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煞孤星反派互薅气运后》 第1章 今夜,宜“捉奸” 疼。 头疼,屁股也疼。 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混合着水泥和砖头,进行了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强力甩干。 凌小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闻到的是一股陈年灰尘混合着腐朽木头的味道,呛得她打了个喷嚏。 “阿嚏!” 声音在空旷幽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动了动快要散架的身体,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大”字型,趴在一根粗壮得能跑马的巨大横梁上。 她的指尖下,是粗糙干裂的木头纹理,甚至还扎进了一根小小的木刺。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低头一看—— 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直冲天灵盖! 她恐高!她两辈子都恐高! 横梁之下,是至少三层楼高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她甚至能感觉到空气在脚下流动的空洞感。 凌小枚吓得魂飞魄散,四肢并用,像一只受了惊的壁虎,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抱住了那根冰冷粗糙的横梁,指甲深深地抠进木头缝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是,她上一秒不还在自己那间月租三百、下雨天能精准漏水到床头的出租屋里,一边吐槽小说,一边吃着最后一包泡面吗? 这是什么情况?被外星人绑架了?还是……她昨晚吃的泡面,是过期的? 就在她心脏狂跳,以为自己要在这种离奇的状况下交代一生时,底下传来的一阵压抑着兴奋的、不怀好意的调笑声,像磁铁一样,牢牢吸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强忍着眩晕,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重新挪到横梁边缘,探出了头。 只看了一眼,她就忘了害怕,忘了身在何处。 这是……哪位美术生毕业设计的梦境?这光影,这构图,这破碎的故事感……绝了。 昏暗的烛光,只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小方光圈。 光圈的中心,一个身形削瘦的少年,被人粗鲁地按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睛上蒙着一条黑色的布带。 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病态美”。 皮肤不是苍白,而是一种常年不见日光、被寒气浸透的冷玉色,薄得几乎能看到皮下淡青色的血管。烛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这块冷玉镀上了一层脆弱的、随时会碎裂的釉光。他的肩胛骨,是两只收拢的、嶙峋的蝶骨,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展翅飞走,或是……当场折断。 而他身边,正围着三四个衣着艳丽的宫女。她们粗糙的手,正在撕扯少年那本就单薄的衣衫,那画面,就像是一群色彩俗丽的食人花,正试图吞噬一株生长在幽暗角落里的、纯白清冷的雪莲。 “春杏姐,你看这腰……啧啧,虽然很细,可,看起来真有劲。” “哼,管他是不是天煞孤星,就这张脸,这身段,就是死在他身上,也值了!” 污言秽语,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萧景莫听着,那张蒙着黑布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但凌小枚能清晰地看到,他那死死抠住地砖缝隙的指节,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紧紧地咬着牙,下颌线绷成一道凌厉的弧线,一丝血腥气,正从他苍白的唇角,无声地蔓延开来。 他在用一种沉默的、自毁的方式,对抗着这场无休止的羞辱。 他在心里,用最平静、也最怨毒的声音,一个一个地记下这些人的脸和声音。 春杏,喜欢用劣质的桂花香膏,笑起来声音尖利。 秋菊,左边眉角有一颗小痣,手指甲涂着鲜红的丹蔻。 还有那个…… 等着吧。 等我脱出这个囚笼,你们所有人,今日施加于我身的,来日,我必将千倍、万倍地,奉还。 “姐姐,别光说啊,你快上手试试……”一个宫女的手,即将触碰到少年裸露的、因寒冷和羞愤而微微战栗的肌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低沉的、压抑着无边怒火的、仿佛从炼狱深处挤出的一个字,炸响在她们耳边。 “滚。” 声音沙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又蕴含着足以将人冻成冰雕的、刺骨的怨毒和杀意。 几个宫女的动作,齐齐一顿。 但很快,那个叫春杏的宫女,反而笑得更放肆了:“哎哟,我们七殿下,还有力气骂人呢?姐妹们,看来咱们得更‘用心’地伺候,让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才行!” 天煞孤星……七皇子……宫女羞辱…… 这不就是她昨晚看的那本,名叫《权御天下》的古早大男主权谋文里,那个史上最惨的美强惨男配——萧景莫吗?! 书里写他从小被视为不祥,在冷宫里受尽欺凌,是太子成长道路上最大的一块垫脚石,最后的结局是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当时凌小枚还感叹:“兄弟,咱俩也太像了!我克死孤儿院三条锦鲤,你克死你娘。我们上辈子,指定是联手掀了玉帝的供桌!” 只是……书里可没写得这么“细节”啊! 凌小枚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片在撕扯中半隐半现的、线条流畅的少年腰腹上。 啧啧,这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这破碎屈辱的美感…… 她做梦的品味,还真不赖。 这得是晋江文学城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需要VVIP解锁的隐藏付费内容吧? 就在她脑内弹幕疯狂刷屏的时候,底下的剧情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 那个叫春杏的宫女,舔了舔嘴唇,已经伸手,即将触碰到少年最后的底线。 眼看着一场惨剧即将发生,横梁上的凌小枚,心头火起。 这已经不是LSP的问题了,这是审美底线的问题!这么美的人,你们也下得去手?! 她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似乎是想隔空把那几头猪给扇飞。 眼看着一朵高岭之花就要被几头猪给拱了,凌小枚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暴殄天物”的愤怒。 她下意识地,从趴着的姿势,微微抬起了上半身。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了手,似乎是想隔空喊一句“住手!放开那个男孩!”,或是想描摹一下那传说中的、触感极佳的腹肌。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似乎是察觉到了头顶的视线,一直低着头的萧景莫,猛地一偏头! 这个动作,幅度极大,带着一种挣脱枷锁的决绝。 那条本就系得不紧的黑色布带,因为这个剧烈的动作,从他脸上——滑落了下来! 一双眼睛,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暴露在了烛光之下。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初看,是两口沉寂了千年的古井,井底没有波澜,只有化不开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再看,那死寂之下,却是深不见底的炼狱,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不甘、以及被压抑到极致的、即将毁灭一切的疯狂! 而此刻,这片炼狱的中心,却因为倒映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傻乎乎的、正保持着伸手姿势的身影,而掀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错愕。 凌小枚的心脏,也在那一瞬间,被这双眼睛狠狠地攥住! 此刻,这双眼睛里,正倒映着一丝惊愕。 他穿透了昏暗的空气,穿透了弥漫的尘埃,精准无比地,与横梁上那个探头探脑、还保持着伸手姿势的凌小枚,四目相对! “!!!” 凌小枚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爆了! 被……被发现了! 在梦里看限制级的片子被正主当场抓包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她心头巨震,身子一僵,脚下那根“年事已高”的横梁,非常应景地,发出了它生命中最后一声呻吟—— “嘎吱——啪!” “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在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声中,她像一颗失控的人形保龄球,直直地砸了下去! “砰!砰!” 两声闷响,两个宫女被精准砸晕。凌小枚自己,则咕噜噜地滚了几圈,一头撞上萧景莫冰凉的小腿,停了下来。 整个宫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逃了出去。 萧景莫也彻底愣住了。他低下头,看着撞在自己腿边,摔得七荤八素,嘴里还哼哼着“我屁股……裂开了……”的罪魁祸首。 是幻觉吗? 是羞愤到极致,产生的臆想? 他挣扎着坐起身,用他那因为刚才那声怒喝而更显沙哑的嗓音,艰难地、迟疑地,准备开口。 然而,还没等他发出第一个音节。 眼前的凌小枚,就像一个信号不良的幻影,突然闪烁了一下,凭空、彻底地,消失了。 只留下一缕因她下坠而带起的、在烛光下缓缓飘散的灰尘,证明着她……似乎曾经来过。 萧景莫:“……”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最后一点星尘,却只捞到了一手冰冷的空气。 这破败的冷宫,今夜,注定无眠。 第2章 欢迎来到“社畜”系统 在从横梁上坠落、又撞上男主萧景莫的小腿后,凌小枚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以“史上最社死的穿越者”为题,画上一个潦草的句号。 然而,预想中的昏迷或者被当成刺客一刀砍了的结局,都没有到来。 在她凭空消失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光影、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消失了。 她感觉自己像一粒被吸入吸尘器的灰尘,经过了一段短暂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扭曲和拉扯后,被“吐”了出来。 当她再次恢复感知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诡异得无法形容的地方。 四周是纯粹的、一望无际的白。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墙壁,没有参照物。 整个世界就像一个被无限放大的、打光过度的摄影棚,干净得连一粒尘埃都没有。 死了?这是死后的世界?天堂……还是地狱? 凌小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那双因为常年打零工而有些粗糙的手。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会疼。 “还好还好,不是直接魂飞魄散。”她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她打量着这个空无一物的空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哈喽?有人吗?Hello?Any body here?もしもし?”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行吧,”她一屁股坐下,开始自暴自弃地盘算,“死了也好,下辈子说不定能投个好胎,当个有钱人家的哈士奇什么的,也比当倒霉蛋强。” 就在她认真思考是金毛好还是哈士奇好的时候,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仿佛由无数0和1构成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不,是在这个空间的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欢迎来到《权御天下》的世界。】 凌小枚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谁?!谁在说话?!” 【我是“倒霉蛋逆袭系统”,内部编号007。很高兴为您服务。】 凌小枚:“……”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是幻觉。 她颤抖地问:“……系统?你是说,我是……穿越了?穿进了我昨天看的那本小说里?” 【是的,宿主。鉴于您在原世界强烈的、关于‘拯救倒霉蛋同类’的意念波动,触发了因果律,成功与本书中心人物萧景莫的‘天煞孤星’命格产生共鸣。恭喜您,在亿万候选者中脱颖而出,成功拿到了本次‘穿越体验’的唯一名额。】 凌小枚听着这套官方说辞,嘴角疯狂抽搐。 什么叫“脱颖而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考上公务员了呢!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她没好气地吼道,“我要求立刻返回!我要投诉你们这家无良公司!这是非法拘禁!是强制穿越!” 机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处理她这段“超纲”的发言。 片刻后,它再次响起:【投诉无效。绑定程序一旦启动,不可逆转。现在,开始为您介绍本次项目的核心KPI。】 “KPI?”凌小枚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是的。】 【您的当前榜绑定身份:柳无影:身份成谜,性别成谜,年龄成谜。身负绝顶轻功,能踏雪无痕,飞檐走壁。一手“空空术”出神入化,入皇宫、闯王府如探囊取物。因其行事乖张,专挑权贵下手,被朝廷列为头号通缉犯,江湖人称“魅影罗刹”。】 凌小枚听着这段狂拽酷霸炫的简介,愣住了。 “柳无影?神偷?……哦,我明白了!”她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难怪我一醒来就在房梁上趴着,感情是原主会飞是吧!这神功怎么没一起继承啊?光继承身高了?!” 她话音刚落,那个机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 【检测到身份异常……正在修正……修正完毕。】 【前任宿主‘柳无影’因在任务中意外身亡,身份特权已清零。】 【恭喜您,宿主凌小枚,您当前可用的新手身份为:‘冷宫宫女·凌小枚’。】 凌小枚脸上的恍然大悟,瞬间凝固了。 “……你说什么?宫女?我从一个江湖传说,直接降级成了扫地丫鬟?!别人穿越不是皇后就是贵妃,再不济也是一个恶毒女配,我……” 她正要破口大骂,面前的纯白空间里,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紧接着,一条蛇,凭空出现。 那是一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其华丽的小蛇。 它通体雪白,仿佛是用一整块上好的羊脂美玉雕琢而成,温润通透。而它身上的每一片蛇鳞,都折射着钻石般璀璨又冰冷的碎光,Bling-Bling的,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 这条看起来就“很贵”的蛇,懒洋洋地盘在一个由数据流构成的、若隐若现的“办公桌”上,用它那高贵的头颅,对着凌小枚。 小枚有一瞬间的呆愣。 凌小枚指着这条闪闪发光的蛇,气得语无伦次:“你……你一个系统,长这么‘烧包’干嘛?!还有,你凭什么把我的神偷身份给清零了?我要投诉!我要退货!” 那条Bling-Bling的白蛇,似乎是叹了口气,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电流声。 【投诉无效。绑定程序不可逆转。现在,开始为您介绍本次项目的核心KPI。】 “KPI?!” 【您的主线任务,也是我们的核心KPI:存活下去,并持续提升目标人物‘萧景莫’的幸福指数。】 【任务奖励:每次成功提升目标人物的幸福指数,您都能根据贡献度,获得相应数额的‘逆袭点’。‘逆袭点’可用于系统商城,兑换您生存所需的各类道具与技能。这,就是您的‘绩效奖金’。】 【任务惩罚:若目标人物萧景莫死亡,本项目将宣告彻底失败。届时,您作为本项目唯一负责人,将与本世界一同被格式化,即‘人道主义销毁’。】 凌小枚听完这套“入职培训”,彻底炸了。 “绩效奖金?人道销毁?你管这叫‘人道’?!你们这是黑心企业!是霸王条款!我要见你们老板!我要去劳动仲裁告你们!” 她气得口不择言,把自己在现代社会跟黑心老板对线的词汇全给搬了出来。 那个盘着的小蛇,也就是系统007,似乎被她这顿输出给吼得有点“卡机”。 空间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在凌小枚以为它死机了的时候,那个机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似乎……少了一点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的“人性”。 【……宿主,请冷静。】 一个表示“叹气”的、轻微的电流声“滋啦”一下。 【我也是打工的。】 凌小枚的怒吼,卡在了喉咙里。 她听到了什么? 【这个项目,是我上个季度熬了无数个通宵,好不容易才从隔壁‘龙傲天’项目组手里抢过来的。您配合一下,咱们大家好好完成KPI,年底我还能拿个‘优秀员工’奖。拜托了。】 凌小枚:“……” 她看着眼前这条外表奢华、内心社畜的“Bling-Bling蛇”,突然感觉自己所有的怒火,都像打在了棉花上。 同是天涯打工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问道:“……行吧。那,我的新手任务是什么?” 系统007似乎松了口气,光芒都亮了几分,机械音恢复了它那“专业”的冷漠。 【新手任务已载入。】 凌小枚看着眼前这条外表奢华、内心社畜的“Bling-Bling蛇”,突然感觉自己所有的怒火,都像打在了棉花上。 同是天涯打工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深吸一口气,暂时放弃了与它理论“劳动法”的打算。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她必须搞清楚。 她指着自己,无比认真地问道:“等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个‘项目’,候选人肯定不止我一个吧?为什么亿万人里,偏偏选中了我这么个倒霉蛋?总得有个理由!” 那条华丽的白蛇,Bling-Bling的蛇鳞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后,它那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解释起来太麻烦,涉及到跨位面因果论和KPI归因分析。】 【宿主,自己看吧。】 话音刚落,不等凌小枚追问,她眼前的纯白世界,光芒大作。 第3章 原来我们是“倒霉蛋”同盟 那片无尽的纯白空间,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开始缓缓浮现出光影和色彩。 凌小枚发现自己正以一个“上帝视角”,看着一幕幕属于她自己,却又有些遥远的画面。 【画面一:孤儿院的食堂】 十五岁的凌小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校服,瘦得像根豆芽菜。 她正捧着一个白水煮蛋,那是孤儿院每周才能改善一次的“大餐”。她正准备小心翼翼地剥开,却看到不远处,一个比她更小的、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他的鸡蛋,掉在了地上,沾满了泥。 凌小枚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那个温热的、完整的鸡蛋,又看了看那个哭得快要抽过去的小男孩。她喉头动了动,咽了口口水。 最终,她还是走了过去,在小男孩面前蹲下,用那双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将自己那个完美的鸡蛋,小心地掰成了两半。 一半大,一半小。 她把大的那一半,塞进了小男孩的手里,揉了揉他的脑袋,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哭什么,姐姐跟你换。你看,我这个,比你的干净。” 小男孩不哭了,她笑了。她拿着剩下那一小半,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正准备送进自己嘴里。 就在此时,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喜鹊,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俯冲而下,精准地,从她手中叼走了那半块蛋白,只留下一口就没的蛋黄。 画面里的凌小枚,举着那点可怜的蛋黄,在风中凌乱,表情是麻木的。 【画面二:高考的考场】 十八岁的凌小枚,是孤儿院里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孩子。这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然而,高考第一天,她的闹钟坏了。公交车在半路爆了胎。她冒着大雨,在最后一分钟冲进了考场,浑身湿透。 她颤抖着手答题,答到一半,用了三年的考试专用笔,没水了。她焦急地跟监考老师借了一支,结果那支笔的笔芯,是漏的。 墨水,像一滴无法挽回的眼泪,在她那张承载了所有希望的答题卡上,迅速地晕开,模糊了她所有的努力。 画面里的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团污渍,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笔。 【画面三:玩偶服里的“多米诺骨牌”】 十九岁的凌小枚,为了攒复读的学费,在商业街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发传单。 她扮演的是一只胖乎乎的、很受小孩子喜欢的“招财猫”。 一阵妖风毫无征兆地刮过。她那巨大的、不合身的头套,像船帆一样兜满了风。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吹得原地转了三圈,然后一头撞上了旁边卖水果的小摊。 “哗啦啦——” 水果摊倒了,撞倒了旁边的棉花糖车;棉花糖车倒了,又压倒了后面的套圈摊子……像一场盛大的、滑稽的、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 整条商业街,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画面里,她被剥掉头套,在老板的咆哮、小贩的指责和路人的哄笑中,默默地掏出自己口袋里所有的钱,用来赔偿。 【画面四:便利店的雨夜】 二十岁的凌小枚,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打工。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正指着一个新来的、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破口大骂,原因只是小姑娘不小心把找零的硬币掉在了地上。 “你他妈怎么干活的!你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滚蛋!” 就在男人扬起手,似乎要打人的时候。 凌小枚从收银台后冲了出来,挡在了那个小姑娘身前。她个子不高,声音不大,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先生,对不起,她是新来的。您要的啤酒钱,我替她付了,您消消气,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塞到了男人手里。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小姑娘在后面,感激地对她说“谢谢”,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凌小-枚只是摆摆手,转身默默地把自己那个已经凉了的、准备当晚饭的包子,掰了一半给那个小姑娘。 她像画面里那样,勇敢地站了出来,用自己的钱,平息了那场风波。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第二天,店长在调取监控时,只看到了她“私自”从收银台拿钱递给客人的那一幕。 店长找到她,严厉地斥责她“监守自盗”、“没有规矩”,不仅当场辞退了她,还扣掉了她当月所有的工资,作为“赔偿”。 她的善良,换来的,是又一次的失业和身无分文。 【画面五:潮湿的小巷】 二十岁的凌小枚,刚被老板以“店里最近总丢东西,肯定是你手脚不干净”这种莫须有的理由辞退。她走在回家的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撑开那把只有三根骨架是好的破伞,却在路过一个小巷时,停住了脚步。 一只刚出生没多久、浑身湿透的小奶猫,正蜷缩在角落里,发出微弱的、濒死的叫声。 凌小枚看了一眼自己头顶那把只能遮住半个脑袋的伞,又看了看那只快要冻死的小猫。她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将那把破伞,全部移到了小猫的头顶。 她自己,则瞬间被冰冷的雨水淋了个透心凉。 她从口袋里,掏出今天发工资时,奢侈地买下的、准备犒劳自己的唯一一根烤肠。她掰了一小块,放在了小猫的嘴边。 …… 一幕幕画面,飞速闪过。 凌小枚呆呆地看着。这些都是她的人生,是她那被“倒霉”二字贯彻始终的、二十年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她自己都快忘了的瞬间。她不知道系统为什么让她看这些。 就在这时,画面一转。 【最后一幕:破晓时分,漏水的出租屋】 场景,是她最熟悉的、那间月租三百的顶楼。 天刚蒙蒙亮,窗外的雨还在下。屋顶的一个角落,“滴答、滴答”,正有节奏地漏着水,精准地滴在她床尾的一个塑料盆里。 画面里的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正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另一只手,则举着那部屏幕裂得像蜘蛛网的二手手机,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 屏幕上,正是《权御天下》的页面。 她正看到书里最让她感同身受的一段——七皇子萧景莫,因为被诬陷偷了太子的玉佩,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夜,不给吃喝,最后高烧不退,差点死去。 画面里的凌小枚,吸溜了一大口泡面,热气模糊了她的脸。 看到他克死生母,被视为不祥。 看到他被兄弟按在雪地里羞辱,体无完肤。 看到他被所有人厌弃,连饭菜都是馊的。 看到他被诬陷,被惩罚,被遗忘在那个比她的出租屋还要破败的冷宫里。 大雪,封了整座皇城。 景仁宫的屋檐下,积雪压垮了枯枝,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 十五岁的萧景莫,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有人为他庆贺的生辰。 他最小的妹妹,那个善良又胆怯的安阳公主,提着食盒,踩着一深一浅的雪,偷偷地跑来。她的小脸冻得通红,呵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七哥,生辰……安康。”她从食盒里,捧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白白胖胖的寿桃包。 那是她从自己的份例里,偷偷省下来,又求了御膳房的嬷嬷好久,才换来的。萧景莫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热食了。他看着那个寿桃包,像看着全世界的光。他没有立刻吃,而是小心翼翼地,用那双冻得通红的手,将它捧在手心,感受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却足以融化整个寒冬的暖意。 就在这时,一群不速之客,簇拥着一个身穿华贵锦袍的少年,踹开了景仁宫那扇破败的大门。 是太子,萧景瑞。 他像一团烈火,瞬间驱散了这冷宫里所有的温度。他一眼就看到了萧景莫手中的寿桃,脸上露出了那种猫捉老鼠般的、优雅又残忍的微笑。 “哟,七弟,这是在吃什么好东西?” 萧景莫下意识地,将寿桃往身后藏了藏。 这个细微的动作,愉悦了太子。他走上前,伸出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兄长的口吻说:“拿来,给皇兄瞧瞧。” 萧景莫没有动。他的人生里,什么都可以被夺走,尊严、温暖、甚至生命。但这一刻,他不想。这是安阳给他的,是他唯一的、小小的光。 见他不从,太子身后的柳玉茹立刻尖声道:“七皇子,太子殿下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太子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他只是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景莫,然后,用最轻柔的动作,从他僵硬的手中,拿走了那个寿桃包。 他没有吃,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他只是拿着它,走到了庭院中央,那片最肮脏、混杂着泥水的积雪上。 然后,他松开了手。 白白胖胖的寿桃包,“噗”的一声,掉进了黑色的泥水里,瞬间被染得污秽不堪。 太子似乎还觉得不够,他抬起那只踩着金丝云纹靴的脚,优雅地、缓缓地,碾了上去。 一遍,又一遍。 直到那个曾经代表着“生辰”与“温暖”的寿桃包,彻底变成了一滩无法辨认的、与地上的烂泥融为一体的垃圾。 他做完这一切,才居高临下地,用一种悲悯的语气,对跪在那里、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萧景莫说: “你看,七弟。你,还有你这些不该拥有的东西,都一样。” “只配待在这泥地里,被人踩烂。” 说完,他转身,带着他那群耀武扬威的跟班,笑着,离开了。 雪,还在下。 萧景莫跪在那片污秽的雪地里,一动不动。他没有哭,没有怒吼,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滩烂泥。 那双曾经在看到寿桃时,亮起过一丝微光的、漂亮的眼睛,此刻,所有的光都熄灭了。 彻底地,熄灭了。 只剩下,一片比这漫天风雪,还要寒冷的、死寂的灰。 “啪嗒。” 一滴水,落在了凌小枚那碗已经有些泡涨了的泡面上。 她停下了所有动作,嘴里的面,突然变得像蜡一样,难以下咽。 一种比哭更难受的、尖锐的刺痛,从心脏最深处,猛地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太懂了。 她太懂那种感觉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有无奈,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找到“同类”的、荒诞的共鸣。 她放下泡面碗,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我的老天爷啊……我一直以为我就是倒霉界的天花板了,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惨……” “他这是官方盖章的天煞孤星,我这是民间野生的扫把星……你说,我们上辈子,到底是组团去掀了玉帝的供桌,还是手拉手去掘了阎王的祖坟啊?” “这也太惨了……”她用手指,轻轻地、怜惜地,戳了戳手机屏幕上“萧景莫”三个字。 “谁来救救我们这两个倒霉蛋啊……” 话音刚落,画面定格。 定格在她那张沾着泡面汤汁、却因为共情而流下一滴眼泪的、狼狈又温柔的脸上。 纯白空间里,凌小枚看着这一幕,彻底明白了。 原来,是这句话…… 原来,是这个瞬间,她被“选中”了。 第4章 不讲武德的随机投放 纯白空间里,凌小枚看着那张因共情而流泪的、属于自己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这就是她被选中的原因。 不是因为她有多特别,只是因为,她和那个名叫萧景莫的少年,是同一类被命运反复碾压、却依然不肯彻底认命的“倒霉蛋”。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对那个Bling-Bling的社畜蛇系统再追问些什么,比如“既然选中我了,新手大礼包呢?神器呢?一个亿的启动资金呢?” 然而,系统007显然没有给她这个讨价还价的机会。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用一种“下班打卡”般的利落,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因果共鸣已确认。‘拯救同类’意愿强度评定:S 。项目启动条件,达成。】 “等等,你的意思是——” 【新手引导结束。】 【新手任务已载入。投放开始,祝您……生活愉快。】 “愉快你个大头鬼啊!!” 凌小枚最后一句吐槽还没骂完,眼前的纯白世界,就像被锤子砸中的安全玻璃,瞬间布满了裂痕,然后“哗啦”一声,彻底崩碎! 失重感,再次席卷了她的全身。 但这一次,不再是那种温和的、被吸入吸尘器的感觉。 而是一种极其粗暴的、仿佛被人从万米高空,一脚踹下来的感觉! 耳边是呼啸的、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身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我X你个Bling-Bling的破蛇——!你连个降落伞都不给配吗?!你这是投放还是谋杀啊啊啊啊——!” 这是她恢复身体控制权后,发出的第一声悲鸣。 回应她的,是越来越近的、由青石板构成的坚硬地面。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啪叽——!” 一声极其不雅、听着就让人浑身骨头疼的闷响。 凌小枚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甩到墙上的番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她以一个“大”字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冰冷的石板路上,震得她眼冒金星,半天没喘上气来。 “咳……咳咳……”她趴在地上,艰难地咳嗽着,嘴里还残留着泡面的味道和对无良系统的诅咒,“……你等着……我……我要给你打……打差评……”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眼前一暗。 几道高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她费力地抬起头,顺着阴影往上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十几双一模一样的、皂黑色的官靴。靴子的边缘沾着夜露,鞋面却擦得锃亮,在远处火把的映照下,反射着冰冷肃杀的光。 靴子之上,是统一制式的玄色劲装,腰间佩着长刀,胸前的甲胄上,绣着一只目光凶狠的、展翅欲飞的雄鹰。 这是一队正在巡夜的……禁军? 凌小枚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在现代,她顶多是出门被鸟屎砸中;到了这里,开局就直接被“精准空投”到人家警察叔叔的巡逻队脸上了?这业务范围是不是跨得有点大? 她看着那些在火把下泛着寒光的刀鞘和盔甲,求生本能让她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冷静,凌小枚,冷静! 也许……也许是误会?说不定是哪个剧组在拍夜戏,这些人都是群演?对,一定是这样!对待工作人员,态度一定要友好! 想到这里,她挣扎着,从趴着的姿势,变成了更有“诚意”的、坐在地上的姿势。她还非常讲究地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的灰,然后,在十几双充满审视和困惑的眼睛注视下,她抬起一只手,极其僵硬地、尴尬地,挥了挥。 脸上,还挤出了一个她自认为最和善、最无害的、标准的“社畜”式微笑。 “那个……嗨?晚上好?” “月色不错哈……你们这是……出来团建?” 她那清脆又带着一丝心虚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宫道上。 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禁军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连为首的“铁面”首领方毅,那面具下的嘴角,似乎都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团建?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僵硬地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最终,落在了为首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身形最高大,穿着一身更显精良的铠甲,脸上戴着一个遮住上半边脸的玄铁面具,只露出一个轮廓分明的下巴和一双薄而紧抿的嘴唇。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在月光下泛着寒气的利剑,压迫感十足。 凌小枚的“灾难直觉”在脑中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精英怪!还是个BOSS级别的! “拿下。” 那个戴着面具的首领,终于开口了。声音,如同他的面具一样,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两个禁军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把还趴在地上的凌小枚给架了起来。 “等等!等等!误会!这是个误会!”凌小枚吓得魂飞魄散,开始拼命挣扎,“我是……我是梦游!对!我梦游不小心走到这儿的!” 没人理会她的鬼话。 就在她被架起来的瞬间,一个坚硬的、方方正正的物体,从她那身不合身的、破旧的衣衫里,“啪嗒”一声,掉了出来。 那是一个用上好的云锦包裹的、巴掌大小的锦盒。盒子的四角镶着细碎的宝石,在火光下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 它落在寂静的石板路上,发出的声音,格外清脆。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精致的锦盒上。 凌小枚也傻眼了。 等等,这是什么?我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玩意儿?我发誓我穿越前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五十块钱! 碰瓷!这绝对是系统那个破蛇搞的鬼,它不仅谋杀我,它还碰瓷我! 为首的“铁面”首领,缓缓地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捡起了那个锦盒。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锐利的眼睛,就猛地一缩。 一个眼尖的禁军小队长,失声惊呼,“这不是……前几日宫中静嫔娘娘失窃的那个宝盒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禁军看凌小枚的眼神,都从“看一个可疑人员”,变成了“看一个罪大恶极的江洋大盗”。 凌小枚:“……啊?” 她彻底懵了。 “铁面”首领站起身,他手中的锦盒,此刻仿佛有千斤重。他一步步走到凌小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猫捉老鼠般的嘲弄。 “好一个‘梦游’。” “好一个‘从天而降’。” 他将锦盒托在掌心,对着身后的人,下达了命令。 “看来,今晚的收获,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带走!送入天牢,严加看管!切莫让她……死了。” 凌小枚像一只被揪住后颈的猫,被两个高大的禁军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嘴里还在徒劳地喊着“我真是梦游”、“这是个意外”、“我要求见我的系统律师”之类的胡话。 在她被拖走后,剩下的禁军才仿佛活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 一个年轻的禁军,脸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对他身边年长的同伴说:“李哥,你看见没?她……她真是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咱们的火把照得这么亮,巡逻路线都是固定的,她是怎么做到突然出现在路中间的?” 被称作“李哥”的老兵,眼神凝重地看着地上那个已经空了的锦盒,咂了咂嘴:“身法是快得邪门……快得都看不清了。而且你再看那锦盒,那可是有市无价,是宫里贵人的东西。” 年轻禁军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念头脱口而出: “这么快的身法,还专偷宫里的宝贝……你们说,她……她该不会就是那个,最近闹得满城风雨,连国舅府都敢闯的……‘柳无影’吧?” “柳无影”三个字一出,周围瞬间又安静了几分。这个名字,如今在京城,尤其是他们这些负责安保的禁军耳朵里,简直是如雷贯耳。 “不像。”另一个禁军摇了摇头,分析道,“传闻中的柳无影来去如风,悄无声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你看刚才那个女的,跟个摔散架的鹌鹑似的,还冲咱们笑,问咱们是不是在‘团建’……脑子指定有点问题。” “也对,柳无影哪有这么蠢的……”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时,一直沉默的方毅,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多事。” 众人立刻噤声。 方毅的目光,再次落向凌小枚被拖走的方向,眼神深邃。 身法诡异,凭空出现,身怀宫中失窃的宝物…… 虽然看着蠢了点,但…… 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不管她是不是柳无影,今晚,都算是抓到了一条大鱼。 第5章 史上最邪门的囚犯 被两个高大的禁军一左一右地架着,凌小枚的人生第一次体验了“双脚离地”的VIP待遇。她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还在絮絮叨叨地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大哥,两位大哥,禁军叔叔!咱们商量一下,我真不是坏人,我就是个路过的……不,掉下来的!对,受害者!” “你们抓了我,你们也会跟着倒霉的,我这人磁场不一般,这叫‘霉运的量子纠缠’,你们懂吧?就是离我越近,越容易发生意外……” “闭嘴!”左边的禁军终于忍不住,低声喝道,“再多话,就把你嘴堵上!” 凌小枚立刻闭嘴,但在心里,已经把那个Bling-Bling的社畜蛇骂了八百遍:“破蛇!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我天天拿你Bling-Bling的蛇皮当搓澡巾用!给你盘出包浆来!” 这不是刑部的大牢,而是禁军专属的、用来处理最棘手刺客和宫中要犯的——玄武司地牢。 这里比天牢更深,更暗,也更绝望。 一踏入地牢,一股混合着陈年腐草和石灰的阴冷气息就扑面而来,冷得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狭长的甬道两侧,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一小片,更多的黑暗里,仿佛蛰伏着无数双怨毒的眼睛。水滴从石缝里渗出,滴落在地面积水中的“嘀嗒”声,是这里唯一的配乐,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把她关进‘玄字三号’!”带队的小队长吩咐道。 负责押送的禁军,显然不想在此地多留一刻。他们粗暴地将凌小枚带到一间据说是最坚固的“玄字号”牢房前。 狱卒拿出黄铜钥匙,插入那把巨大的铁锁里,用力一拧。 “咔——” 一声脆响,钥匙,断了。半截还留在了锁芯里。 狱卒:“?” 带队的禁军小队长:“?” “见鬼了!”狱卒看着手里半截钥匙,人都傻了,“头儿,这……这锁我昨天刚上的猪油啊!怎么就锈死了?” “废物!去拿工具来!”小队长怒骂一声。 就在此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被他们选中的那间“玄字号”牢房,它隔壁的那一间——一个据说关了十年、已经疯了的前朝画师的牢房——那扇锈迹斑斑、十年未开的铁门,门上的大锁,毫无征兆地,“啪嗒”一声,从中断裂,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桀桀桀桀——我自由了!我的丹青!我的美人儿——!” 里面那个疯癫的画师,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狂笑,猛地扑向了牢门。 “不好!犯人跑出来了!” “快拦住他!别让他惊扰了统领!” 整个甬道瞬间大乱,禁军们不得不冲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个力大无穷的疯子给重新制服。 一个年轻的禁军吓得脸都白了,喃喃道:“邪了门了……这锁怎么自己就开了……” 看着眼前混乱,方毅已经等得不耐烦,他冷冷地下令:“不必等了,直接带去审讯室!” …… 玄武司的审讯室,更是人间炼狱。 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刑具,从皮鞭、烙铁,到老虎凳、辣椒水,甚至还有一排闪着寒光的、长短不一的银针。墙壁上还残留着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的血迹。空气中,铁锈味和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凌小枚被绑在椅子上,看着这“满汉全席”般的刑具,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吓得魂都快飞了。 她内心OS疯狂刷屏: “我靠,那个是……老虎凳?这个是……水牢?还有那个一排小刀的……是我想的那个酷刑吗?不行不行,太不人道了!这是古代职场PUA啊!” “冷静,凌小枚,你现在是江湖大盗柳无影……个屁啊!我连杀只鸡都手抖!系统!007!救命啊!” 方毅坐在她对面,将那只装着“九转玲珑镯”的锦盒放在桌上。 为了营造压迫感,他亲自点燃了桌上一根儿臂粗的牛油大蜡。 烛火,跳动了一下。 “姓名。”他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话音刚落,那根刚刚点燃的、本该能烧一夜的牛油大蜡,那簇橘红色的火苗,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然后,“噗”的一声,灭了。 整个审讯室,瞬间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怎么回事?!” “窗户都封死了,哪来的风?” 身后的禁军一阵骚动。 方毅的眉头紧紧皱起,他耐着性子,重新点燃了蜡烛。 火苗,再次亮起。 “来历。”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噗。” 火苗,应声而灭。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了,根本没有风!那火苗,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灭的! 一股寒意,从所有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点火把!”方毅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怒意。 几名禁军立刻点燃了墙上的火把,整个审讯室被照得忽明忽暗,所有刑具的影子,都在墙上扭曲、舞动,像一场群魔乱舞的盛宴。 方毅死死地盯着凌小枚,他不再问话,而是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了那个最骇人的刑具架。他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来撬开这个“邪门”女人的嘴。 他伸出手,指向架子上最粗的一根浸过盐水的皮鞭,对身后的下属命令道:“用那个,让她开口。” 看着他走向那些工具,凌小枚的恐惧达到了顶点。求生的本能,让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既然讲道理没用,那就装神弄鬼,吓死他们!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尖利和诡异。 “哈哈……哈哈哈哈……” 方毅的脚步,停住了。 凌小枚抬起头,用一种疯癫又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说:“你们以为,这些破铜烂铁,能吓到我吗?”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劝你们,最好别碰我。我这人,天生倒霉。谁碰我,谁跟着倒霉。我是倒霉世无双,只要沾上我,别说你们,就连你的这些家伙什儿也要一起跟着遭殃!你们要是用了这些东西,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报应’!” 这番虚张声势的狠话,在禁军们听来,却像是女鬼的诅咒,让他们背脊发凉。 方毅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妖言惑众。” 就在他指尖落下的瞬间。 “啪!” “不好!”一个老禁军发出了惊恐的喊叫。 但一切都太晚了! 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的声音! 不是鞭子,而是挂着那根鞭子的、婴儿手臂粗的铁钩,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 带着鞭子的铁钩,呼啸着落下。 这还没完! 它精准地砸在了下方另一枚悬挂着的、月牙形的“虎头钩”上。 “铛!” 虎头钩被巨大的力道砸得脱落,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又重重地撞在了一个挂满了铁链的木桩上。 木桩,是整个刑具架最核心的承重结构之一!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裂开了! “嘎——吱——” 一声让人牙酸的、木头呻吟的声音响起。 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 在所有人惊恐万状的目光中,一场“刑具的狂欢”开始了!铁链像毒蛇一样滑落,带动了旁边的烙铁;烙铁的掉落,又砸松了上方的夹棍;夹棍的松动,导致整个架子的重心瞬间偏移…… “轰——哗啦啦啦啦——!” 那个由上好铁木和精钢打造的、重达数百斤的巨大刑具架,在这一刻,像一座被引爆的火山,彻底分崩离析! 无数的刑具,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统领小心!” “快卧倒!” 审讯室里,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禁军们的惨叫声和躲避声响成一片。 而方毅,他站在风暴的中心,只是因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就与死神擦肩而过。一把锋利的、带着倒刺的铁爪,几乎是贴着他的面具飞了过去,“咄”的一声,深深地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还在嗡嗡作响。 当尘埃落定。 整个审讯室,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所有禁军,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远远地缩在墙角,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个被绑在椅子上、从头到尾唯一毫发无伤的人。 凌小枚,正一脸无辜地眨着眼。 在她的面前,那张审讯桌上,一把刚刚飞过来的、还带着寒光的匕首,正稳稳地插在桌面上,刀尖距离她的鼻尖,不过一寸。 她看着那把匕首,又抬起头,看向那个面具已经沾满灰尘、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后怕、荒诞、以及深深困惑的“铁面”统领。 她轻轻地、无奈地,耸了耸肩。 仿佛在说:你看,我早就说了,这是个意外。 第6章 凤驾下的考量 【坤宁宫,深夜】 价值连城的“静心香”在描金的瑞兽香炉中,无声地燃烧着,散发出清冷又安神的香气。 皇后一袭家常的凤袍,正端坐在铺着明黄软垫的榻上,面前摆着一张小几,她手执一支紫毫笔,正在一盏宫灯下,不疾不徐地抄写着心经。 她的字,一如她的人,端庄、沉静,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心腹大宫女画眉在一旁,安静地为她研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就在此时,容嬷嬷脚步匆匆地从殿外走了进来,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疑。 “娘娘。”她屈膝行礼,声音压得极低。 皇后手中的笔,没有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容嬷嬷将刚刚发生在玄武司地牢里的、那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尽地汇报了一遍。 从凌小枚那惊天的言论到断裂的钥匙,到自己开门的疯囚,再到那两次被“鬼吹灯”的蜡烛,最后,是那场堪称“天谴”的、刑具架的“自爆”。 听完汇报,整个偏殿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只有画眉研墨的、轻微的“沙沙”声。 皇后的笔,终于停在了纸上,一滴墨,从笔尖晕开,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刺眼的墨点。 巧合? 她在心中冷笑。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这接二连三的,就是鬼话了。 难道……真的是她?那个命硬的“柳无影”,没死在“琉璃佛心”的毒下,反而得了什么邪术不成? 这个念头,让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她知道,绝不能让方毅那种只懂律法的“直臣”再审下去了。 万一问出了什么关于“毒镯子”的秘密,再传到皇帝耳朵里,就是天大的麻烦。 这个人,必须由她亲自来见,亲自来“验”! “传本宫旨意,”她放下笔,声音依旧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让方毅,把人带到偏殿来。” 她顿了顿,补充道:“本宫,要亲自见见这位,把玄武司闹得‘鸡犬不宁’的奇女子。” 当凌小枚被两个脸色发白的老太监,从那间已经变成废墟的审讯室里“请”出来时,她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一路都在絮絮叨叨:“我就说了吧,我这人倒霉,离我远点对大家都好。你看,现在好了吧,装修钱谁出啊?这可不兴让我赔啊,我全身上下就剩三块钱了,还是上辈子的……” 一路上,她絮絮叨叨的求饶和吐槽,第一次没人喝止了。押送她的太监们,离她至少三步远,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仿佛她不是一个囚犯,而是一个刚刚显灵、脾气还不怎么好的神像。 穿过阴冷的宫道,当那座象征着六宫之主的、华美得令人窒息的“坤宁宫”出现在眼前时,凌小枚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刚出虎穴,又入凤巢。她这穿越副本的难度,是不是有点超纲了? 她被带进了坤宁宫的偏殿。 这里没有正殿的金碧辉煌,却更显威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贵的、带有安神效果的“静心香”,但那香味,却像冰冷的蛇,无孔不入地钻进你的鼻腔,让你从心底里泛起寒意。 殿内,一个身穿华贵凤袍的美妇人,正端坐在主位之上。她保养得宜,看不出真实年龄,眉眼温婉,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就是这后宫之主,当朝皇后。 她的左手边,站着那个在天牢里见过的、面无表情的容嬷嬷,像一尊铁塔。右手边的阴影里,则侍立着一位容貌清秀、眉眼低垂的大宫女——画眉,像一朵安静的、没有生命的纸花。 凌小枚被押着跪在中央,心里七上八下,大脑飞速运转。 一踏入这里,她就被那股华贵又冰冷的气息给震慑住了。她看着主位上那个言笑晏晏的女人,心里警铃大作。 “我靠,这气场……这排面……这绝对是最终BOSS!完蛋了,新手村的史莱姆还没打完,直接被传送到魔王城了!” 皇后没有看她,只是慢条斯理地用纯金的指套,拨弄着手边的香炉,声音温和得像是在和邻家小辈聊天:“听闻,你今日在玄武司,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她被押着跪下,听着皇后用最温柔的声音,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凌小枚头都不敢抬:“回……回娘娘,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架子,它自己就倒了……” 皇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目光,看似温和,却像一把最锋利的解剖刀,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里到外,都剖析个干干净净。 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柳无影”?皇后在心中自问。 那个发现自己秘密、又从毒杀计划中逃脱的“柳无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眼前这个女孩,虽然举止蠢笨,但那身“邪门”的运气,又让她不得不警惕。 如果真的是她,那今天,在这坤宁宫里,就是她的死期,绝不能让她活着走进大理寺,泄露半个字。 但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但运气极其特殊的倒霉蛋呢? 一个念头,在皇后心中悄然成型。一个更恶毒,也更有趣的计划。 “抬起头来。”皇后开口道。 凌小枚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皇后看着她那张灰扑扑、却又透着一股子鲜活生命力的脸,温婉地笑了:“本宫听方统领说,你身手不凡,能凭空出现在宫道之上,还‘拿’走了静嫔的‘九转玲珑镯’。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 来了来了,戏肉来了! 凌小枚心里警铃大作。 只听皇后继续说道:“本宫一向爱惜人才。这样吧,本宫给你一个机会。” 她对画眉使了个眼色。 画眉无声地退下,片刻后,端上来一个紫檀木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用明黄色丝绸盖着的物体。 皇后亲自揭开丝绸,露出的,是一个比“九转玲珑镯”还要精巧百倍的、用一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九连环琉璃宝盒”。宝盒通体晶莹,内部结构复杂如蛛网,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本宫听闻,江湖上的飞贼,都有一双洞察乾坤的眼睛和一双翻云覆雨的巧手。” 皇后的声音,像最温柔的毒药,“你若能当着本宫的面,在半炷香内,解开此盒,本宫便信你不是凡俗之人,或可戴罪立功,饶你一命。”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若解不开……那便是以江湖骗术,欺瞒本宫,乃是欺君之罪了。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是给我下最后通牒了啊!” “解开,证明我是技术流的柳无影,是刺客,当场死。” “解不开,证明我撒谎,是欺君,拖出去死。” “这老巫婆,笑得跟菩萨一样,心比墨水还黑!” 凌小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靠!这是什么死亡选择题! 她看着那个宝盒,第一次,主动在心里呼叫系统:“007!破蛇!快出来!这玩意儿怎么解?商城里有没有攻略卖?!” 系统蛇懒洋洋地回应:【本宝盒为SR级道具,解法需10000逆袭点。经检测,宿主当前余额为:0。建议宿主选择Plan B:当场表演一段才艺,或可取悦BOSS,获得一线生机。】 “我给你表演一个当场去世要不要啊?!” 看着她变幻不定的脸色,皇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怎么,不敢吗?” 在皇后那看似温和、实则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注视下,凌小枚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不……不是!”凌小枚被逼上了绝路,求生欲让她脱口而出,“奴婢……奴婢敢!”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死得有创意一点”的念头,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决定她生死的宝盒。 她伸出手,指尖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宝盒的瞬间。 因为过度紧张,汗水浸湿了她的手心,也浸湿了她脚下那双不合脚的宫鞋。 她脚下,猛地一滑! “哎呀——!” 凌小枚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一头撞在了那张沉重的紫檀木桌子上! “咚!” 桌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桌上那个精巧的“九连环琉璃宝盒”,被这股力道猛地一弹,高高地飞向了半空中! 在皇后、容嬷嬷、画眉三人瞬间收缩的瞳孔中,那个宝盒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然后—— “啪——叮零当啷——!” 一声清脆的、玉石碎裂的声音。 宝盒,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自己摔在了坚硬的金砖地面上。 更诡异的是,它没有碎成一地,而是……正好从那些最精密的榫卯结构处,裂开了! 九个相互纠缠的、晶莹剔透的琉璃环,从裂开的盒子里滚了出来,叮叮当当地,散落了一地。 整个偏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皇后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她那永远端庄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长达数秒的、无法用表情管理的……呆滞。 她的内心,掀起了比任何人都要猛烈的惊涛骇浪。 这……不是技巧!这是纯粹的、蛮不讲理的、足以扭曲因果的……混沌! 她不是柳无影! 柳无影精准、优雅,而眼前这个,是个能让死物都跟着她一起“自杀”的……真正的灾星!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那个趴在地上、一脸无辜的女贼。 许久,她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伪装的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充满了兴味和算计的、冰冷的笑。 她得出了结论。 此女,并非那个技艺精湛、心思缜密的“柳无影”。 一个全新的、更恶毒、也更有趣的计划,瞬间在她心中成型。 她是一个……真正的、无可救药的、甚至能让死物都跟着她一起倒霉的……天煞孤星! 一个“偷了毒镯子还没死”的、“运气如此邪门的”人……把他送到萧景莫那个同样“不祥”的儿子身边…… 两个灾星,撞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皇后的心中,一个一箭三雕的、更恶毒的计划,已然成型。 她看着趴在地上、一脸无辜的女贼,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让旁边的容嬷嬷和画眉,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皇后挥了挥手,用一种假意慈悲、仿佛真的信了“天意”的口吻,悠悠地宣布: “此女虽笨手笨脚,但也算‘天意’让她解开了宝盒。看来,是上天另有安排。” “既然如此,便让她去七皇子身边,以‘霉’冲‘煞’,将功赎罪吧。” 她看着凌小枚那张茫然的脸,嘴角的弧度,变得残忍而充满兴味。去吧,我的“好礼物”。 一个偷了毒镯子还没死的、运气邪门到能让死物都为她开路的“灾星”…… 去到另一个被世人唾弃的“灾星”身边。 让本宫看看,你们两个撞在一起,究竟是会什么时辰一起化为齑粉呢? 这场戏,可比简单地杀了你,要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