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相森墓园时,天色已晚。
岑雪在半途中睡着了,轻微震动的车身简直是成年人最贴合的摇篮。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严子佼像是要准备叫醒他,正俯身凑近。
“……严先生?”
岑雪喃喃,车里实在太安静,不由自主降低音量,还带有刚睡醒特有的上扬调子。
“醒了。”
严子佼只略微一点头,但并未停下,直接越过他帮忙解开了安全带。
二人的衣料免不了一顿摩擦,从岑雪的角度,能看见他衬衫领口紧扣到第一颗,和优越的下颌角,鼻尖嗅到淡淡的岩兰草香,为冷气充足而干燥几分的车内带来隐秘的潮湿气息。
如果他也进娱乐圈,可能必吃榜第一名会换一个人。
岑雪稍许侧过脸,静等安全带卡扣松开的弹响。
从认识起,严子佼就从未变过。
冷静、直接,谈工作时不苟言笑,带着一股冰冷的克制,与业内盛行的狂欢气氛截然不同。
毕竟很难想象他审核圈内明星生子结婚出轨决裂等炸裂词条的样子。
但在私下,他会松络许多,起初启程时的轻笑已经是岑雪见过他情绪起伏最大的表现了。
严子佼说:“下车吧。”
二人下车,从后备箱抱出两束花,乍一看黄色白色相见,以为是常见的菊花相配,仔细却能发现是洋甘菊和向日葵,岑雪诧异地看向严子佼一眼,将其中一束递过去。
严子佼:“他还是比较适合这种的,不是吗?”
纯真无邪,爱与忠诚。
严子佼一身衬衫西裤,似乎从公司里出来就去接了岑雪。
他把袖子挽起来固定在胳膊肘,抱起花束时小臂的线条变得深刻,手表在夜色下零星闪烁几个光点,岑雪猜那是镶嵌的钻石,价格一定不菲。
他长得很像——
在颜沛家中那个相框里的女人,只是更多男人冷峻的线条和气概。
毕竟是姑侄的关系。
虽然是表兄弟,颜沛和他并不像,前者兴许是更贴切照片里留言的那个颜生吧,他的父亲。
相森墓园修建在一座山的山坡上,山的背面就是s市最大的湖泊,可谓依山傍水,风水宝地。
只是年份太早,为了不挡风景,墓碑呈阶梯状排列,岑雪去买时已经只有最上头的位置,每次来都要爬快一个山坡的石梯。
从停车场出来开始,就需要步行上坡了。
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一片寂静。
错落的脚步声中,岑雪始终保持慢他一步,严子佼似乎察觉到这份距离,蓦地停留在原地一瞬,回头对他道:“你那晚主动找我,我有些惊讶。”
一步站定,岑雪与他并肩。
岑雪轻轻喘气,休息一会,严子佼的话将他拨回不久前的深夜。
这还得多谢两个诡计多端的前任,生怕他出行不变,在私联纸条上备注训练营所有门禁密码,要出去一趟简直轻轻松松。
他用现金在隔了两条街的便利店买了瓶水,然后借老板手机打电话。
虽然自己手机被节目组收了上去,但岑雪脑子里有三个号码是一直记得的。
妈妈的算一个,严子佼的算一个。
严子佼的电话在七年前某阵子打过很多次,印象实在太过深刻,恐怕再过七年也忘不了。
电话接通,在短暂的响铃后,一个陌生的声音接起它。
“您好,我是严总的秘书cindy,请问您是?”
“我是……”瞥了一眼八卦等待的老板,岑雪背过身,“麻烦你跟严总说,岑雪找他。”
cindy应下。
不过一会儿,一辆车来到这家便利店,接走了岑雪。
所以那一晚——
颜沛以为他见了陆雁昔。
而傅揉云在颜陆之间怀疑。
陆雁昔什么也不知道,自觉帮忙承担这个谎言。
三个男人猜忌来猜忌去,而岑雪谁也没见,有两个选择从未说过只能二选一。
“幸好你没有换电话,”岑雪笑笑,“不然我可就白跑一趟。”
他见了严子佼。
夜里,两个抱着花的人站在原地,但这里是墓园,除了两声灌木中的虫鸣什么也没有,多少太过违和。
答完这句,岑雪继续向前走去,严子佼不动声色追上,再度与他并肩。
“严先生当时借我的两样东西——一样是手机,等会回程时还给你吧,不过第二样的话……可能不太行。”
岑雪有一搭没一搭说着。
“因为护肝片已经被我吃完了,效果还不错。”
“那本来就是送你的,”严子佼转而回答上一个话题,“电话你再过七年打过去也会打通,我不会换号码。”
他继续道:“那蛋糕呢?”
岑雪:“……蛋糕?”
严子佼:“味道如何。”
岑雪:“……”
有些不妙。
蛋糕?别说是味道,长什么样他都没太清楚。
因为黑灯瞎火的,全进了傅揉云肚子里。
“挺不错,”岑雪拼命搜刮那晚的记忆,粗糙借用傅揉云的评价,“夹心用料很足,甜而不腻,不过要是能把巧克力碎换成黑巧就好了,榛子坚果的有些厚重。”
严子佼听得很认真:“没想到你对甜点还有研究。”
岑雪干笑:“哈哈,是啊。”
这场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借用另一人的答案交上去,岑雪莫名有些惭愧,毕竟小蛋糕是严子佼准备给他的。
不料严子佼说:“正好,我车里小冰箱里还有一份,你喜欢就拿走吧。”
岑雪下意识:“这怎么好……”
严子佼:“今天cindy排了一小时的队才买到的。”
辛苦的cindy。
岑雪还记得她帮忙连线,一哽,“好吧。”
“刚好不是巧克力碎那款,你尝尝新的,”严子佼若有所思,“还是说你在工作需要,身材管理?”
“身材管理?”
提到这几个字,岑雪更惭愧了。
为了养伤,他躺平一个多月,傅揉云天天打包本地最有名的酒楼的膳食,大补特补,现在别说补回在选秀掉的肉,甚至比在傅家时还要重个一两斤。
脸上都能捏出肉了。
他自嘲:“没那回事,我又不是明星。”
“是么,我以为你要继续。”
严子佼看似不经意道。
“毕竟你知道的,很少有人主动要求来爆料,而且被爆料的另一方还是最顶流的那一位。”
说到这时,借路灯晕黄的光,能看到他难得的一丝笑意。
如同冰山裂缝,汹涌而出的不是寒冷,而是令人意外的暖意。
你不会知道冰山下到底仅此一缕穿梭而过燥热的风,还是熊熊不尽的烈火。
他只会让你看到,他想让你看到的那部分。
严子佼信手拈来圈中的隐形规则:“一般来说,我们只会先爆给陆雁昔,出个价让他买下来,或者卖给他的对手。而且这个咖位的价格也不会是常人能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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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
“可是你没有卖给陆雁昔或他的对手,也没有收我分毫。”
终于走上平地,岑雪放慢脚步,怀抱着向日葵与洋甘菊。
“严先生说过会帮我,那一定会帮的。”
带着几分得意的笃定,岑雪眉眼弯弯,招人疼的长相笑起来也天生很能得到偏袒。
留下这句话,也不回应对方对今后打算的试探,岑雪快步几下到小跑,朝早在石梯下等待的中年女人跑去。
“妈妈!”
看到他们,岑晶也笑着挥手。
她头发花白,一身黑色的衣衫,按理说她不过五十多岁,面貌远不该这么疲惫,奈何年轻时遭过的磋磨太多,已经补不回来了。
还好和岑雪一样,有了新的生活。
严子佼在原地愣住几秒,面露几分不能拿他怎样的无可奈何,大步跟上。
就要到岑晶跟前时,岑雪骨裂过的腿脚腕一软,差点要摔下去,还好严子佼即时赶到,撑住他的胳膊,把他架起来。
“当心。”
岑晶比了一连串的手语。
严子佼疑惑地看向岑雪。
“我妈说太不好意思了,”岑雪正好让母亲代为感谢,“劳烦你这么晚还开车送我来。”
“不劳烦,我也有一阵子没来了。”
岑晶笑的温柔,嘴巴控制不住会发出模糊的音节。
岑雪继续充当翻译:“是快三年,她还记得你当时送的花也是向日葵……她说,谢谢你还记得他。”
今天是他的祭日。
他的墓在很高的地方,换算下来一口气要爬六层楼左右,石梯没有统一的标准,有几阶高些,有几阶低些,岑雪扶着岑晶,可他实际上还有些体虚,没几下就又开始喘气。
严子佼慢慢变换位置,走到岑晶另一边扶着她。
他示意:“你自己小心些。”
岑雪放心松开,自己去扒拉栏杆借力。
好不容易上去,三人来到墓碑前,近几年新刻的石碑,磨损痕迹不多,对比周边邻里一看就很新,不过却和上面刻字的祭日年份不同。
他们不约而同转身,看向墓碑眺望的方向——
发出一声喟叹。
没有多余的遮挡,这座城市的夜晚在眼下一览无余。
星星灯火筑成银河似的光点,繁华热闹,却听不见任何吵闹,宁静幽远。
石梯旁有一个闪烁的光源在移动,那是守墓人正在巡夜。
*
另一边,茶馆。
苦到要命的一壶茶上上来,傅揉云笑里带刀,热情为二人斟茶。
颜沛:“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动手脚。”
“这就是我和你们的不同了,”傅揉云意有所指,“我从不干岑雪不喜欢的事。”
陆雁昔倒无所谓,他原本就爱喝茶,不然也不会投资。
苦味在嘴里蔓延,反而能压一压他躁意。
“说来也正好,他不在,我们能掰扯些别的。”
颜沛看着傅揉云提防的神情,晃晃茶盏,不怀好意道。
“你们朝夕相处,难道就没有发现他看向你的时候——”
“像是在看别的人么?”
傅揉云动作一顿。
“是又怎么样。”
没有预想中的失望、震惊或是意外,他把茶饮配的曲奇掰成两半。
他扬起最惯用的笑,纯良无比。
“只可惜,我和你们都不是同一款。”
就算要透过自己看什么,岑雪想要看到的那个人,也绝不会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