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大，路边的竹子随风摇曳，空气里弥漫着竹子清甜的香气。
竹柏市曾是一片竹林，其中的变异竹柏有不错的驱虫效果，因而在这里建市。
变异竹子长得庞大坚固，生长速度极快，市区里不少廉价房屋都是竹子加钢铁结构。
贺雅峥去的这家清吧就开在竹筒里，十多个高低错落的竹筒通过钢架相连，每一层都挂着不同的商业灯牌，晚上八九点是营业高峰期，来来往往不少人。
车子停到地下车库，贺雅峥解开安全带，看向副驾驶的席牧。
第一次遇到时席牧穿的是黑色长风衣，又独自在无人区那种鬼地方活动，来自alpha本能的危机感让他忽略了这个人的年龄。
今天席牧一身运动装像个还没出社会的学生，和他接触过的社会人士不太一样，身上没有他讨厌的一些东西。
这样的人做敌人很麻烦，但要是能做队友可能还不错。
“刚才忘了问，你会喝酒吗？”贺雅峥问。
“都到门口了才问？”席牧对上贺雅峥带着些戏谑的目光，“我要说不会，你要把我送回去？”
贺雅峥：“不会好，省事。”
席牧：“听起来，你晚上做了不少安排？”
“上了我的车，就算是贼车你也只能认栽。”贺雅峥打开车门，对席牧抬抬下巴，示意他跟上，“你先惹我的。”
席牧扬眉，开门下车，对今晚被安排的节目更有兴致了。
从外部升降梯到五层是一家叫竹青的清吧，进出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擦身而过时，都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一眼席牧和贺雅峥。
这种贫民区几乎没有alpha，更别说是长得这么好看的。
贺雅峥没有刻意定单独的包间，只在大厅里随意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这里可以吗？我怕包间空间太小，我们打起来都没人来劝架。”
alpha的领地意识是刻在基因里的，又格外好斗，随时会因为一些小事大打出手，更别说两个资质级别都不低的alpha。
席牧有些好笑：“我看起来克制力这么差？”
“我是说我可能会控制不住，对你做出一些失礼的事。”贺雅峥嘴上这么说，却因为语气里带着笑意而多了些揶揄和不正经。
席牧顺着他的话一本正经地接：“要是不喜欢，我会喊停的。”
贺雅峥：“你很期待？”
席牧面色从容：“毕竟是和仰慕已久的贺先生的约会。”
贺雅峥打量坐在对面的席牧，有些迟疑：“你别告诉我，在无人区就盯上我了，我当时可不是现在的样子。”
席牧：“我这个人更注重内在。”
贺雅峥不置可否。
这小子比他还能鬼扯。
小酒吧里没有配备智能系统，从点单到配餐都是人工的，对用惯智能设备的两人来说是种新奇的体验。
等服务生放下餐点离开，贺雅峥率先开口：“你怎么认出我的？我伪装手段这么糟糕？”
席牧开了酒，视线扫过贺雅峥右手的电子镣铐：“戴着这个，不管怎么伪装都没用。”
贺雅峥暗暗松了口气：“你的观察能力很强。”
“我不是对每个人都会观察这么细致，只是因为对你感兴趣。”
席牧说得随意，像是没听出贺雅峥话里的试探，“那天我说过，有时间请你吃饭，可惜被你拒绝了。”
贺雅峥一个字都不信，半开玩笑地接：“这么信任在无人区遇到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还记得那天出去乱转的记者么？”
席牧给两人倒了酒，拿着酒杯在手里慢悠悠地晃。
冰块撞击酒杯发出清脆的轻响，顶灯的光打在这只古典杯上，从冰块和玻璃纹路中折射出繁复绚丽的光影。
贺雅峥看了一眼，注意力却在席牧修长的手指上。
“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他留在窗户上的血引来雾鹰，差点撞穿玻璃，你的同伴开窗去救他而不是杀他。”
席牧说到这，对上贺雅峥疑惑的目光，语气平淡，“换做是我，我会一枪解决那个记者。”
贺雅峥的神色略有凝滞，转而又带了点笑意：“把自己说得这么无情，阿飞可是你救的，出手比我队里那几个人还快。”
席牧：“我不想看到有人为傻子丧命。”
贺雅峥：“所以你就断定我们是好人？”
“至少不坏。”
席牧顺势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还提醒他们会有虫潮？”
贺雅峥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像是想到了烦心事，有些不屑：“那可不是为了他们，随意进出走动会把虫子引过来，仅此而已。”
席牧看向贺雅峥的眼神多了些许探究的意味：“你是怎么确定会有虫潮的？”
“又套我话？”贺雅峥没上当。
席牧拿酒杯和贺雅峥的碰了一下，不否认：“还是不能说？”
贺雅峥举杯到嘴边喝了一口，托着下巴，一语双关：“等我们能深入交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席牧视线扫过贺雅峥被酒浸润的嘴唇，跟着喝了一口白酒。
这小子要不是有个骇人的E级身份，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我很期待。”
席牧喝了一天咖啡，随意应付了两口就把酒杯放下了，拿过一个棋盘，和贺雅峥下棋打发时间。
“我以为你是N1010的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贺雅峥摆上棋子，“你是哪个市的？”
席牧：“我的户籍不在这里，只不过工作需要，会经常往返各地的污染区。”
“工作？”贺雅峥抬眸，“那不是很危险？”
席牧没多解释：“一般只需要指挥别人干活，我偶尔去看看。”
贺雅峥琢磨了片刻：“矿工？还是包工头？”
席牧推动棋子往前进了一格，闭着眼应下。
所有一线军官的身份都是保密的，没办法随随便便对刚认识的人公开。
“挺有钱途。”贺雅峥倒是没怀疑，反而说得通了。
只有经常在污染区走动，才有胆量独自行动，甚至连基本的装备都不带。
以席牧那霸道的信息素，想来一般的低级变异虫类也不敢靠近。
“你呢？”席牧反问，“伪装成老头，总不会也是去N1010的污染区工作？”
“当然不是，你那天也看到了，我们是救援队的，我是志愿者。”
贺雅峥想到刚才在小竹餐厅看到的席牧的个人信息。
对另一半的要求是漂亮，有正当职业，其他不限。
“那只是爱好，我也是有正经工作的。”贺雅峥补充了一句。
席牧从棋盘抬眸，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贺雅峥认真想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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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试着用最简单明了的语句总结他的工作内容：“我的工作主要设计一些会震动、喷射、旋转的成人玩具。”
席牧：“……”
接收到席牧微妙的眼神，贺雅峥故作疑惑：“我解释得不够清楚？”
“很清楚，情趣用品设计师。”
席牧了然点头，“好正经的工作。”
越是落后的地方，情|色和暴力的相关产业链越发达，只不过席牧没想到贺雅峥是设计情趣用品的，既违和又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这么野的职业和贺雅峥这个人很般配。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贺雅峥吃掉席牧的一颗棋子。
席牧无脑硬夸：“很潮，适合你。”
贺雅峥：“以后有时间请你来参观我的工作间。”
席牧：“不必了。”
多冒昧啊。
“那太可惜了，我做了不少有趣的小玩具呢。”贺雅峥遗憾摇头。
席牧：“……”
席牧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转而问：“你是E级，不能随意出境，冒着被抓的风险做志愿者，这代价是不是高了点？”
“就像有人喜欢去污染区冒险，明知有风险却还是要去。”
贺雅峥随口解释，“做喜欢的事不必计较成本。”
席牧：“所以你找B级以上的人结婚，就是为了合法出境去做志愿者？”
贺雅峥没否认，反问：“那你又是为什么把条件放得这么宽？”
“宽吗？”
席牧看着贺雅峥，“符合条件的只有你。”
贺雅峥：“……”
胡扯。
两人下棋喝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等离开酒吧已经深夜一点多，贺雅峥喝了几杯，有些微醺，席牧提议在附近商业街散步醒醒酒。
昼夜温差大，冷风一吹，贺雅峥头晕，走在巷子里脚步发飘，差点撞墙，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扶住他。
“贺先生？”
席牧侧过身挡住风口，等人站稳，“还好吧，自己能走吗？”
贺雅峥揉着眼睛，眼皮都睁不开：“好困。”
“现在可不能睡。”席牧语气里带了点笑意，“你的车我没权限，没办法送你回家。”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这深夜安静的巷子里听起来格外令人心动。
贺雅峥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故意凑近了一些，压低的声音带着酒气，多了些许平时没有的慵懒：“那——去开房吧？”
席牧：“……”
“你在开玩笑？”席牧不为所动。
之前那么冷淡，突然这么积极，就算用脚趾想也知道有问题。
贺雅峥挣开席牧扶他的手，站直：“你不也在拿我开玩笑？”
席牧：“我开过什么玩笑？”
贺雅峥：“今晚，所有。”
离得近，席牧能清晰地看到贺雅峥恢复清明的双眼，哪有一点喝醉的样子。
“你觉得我在耍你？”
“难道不是？”
贺雅峥抱手靠墙，又恢复成之前在无人区时那冷淡的态度，“识破我的伪装后，就拿相亲的事戏弄我，故意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把我耍得团团转。”
席牧：“我确实要找人结婚，你也很符合我的标准。”
贺雅峥：“那要跟我结婚么？”
席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