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碎冰擦过飞毯边缘，发出刺耳的嘶鸣。
苏璃额角的血珠刚渗出就被冻成冰晶，她睫毛上结着霜花，却仍死死盯着腰间微微发烫的凰钥——那抹金红光芒比三刻前更盛，像活物般在掌心跃动，每一次震颤都扯得她识海发疼。
“前面峡谷的冰棱带会折射灵气，飞毯的御空术会失效。”玄凰的声音裹着寒气钻进她耳中，月白裙裾被风雪掀起，露出小腿上狰狞的冰痕——那是方才为她挡下冰锥时留下的。
女修指尖快速结出三道青纹法印，妖力凝成半透明屏障罩住两人，“必须步行穿过冰谷。”
苏璃翻身跃下飞毯，靴底刚触到冰面就滑出半尺。
她屈指叩了叩腰间玉佩，云阙的残魂立刻传来安抚：“别急，你体内的邪神残念躁动，是因为离裂隙太近。”话音未落，她喉间突然泛起腥甜——那缕蛰伏在丹田的暗紫色气息又开始翻涌，像毒蛇吐信般舔舐着她的灵脉。
“它在等。”苏璃攥紧凰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是她第三次感受到那股残念的异动，每次都在凰钥指明方向时。
玄凰的狐耳在发间微动，忽然抓住她手腕：“小心！”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
苏璃本能地拽着玄凰往旁扑去，一块磨盘大的冰棱“轰”地砸在她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碎冰溅起三尺高，有枚冰碴擦过苏璃的脸颊，在她眼下划出一道血线。
“是冰兽的预警。”玄凰抹去嘴角的冰屑，月白袖中滑出根狐毛金簪，指尖凝起幽绿妖火将其点燃。
金簪腾起的青烟在风雪中凝成狐狸形状，朝着峡谷深处奔去，“这冰谷底下沉睡着上古冰螭，方才的震动惊动了它。但更麻烦的是——”她抬头望向被冰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裂隙的波动强了三倍。”
苏璃摸了摸颈间的玉佩，云阙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严肃：“无相尊者的投影虽然被击溃，但他在裂隙里种下了锚点。现在每拖延一刻，域外天魔的侵蚀就深一分。”她低头看向凰钥，金红光芒正沿着指缝渗进掌心，在皮肤上烙出凤凰图腾般的纹路，“走。”
两人在冰谷中跋涉了近两个时辰。
苏璃的法衣早已被冰碴割得千疮百孔，玄凰的妖力屏障也变得若有若无。
当她们转过最后一道冰壁时，寒风突然静止了。
那是怎样的景象？
半空中悬着一道漆黑如墨的裂口，比之前所见的任何裂隙都要庞大。
它像被巨斧劈开的虚空，边缘泛着刺目的紫电，周围的空间扭曲成螺旋状，连月光都被吸了进去，在裂口深处投下诡异的光斑。
更恐怖的是，裂口下方的冰原正在消融——不是融化成水，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的面团，地面凸起又凹陷，形成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不是普通的裂隙。”玄凰的声音在发颤，狐耳紧紧贴在脑后，“是……通往域外的通道。我曾在古籍里见过描述，上古大战时，天魔就是通过这样的裂隙降临九霄大陆。”她突然抓住苏璃的手腕，指尖冷得像冰锥，“你看裂口边缘的纹路——”
苏璃眯起眼。
在紫电的间隙里，她看清了那些缠绕在裂隙周围的暗纹：扭曲的蛇形、倒悬的眼睛、重叠的骷髅，每一道都散发着让神魂刺痛的恶意。
“是无相尊者的印记。”她想起方才识海中那道黑影的气息，喉间的腥甜翻涌得更厉害了，“他在给本体打前站。”
“晚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裂隙深处传来。
苏璃猛地抬头，就见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裂口中飘出。
那是个穿墨色宽袖长袍的男子，面容被黑雾笼罩，唯剩一双猩红竖瞳，瞳孔里翻涌着星河倒转般的漩涡。
“凤凰血脉，你的意志已濒临崩溃。”无相尊者的声音像无数根细针，直接扎进苏璃的识海。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她眼前闪过无数幻象：萧砚白倒在血泊中，苏家祠堂被幽冥教烧成废墟，云阙的残魂在识海中支离破碎……最清晰的是那道暗紫色残念，此刻正盘踞在她识海中央，蛇口大张，露出尖锐的毒牙。
“不！”苏璃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壁上。
冰棱刺入肩胛骨的剧痛让她清醒几分，她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在口中炸开。
识海中，那道由封魔碑和凰钥交织的金光突然暴涨，像两柄利剑刺穿幻象。
但暗紫色残念趁机缠上金光，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苏璃！”玄凰的妖力如热流涌进她识海。
女修双手结出繁复的狐族镇魂印，月白裙裾无风自动，发间金簪绽放出幽绿光芒：“用《九霄凤鸣诀》引凤凰火！快！”
苏璃咬牙运转功法。
丹田处的凤凰火本是温驯的金红，此刻却如被激怒的活物，顺着灵脉直冲识海。
暗紫色残念被火舌舔到，立刻发出焦糊的臭味。
苏璃趁机抓住那缕金光，将其与凤凰火绞成一团，朝着识海中央的黑影砸去。
“嗷——！”
黑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被金红火焰烧成灰烬。
苏璃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但不等她喘息，头顶传来“咔嚓”一声——那道漆黑裂隙竟又扩大了三尺，紫电劈在冰壁上，炸出漫天冰尘。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祂？”无相尊者的身影在裂隙中摇晃，声音却比之前更清晰，“等裂隙完全成型，天魔大军会踏平九霄大陆，而你……”他的猩红竖瞳突然对准苏璃，“会是第一个被啃食神魂的祭品。”
话音未落，凰钥突然从苏璃掌心飞出。
金红光芒化作火凤形态，尖啸着冲进裂隙。
整个空间剧烈震荡，冰壁接二连三地崩塌，玄凰扑过来将苏璃护在身下。
苏璃透过女修的发隙，看见火凤撞在裂隙边缘，炸出刺目金光，那些暗纹被烧得卷曲、剥落，却又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爬满裂口。
无相尊者的身影消失了，只余最后一声冷笑在风中回荡：“挣扎吧，小凤凰。你的火，只会让裂隙更渴望吞噬……”
震荡终于平息。
苏璃推开玄凰站起身，望着半空中那道比之前更宽的裂隙，喉间泛起苦涩。
凰钥落回她掌心，温度比之前低了许多，金红光芒也暗了几分。
她摸了摸颈间的玉佩，云阙的残魂没有像往常那样说话，只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
“裂隙在扩张。”玄凰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指向裂隙边缘，苏璃这才发现，那些被凤凰火烧焦的暗纹下，正渗出黑色黏液般的物质，每一滴都腐蚀出碗口大的空洞。
更可怕的是，裂隙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苏璃握紧凰钥，掌心被烫得发红。
她望着北方——那里是萧砚白所在的南境战场；望着裂隙——那里是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最后她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掌心，凤凰图腾的纹路正在渗出金红光芒，像在诉说某种宿命。
“玄凰。”她的声音轻，但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帮我护法。我要引凤凰火彻底激活凰钥。就算拼尽最后一丝神魂……”她顿了顿，摸出怀里萧砚白的信，信纸被体温焐得温热，“也要在他回来前，守住这片天。”
玄凰没有说话。
她指尖的狐毛金簪突然断裂，化作千万点幽绿荧光，在两人周围布下三重妖界屏障。
女修望着裂隙深处翻涌的黑雾，轻声道：“我曾立誓守护凤凰血脉，这次……换我为你挡下所有反噬。”
裂隙深处的轰鸣更响了。
苏璃盘坐在地，将凰钥抵在眉心。
金红光芒顺着眉骨爬满整张脸，她听见自己灵脉断裂的声音，听见玄凰妖力枯竭的闷哼，却也听见了——
那声来自远古的凤鸣。
它穿透风雪，穿透裂隙，穿透所有绝望与恐惧，在九霄大陆的夜空里，炸响。
而那道漆黑裂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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