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关努力回想上次见到韩亦钦的场景,朦朦胧胧都说不出是什么时候了。只依稀记得他哥哥提起过韩亦钦不顾父母反对执意学艺术,好久没回过家。
在感情稳定时,她确实也随前男友拜访过韩家几次。面对都是大学教授,态度无比严肃的韩父韩母,她总是不自觉屏住呼吸,畏手畏脚的,哪还有余力观察男友的弟弟。
更何况韩亦钦的话一直很少,记忆中两人的对话屈指可数。每次看到他,都是一脸冰封般的冷漠表情。
难道是来替他哥哥来说和?
宋语关在心里琢磨这一猜想的可能性,随即又默默摇头。
韩亦铭以前提起弟弟的时候夸奖过对方的成绩,但有时好像也会流露出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他...有问题,和我爸妈不像一家人。”
虽然韩亦铭很快解释是口误,宋语关还是敏锐察觉出他们兄弟间的感情间隙。
能让素来不爱在背后议论他人的韩亦铭这样评价,宋语关大概可以猜到他弟弟可能性格是有点内向孤僻。
至于“不像家人”的说法,宋语关倒不敢苟同。韩家兄弟都继承了父亲的高挑骨架,个高腿长,身形差别很小。要不刚刚光线昏暗的楼道里,宋语关也不会一时认错了人。
只不过哥哥韩亦铭轮廓更像他们父亲,下颌线条硬朗,气质沉稳些,平时也都戴着和韩父一样的细边眼镜。
而弟弟韩亦钦长得更像他们的母亲。韩母现在看来也是个大美人,在她的遗传下,韩亦钦的五官轮廓十分立体,俊美到有些锐利,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感。
回忆起往事,宋语关只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单纯,韩亦铭一提议,她就答应了去见家长。
现在想来,那段感情她确实总是在配合对方的步调,掩盖了太多自己的真实感受。
不过现在也分手了,紧张或厌恶的情绪逐渐散去,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庆幸。如果真的进入那个连吃饭都要求完全不能出声的家庭生活,那她离憋死也不远了。
要不说旁观者清呢,分手之后好像什么都能想明白了...
宋语关收回思绪,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个刚刚转过脸来的男人。
韩亦钦似乎比自己一年前看到的成熟了点。他的头发略长盖过耳尖,轮廓愈发深邃。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睛,此刻正定定地盯着她,墨黑的瞳孔让人难以分辨其中包含的情绪。
猜不到他来这的目的,宋语关索性屈膝蹲下,俯视着地上的男生,掌心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对方呆滞的脸颊:“你怎么在这儿?”
没有回应,视线也并未聚焦,像个商场里的精致人偶模特,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这是个活人。
看来是真喝醉了,宋语关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进去,扯着韩亦钦的衣领想把他拎起来。
衬衫被这么一拽,他终于出声了:“...姐姐。”
宋语关被吓得直接松了手。和他哥哥谈恋爱时都没听韩亦钦这么叫过她啊。
而且可能是因为醉酒吧,以前一直以臭脸形象出现的韩亦钦这一声居然有点黏黏糊糊的感觉,搞得宋语关身体一股电流划过,窜到后颈。
“我、我回不去寝室了。”韩亦钦勉强起身靠着门站稳,一阵冷风吹过,他不住小幅度颤抖。
宋语关看着脸色苍白的男孩叹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对方的样子太过可怜,嘴唇已经有些发青。也可能是因为他哥哥在宋语关心里是个即便分手如此不体面,也无法质疑人品的人。
最后,宋语关还是扶着对方用钥匙开了门。就当是日行一善吧。
十月底,江洲市夜晚的温度大致在五度。而今天从下午起就陆陆续续下雨,估计温度已经逼近0度。
进门后宋语关从鞋柜里找出一双黑色的拖鞋,韩亦钦停顿了几秒才接过。
这点犹豫没逃过宋语关的目光:“你哥哥穿过一次,凑合穿吧。”
她记得韩亦钦很爱干净,第一次去韩家的时候,自己紧张之下拿错了水杯,对方的目光很不善。
出乎意料,韩亦钦比记忆中更随和,低下头换鞋时显得很乖顺:“我都可以的。”
这让宋语关对于他突然到访的怒气消了点。两人一起进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韩亦钦看起来像是累极了,一双长腿抵在茶几边缘,显得有些拘束无措。
宋语关想要开口询问他的遭遇,却见男孩突然转变了姿势仰靠在沙发上,露出被雨打湿的白衬衫,上半身有一大片紧贴在肉上,近乎透明。
看着薄薄衣料下若隐若现的腹肌,宋语关内心的疑惑更甚,不禁思考:他只穿了这一件出门?
“你到底怎么回事?”
宋语关觉得自己真是善良极了,又去给男孩倒了杯温水才回来继续问他。
“谢谢。”
韩亦钦接过水后先捧着杯子喝了两口,才含糊不清地继续道:“两个舍友闹矛盾,把我的手机锁在宿舍里了,我兜里没有现金...”
宋语关挑了挑眉:“你哥告诉过你我的地址?”。
韩亦钦没再继续回答,宋语关就当他默认了,不过还是惊讶于韩亦铭居然会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他同在本市的弟弟。
她也是偶然听到,才知道韩亦钦就在云州市的艺术院校读书。那所大学的其中一个校区离她家确实不远,步行大概二十分钟。
当然,是韩亦铭某次接电话,那头韩母抱怨小儿子不听父母话执意艺考的时候,电话有些漏音。
如果韩亦钦还不知道自己和他哥哥已经分手的事,她这确实是最近的去处了。
可是宋语关还是觉得不对劲。以前的几次见面,对方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和现在的差别可大得很。
怎么看韩亦钦以往的性格,都不像是个会有这么强的家庭观念,来这里寻求照顾的人。
宋语关的眼神紧盯,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韩亦钦。直到发现对方脸上不自然的潮红,她伸手摸到了微烫的额头才反应过来。
又能是为什么呢?韩亦钦长得比近日黑眼圈极重的自己还要好看,她现在也没钱...
可能是临时遇到了事不知道怎么解决吧,毕竟是个刚进入大学没多久,还和家里有矛盾的孩子。
“我去拿体温计,你再多喝几口热水。”
叮嘱了两句,宋语关起身去边柜里找出家用小医药箱,里面有体温计和退烧药。
电子屏最终显示37.6℃,确实发烧了。
她抬头看,面前人的眼睛里似乎确实有着醉意和病态混合的迷茫。
宋语关家没有多余的毛巾,只好把卫生间里的洗脸巾拿出来让对方擦拭一下身上的水珠,已经有些顺着裤子滴到地板上了。
韩亦钦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一小处反光的水渍,声音沙哑地道歉:“对不起,我会帮你打扫的。”
宋语关并不喜欢收拾家务,不过对方的态度太好,让她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没事,我自己收拾吧,就是拖一下地。”
韩亦钦听到她的回复后小心翼翼看了眼,接着语调更低了:“能借我件衣服穿吗?”
“嗯...我找找吧。”
她走进卧室,从衣柜底部拽出一套男士睡衣,是韩亦铭在她来云州前塞进她行李箱的新衣服。
当时还以为两人只用异地一两年呢...
想到这里还是有股气郁结于心:双方互相拉黑,她连正面提醒前男友最好告诉家人两人已经分手的途径都没有了。
宋语关脸色冷了些,把真丝睡衣递给沙发上的男生,刚要劝他换完衣服就走吧,没想到对方一闪身窜进了浴室。
喝醉了是不是不能立马洗澡?算了,她也不能冲进去制止。
宋语关摇摇头拿起手机往阳台走去,一打开门,夜风带着细小的雨丝吹来。
随手又打开了一瓶放在卧室斗柜上的啤酒,她一边大口喝一边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酒店。
她又不是韩亦钦的亲爸亲妈,做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手指下划,正认真寻找性价比最高的房型,身后阳台门又响了。
她有点恼怒来人怎么不打招呼就穿过自己的卧室,转身一看,推拉门旁的韩亦钦居然没穿上衣。
刚刚他一直虚弱地靠着墙,此时站直了,高大身影笼罩在宋语关旁边,带着点属于成年男人的压迫感。
韩亦钦的语气分不出情绪:“你又喝了一瓶?”
原来这个月她阳台上时不时亮起的冷光是在边喝酒边玩手机。
宋语关看着对方微隆的胸肌上因为低烧泛出的微微红色还有晶莹的水珠,光裸着的肩膀比穿着整齐时看起来更宽。往下是紧实清晰的腹肌和隐入松垮裤腰的人鱼线。
心里突然想,这似乎不仅是没穿上衣,他好像连裤子都没提到位。
“...不然呢?”明知故问,她的酒瓶还在手里呢。
可能是宋语关的语气并不算好,对面的男生没有再说话了,垂着睫毛站在原地不动。
没穿衣服在这里是纯受冻。宋语关怕前男友的弟弟今天烧死在自己家里,还是说了句:“你先进去吧”。
接着她转向外面的风景,想把手里的酒喝完,等会儿再询问对方找到她家的事。
预料中应该离开的脚步没动,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宋语关脸庞,从她手里拿过了酒罐,留下了一句低沉的“喝酒不好”。
宋语关刚转头欲抢回来,却发现韩亦钦就着自己的易拉罐喝完了最后两口酒。扬起的脖颈线条紧绷,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了两下。
“……”
这是在耍酒疯吗?
怎么会有人醉酒后喜欢喝别人的剩酒。宋语关想要横向对比一下,随即又想到前男友根本没在自己面前喝醉过,毫无参照物。
韩亦钦淡粉色的嘴唇被酒打湿,在乌云游移间隙透出的月光下泛着亮光,仿佛涂了层透色唇膏。配上他烧得红润的眼角,确实有点秀色可餐那味。
喝完最后一口,男生的舌头快速舔了舔嘴角,宋语关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看走了神。
她慌乱移开视线,不去感受自己脸颊上的热量,也想直接和对方说清楚:“你知道我和你哥哥已经分手了吗?”
韩亦钦的声音久久未传来,一直到宋语关忍不住看过去时,才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嗯。”
这让宋语关瞬间从刚才的“欣赏”视角抽离,内心有点恼怒,知道分手了还来麻烦别人!
她绕过对方往屋里走,语气冷冰冰地说:“你穿好衣服去酒店吧。”
经过男人的瞬间,一阵温热的呼吸从头上传来,洗发水气味中混杂着清新的柠檬香。韩亦钦未吹干的发尾落下几滴水珠,打在了宋语关的颈窝。
他像是忽然间没了力气一般,半靠在宋语关侧面。声音低沉微哑,像轻柔的羽毛般扫过宋语关的耳尖,让她心中一阵酥麻。
“没身份证。”
现实生活遇到这种情况不要学女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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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