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踹开公寓门时,铁锈味混着硫磺烟的气息扑面而来。曾经还算整洁的客厅如今只剩半面墙立在那里,墙纸像剥落的皮肤挂在钢筋上。
“啧,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克里斯汀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猩红的指甲戳了戳悬在半空的吊灯残骸,“早说让你搬去我那儿,你非说这破地方‘有谎言环的灵魂’。”
艾德里安弯腰从瓦砾里捡起个没碎的水晶杯,“至少比你那堆满狼牙棒的地下室强。”他用袖口擦了擦杯子,对着光看了看,“还能用。”
“省省吧。”克里斯汀从背包里掏出串钥匙,黄铜钥匙上还挂着个骷髅头挂件,“老娘早就替你规划好了。”
她所谓的“规划”,是贪婪环罗德里格斯领主庄园里那间带酒窖的书房。保险柜里的灵魂结晶还在克里斯汀背包里发烫,足够他们在谎言环最繁华的地段租三个月带魔法结界的公寓,可她偏要选这间被圣光燎过墙角的庄园——理由是“酒窖够结实,下次大屠杀还能躲”。
“你确定这老东西不会回来找我们算账?”艾德里安靠在书房门框上,看着克里斯汀把偷来的□□塞进壁炉暗格。
“放心,”克里斯汀头也不抬地调试着魔法锁,“罗德里格斯那蠢货被圣光烧断了第三条腿,现在正躺在**环的康复中心,用灵魂碎片换义肢呢。”她拍了拍手直起身,猩红的眼睛突然亮起来,“而且你看这个——”
书房最里侧的墙被炸开个大洞,露出后面的密室。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排排架子,摆满了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团模糊的影子,标签上写着“诚实者的舌头”“守时者的眼球”“忠贞者的心脏”。
“变态。”艾德里安皱眉,却忍不住拿起个标着“谎言环年度最佳骗子”的罐子,里面的影子在液体里扭曲成个嘲讽的笑脸。
“这可是好东西。”克里斯汀拧开罐口闻了闻,“据说把这个洒在契约上,能让违约者喉咙长针眼。”她突然压低声音,“昨天在黑市听说,瓦伦丁领主正高价收这个,他新签的一批小恶魔总偷偷毁约。”
艾德里安把罐子放回架子,指尖在标签上轻轻敲了敲。“你想倒卖?”
“不然呢?”克里斯汀翻了个白眼,“守着这堆宝贝喝西北风?”她突然从靴子里抽出把短刀,刀光闪过,割断了罐口的麻绳,“先拿这个试试水。”
三天后,谎言环的黑市在废墟上支起了帆布棚。穿西装的恶魔举着“灵魂期货”的牌子叫卖,穿吊带裙的魅魔用尾巴卷着记忆结晶当骰子,而克里斯汀正蹲在个铁皮箱后,把泡着舌头的罐子往黑布底下塞。
“新鲜出炉的‘真言剂’,”她冲路过的小恶魔挤眉弄眼,“喝一口能让贵族说实话,原价三个纯净灵魂,现在只要半块结晶!”
艾德里安靠在旁边的断墙上,看着她把罐子里的液体倒进小玻璃瓶,瓶身上还贴着手绘的骷髅头。“你就不怕喝死谁?”
“死了才好,”克里斯汀利落地收了个瘦高恶魔递来的灵魂碎片,“反正地狱不缺新鬼。”她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撞艾德里安,“看那边。”
瓦伦丁领主的管家正站在黑市入口,穿戴着崭新的丝绸手套,手里拿着个鎏金账本。他显然在找什么,尖鼻子在空气里嗅来嗅去,像条追踪猎物的狗。
“看来我们的货挺抢手。”艾德里安扯了扯嘴角,转身往帆布棚深处走,“我去会会老朋友。”
管家看见艾德里安时,吓得差点把账本掉进旁边的硫磺池。“艾...艾德里安大人!”他鞠着躬往后退,丝绸手套上的金线蹭掉了好几根,“领主大人说...说上次拍卖会的事是误会...”
“我不是来讨债的。”艾德里安掏出个小玻璃瓶,在管家眼前晃了晃,里面的液体泛着诡异的银光,“听说你家主子在收这个?”
管家的眼睛瞬间亮了,又慌忙低下头:“领...领主大人确实需要,但他说...说只收正品...”
“放心,”艾德里安把瓶子塞给他,指尖故意划过他的手腕,“这是用罗德里格斯珍藏的‘诚实者舌头’做的,效果好得很。”他凑近管家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了,告诉你家主子,下次再敢用劣质灵魂碎片充数,我就把他签契约时偷偷留的后手,裱在谎言环的市政厅门口。”
管家的脸瞬间惨白,抱着瓶子几乎是跑着离开的。克里斯汀凑过来,往艾德里安手里塞了块温热的灵魂结晶:“搞定了?”
“嗯。”艾德里安掂了掂结晶,里面的红光像跳动的心脏,“够我们租个带浴缸的公寓了。”
他们最终选了间在谎言环中环路的公寓。二楼,带个朝南的阳台,阳台栏杆上还缠着没烧完的锁链,据说是前租客——个擅长逃脱术的恶魔留下的。克里斯汀用圣光弹把墙壁上的弹孔堵上,艾德里安则把从废墟里捡来的水晶杯摆进新淘的玻璃柜,柜门上还贴着张从色情杂志上撕下来的海报,上面的魅魔穿着镶钻的皮衣,手里举着瓶“七宗罪特调”。
“像样多了。”克里斯汀瘫在沙发上,把脚翘到茶几上,茶几腿立刻发出痛苦的呻吟。她从包里掏出个收音机,拧开开关,里面传来嘶哑的摇滚乐,夹杂着主持人用砂纸般的声音播报新闻:“...贪婪环已完成73%重建,莫尔领主宣布将举办‘战后狂欢周’,入场券仅需五十个灵魂碎片...暴怒环昨日发生械斗,起因是两伙恶魔为争夺一箱过期的硫磺啤酒...”
艾德里安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楼下逐渐恢复热闹的街道。几个小恶魔推着辆板车经过,车上堆满了修复魔法用的记忆粉尘,其中一个孩子举着块半融化的巧克力,对着阳光看了又看,笑得露出两排小黑牙。
“发什么呆?”克里斯汀扔过来罐啤酒,罐身还留着个牙印,“瓦伦丁的管家又送了批灵魂结晶,说是定金。”
艾德里安接住啤酒,用牙咬开拉环。“你说,”他突然开口,“我们要不要搞个正经生意?”
克里斯汀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你?正经生意?卖你那张毒嘴吗?”
“比如信息中介。”艾德里安没理她的嘲讽,“谎言环最缺的就是靠谱的消息。我们可以帮贵族找叛徒,帮小恶魔追讨契约欠款,抽成用灵魂结晶付。”
克里斯汀挑眉:“听起来像个没执照的私家侦探。”她想了想,突然笑了,“不过比倒卖舌头靠谱。”
他们的“信息中介所”就开在公寓客厅里。克里斯汀用偷来的鎏金招牌改了个名字——“真话当铺”,挂在门口时还故意歪了个角度。第一天就来了个客户:个长着三条腿的小恶魔,哭丧着脸说自己的契约被贵族篡改了,原本说好用十年自由换一顿饱饭,现在变成了永远当奴隶。
“证据呢?”艾德里安坐在沙发上,指尖敲着扶手,黑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小恶魔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契约,上面的字迹确实有涂改的痕迹。克里斯汀凑过去看了看,突然嗤笑一声:“这是‘噬言墨水’写的,遇热就会变色。”她打了个响指,壁炉里的火突然窜高,烤得契约纸卷了起来,露出底下原本的条款——“一顿饱饭换三根头发”。
小恶魔愣了半天,突然号啕大哭。艾德里安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布包,塞给他:“里面是两斤记忆面包,够你吃三天。”他顿了顿,补充道,“下次签契约前,先找个识字的念念。”
小恶魔千恩万谢地走了,留下块指甲盖大的灵魂碎片当谢礼。克里斯汀掂了掂碎片,撇撇嘴:“够买半杯劣质啤酒的。”
“总比没有强。”艾德里安把碎片扔进罐子里,里面已经攒了十几块零碎的灵魂,在阳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谎言环的重建速度快得惊人,环主派来的工程队用记忆混凝土修补断墙,用**钢筋搭建新楼,一周后,除了街角那栋始终塌着一半的百货大楼——据说是故意留着当“大屠杀纪念碑”——整座城市几乎看不出被圣光洗礼过的痕迹。
艾德里安每天坐在阳台上,看楼下的恶魔们忙忙碌碌。有推着车卖“新鲜灵魂串”的小贩,有举着广告牌招徕生意的魅魔,还有穿着西装的贵族,用金丝眼镜遮住第三只眼睛,假装自己是个“文明人”。他的“真话当铺”渐渐有了名气,来的客户五花八门:有想知道丈夫藏私房钱(其实是藏了个情人)的女恶魔,有想找回被偷走的角(其实是自己赌输了抵押给别人)的暴怒环战士,甚至有个贵族来委托寻找丢失的“诚实”——艾德里安收了他五个纯净灵魂,告诉了他真相:他从来就没有那东西。
“你最近越来越像个正经人了。”一天晚上,克里斯汀一边给□□上膛,一边斜睨着在记账的艾德里安。账本上记着密密麻麻的灵魂收支:帮暴食环领主找食谱,收了二十块灵魂结晶;调解**环的三角恋纠纷,收了半瓶灵魂香水;给小恶魔们开“契约避坑讲座”,收了一堆五花八门的杂物——其中有块据说是“上帝掉落的头皮屑”,被艾德里安扔进了垃圾桶。
“总比天天跟你去偷贵族保险库强。”艾德里安合上账本,抬头看见窗外的血月升了起来,暗红色的光把克里斯汀的红头发染成了黑紫色,“明天去贪婪环看看,莫尔的狂欢周据说有好东西。”
贪婪环的狂欢周果然名不虚传。巨大的广场上搭起了摩天轮,座舱是用骷髅头做的;过山车轨道缠绕着活的触手,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呻吟;小吃摊前排着长队,穿白大褂的恶魔在铁板上煎着灵魂碎片,滋滋作响。
“活像个恶魔版的迪士尼。”克里斯汀举着串“眼球棉花糖”,舔了口紫色的糖浆,“你看那边,瓦伦丁那老东西居然也来了。”
艾德里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瓦伦丁正站在个赌摊前,手里捏着个骰子,脸上堆着虚伪的笑。他身边站着个穿黑色长裙的女人,脸上戴着银色面具,露出来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那是谁?”艾德里安皱眉。
“莉莉丝的新情人。”克里斯汀咬碎颗眼球糖,“听说从傲慢环来的,叫卡珊德拉,手里有不少好货。”
他们正说着,瓦伦丁突然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显然喝多了。他看见艾德里安,眼睛一亮,像条找到骨头的狗:“艾德里安大人!好久不见!”他打了个酒嗝,喷出股硫磺和香水混合的怪味,“上次的‘真言剂’效果真好,我把那几个毁约的小恶魔全扒了皮挂在城门上——”
“无聊。”艾德里安转身就走,不想再听这老东西炫耀他的残忍。
瓦伦丁却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大人别急着走啊,我给您介绍位贵客——”他拽着艾德里安走到那个戴面具的女人面前,“这位是傲慢环的卡珊德拉女士,她手里有样东西,我觉得您肯定感兴趣。”
卡珊德拉微微歪头,银色面具反射着血月的光。“艾德里安先生。”她的声音像冰珠落在玉盘上,“久仰大名。”
“我对你没兴趣。”艾德里安想甩开瓦伦丁的手,却被对方死死抓住。
“别这么说嘛。”卡珊德拉抬手摘下面具,露出张极其美丽的脸,左眼是深紫色的,右眼却像块浑浊的玻璃,“我有样东西,是从天堂的废墟里捡来的。”她从手包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半块烧焦的羽毛——底色是纯净的白,边缘还沾着几缕细碎的蓝色流萤,哪怕只剩半块,那些流萤还在微弱地跳动,像濒死的星子。
艾德里安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是伊瑟克的羽毛。
“怎么样?”卡珊德拉的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有兴趣谈谈吗?用十个纯净灵魂换,很划算。”
“滚。”艾德里安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猛地甩开瓦伦丁的手,转身就走。
克里斯汀立刻跟了上来,猩红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怎么了?那羽毛有问题?”
“不关你的事。”艾德里安的脚步很快,几乎是在跑。
他冲进条僻静的小巷,背靠着冰冷的墙滑坐在地上。
“操。”他低声咒骂,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克里斯汀蹲在他面前,把自己没吃完的棉花糖递过来:“吃点甜的?”
艾德里安没接。
“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克里斯汀把棉花糖塞进他手里,“傲慢环的家伙,个个都想把别人当垫脚石。”她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那羽毛...是那个天使长的?”
艾德里安捏着棉花糖,紫色的糖浆黏在指尖,甜得发腻。“嗯。”
“你想回去找他吗?”
“不想。”艾德里安几乎是立刻回答,他把棉花糖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这里挺好。”
这里确实挺好。有吵吵闹闹的邻居,有喝不完的劣质啤酒,有克里斯汀这张永远不会让人安生的嘴,还有罐子里越攒越多的灵魂碎片。这里的罪恶**裸地摊在阳光下,不像天堂,用谎言和圣光包装得严严实实。
“走了。”艾德里安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去莫尔的酒窖看看,听说他藏了瓶‘原罪年份’的红酒。”
克里斯汀笑了:“这才对嘛。”
莫尔的酒窖比想象中更热闹。肥胖的领主正坐在个特制的巨大沙发上,手里举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酒杯,和一群贵族吹嘘自己的收藏。看见艾德里安,他眼睛一亮,肥硕的脸上挤出个笑容:“艾德里安大人!快来尝尝这个!”
艾德里安没理他,径直走向最里面的酒架。那里果然摆着瓶深红色的红酒,标签上用金色的字体写着“原罪年份·1453”。他刚想伸手去拿,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是卡珊德拉。
“我们还没好好谈谈。”她的左眼在酒窖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紫色的光,“那半根羽毛,我可以送给你。”
“我不需要。”
“是吗?”卡珊德拉凑近他,声音轻得像耳语,“可我听说,伊瑟克最近在天堂清洗所有和你有关的东西。你的画像,你的遗物,甚至连当年你偷偷放在他书里的那片地狱花瓣,都被烧成了灰。”
艾德里安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怕你回去。”卡珊德拉笑了,“怕你发现当年的真相。”
“闭嘴。”
“真相就是——”卡珊德拉的声音突然拔高,酒窖里的贵族们都看了过来,“他当年把你推下地狱,不是因为上帝的命令,而是因为——”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她的话。克里斯汀举着把刚上膛的□□,枪口还冒着烟。“抱歉,走火了。”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不过有些人的嘴太臭,确实该洗洗。”
卡珊德拉捂着手腕后退了几步,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昂贵的地毯上。“我们还会再见的。”她恶狠狠地瞪了艾德里安一眼,转身离开了酒窖。
莫尔的酒窖里一片死寂。贵族们面面相觑,显然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莫尔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呃...喝酒,喝酒...”
艾德里安拿起那瓶“原罪年份”,用牙齿咬开木塞,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股铁锈和腐烂的味道,烧得他胃里暖暖的。
“谢了。”他对克里斯汀举了举杯。
“谢什么。”克里斯汀收起枪,给自己也开了瓶酒,“那女人一看就欠揍。”她顿了顿,突然笑了,“不过她说的是真的吗?那天使长真的在清洗你的东西?”
艾德里安没回答,只是又灌了口酒。
酒窖外传来烟花炸裂的声音,五颜六色的光透过气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真是可笑。
“走了。”艾德里安把空酒瓶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我们的公寓。”
克里斯汀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酒窖。广场上的狂欢还在继续,摩天轮的骷髅座舱里传来恶魔们的尖叫,过山车的触手还在不知疲倦地扭动。
“你看,”克里斯汀突然开口,指着远处一栋正在重建的大楼,“那不是我们上次扫荡的百货大楼吗?居然要改成赌场了。”
艾德里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大楼的框架已经搭好了,工人正往上面挂巨大的霓虹灯牌,上面写着“谎言环赌场·输光灵魂不要哭”。
他突然笑了。
是啊,这里挺好。
没有金色的宫殿,没有冰冷的天使长,没有那些被尘封的真相。只有废墟上建起的新楼,只有罐子里越攒越多的灵魂碎片,只有克里斯汀这张永远不会让人无聊的嘴。
他们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凌晨了。克里斯汀把偷来的几瓶好酒塞进酒柜,艾德里安则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逐渐安静的街道。个醉醺醺的小恶魔抱着路灯杆呕吐,吐出来的东西在地上冒起了白烟——大概是喝了劣质的硫磺啤酒。
“还没睡?”克里斯汀端着杯酒走过来,递给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接过酒杯,和她碰了一下。“敬这该死的地狱。”
“敬这该死的地狱。”克里斯汀的声音在夜风中有些发飘,“敬我们没被炸死。”
“敬新的公寓。”
“敬...没喝完的酒。”
酒杯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个微不足道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