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周一没去上班，小晗也没去上学。
刘特助打了一圈电话询问，最后打到了田豫这里。
彼时田豫正在开例会，电话挂断了几回手机还在嗡嗡作响，低头看了眼状态栏的消息通知，吓得后背冒汗。
刘静辛（特助）：“田总监，文总今天一上午没来公司，我联系不上。文晗今天也没上学，她们老师也联系不上文总，打到了我这里。您这边有消息吗？”
这会已经将近十点了，文舒对时间观念看得比较重，照理说不会这么随意地旷一天班，连带着小晗旷了课且不给刘助理留任何消息。
一些不好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田豫将会议交给了另一个项目负责人，提着包就出了门。路上她给李医生打了电话，小跑着去提车。
李医生听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她们在约定好的路口碰面，乘着田豫的车直奔茗苑。路上两人神色凝重，心里都有相似的猜想，但又不敢说。
文舒的别墅从院门到正门都紧闭着，家里也没有一丝光亮，楼上好几个房间的窗帘都拉得紧紧的。
李深夏抓着栏杆摇了两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语调崩溃：“不会是我昨天输液出了问题吧？”
田豫没空安慰她，她给联系簿里最后一个昨天可能接触过文舒的人发了短信询问，旋即丢了包，用力踹了两下院门：“昨晚我跟她打过电话——”
结实的院门纹丝不动，反倒让长久坐办公室的田豫累了个半死。
她扶膝喘着粗气，偏首道：“叶庭澜回来了。”
李深夏怔了下，旋即握着栏杆要爬。
“别怕了，你去找保安和物业，看看有没有备用钥匙，墙我来翻。”
“这墙上没电吧？”
“电死我算了，我现在后悔死昨晚告诉她了！”田豫推了把李深夏，火急火燎道，“你快点！”
话音刚落，田豫就踩上了栏杆横栏，小心翼翼地翻了过去。她动作时李深夏边跑边回头，随时准备找个木棍把触电的田豫挑下墙头。
所幸田豫安稳地落在了院里的花池里，除了西裤沾了点灰尘，衣角微脏外，没什么影响。
她给文舒打去了第八个电话，熟悉的铃声在身畔响了起来。田豫拨开绿油油的花草探寻，看到被泥泞覆盖着的手机时，浑身所有的气血都冲到了脑门上，四肢发凉。
拨通报警电话的指尖发着颤，田豫解锁了好几遍手机才成功在拨号键上摁出了110。
绿键一但按下，文舒和元拓明天就有可能出现在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上了。
田豫正在做最后的斟酌，身后忽然传来院门解锁的声音。
前来做饭的聋哑阿姨和花池中的田豫打了个照面，也吓了一大跳。
阿姨掏出手机颤颤巍巍地拨号，花池里再次传来熟悉的响铃。
这下第三个人也傻眼了。如果不是李深夏和物业那边的人及时赶到，阿姨和田豫都已经拨通报警电话了。
正门廊檐挤着六七个人，一起见证了阿姨打开大门。
门一打开，鞋柜边穿着睡衣抱着小熊玩偶的文晗仰高了脑袋望着一圈大人，片刻后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阿姨和李医生赶忙冲上前安慰起她来，田豫半探手臂，最终放下了。
“你姐姐呢？”她问。
小晗认识她，在李医生怀抱里止住了哭声，指了指楼上。
田豫冲了上去，留下李深夏跟物业那边的人解释。
文舒的房门紧闭着，田豫用力砸门，边砸边喊她的名字。
片刻后，一脸病倦的文舒打开了门，表情不悦。
“你在搞什么鬼？”田豫抓起她的手臂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伤口先是松了口气，转而更加愤怒了，“这么搞专门吓人吗？！”
楼下还有嗡嗡的说话声，听着有好些人，文舒走到楼梯口望了眼，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没自杀，我没那么脆弱了。”她说，“昨天睡得晚又吃了药，这会药效还没过。”
她语调还是哑的，整个人看着分外憔悴，田豫的火气消了些，垂首发短信告知刘特助和李医生，文舒没有事。
田豫推开房门，打开灯环顾一圈，文舒站在她身后无奈道：“你干什么？”
“药吃得满地都是，你这是吃了多少？”田豫质问她。
“两粒。”文舒答，“一粒镇定的，一粒安眠药。”
田豫叹息，面上多出了几分无奈：“这活动也不是一定要参加，不想见她就不见。”
“怎么，她回来了我生意就不用做了？”文舒清醒了不少，那股逼人的气质又上来了。
“我们担心的是你的状态，你没必要——”
田豫话音未落就被文舒打断了：“说了多少遍了，我当年只是一时想不开，她是诱因但不是主因，我现在只是烦躁，不至于影响自己。”
田豫说不过她，赌气似的抽出张面纸将她捡到的手机放了上去，语调却温柔了不少。
“行，你没事就行。”
她下楼去找李深夏，准备走人，文舒在楼上叫住了她们。
“吃个饭再走吧。”
田豫头也不回道：“不了，还有活要干。”
*
回去的路上，心有余悸的李深夏和田豫闲聊。
“你知道吗，这几个月那种输液出事的新闻特别多，今早你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快吓死了。”
“你知道我从泥地里捡到她手机的时候有多吓人吗？”田豫拨动方向盘，驶向李深夏所在的小区，“我脑子里都是刑侦剧里法医在凶杀现场找证据那场景，上楼看见她门关着，真觉得自己在凶案第一现场。”
车内回响起一阵低笑。
“叶庭澜那个事始终过不去吗？”李深夏问。
田豫摇头：“她说过去了。”
当年的事实在太吓人了，导致经历过文舒抑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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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少都有些应激。李深夏认识文舒是在她尝试自杀后没多久，田豫则是经历了全过程。
“我看过文总之前的病例，她早年抑郁有一段时间了吧？不全是因为她吧。”
“只能说原因很复杂。”
“前几天她感冒我过去，碰着小晗的陪伴师，那个人我看着觉得有点像叶庭澜来着，吓了一跳。”
田豫轻笑了声：“你是不是看花眼了，那个孩子是文总资助过的，让她过来也相当于帮她的。她们完全不可能，差十岁呢——”
“文总肯定不会再喜欢比自己小的了。”
“为什么啊？”
田豫思忖了片刻道：“幼稚。”
李深夏沉默了片刻：“这样啊。”
“再说了，这小孩连能留下来我都求了半天情，文总这个人啊，现在越来越刚愎了。你怎么会觉得这小孩会是后女友呢？”
李深夏目视前方，微蹙着眉头：“我就见过叶庭澜几面，感觉她劲劲的，就……”
“特别阳光，特别有安全感是吧。”田豫替她补充。
“嗯。”李深夏说，“那个人也劲劲的，但是有点凶，没叶庭澜那种温和阳光的感觉。”
“正常。”田豫应道，“叶庭澜的家庭，能有几个人有啊。”
听者又是一阵唏嘘。
李深夏又问：“那小孩叫什么名字来着？”
田豫在小区门口停下车，偏首道：“叫沈识善。”
*
沈识善重重打了个喷嚏。
教室里空调太凉了，温度堪比文舒车上，吹得沈识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最后一次检查完卷面，沈识善果断起身走向讲台。
折叠椅阖上，声音有点大，周遭的好几个人抬头看向交卷人，见是沈识善，又很快地低下了头。
正午的太阳很大，身上的凉意很快被抽去了。
去食堂的路上，沈识善给手机开了机，一连串的信息弹了出来，指尖飞快略过，只留下了几条比较重要的。
田豫的名字映入眼帘时，沈识善的脚步一下顿住了。
作为周日亲身接触过文舒的人，田豫在十点多发了短信询问她文舒的状况，还给她打了个电话。
那时的沈识善正忙着考试，自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当即给田豫回了消息，也给文舒发了信息询问情况，一直到窗口出了餐她都没收到回信。
沈识善心不在焉地戳着饭，视线一直落在手机屏幕上。
同一时刻，餐桌边的文舒搅着羹匙，打开了传完云端数据的新手机，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备注为“沈识善（小晗陪伴师）”的账号给她留言：“文总，您还好吗？”
文舒翻过手机，啜了勺汤，心道：田豫这是给多少人发了求助信息？
照这速度，真要等她出了事，以沈识善发现的速度，就是站着给自行车蹬冒火星了也赶不过来啊。