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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 21 章

作者:雪山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为何要救她?


    这一问,恍若投石击水,令裴序一时语塞。


    明明今日是陪祖父前来上香,知晓慈安寺不同寻常,也有意借机查探一番。不想却在山门前远远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只带个小丫鬟便敢往寺中偏僻之处走。


    他本可置之不理。再费心些,谴个侍卫跟着也就是了。


    孟家小姐虽是太常寺少卿之女,却与他并无瓜葛。官场往来,也不过点头之交。可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般跟了上去。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莽撞,见着不对,就硬要一探到底。


    而他似乎也管得太多。


    才致使自己落入如今的境地。


    沉默片刻,裴序别开视线。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到他能闻到她发丝间若有若无的香气。


    仿佛是栀子的味道。


    “职责所在。”最后他也只回了这么一句。


    既是回答她的问题,也是在回答自己。本就如此,他身负官职,理应护人无忧。


    “哦。”


    孟令窈唇角很轻地一压,站直身子。猜想长公主倘是在此,定要重重“啧”一声,说一句“无趣”。


    要是那样,她会用力点头,以示赞同。


    见他这幅模样,怕是也难以问出慈安寺到底有何不妥,而周逸之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正思索着,面前之人又有了旁的动作,孟令窈见他眼睫低垂,唇角紧抿,好像不太情愿,又非做不可。


    裴序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与孟令窈。那是一枚小巧的令牌,上刻一个“序”字,做工精巧,边缘已被摩挲得圆润光滑。


    “这是联络之物。孟小姐日后如还知道些什么,可拿此物至城南琳琅阁寻魏掌柜,亦或寻任一大理寺中人。”他递给孟令窈,“既已卷入,便请你帮个忙。”


    孟令窈瞳孔微微放大,不曾想京中最大的首饰铺竟也是裴氏的产业。


    更令她惊讶的是,“裴大人竟会让我参与?”


    “非是愿意。”裴序声音平静无波,唯有紧锁的眉心泄露出几分真实情绪,“而是孟小姐性子执拗,若不约束,怕是会另辟蹊径,徒增变数。”


    孟令窈不禁失笑,“裴大人仿佛很了解我。”


    裴序淡淡瞥她一眼,眉宇间的严肃稍缓,“孟小姐应知道周家三小姐。”


    孟令窈点头,“颇有些交情。”


    “如此,请孟小姐伺机探探周三小姐的口风,看她可知兄长与智清往来。”裴序顿了顿,“但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独自前来慈安寺。”


    “我知道了。”孟令窈低头把玩着令牌,瞧着并不怎么上心。


    裴序又补充一句,“切记,不可冒险。”


    “裴大人这般叮嘱,莫不是担心我?”孟令窈不假思索地开口,话音落下才猛然间意识到,眼前这位不是她精挑细选、或可为夫婿的公子哥,而是裴序。


    裴序果然面无表情,淡声道:“此案事关重大。”


    “裴大人倒是诚实。”


    山路转弯处,孟令窈突然停下脚步,“裴大人,假使此案办成,我能得什么奖励?”


    裴序怔了怔。


    “孟小姐想要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她眼尾微弯,笑得狡黠,唇角翘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是得寸进尺的,偏偏不叫人讨厌。


    裴序想,她在家中定然极受宠,才养出这般给根杆子就不依不饶往上爬的性子。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


    孟令窈将其视为默认,见好就收,不再追问。


    “小姐、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是菘蓝的声音。


    两人循声看去,菘蓝一手叉腰,一手扶着石塑,气喘吁吁,身后还跟着大喘气的苍靛。


    “老太太担心得紧,到处寻小姐呢。”菘蓝一见到孟令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即好奇地打量着站在一旁的裴序,眼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疑惑。


    “我迷了路,幸得裴大人指引。”孟令窈随口编了个理由,将铜牌悄悄收入袖中。


    裴序颔首,作揖道:“既已找到人,在下也该回去了。”


    两人自此别过,各自沿着不同的山路离去。


    孟令窈寻到外祖母时,老太太正在大雄宝殿前的石阶上焦急等待。见外孙女平安归来,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细细查看,“可有哪处磕着碰着?不是说去看菩提树,怎么还跑不见了?身边连个人也不带!”


    “祖母放心,我无事。只是贪看风景,一时忘了路。”孟令窈安抚道,顺势挽住老太太手臂。


    老人家这才放下心来,从怀中取出一个红绸包裹的小物件,“方才听完经,我向大师求了枚姻缘符,这可是开过光的,快收好。”


    “就知道您最疼我了,来上香还惦记着我。不过姻缘不姻缘的我才不在乎呢,您身体健康最要紧。”


    孟令窈笑盈盈接过那枚红绳系着的符箓,口中甜言蜜语不绝,哄得老太太笑眯了眼。


    乖巧地将符箓塞进荷包中,她心中暗忖,这寺里的符箓她可不敢信,想到智清与周逸之的私情,更觉这慈安寺的香火都沾了污浊。只是老人家的心意宝贵,这符箓还是收着吧。


    与此同时,裴序也寻到了自己的祖父。


    裴老太爷正在一处幽静的禅房品茗,见孙儿进来,鼻翼微动,忽而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佛寺清净之地,怎可乱来?不像话。”老太爷板着脸训斥,眼中却藏着笑意。


    裴序顿住,不解祖父何出此言。直到见他意有所指地点了点鼻子,这才恍然。方才与孟令窈距离太近,想必是沾染了她身上的气息。


    “您误会了。”他神色淡然,“孙儿适才遇见孟少卿的千金迷了路,指点了一二。”


    裴老太爷不置可否,眼中的笑意未减,“你说是便是吧。”


    自儿媳去世,幼子也常年外出云游后,他这个长孙就主动承担起家族重担,一向谨言慎行,从不行差踏错。他痛惜爱子,也忧心家族未来,可看着小小的儿郎日日板着脸,日更不辍,勤学苦读,练习骑射武功,脸上连丝笑模样都没有,又怎会不心疼?


    今日难得有逾矩之举,反倒让他这个做祖父的宽慰——总算有了点年轻人的样子。


    裴序望着祖父变幻莫测的脸色,忽然发问:“祖父可是饮酒了?”否则怎的尽说胡话?


    “胡说!”裴老太爷立刻正色,“老夫怎会在佛寺饮酒?”


    语毕,他让孙儿去看看马车可曾备好,独自一人留在禅房,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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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远山,若有所思。


    许久,他长长地叹息一声。


    回程路上,裴序独坐马车中,他不常用熏香,今日却总能嗅到隐隐约约的香气,许是因为马车里不曾沾染旁的味道,那点香气便格外明显。是馥郁的甜香,仿佛置身于初夏的栀子花丛中,热烈蓬勃的香气扑面而来,以一种近乎张扬的姿态彰显存在感。


    这宽敞的马车中,一时好似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夜幕降临,孟府内灯火渐次熄灭。


    孟令窈独坐窗前,取出裴序给她的铜牌细细端详。月光下,铜牌上的“序”字笔锋遒劲,与那人淡漠沉稳的性情如出一辙。


    她轻轻叹息,若非预知梦不便透露,她根本不需要去与周三小姐试探,就能直接告诉裴序,周逸之何止与智清有往来,他们甚至有染。


    但这样的事,又岂能轻易道出?既无实证,恐怕只会被视作信口雌黄。


    不过,想要向周三小姐试探也不难。


    心中拿定了主意,孟令窈翻转令牌,放在了梳妆屉子的最底层。


    那天夜里的梦境依旧清晰如画,此刻回忆起来,恶心欲呕的感觉已经淡去,唯余下厌恶,与更多的怒火。


    她势必要查出事情真相,送这对奸夫淫夫去大理寺监牢常住。


    几日后,孟少卿的休沐结束,他依依不舍重返官署。孟令窈随母亲又拜访了几家亲友,渐感无聊,想起年前曾应了父亲,去太常寺协助校对乐谱抄本之事。


    当夜晚膳时分,她向父亲提了一句,第二日就带着府中小厮去了太常寺。


    太常寺负责朝廷礼乐之事,典籍浩如烟海,每年都需要大量的抄录与校对工作。孟砚作为太常寺少卿,自有一处独立的官廨处理公务。


    地方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简单清雅。屋内四壁书架上堆满了各色文书抄本,案几上铺着未完成的乐谱,还有一角摆着一把古琴,琴面上釉色光滑水润,一看便知,主人定是爱不释手,日日抚弄。


    孟令窈坐在案前,认真校对着乐谱。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便有年轻官员前来送茶。这本无可厚非,只是接连又来了两波不同的人,皆是些年轻俊俏的儿郎,言谈举止间颇有献殷勤之意。


    孟砚起初不以为意,直到发现这些年轻人来得未免太过频繁,目光还时常流连在女儿身上,顿时恍然大悟。


    “都出去!没规矩!”孟砚板着脸,将那些打着各种幌子入内的年轻人全部轰了出去,还嘱咐门房,非公事不得放人入内。


    太常寺骤然的躁动,连不远处的大理寺都嗅到了动静。


    岳蒙正抓耳挠腮写结案详报,听到不寻常的声响,顿时像得到了救赎一般,留下一句“我去打听打听怎么个事儿?”,一溜烟跑出去了。


    他拉住一个抄近道的太常寺官员询问。


    那官员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还能是什么事?孟大人的掌上明珠来了呗!那位孟小姐果真如传言所说一般,才貌双全。”


    话落,他又念了几句酸溜溜的诗。岳蒙不感兴趣地丢开手,转回大理寺。


    “我当怎么了,原是孟少卿的千金来了,怪不得今日太常寺春意盎然。”


    闻听此言,正在批阅卷宗的裴序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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