伤害母体,他宁愿不要孩子,他以前在孤儿院看过太多因为这样而造成的悲剧了。


    “与你无关,哥儿本就难以有孕,偏偏我体弱。”于沉月这样将责任揽上身,严深心里就更加不好受起来,他知道自己作为现代人,一些思想和他们不一样,他不能奢望一下子就改变他们。


    “月儿,你听我说。”严深抱着怀里的人,态度是出乎于沉月想象的严肃,严深拉过他的手,一点点摩挲着他的手指,将他的手摸得发烫,“生孩子是一件大事,怀胎十月已是不易,更不要提一朝分娩,多少女人和哥儿因为生孩子而落下不可逆转的伤痛,其实,我们一辈子没有孩子也不要紧,只要你健康地陪在我身边一辈子,我就很感谢老天了。”


    “阿深……”于沉月没想到严深和他说这些,他心头一颤,重新看向严深,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他,让他的脸颊莫名的滚烫起来,于沉月忍着羞,主动亲了亲严深的下唇,严深笑着抚上他的后脑,加重了这个吻,直到于沉月气息不稳,搭在严深肩上的双臂开始发软,对方才放过了他。


    “所以,不要难过,我想,我们的孩子一定也希望有个健康的爹爹,所以等你的身子好了,孩子就会来了。”严深抚上于沉月的小腹,老实说,他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哥儿可以生儿育女,明明看上去与男子无异,“有我在你身边,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克服的。”


    “谢谢你,阿深。”于沉月终于笑了起来,严深捏了一把他的脸,看着手中的软肉,又忍不住多揉了两下,“傻瓜,说了很多次,我们之间不言谢。”


    “王爷。”金珠在外面敲门,声音是止不住的兴奋,“东西都准备好的,梯子也搬好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要用到梯子?”严深看着于沉月疑惑的脸,趁着还没走到门口,朝着他的脸又亲了一下,“你出去一看便知。”


    二人走到院中,于沉月一眼就看见摆放在面前的烟花筒,顿时明白了严深的心意,严深拉着他,用梯子登上到屋顶,他们坐在备好的软垫上,严深朝下面的人喊了一声,院子里的人拿着火折子点燃了烟花,烟花飞速的上升,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绚丽多彩,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严深拿起放在一旁的大氅,披在他和于沉月的身上,两人十指相扣,依偎在一起,共同享受着这一刻。


    严涴琳呆呆地望着自己面前的棋局,手里的黑子刚想放下却又高高地举了起来,最后终于受不了将棋子往旁边的棋奁(lian,二声)里一扔,“哎呀,我刚刚下错了,二嫂求你了,再让我悔一步棋吧,求你了我的好嫂子。”


    “涴琳,愿赌服输。”吕琳琅坐在一旁,一边做着手里的刺绣一边朝他们望去,“我早上怎么和你说来着?沉月的棋艺可比我好得多,这回你信了吧?”说完,将目光放到坐在她身边和她同样拿着针线的十公主身上,“福熙,你的女红又精进了许多。”


    “是三嫂教得好。”福熙看着自己手中的杜鹃,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接着吕琳琅的话说道,“四姐,二嫂刚刚都同意你一次了,落子无悔,你不能老是这么耍赖。”


    “就是,落子无悔。”严忻放下手中的笔,跑到严涴琳身边,装成大人的模样盯着这盘棋,然后缓缓说道,“依我看,四姐你不管悔多少步,也赢不了。”


    “好小子,你也来教训我。”严涴琳指了指严忻的课桌,脸上略带愠色地问道,“太傅给你留的功课你做完了吗?还落子无悔,观棋不语你不知道吗?”说着,严涴琳看向坐在对面的于沉月,捧着脸问道,“二嫂,求你了,就一步。”


    “什么一步。”坐在一旁看书的严深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用书轻轻拍了一下严涴琳的头,“福熙和忻儿说得对,落子无悔,输了就是输了,重来便是,别难为你二嫂。”说完,转过身来,再次将书拍在躲在严泓身后的严忻头上,“你就磨蹭,今天都小年了,你还没做完功课,明天太傅就要回宫检查了。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哥儿,就可以不学,甚至因为有父皇和贵妃娘娘宠着你,就为难和欺负你的先生,知道吗?”


    “二哥,我没有……”严忻摸了摸刚刚被打的头顶,满脸委屈地拉了拉严泓的袖子,“三哥,你是知道忻儿的,忻儿不是这种人……”


    “这点我完全同意二哥。”严泓不客气地将自己的袖子从严忻的手里抽出,微笑着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九弟,你就是这种人。”


    严忻嘟着嘴,正准备再辩解两句,陈贵妃就走了进来,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只能刚张开的嘴又闭上,“果然,今天把你们都叫过来是对的。”陈贵妃看着一屋子的人,心里就高兴,让他们不用拘束,也不必行礼,“今天是小年,就要人多才热闹,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都随我来吧。”


    大家一同赶往正殿,陈贵妃拉着自己年幼的一双儿女走在最前面,是不是回头看看大家,“本来,我想让严烁他们也一起过来,但想着秋殊怀着孩子,他们肯定是会去李昭仪那边,我若真请了他们,他们便两头难做,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宴会上,严忻到处跑来跑去,一会儿跑到母亲身边撒娇,一会儿跑到严深和严泓的面前,想讨口酒喝,严深拗不过他,便将自己的酒杯递了过去,结果他尝了一下就吐着舌头跑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猛喝了一大口果汁,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若不是今日陛下有事在身不能赴宴,倘若看到你这样,定要罚你。”陈贵妃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你二哥二嫂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你就不能乖一点?”


    “母亲偏心,二哥的酒那么苦,而且他刚刚还欺负我来着。”严忻眼睛一转,走到于沉月的身边,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二嫂,二哥欺负我,你要帮忻儿。”


    他的脑袋不停地在于沉月的怀里动来动去,双手紧紧地拽着对方的衣袖不放,于沉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看着周围的人想寻求帮助,吕琳琅朝他眨眨眼,示意他不必担心,陈贵妃更是放言,让他不用管严忻,过不了一会儿他腻了,就会松开他了。


    于沉月看着怀里的人有些不忍,和严深对视了一眼,开口问道,“那,九皇子你说,我该怎么帮你?”


    一听这话,严忻立刻抬起头,朝于沉月身旁的严深做了个鬼脸,然后凑近对方的耳边说道,“二嫂,你帮我打一下二哥就行,最好能重一些,上次我让三嫂帮我,她揪了一下三哥的胳膊,可疼了,三哥都跳起来了,要不你也揪一下呗,我也想看二哥跳起来。”


    听了这些,于沉月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人,然后伸出了手,严深还没反应过来,脑门就被对方用手指弹了一下,“什……”话音未落,于沉月又弹了两下,虽然不疼,但发出两声闷响,严深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的月儿会这样陪着严忻闹,但看着于沉月那无辜的眼神,他是一点火气都没有。


    “刚刚三哥弹我的时候,二哥你笑来着,现在到我笑你了。”这样的结果显然让严忻觉得非常满意,他躲到于沉月的椅子后面朝着严深笑,陈贵妃制止了闹剧,让他回到位置上,并吩咐身边的人,不允许他再到处乱跑。


    宴会结束,于沉月看着严深的脑门,揉了揉自己刚刚弹过的地方,“疼不疼?”严深听了,学着刚刚严忻的样子,一脸委屈地朝他撒娇,“月儿怎么都不帮我?可疼了。”


    “严忻还小嘛,陪他玩玩也未尝不可。” 于沉月朝着那处吹了吹,紧张地问道,“真的疼?可是我下手重了?”严深见状,装不下去了,直起身子笑嘻嘻地亲了他两口,告诉他没事,于沉月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陈贵妃从两个孩子的房中回来,独自坐在寝殿中,身边的大宫女递上水,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娘娘,皇上真的又要选秀了吗?不是九年都没……”


    “是啊,又要开始了。”陈贵妃喝了一口水,叹了口气,“皇子们都大了,这是老规矩,选秀不仅是为了陛下他自己,现在这几个孩子身边的人都太少,陛下这次怕是要给他们添新人了。”


    说完,她抬头看向远方,喃喃自语道,“这是每个嫁入皇家的人,都不能避免的事。”【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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