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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常府命案

作者:奶茶鼠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砚冰,微安阁里那药,伤身。”扶余来时正巧撞见章亭拿了药送去厨房,拦下他查看了一番,发现是避子药。“函因血脉者一生命定者仅一人,若既非那人,你不用也无妨。”如果是那人,其实就算是用了,也根本挡不住。


    沈砚冰垂眸片刻,“嗯,知道了。”


    那命定之人,他心中早有定夺。


    “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明日是怀虚先生忌日,我一早就得赶回别野山。”


    怀虚先生是扶余学艺的师父,也是他实际的养父。但由于怀虚先生六亲缘浅,终生不能有子嗣,所以扶余如此称呼是为了避谶。


    “师父也早些就寝。”


    烬王寝殿内放置的那碗汤药早就凉了,沈砚冰还是端起后就一饮而尽。与其相信道理,不如绝了所有祸患为好。


    侍女寒衣是负责专门照顾他起居的,“王爷,清华池已经安排好了,王爷可以前去沐浴了。”


    清华池是王府中沐浴的场所,其位置在烬王寝殿安和殿后。沈砚冰有沐浴的习惯,他不能忍受身体的不洁。


    待他褪尽身上衣物,他才看清身上密布的红痕,满是蔚牧棠留下的痕迹。甚至腿根处,还有清晰的咬痕。


    他早上醒得匆忙,都没来得及看清。现在看清了,也只能心中暗骂蔚牧棠这个禽兽。


    不过要说他给那人下药却用在自己身上,倒并非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人阅历匪浅,心思缜密,且侦破了他做的——丑事,足见其城府之深。与其建立□□上的关系,或许能放松他的警惕,进而刺探他的底细。这才是他的动机。


    只是有一件事出乎他的意料。


    当时蔚牧棠掐紧了他腰间那处伤疤,那是他全身最脆弱的地方。那伤疤在后腰处,原先是在与鄞朝那场战役里,被容凛的剑划伤的。伤口刚愈合,却暴露给得了疯症的鄞朝皇后南丽华,她将那处踩在脚下,反复蹂躏,才导致了他今日那处伤口虽然愈合,内里却无法好透的情况。


    也因为这个意外,才导致……(cc补充:被压)


    “殿下今日竟别有一番风情。”


    “这只耳坠与殿下极配,我很喜欢。”


    “殿下这胸膛美而有力,肤若凝脂,美得不可方物。”


    ……


    蔚牧棠口出的那些虎狼之词一时间全再次涌进了他的脑海中,他握紧了拳头,却又无处释发,只能打向了水池面,溅起几处水花。


    他记得年少时,京城中无数贵女争着嫁给他。他未曾倾心于哪家小姐,也未曾流连于某处红尘。沈南瀛曾经想将齐家二小姐吟烟指婚与他。他无心此事,便由着沈南瀛去张罗了。


    但一听此事,文映枝慌了神。她神色不安地问他能不能悔婚。他几番打探,才明白这文大小姐竟是倾慕这齐二小姐。


    为了成全文映枝,他悔了婚。好在御召未出,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过后来,齐吟烟还是成了婚。文映枝沮丧良久,才终于走出这段阴翳。好景不长,齐吟烟的丈夫裴乔瑜是个滥情之人,不敬妻子,专宠小妾。文映枝见不得她受苦,用匕首抵住裴乔瑜的咽喉,逼他和离,接走了齐吟烟和她的孩子。


    此后,齐吟烟也未再嫁,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而他呢,自从鄞朝回来,也根本就没了成婚的想法,更无官臣敢提议。


    这六年来,蔚牧棠竟是头一个与他做这档子事的人,他也不禁嘲笑自己。


    三日后,启程的日子到了。


    蔚牧棠一出府,便看见烬王的马车已经在等他了。


    “蔚大人,这边请。”章亭礼貌地说,伸手指着方向。


    “好。”


    他一入马车轿中,来自沈砚冰的凉意就立即渗透了他,他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


    “殿下久等了,下官来迟了。”


    见对方并无什么答复,他便想坐下。谁料此时马车发动,他一个没站稳,撞在了沈砚冰的身上。


    沈砚冰由是没好气地说:“蔚大人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他胸口也被这突然一下砸得有些许疼,并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


    “王爷的车马太金贵,下官第一次坐,难免有些不熟悉的。”蔚牧棠终于坐稳,“还请王爷见谅,别再罚跪下官了。”


    “也不知蔚大人上次跪得如何,本王事务繁忙,没来得及亲自监督。”


    “自是按王爷的吩咐,老实跪完了。”现在这膝盖还肿着呢。


    “听说你购置了一处宅邸,怎么,蔚昀的豪宅不够你住了?”沈砚冰冷声道。


    蔚牧棠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回王爷,兄长的宅邸自是留给我小侄儿的,我霸占太久也不合礼数。况且,万两白银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只是臣每月还需补些月供,日子会艰苦些。不知殿下是怜悯臣,再赐臣一笔,让臣免受挨饿之苦。”


    真是得寸进尺。


    “你若是想被本王一脚踹下着马车作这京中的笑柄,你就接着说。”


    “下官自是不敢。只是不知殿下为何在百官中选择了臣,与您共赴江南?”


    沈砚冰冷冷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那人却突然弓起身子,他向后躲,却被那人钳制住,并往他右耳上挂了只物件。


    “王爷三日前落下了这只玉质流苏坠,臣觉得其昂贵,今日就带来还给殿下了。”他在沈砚冰耳边低声说道。“这是王爷情动时,下官怕伤了您,特意摘下的。”


    前日沈韵宁拿着剩下一只耳坠问他,他只以“弄丢了”搪塞过去,才想起那只耳坠落在了何处。不过他也未曾在意,不料竟被有心之人带了去。


    听到“情动”二字,羞涩也攀上了沈砚冰的心头,但他依旧稳持着一副无谓的模样,“物归原主了,你,也可以滚了。”


    蔚牧棠这才“乖乖”地坐回去,他一直觉得这只耳坠和沈砚冰就是绝配,他忍不住打量良久。


    “蔚绛,你看够了吗?”沈砚冰不是瞎子,自然能发现他的目光,不耐烦地说着。


    “没有,殿下生得这般貌美,就允许下官多欣赏一会儿吧。”蔚牧棠并未畏惧上位者的嗔怒,倒是饶有兴致地请求。


    “滚。”


    “殿下允许下官上了您的马车,哪能如此轻易就叫人滚啊。”他仍是一副嬉笑的模样。


    “你不说话,本王也不会当你哑巴。”


    蔚牧棠这才闭了嘴,一副兴致未尽的模样。


    从燕京到姑苏的路程走陆路太颠簸,又不容易找到落脚之处,水路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们行至燕京码头就上了沿江航行的轮船。


    轮船是由姑苏一个有名的商贾斥巨资打造而成,船上的设备与装饰便足显其金贵。船票的价格也较一般贵了不少,往往只有官宦富商之家才会选择乘坐。


    沈砚冰与蔚牧棠二人都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小厮——郁杰、章亭。抛开各主子的恩怨不讲,这两位小厮也像是冤家见面。两个人又都年轻气盛,总是在比谁能气死谁。


    为了不惊扰民众,二人各自使用了化名——韩瑾、方易。倒不说蔚牧棠这位新晋的探花郎的名声或许还未传至江南一带,这沈砚冰的名声可是足以震慑一方的百姓。这渊朝上下,谁人没听过他的名字?


    上船后,沈砚冰便跟故意躲着他似的,刻意选最偏的厢房,不愿和蔚牧棠多接触。只是还是没甩开那人。蔚牧棠问了船总处,千方百计打听了沈砚冰的厢房号,选择了他隔壁的一间。沈砚冰无奈看见了他,只能朝他白了一眼。


    江南一带自古繁庶富裕,百姓安居乐业、幸福美满。只是海盗之事最近频起,惹得民众也忧心忡忡。


    不巧的是,海寇也盯上了这艘价值不菲的轮船。


    海寇登船之时,正巧是客人们用晚膳的时候。船上的歌舞秀正在热闹的气氛中展开,客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海寇来了!”靠栏杆的一位身形臃肿的商人突然对着海面大喊道。


    一瞬间,船上的人惊慌失措,有的急忙找到孩子,带着他们匆忙离开甲板;有的不慎跌倒,又迅速爬起去找自己的友人;也有人迅速收好自己的昂贵物件,朝里头奔去……


    几个身上只穿着短裤和简陋上衣的海寇陆续登上甲板,准备着肆意抢掠一番。


    沈砚冰和蔚牧棠听到呼喊声便连忙出了厢房,登上甲板来查看情况。此时,甲板上早已乱作一团。


    一个面相凶狠的海寇正在抢一个女子手中的木箱,她拼了命地想甩开这个人,却又因力气悬殊,最终还是被夺了去。她只能跌坐一旁,无助地哭泣。


    二人冲上前去,朝着这群海寇施展身手。那些海寇人虽众多,但到底只有三脚猫的功夫。沈砚冰一脚踢在前头那个海寇的胸口,那人受力过大倒地,他又踩住海寇的脖子,将那只箱子夺了回来,并扔回给了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蔚牧棠则是牵制住其中几人,打落他们身上的武器,捡过一二,将数人刺伤。


    “别把他们打死,但允许你打个半死。”沈砚冰看向他发话,语气略显沉重。


    蔚牧棠听话地在他们身上补了几刀,却又避开要害。


    那个海寇头子眼见得团伙被这两人打得四零八散,也难免得慌张起来。“二位大侠,我们下次不敢了,行行好,这次就放过……啊!”沈砚冰单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往后一用力,那人便口吐鲜血,猩红的血迹溅在沈砚冰素白的袖子上,分外明显。那人低声祈求道:“大侠……放过我——”


    “日后胆敢再行一次偷盗之事,后果你知道的。”沈砚冰一脚踹开那个头子,冷冰冰地警告着。


    “不敢了不敢了,快走!”那几个海寇互相搀扶着逃离,一份财物也没能抢走。


    蔚牧棠来到沈砚冰的身旁,凑近他的耳朵说道,“诶哟,韩相公好身手啊。”


    “呵,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何处习来的武功,我可是听说蔚昀不善武艺。”沈砚冰神色不善地看着他,眼里藏了几分警惕。


    “我兄长不会但是又不妨碍我会,从小父亲便请了蜀地的师父教授我兄弟二人。只是兄长身子弱,没坚持下来。”蔚牧棠不在意地回应着他。


    “那我该称赞方相公一句——文武双全了。”


    “彼此彼此。”


    此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感谢二位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二人转过身来才发现是刚才那位被夺了木箱的女子。她面含羞涩,红晕爬上了双颊。


    “这位姑娘不必客气,我们也只是刚巧在此能够出手相助罢了。”蔚牧棠率先开口道,虽然刚刚抢回箱子的不是他。


    那女子葱白的手指扣紧了木箱,“这里头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带着它们前往姑苏投奔我的舅舅,若是丢了……”


    见沈砚冰不开口,蔚牧棠又抢了话去,“这又回来了不是,这次好好保管就成。姑娘你叫什么呀?今年多大了?一个人前往姑苏吗?”一连三个问题把姑娘问得都有些局促不安了。


    “小女名唤颂遇,今年十七,家住京郊之地,今年父母相继病逝,只得一个人踏上这条船去姑苏投奔娘舅。”颂遇垂着头,凄楚地诉说着身世的悲惨。


    “坎坷已过,姑娘你以后定会平安顺遂、喜乐无忧的。”蔚牧棠笑着宽慰她。


    “谢大侠吉言。不知二位贵姓?”


    “我是方易,轻易的易,他叫韩瑾,怀瑾握瑜的瑾。”


    颂遇行了个礼,“那颂遇不打扰二位了,二位的恩情小女终生难忘。”


    颂遇离开后,诡异的安静又充斥在二人之间。


    “方相公不是断袖么?怎么又跟这颂遇姑娘眉来眼去?”片刻后,沈砚冰才不怀好意地说着。


    “天地良心。还不是你一言不发,我又不能让这姑娘难堪才说的这么多话。怎么到您那儿就变成**了?”蔚牧棠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匆匆解释着。


    暮色朦胧,这甲板上点着几盏油灯,却还是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别跟过来,离我远点。”沈砚冰下了逐客令,却对身后那人没有什么用。他还是自顾自地追了过来。


    “韩相公这白衣真是可惜了,染上了血迹怕是洗不干净了。”蔚牧棠抢过他的衣袖,略带忧伤地说。


    “一件衣服而已,洗不干净就扔了,我还差这点钱吗?”沈砚冰用力甩开他,只觉得有些无语,压抑着声音怼道。


    “行,我知道韩相公豪气了。”蔚牧棠只是觉得一尘不染的白衣被鲜血玷污确实可惜。“你用过晚膳了吗?”


    “这般大胆不敬,小心本王割了你的脑袋。”沈砚冰听着说“你”“你”“你”的,心下甚烦,忍不住警告他。


    “是,请问殿下用过晚膳了吗?”蔚牧棠俨然一副讨好的模样。


    “看着你气饱了,你若是现在滚开,我就不追究。你若是一直赖着不走,你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好嘞,下官惜命这就退了,殿下记得用膳。”


    沈砚冰转身回了厢房,静静地坐在床沿。


    明知他杀了蔚昀,又为什么不报复他,还嬉皮笑脸留在他身边。究竟是“兄弟情深”戏码是演的,还是蔚牧棠已经把自己划进了“死局”。


    蔚牧棠的身手完全不在他之下,内力自然也不容小觑。与他过多的纠葛是对是错,沈砚冰自己暂时也不能想透彻。


    还是说,他到底是不是蔚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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