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个高大的禁军一左一右地架着,凌小枚的人生第一次体验了“双脚离地”的VIP待遇。她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还在絮絮叨叨地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大哥,两位大哥,禁军叔叔!咱们商量一下,我真不是坏人,我就是个路过的……不,掉下来的!对,受害者!”
“你们抓了我,你们也会跟着倒霉的,我这人磁场不一般,这叫‘霉运的量子纠缠’,你们懂吧?就是离我越近,越容易发生意外……”
“闭嘴!”左边的禁军终于忍不住,低声喝道,“再多话,就把你嘴堵上!”
凌小枚立刻闭嘴,但在心里,已经把那个Bling-Bling的社畜蛇骂了八百遍:“破蛇!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我天天拿你Bling-Bling的蛇皮当搓澡巾用!给你盘出包浆来!”
这不是刑部的大牢,而是禁军专属的、用来处理最棘手刺客和宫中要犯的——玄武司地牢。
这里比天牢更深,更暗,也更绝望。
一踏入地牢,一股混合着陈年腐草和石灰的阴冷气息就扑面而来,冷得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狭长的甬道两侧,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一小片,更多的黑暗里,仿佛蛰伏着无数双怨毒的眼睛。水滴从石缝里渗出,滴落在地面积水中的“嘀嗒”声,是这里唯一的配乐,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把她关进‘玄字三号’!”带队的小队长吩咐道。
负责押送的禁军,显然不想在此地多留一刻。他们粗暴地将凌小枚带到一间据说是最坚固的“玄字号”牢房前。
狱卒拿出黄铜钥匙,插入那把巨大的铁锁里,用力一拧。
“咔——”
一声脆响,钥匙,断了。半截还留在了锁芯里。
狱卒:“?”
带队的禁军小队长:“?”
“见鬼了!”狱卒看着手里半截钥匙,人都傻了,“头儿,这……这锁我昨天刚上的猪油啊!怎么就锈死了?”
“废物!去拿工具来!”小队长怒骂一声。
就在此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被他们选中的那间“玄字号”牢房,它隔壁的那一间——一个据说关了十年、已经疯了的前朝画师的牢房——那扇锈迹斑斑、十年未开的铁门,门上的大锁,毫无征兆地,“啪嗒”一声,从中断裂,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桀桀桀桀——我自由了!我的丹青!我的美人儿——!”
里面那个疯癫的画师,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狂笑,猛地扑向了牢门。
“不好!犯人跑出来了!”
“快拦住他!别让他惊扰了统领!”
整个甬道瞬间大乱,禁军们不得不冲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个力大无穷的疯子给重新制服。
一个年轻的禁军吓得脸都白了,喃喃道:“邪了门了……这锁怎么自己就开了……”
看着眼前混乱,方毅已经等得不耐烦,他冷冷地下令:“不必等了,直接带去审讯室!”
……
玄武司的审讯室,更是人间炼狱。
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刑具,从皮鞭、烙铁,到老虎凳、辣椒水,甚至还有一排闪着寒光的、长短不一的银针。墙壁上还残留着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的血迹。空气中,铁锈味和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凌小枚被绑在椅子上,看着这“满汉全席”般的刑具,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吓得魂都快飞了。
她内心OS疯狂刷屏: “我靠,那个是……老虎凳?这个是……水牢?还有那个一排小刀的……是我想的那个酷刑吗?不行不行,太不人道了!这是古代职场PUA啊!”
“冷静,凌小枚,你现在是江湖大盗柳无影……个屁啊!我连杀只鸡都手抖!系统!007!救命啊!”
方毅坐在她对面,将那只装着“九转玲珑镯”的锦盒放在桌上。
为了营造压迫感,他亲自点燃了桌上一根儿臂粗的牛油大蜡。
烛火,跳动了一下。
“姓名。”他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话音刚落,那根刚刚点燃的、本该能烧一夜的牛油大蜡,那簇橘红色的火苗,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然后,“噗”的一声,灭了。
整个审讯室,瞬间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怎么回事?!”
“窗户都封死了,哪来的风?”
身后的禁军一阵骚动。
方毅的眉头紧紧皱起,他耐着性子,重新点燃了蜡烛。
火苗,再次亮起。
“来历。”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噗。”
火苗,应声而灭。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了,根本没有风!那火苗,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灭的!
一股寒意,从所有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点火把!”方毅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怒意。
几名禁军立刻点燃了墙上的火把,整个审讯室被照得忽明忽暗,所有刑具的影子,都在墙上扭曲、舞动,像一场群魔乱舞的盛宴。
方毅死死地盯着凌小枚,他不再问话,而是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了那个最骇人的刑具架。他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来撬开这个“邪门”女人的嘴。
他伸出手,指向架子上最粗的一根浸过盐水的皮鞭,对身后的下属命令道:“用那个,让她开口。”
看着他走向那些工具,凌小枚的恐惧达到了顶点。求生的本能,让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既然讲道理没用,那就装神弄鬼,吓死他们!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尖利和诡异。
“哈哈……哈哈哈哈……”
方毅的脚步,停住了。
凌小枚抬起头,用一种疯癫又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说:“你们以为,这些破铜烂铁,能吓到我吗?”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劝你们,最好别碰我。我这人,天生倒霉。谁碰我,谁跟着倒霉。我是倒霉世无双,只要沾上我,别说你们,就连你的这些家伙什儿也要一起跟着遭殃!你们要是用了这些东西,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报应’!”
这番虚张声势的狠话,在禁军们听来,却像是女鬼的诅咒,让他们背脊发凉。
方毅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妖言惑众。”
就在他指尖落下的瞬间。
“啪!”
“不好!”一个老禁军发出了惊恐的喊叫。
但一切都太晚了!
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的声音!
不是鞭子,而是挂着那根鞭子的、婴儿手臂粗的铁钩,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
带着鞭子的铁钩,呼啸着落下。
这还没完!
它精准地砸在了下方另一枚悬挂着的、月牙形的“虎头钩”上。
“铛!”
虎头钩被巨大的力道砸得脱落,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又重重地撞在了一个挂满了铁链的木桩上。
木桩,是整个刑具架最核心的承重结构之一!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裂开了!
“嘎——吱——”
一声让人牙酸的、木头呻吟的声音响起。
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
在所有人惊恐万状的目光中,一场“刑具的狂欢”开始了!铁链像毒蛇一样滑落,带动了旁边的烙铁;烙铁的掉落,又砸松了上方的夹棍;夹棍的松动,导致整个架子的重心瞬间偏移……
“轰——哗啦啦啦啦——!”
那个由上好铁木和精钢打造的、重达数百斤的巨大刑具架,在这一刻,像一座被引爆的火山,彻底分崩离析!
无数的刑具,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统领小心!”
“快卧倒!”
审讯室里,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禁军们的惨叫声和躲避声响成一片。
而方毅,他站在风暴的中心,只是因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就与死神擦肩而过。一把锋利的、带着倒刺的铁爪,几乎是贴着他的面具飞了过去,“咄”的一声,深深地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还在嗡嗡作响。
当尘埃落定。
整个审讯室,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所有禁军,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远远地缩在墙角,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个被绑在椅子上、从头到尾唯一毫发无伤的人。
凌小枚,正一脸无辜地眨着眼。
在她的面前,那张审讯桌上,一把刚刚飞过来的、还带着寒光的匕首,正稳稳地插在桌面上,刀尖距离她的鼻尖,不过一寸。
她看着那把匕首,又抬起头,看向那个面具已经沾满灰尘、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后怕、荒诞、以及深深困惑的“铁面”统领。
她轻轻地、无奈地,耸了耸肩。
仿佛在说:你看,我早就说了,这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